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摊主嗤笑出声。
这就好了?
仍的最好的那个也不过挂着半拉子,这算哪门子好了!
马冰却一声不吭又要了四十个圈递过来。
才刚她数了,这摊上一共三十六件东西,凑个整吧。
然后小侯爷一边扔,马冰一边递,围观百姓们嗷嗷叫好,摊主的脸色嗷嗷变绿……
是真“好了”。
三十六件东西,连带着边边角角塞过去的玉佩、银锭和珍珠,一样没跑,全都套中,最后甚至还剩下四个圈。
在轰然叫好声中,谢钰对摊主道:“愿赌服输。”
不怪大家套不中,那圈儿都是特制的,边缘根本不一样厚薄,扔出去就打漂,身上没功夫的人根本控制不住。
摊主飞快盘算了下成本,面如死灰。
就这一出,大半个月白忙活了。
刚哭鼻子的小姑娘仰着头看谢钰,两只黑葡萄眼里放着光,跟看神仙似的。
谢钰一扭头,就见小兄妹两个表情如出一辙,都掐着手,满面艳羡加敬佩地看着。
大侠!
他失笑,弯腰拿起布老虎递过去,“哝。”
小姑娘眼睛一亮,才要伸手去接,又生生止住,奶声奶气道:“娘说了,不好随便要人东西。”
马冰就在后面说:“那你说声谢谢。”
小姑娘就傻乎乎说谢谢,也不知谢什么。
天冷,她穿得厚,跟颗球似的。
谢钰轻笑出声,抬手揉了揉她的小辫子,“好了,你买下来了。”
那小哥哥看出他们在为自己兄妹出气,有点不好意思,但又很兴奋,主动帮忙接妹妹接了,又道谢。
小姑娘抱着布老虎爱不释手,美得冒泡,走出去老远了还扭过头来,大声喊谢谢。
见人群中还有好几个小孩儿,谢钰干脆就把摊子上那些零碎儿都分了,摊主看得肉疼肝疼,一屁股蹲到地上。
可最后,谢钰却剩下了最值钱的玉佩和银锭子。
“长个记性,做买卖就好好做买卖,别没了良心。”
大冷天的,摊主出来混口饭吃也不容易,手都冻裂了,露出里面鲜红的肉。
若真把玉佩和银锭子拿走,只怕他这一冬都白干了。
走出去老远了,还能听见那摊主在后面边磕头边喊:“多谢大爷高抬贵手,小人一定改!”
言辞间满是劫后余生。
谢钰一侧脸,就发现马冰正眼带笑意看着自己。
“看什么?”
马冰抿嘴儿乐,“看你好看。”
然后她就眼睁睁看着小侯爷耳尖都泛了粉色。
刚进开封府,就闻到幽幽梅花香,两人又拖拖拉拉去看了梅花。
谢钰的院子里有几株白梅,前几日捂了一场大雪,昨儿夜里就悄悄开了。
今天早起推窗,沁凉的空气中淬满了幽幽寒梅香。
其实以前开封府是没有梅花的,谢钰来了之后就有了。
大家就都恍然,原来小侯爷喜欢梅花。
私下里马冰也说了一回,结果谢钰老实道:“并没什么特别好恶,只是冬日院子里光秃秃的难看,而那时节开花的,统共就那么几种罢了。”
只是没想到因为此事,外头人都盛传他爱梅花,便纷纷吹捧起来,说小侯爷果然与梅花一般风骨傲然,送礼的时候都是梅花!
