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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广义摇着头,哂笑道:“蠢啊,蠢得不可救药!我们真是把你宠坏了,如果你是男子,我现在就想爆揍你一顿。”
“且不说花无尽之前的功劳,单说今天的。今天之事,她不但是你们所有人的恩人,也是皇上的,因为她替皇上挡了一大劫。朝廷不稳,官员党|派不明,如果你们都死了,或被绑架一部分,皇上必将遭受史无前例的攻讦。我可以断定,经此一事,皇上必将停止选秀,择日册封花娘子为后,而我们这些大臣,受人恩惠,将无人敢出来反驳,你懂吗?”
“凭什么!”丁依依尖声道:“如果不是她,我们又岂会遭此大难?一个军户,未婚先孕的伤风败俗之女有什么资格为后?如果在咱们家,早就青灯古佛,剃发出家了。”
“闭嘴!”丁广义厉声喝道,“那是皇家的事,你有什么资格过问?她想要太平教杀她吗?大家都是受害者,你有什么资格指责她?你以为她不来,你们就没事了?真是天真得可以,简直是忘恩负义!”
“太平教就是想趁着皇上尚未站稳脚跟搅乱华国,如此北金便能趁虚而入,缓和北方战事,死一个花无尽你以为能达到那个效果吗,那是皇上的个人仇恨,远不如杀掉你们来得震撼。”
施惊鸿终于开了口:“世子,明明是青卫拼死救了我们,为什么功劳都算给她?就算皇上为了她才派来青卫,那也是朝廷的人啊!”
“哈?”丁广义讥讽地一笑,“我来告诉你为什么,首先,是花娘子示的警,其次,是花娘子指挥你们撤退,再次,如果没有花娘子的僧兵和鸟铳,没有花娘子带着家人和暗卫参战,并坚守到最后一刻,你以为区区青卫能拦得住上山的铁骑?”
施惊鸿道:“世子,她那也是为了自保吧!”话一出口,她便意识到自己失言了,“不,妾并非不识好歹,只是觉得既然皇上要选秀,依依也有机会,不该就这么捧着花娘子……”
花无尽当然要自保,但那是生死关头,她就是不顾他们,他们一家自己跑了又如何?要知道僧兵们可都是骑着战马来的。花无尽哪怕有一点点私心,他这辈子都有可能再也见不到这些亲人。
所以,退一步讲,就算花无尽完全为了自保,但结局也是大家一起获利,难道这样就不值得感谢了吗?
丁广义审视地看着施惊鸿,心道,她一贯知书达理,今天怎会如此狭隘,难道后悔当初没有选择皇上而嫁给他了?
“罢了。”女人心海底针,暂且随她去吧,皇上不在京城,他还得回去主持大局,不能再浪费时间了,“不必再说,我已经知道你的意思了,也大概明白山上发生了什么事。难怪花娘子会说不想与你打机锋,她说的没错,的确没什么意思。夫人,我警告你,不要存了跟她比的心思,你这辈子都比不过,好好经营你的内宅就够了。”
丁广义从未这般鄙薄于她,凌厉的视线有如实质,让施惊鸿感到极为不安。
她知道,承认嫉妒一个才华出众的女人并不糟糕,糟糕的是因为猜忌而被男人彻底地厌弃。
施惊鸿下意识地扳弄着手指,终于就坡下驴了,说道:“世子说的是,花娘子确实优秀,妾身一直自诩不差,但跟她比起来,简直是云泥之别,所以的确有点……嫉妒,便失了分寸,还请夫君原谅。”
丁广义闻言如释重负,道:“从今儿起,你们姑嫂二人禁足吧,省得丢人现眼。至于依依你,我会让娘给你相看人家的,就不要做进宫的梦了。我丁家已经是烈火烹油,不需要你替丁家鲜花着锦,你不让丁家蒙羞我就阿弥陀佛了。”
“大哥!”丁依依又羞又气。
“闭嘴吧!”丁广义懒得再看她们,下了车,狠狠地带上了车门。
“呜呜……”丁依依嚎啕大哭。
施惊鸿默默想道,虽然丁广义比不上皇上,但也不差,堪称精明强干,独具慧眼,而且……明察秋毫。
她略感安慰,心情忽然舒朗了一些,便劝说道:“七妹,你觉得你比得过花娘子那样的女人吗?如果打不过,也斗不过,又何必难为自己呢?”
“你不是也看不上她?用不着你假好心!”丁依依并不领情。
施惊鸿闭紧了嘴巴。丁广义说的话她听进去了,所以她觉得,嫉妒和讨厌可以有,但针锋相对就没有必要了——一个是皇后,一个是臣妾,不是一个级别啊!
各过各的日子吧。
……
花无尽没回南城,而是直接叫来南城宅子里的人,搬进了国公府,如此,她的人马全部回京后就不用另找地方了。
府邸已然修葺一新。
如果洛小鱼不倒台,这里就是花家永久的家了,所以,花无尽在设计上下了大功夫。
如今红墙碧瓦,雕梁画栋,花木掩映,虽谈不上美轮美奂,也称不上富丽堂皇,但一个‘别具匠心’还是担得起的。
不过,经历过跌宕起伏的一天,所有人都疲倦得厉害,再加上之前已经参观过,所以大家视而不见地回房洗澡、睡觉去了。
当一更更鼓敲响的时候,一家人才起床吃晚饭。
晚饭在餐厅一起吃。
花无尽在四进院子的正厅设了专门的餐厅。墙壁是奶白色的,一面墙上做了酒柜,另一面墙挂了一幅花寻之的风景画。
东西对角放了角柜,上面有烛台,顶棚上别出心裁地吊了铁艺做的灯盏下来。窗帘以鹅黄为主色,辅以白色花朵。餐桌是楠木做的长方形大桌,桌脚雕了花,椅子与餐桌是配套的。
为了庆祝劫后余生,张婆子特意多做了几样菜,色香味俱全的整治了一大桌子。
洛小鱼不请自来的时候,一家人品评完装修,刚拿起筷子。
“皇上?”花寻之在坐北朝南的位置,最先看到洛小鱼,赶紧扔下筷子站了起来。
“爹!”小溪从椅子上跳下来,撒着欢地跑了过去,“可让小溪担心死了,那狗贼死了没有?”
所有人都期待地看着洛小鱼。
“死了,你爹我终于可以好好喘口气了。”洛小鱼把儿子抱在怀里,亲了又亲,又道,“谢谢儿子,谢谢媳妇儿,谢谢你们大家,谢谢你们都还活着,哈哈……”他放声大笑起来。
“爹,我娘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小溪用软软的小手擦掉洛小鱼眼角的泪,把脸贴在他的脖子上,小手拍拍洛小鱼后背,“没事儿,没事儿,爹你哭吧……哇,好臭!爹你还是别哭了,儿子带你去洗澡吧,洗干净了好吃饭。”
“哈哈哈……”一家人大笑起来。
洛小鱼的伤感被这小子插科打诨地一番动作冲得一干二净,他哭笑不得地说道,“那好吧,你带爹去洗漱。”他惦记着家人,直接先去了南城,又找到这里,血迹、灰尘满身都是,汗味儿、血腥味隔着老远就能闻到。
“岳父大人先用,不必等我。”洛小鱼出门前交代道。
“是啊,爹你先吃,等下我们再吃。”花无尽去准备衣服,再伺候这位大爷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