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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乐?”萧律意味深长地一笑,对上她惊慌失措的眼睛,凉凉地说道:“乌乐在西漠语中就是白云的意思吧?”
这厮居然懂西漠话?苏云卿忍不住一惊,萧律又凑在她的耳朵旁边,热乎乎的气流顺着耳朵流进来,又酥又痒。然而他的语气却是冷冰冰地威胁:“你要是不在乎在场所有人的性命,不妨继续装。”
苏云卿缩了缩脖子,脚底一股寒气涌了上来,她相信萧律说得到做得出。她也没有出口求饶,只是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带着些哀怜乞求地望着他。
萧律又气又好笑,终于离她远了一些,但没有放开她,脸色依然有些阴郁:“你敢再跑,我就把这里的人全都杀了,听明白了吗?”
苏云卿被他吓得一愣一愣,忙不迭点头,忠犬得不得了,就差没有长尾巴,向他示弱讨好。
萧律见她惊呆的模样,转过头,嘴角微微挑起,心情骤然转好。他仔细地为她擦净油汪汪的嘴,又割了一片烤得金黄酥香的羊肉,墨眸凝视着她,温柔如水:“好吃吗?”
苏云卿一噎,她怎么看怎么觉得这溺死人的温柔中多少带了点惊悚,甚至带着威胁。很快那片羊肉顺着气管呛了进去,偏偏刷了一层辣椒粉,又烫又辣,苏云卿不得不弯起腰剧烈地咳嗽。
萧律哭笑不得,抢上为她顺气,声音无奈:“连吃东西都不消停……”
苏云卿也觉得很无辜,不由翻了个白眼,这能怪她吗?还不是被他给吓得?!她喝了一口马奶酒,双手继续掐着脖子眼泪汪汪地咳。
萧律觉得她每次咳心都揪了起来,偏偏又无能为力,心钝钝地像被锯子来回锯来锯去,又是心疼又是咬牙切齿地恨,这种复杂的感情促使他手里稍一用力,一巴掌拍在苏云卿背上了。
“咳……”苏云卿觉得被热辣的羊肉堵住的嗓子一阵轻松,转头眼泪汪汪向他真诚地道谢:“谢谢啦……咳咳……”
萧律又忍不住勾起唇角,骂道:“活该!”
几位少女跑过来,含羞带怯为萧律献上哈达。为首的少女秋波如水,笑容明媚,不知唱了一首什么歌,引得大家齐声叫好。她唱完,又对萧律说了几句话,萧律也微微点头,春风满面向她回了一礼。
苏云卿看了不禁咬牙:居然……居然当着我的面和别的女人打情骂俏!!她一顿足,心里不知骂了多少遍!殊不知这一副妒妇模样落入萧律眼里又是暗自一阵欢喜。
那位少女唱的是一首祝歌,表达了草原人民对客人的欢迎,最后的祝福是希望他们两人永结同心白头偕老之情,可惜苏云卿在这呆了近两年,也听不懂西漠话,接过导致好端端地乱吃飞醋。由此我们得出这么一个道理:没文化真可怕啊……在有文化的基础上,还必须好好掌握一门外语。
萧律含笑回了一首草原歌曲,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令人沉醉的磁性。
风吹过草低见牛羊
锡林丹布泥土都带香
一挥手雄鹰在肩膀
把天地都收进胸膛
家就在奔驰马背上
游牧民族热爱着远方
被风霜雕刻的脸庞
从出生就有的沧桑
牧马人还在流浪
他追随着迁徙的草场
寂寞时歌声悠扬
那支长调世代传唱
牧马人还在流浪
他身后是落下的夕阳
马头琴对这月亮
没人知道他的忧伤
天苍苍野茫茫
自由像风一样
那是我伸手就可及的天堂
天苍苍野茫茫
人心洁净安详
那是我心心眷念的故乡
歌声带着他特有的低沉,弹马头琴的老人和着他的格调轻声哼了起来,悠远浑厚,连苏云卿也不禁听得入神。
萧律唱完,依照西漠草原人民的习惯将左手放在胸口,微微躬身,引来所有人一阵欢呼。几位豪爽的草原汉子拿了几袋马奶酒,萧律来者不拒,一连喝了几袋酒,到把那几位汉子喝得脸泛红光。他笑着点了点头,又若无其事回到苏云卿身边,与她十指相扣,一点也看不出醉意。
苏云卿心里赌气,挣了挣,却怎么也甩不开,不由恨恨地盯着他。
萧律大笑,眸光流转,无端妖娆:“卿卿,怎么了?”