马冰听罢,啼笑皆非。
第145章 大结局(一)
与谢钰告别之后,马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她弯腰钻到书桌下,用力按住墙边两块方砖的边角,另一只手立刻顺着翘起的边缘掀开,从里面掏出两个层层包裹的油纸包来。
油纸包之下,还有那张常画常新的“合家欢”,外加一面血迹斑斑,带着硝烟灼烧痕迹和破洞的暗红镶黑边大旗。
那旗子实在已经很久了,马冰不得不在上面洒樟脑粉,又时刻注意防潮防晒,才得以保全。
她又展开全家福看了看,指尖轻轻划过爹娘和兄长的脸,喃喃道:“或许,我很快要和你们团聚了。”
太累了,她真的太累了。
凡事都要有个尽头。
所幸,现在她已经能看到尽头了。
马冰一夜未眠。
她先将被掏空的坑洞回填,仔细弄成看不出来的样子,然后打开两个油纸包,小心地调和分量,做成几个小一号的。
里面是硝粉和硫磺。
这两样东西朝廷管控非常严格,她没有门路,一次弄不来太多,又不想打草惊蛇,所以每到一个地方,她都会各个药铺和道观弄一点,几年下来,结结实实攒了好几斤。
木炭是不缺的。
她常年做饭、熬药,随便烧烧就有,甚至根本不必掩人耳目。
调配火药是门很高深的活计,原本马冰并不通晓,但义父曾做过火炮手,隐约听人说起过大体内容物。可具体要怎么做,他也不甚清楚。
但没关系。
马冰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多年来她一次次试验,颇有心得。
有时她觉得滑稽,若她一生顺遂,或许一事无成。
因为种种负担加身,反倒逼着自己什么都要学,什么都要会了。
做完这些,寅时将至。
马冰一夜没睡,却空前亢奋。
她能听到心脏疯狂跳动的声音,沸腾的热血在四肢百骸中滚滚奔流……
她甚至哼了小曲儿,将昨天回来时买的虾子剥壳、抽虾线。
锅子里一直煮着高汤,天冷,夜间熄火也不会坏。
马冰重新燃气灶火,燃烧的火苗将她还带着一点稚气的面庞映得红彤彤。
真暖和啊,她想。
乳白色的高汤一点点沸腾,马冰这才起身斩冬笋,又加一细嫩精猪肉,与虾仁一并包起许多馄饨。
虾子嫩,冬笋鲜,天冷,早起连汤带水吃一大碗热乎乎的馄饨最合适不过了。
老人觉少,天还没亮呢,王衡就裹着大皮袄,溜达达循着香味儿过来了。
“大清早的,做什么好吃的?”
马冰笑眯眯看他,“您老赶上头一波啦。”
高汤彻底烧开了,咕嘟嘟的大水泡前赴后继,裂开一片,又是一批。
明知是死路一条,却还是义无反顾。
是自愿?还是没得选?
马冰包的馄饨馅料丰富,个头不小,她估摸着王衡的饭量,数出来十五个下锅。
老头儿伸长了脖子,添嘴抹舌道:“多来点儿!”
马冰刚要像往常那样说少食多餐,可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回去,竟又顺着王衡的意思,多加了五个。
老头儿都愣了。
眨巴着眼看她,跟不认识似的,小声嘟囔道:“这丫头今天不对劲。”
马冰握着大汤勺的手紧了紧,笑,“怎么,非得逆着来才痛快啊?”
老头儿一缩脖子,“不用不用,顺着就挺好。”
说着,就美滋滋钻到小厨房里去拿香醋和辣子。
香醋辣子调个碟儿,热乎乎蘸一蘸,美得很!
“年纪大了,少吃辛辣刺激的,”马冰终于忍不住开口道,“若是遇到好吃的,也别一时贪嘴吃太多,谁能天天追着你念叨呢?这么大年纪了,多保养才是。”
“对喽,就是这个味儿!”端着小碟子的王衡一听这话,顿时觉得气顺了。
马冰啼笑皆非。
这老头儿,非得让人刺几句才舒服!
大海碗里挨挨挤挤塞了二十只大肚馄饨,面皮光洁而莹润,能隐约看到里面粉色的虾仁,少女般羞涩。
王衡开开心心道了谢,才要动筷子,“怎么没你自己的?”
马冰却又回到案板后面,继续包,“我要跟别人吃去。”
老头儿长长地哦了声,不再多问,夹起一只大馄饨咬下。
鲜美的汤汁微微烫,瞬间充斥了唇舌,牙齿缝儿里都是香。
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