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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萨多拉似乎没有想到我真的还想好了一个假身份和假名字,微微一怔。
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以她和她的弟弟——谭顿公爵奥利弗·斯坦耶——两人马首是瞻的,所以她没有说话,屋内的那一阵喧哗和笑谑声顿时也低了下去,衬得我这个外来的闯入者站在那里,更是显眼了。
就在这短暂的寂静中,一个似笑非笑的声音响了起来。
“哦?柯琳?”
谭顿公爵从包围圈中排阵而出。他右手竟然拿着一柄西洋剑,上身没穿外套,而是穿着一件袖口和领口都缀着繁复花边的丝质衬衫。那衬衫松垮垮地套在他强健有力的身躯上,领口下来的好几个扣子都没有扣上。他的双腿也依然包裹在贴合体型的紧身长裤里,脚上的黑色长靴勾勒出他小腿肚的肌肉线条。
他没有戴帽子,但他却戴着一顶卷发的假发,那半长的卷发在他后颈处以丝带扎束成了一个小辫。
哦,我明白了。
今天他大概装扮的是什么法国贵族吧——这套行头明显是法国大革命时期的装束,我曾经在电影里见过的。
可是,虽然假发看上去是那时候的装束,但他还是那么随心所欲地穿着不切合时代风格的长裤与长靴,只是因为那样穿或许显得他更好看——这正是十足的、谭顿公爵本人的风格。
无视规则、毫无道理,仿佛把自己的想法摆在一切之前;只要他自己乐意的话,就算是这个国家最高贵的国王也不能左右他的决定。
我也直到此时才发觉,伊萨多拉竟然装扮的是埃及艳后。她低胸的华服把她最大的优点衬托得呼之欲出。
和他们相比,我装扮的天使的确苍白,虚伪,单薄,装腔作势,毫无个人风格。
虽然说这正是我今晚想要给人留下的印象,但遭遇这么鲜明的对比,我还是稍微心梗了一下。
伊萨多拉这是叫我来给她做对照组的吗……?
我来不及多想,因为谭顿公爵已经走到了我的面前。他低下头漫不经心地端详了我一眼,从喉间发出一声哼笑。
“……天使?”
我突然想起稍早前在一楼,桃乐丝告诉我的秘密。我当然不是故意要激怒谭顿公爵才作此打扮的,而且今天这里是他的主场,我还是低调一点的好。
于是我说:“……是战斗天使。”
不管怎么说,“战斗天使”这个词给人的印象多多少少就带上了几分锐气与残酷的感觉,并不像谭顿公爵所蔑视的傻白甜天使一样只会传播他这种黑心工厂主所厌恶的真善美;所以我还特意把手中的剑提起来晃了晃,表示我所扮演的这个天使与别不同。
谭顿公爵似乎也没有想到我这一手,他微微一挑眉,竟然用右手中的西洋剑的剑尖就那么“叮”地一声,叩击了一下我手中的“夜之色”剑。
我:?!
谭顿公爵轻飘飘地说道:“啊,竟然还带了把真货来……你可真是胆大包天的乡下妞儿,不知道进来的话是要交出身上的一切武器的吗?”
我:“什么?”
我带着这柄“夜之色”剑在斯坦耶宅邸里走了这么久,并未受到任何阻拦啊?
想想看,说不定是因为我那个“公主”的头衔吧?
看着我一脸吃惊的呆然模样,谭顿公爵勾起唇角,冷笑了一声。
“否则呢?在自己举办的舞会上被人爆了头,这种情形可有点刺激吧?”
我:!!!
在场的那群人中,似乎传来低低的、倒抽一口气的声音。随即,还有细小的议论声嗡嗡地响了起来。
他们必定是跟我一样,都想到了韦特洛克侯爵在自家的夜宴上被人一枪爆头的新闻吧。
可我还知道,谭顿公爵此时提起这个,还有别的含义。
他是在含着恶意地提醒我,我也曾经是他的共犯,和他犯过一样的罪,是不配扮演圣洁的天使的。
我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手中“夜之色”的剑柄,微微颔首,说道:“我并不知道有这样的规定……很抱歉。”
或许是很惊讶看到我示弱,谭顿公爵的眉毛一瞬间就高高地挑了起来。
我紧接着就说道:“……但我带着它一起来,并不是为了挑衅这座宅邸的主人的。”
谭顿公爵:“哦?”
我说:“我只想接受宅邸主人的好意——”
我用眼神往一旁的伊萨多拉身上滑了一下,示意我是接受她的邀请才会前来的。
“……在这间华美的宅邸里享受一个非同寻常的美妙夜晚。”我完成了自己那句非常优美、非常友善、礼仪十足、娓娓动听的社交台词。
谭顿公爵顿了一下,然后把西洋剑的剑尖从“夜之色”剑上移开了。
他没有再对我说一个字,而是转身走回人群的包围圈之中,简单利落地说道:“不是要比赛?那么就来吧。”
他的动作和话语就如同一个神奇的开关一样,瞬间就让这间厅堂中所有人的时间又转动起来。喧哗热闹的交谈和笑闹声霎那间就重新回归到了这个房间里,甚至还有人若无其事地朝着他半开玩笑地问道:“……在喝了那么多酒之后,您的精力还足够把我们的小理查揍个半死吗?”