卿卿?!苏云卿又被成功地一噎,卿卿是你随便叫的吗?可惜现在不仅是她,连所有人的性命都掌握在他的手里,她是他放在砧板上的鱼,任人欺负,气结之下提腿转身就走。
萧律反手抓住她的手臂,把她拖着走。两人离篝火晚会越来越远,也没有人注意到。
萧律拉着她走,苏云卿反而犯起了别扭。你让我走我就走,你是我的谁谁谁?萧律无奈,抱起她,施展了轻功。
草原上的草茂盛繁荣,带着清新清凉的雾气,风吹起,漾出道道草纹。点点银光倾洒,温柔而静谧。
萧律解开黑色外衣,平铺在草地上,拉住她轻声笑了起来:“坐下。”他的脸有一丝的绯红,大约是喝醉了。
苏云卿扭过头:“偏不!”
谁知她刚说完这句话,整个身体重心不稳,跌倒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炽热滚烫的吻落在她的唇上,一点一点地吮吸啮咬,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苏云卿的身体很没骨气地软了下来,像面条一样软趴趴地蜷在萧律怀中,唇瓣嫣红。萧律顺势把她压倒在地,墨眼迷离,呼吸急促,凑向苏云卿的颈旁。细密的吻从颈窝落起,酥酥麻麻,像电流一样撞击在胸口,淡淡的马奶酒味冲进嘴里,舌唇交缠,他的舌头灵巧地撬开她的唇,攫取里面的三寸丁香。
苏云卿脑子里炸成一团,不对,直觉告诉她有问题,纷乱的思绪理了很久才明白过来。她恢复清明,立刻狠狠推开萧律:“你就给我装吧你!”
醉酒?醉他个大头鬼!他的酒量苏云卿不清楚,但功夫高绝到了他萧律这种程度,怎么可能几袋度数不高的马**酒就让他神志不清?萧律内力深厚,几个周天流转就可以把酒给逼出,怎么可能喝醉?
萧律俯下头吻了她的嘴角,唇边勾起一抹得逞的笑容:“是谁告诉我太清醒了不好?装醉也是你教的,卿卿。”
苏云卿气绝,使劲挣脱他的怀抱,翻过身,想把他推开,不过萧律双手一箍,把她抱紧。“别闹。”他轻轻地咕哝了一句,长长的睫毛覆上,墨眸亮极,像落入满天的星光。
苏云卿恨得牙痒痒,忍不住狠狠咬在他肩上,她又羞又怒,嘴下毫不容情,在他肩上印出深深的月牙。
萧律吃痛,闷闷地低哼出声。气息从耳边传来,瞬间淡淡的馨香萦怀。静静的,甚至能够感觉到靠近的心脏“咚咚”一紧一缩有力地跳动。她如一只蝴蝶,轻盈地停在他的心间,忍不住想拥住这片刻的美好,却担心她受到惊吓,振翅欲飞。
苏云卿虽然野蛮,但从来没有这么野蛮过,不禁有些赧然,松开他的肩膀,理了理凌乱的发丝,回敬了他两个字:“活该!”
萧律突然闷声笑了起来。苏云卿脸上出现一丝可疑的红色,很快调整了心态,白了他一眼:“有病呀?被人咬还这么高兴?!”
“小醋坛子!”萧律捏住她的下巴,轻笑起来:“我又没有对别人唱情歌,你生什么气?”
苏云卿被他说中心思,不由火大:“我高兴我乐意!你管得……你管我呢!”你管得着吗?她在心里默默地补上,又瞪了他一眼。
萧律今天的脾气出奇地好,只是拥住了她,闻着发丝熟悉的芳香,一字一句翻译起刚刚唱过的歌。
苏云卿原本阴沉的脸忍不住云开月明,唇角一点一点勾起,很快又拉下嘴角:“和我有什么关系?”
“没良心的狼崽子!”萧律往她嘴上咬了一口,恨声骂道。
苏云卿也觉得自己狼心狗肺,心里有愧,她低头咬着下唇,不吭声了。
萧律反而对她安静的神情有些不适应,指尖滑过她的眼皮、鼻梁、嘴唇,笑着问:“怎么了?”
“萧律,对不起。”她浓密的眼睫如蝶翼,微微颤抖了一下,转过头用手捂住了眼睛,晶莹的液体在温柔寂静的月光照耀下,闪出七彩的光芒,散发出动人心魄的美丽。“我知道我娘现在住溶月山庄,其实我后来偷偷地去看过她。”
却无论如何不敢出来相认。
“我知道。”萧律淡淡说道,一根一根掰开她的手指,声音低沉。
那天晚上,她在窗边站了整晚。他远远地站着,看了整晚。
“对不起。”苏云卿低着头,眼光在他的胸口处徘徊,手指抚上去,眼睛通红:“还疼吗?”
萧律摇头道:“比这更严重的伤也经历过,没什么。”萧律没有说的是,这一刀令他足足躺了三个月,差点要去他的命。不过,这样也好,起码能让这只爪牙锋利的小狐狸内疚。萧律淡淡一笑:“其实,你到底还是心软,要是真想我死,就往心口上插,也不会这么麻烦。”
他说的如此薄凉、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