谭顿公爵半真半假地哼了一声,听上去没有不悦,但也没有多么开心似的;他语调平淡地答道:“要替姐姐赢回点彩头还是简单的。……你们还有谁要下注给理查?”
大家顿时噤声。伊萨多拉不满起来,用那根缀着羽毛的马鞭指指点点,喊道:“没人要下小理查吗?!万一小理查赢了呢?……”
她脸上已经显出了几分醉意朦胧的神色,环视整个房间一周,然后突然咧开嘴,得意地笑了起来。
“好,那我追加一下彩头好了——”她说。
“谁要是下注小理查的话,我就可以满足他一个愿望哦!不太过分的都可以!”
伊萨多拉的声音刚落,人群轰然大哗。
有人开玩笑似的喊道:“什么样的愿望?向您求得一个热情的吻,可以吗?”
伊萨多拉嗤嗤地笑了起来。
“当然可以——”她拖长尾音,恶作剧一般地笑谑道,“即使是想要我弟弟的一个热情的吻,也没问题——”
说着,她还越过人群,朝着包围圈里的谭顿公爵的方向眨了眨眼睛。
真是风情万种。一句话就能轻易扭转室内的气氛。也难怪我那个暴君老哥好像为她有点神魂颠倒了。
我正这么想着,就听到伊萨多拉突然点了我的名字。
“柯琳!”她笑着十分自然地唤出我那个假名。
“你打算下注给谁?来说一说——”
我一愣。
我?我身无长物,下注给谁,输了拿什么抵?签个欠款单,然后让谭顿公爵拿着这张白条去跟国库空荡荡的暴君老哥要账吗?!……
我叹了一口气,刚想谢绝,伊萨多拉就提高了一点声音。
“我看你头上戴的那顶月桂冠就很不错——就拿它当赌注吧!”
我:?!
月桂冠?它可不值几个钱,伊萨多拉大小姐不可能认不出来那就是一堆枝条和树叶子编成的玩意儿——那么,看起来她是拿定主意要拖我下水了。
而且,我还无法拒绝。
那么,就在这种时刻,表现得更爽快一点吧。
我翘了一下唇角,答道:“那就如您所说吧。”
我故意扫了一眼人群中那两位击剑选手的方向,朗声说道:“……我下注给理查先生。”
伊萨多拉一顿,随即爆发出一阵几乎有点歇斯底里的大笑声,就活像我的回答有多么符合她的心意,又有多么让她开心,开心到笑得停不下来似的。
“哈哈哈哈哈哈你也想要我的一个吻吗,我亲爱的小柯琳?”她笑得花枝乱颤,手里酒杯中的酒都晃得洒了出来。
我:“……”
我想回家,谢谢。
我梗着脖子,没回答伊萨多拉的问题。
……这算是我最后的一点小小的倔强?
我站在那里,眼看着伊萨多拉又走回去,在某位青年的搀扶下重新踏上那张椅子,居高临下地发令,击剑比赛就这么开始了。
我无意走过去挤入人群欣赏谭顿公爵获胜的英姿。既然大家众口一词说他会赢,那么想必他的剑法是真的很出色吧。
我又想起他在游戏中标配的武器——不是西洋剑或者其它的剑,而是一把手/枪,名叫“卡萨诺瓦”。
是一把以西方传说中的大情圣命名的枪啊。
我垂下头,望着手中的“夜之色”剑。
此刻,它从剑柄一直到剑刃,都被白缎牢牢地包裹了起来。并且,它现在也是未出鞘的状态。不可能会有任何问题,不会有人发觉它的秘密,更不会有人利用它在这座浮华奢靡的豪宅里,去做和那天晚上一样的事情——
谭顿公爵可能只是想要小小地刺我一下。看着我难受,他可能就快乐了。
我冷冷地想着,没注意到那边的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阵欢呼和叫好声,伴随着热烈的鼓掌,以及伊萨多拉的尖声宣布——
“到此为止!奥利弗,取胜!”
大家轰然叫好,还有人吹起了尖厉的口哨;更多的香槟瓶塞被随意地打开,发出卜卜的响声。
我站直身躯。
等一下把月桂冠摘下来交给伊萨多拉,跟她再言不及义地寒暄两句,想必我今晚的任务也就大功告成了吧——我这么想着。
然后,我眼前一花。
是谭顿公爵,不知何时他已经拎着西洋剑,排众而出走到了我的面前。
然后,他一个字都没有对我说,右手微微一抬——
我只觉得眼前似乎有一道影子一晃而过。然后头顶有种奇怪的感觉,像是月桂冠从我头顶脱离时被微微拽了一下发髻的古怪感。
下一刻,我看到谭顿公爵勾起唇角。
他右手中的西洋剑剑尖上,挑着原本戴在我头上的那顶月桂冠!
原来刚刚是他一抬手,直接用手中的西洋剑把我头顶的月桂冠给挑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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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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