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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辰时初,已准备回墩去的李啸,站在田埂上,满意地看着李恒顺安排的两个精壮的农人在田地里分别忙碌。其中一人,赶着一头肥硕强健的大牛,把田地里还带着高梁荏子的田土大块翻起,弄得哗哗直响。另一人则手持粪框,在翻开的土地上赶紧播撒粪肥与麦种。这两人手脚麻利,不停地吆喝着忙碌不休,一看就是好庄稼把式。站在田埂上观看的母亲吴氏与妹妹叶小萍,也和李啸一样,不觉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李啸有种莫名的满足感,这次回家探亲,帮家里添了生活用具,买了油盐米面,重新整修了房子,现在又帮家里耕好了租来的田地。
李啸默默地想,至少这段时间,母亲与妹妹应该可以过一段轻松安稳的日子了。
李啸把剩下这三两多银子全部留给了母亲,嘱咐吴氏与妹妹叶小萍想吃什么,想用什么都可以用钱去买。不过,吴氏是节俭惯了的人,她把李啸的银子小心地锁进了一个床头的小抽屉里,说要等到真正需要用钱时方可拿出来。
李啸一身短装打扮,打着绑腿,腰系解首刀,手执那把锋刀倭刀,在早晨的清风中毕∞,挺地站立。他以一种留恋地眼光扫视下一圈小李庄,然后便向一旁的吴氏与妹妹告辞。
吴氏颇为不舍:“啸儿,娘亲舍不得你。”
李啸温和地笑笑:“孩儿也舍不得离开娘,等儿子以后得空了,再来看母亲。”
叶小萍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在走到李啸身边,细心地帮他理好了衣襟。
李啸温言道:“好妹妹,帮我好好照顾母亲大人。”
叶小萍点点头,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她的大眼睛怔怔地望着李啸,缓缓地说道:“你放心,俺会把娘照顾好的。”
李啸转身离去,行得远了,似乎还能听到远远传来的一声吴氏的呼唤:“我儿路上小心。”
李啸闻声止步,回头恋恋地看看那两名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那已模糊的身影,然后毅然继续前行。
又来了平阳峰下,望着那条寂寂无人逶迤而去的山间小路,李啸长吸一口气,右手握紧那把锋利的倭刀,沿路上山。
李啸不知道,在路边的密林里,有八名潜伏着的土匪正死死地盯着他。
“大当家的,应该就是此人杀了张头目他们。”一个脸上有两道狰狞刀疤的匪徒剁脑壳用手恨恨地指着下面山路上昂然前行的李啸。“大当家的,那人手里拿的,可不正是张头目的倭刀么!”
剁脑壳扭头望向旁边,一个身穿精铁甲,正皱着眉头观望李啸的秃头壮汉。
这个秃头壮汉露出油亮的头皮,斜八字眉毛呈粗重的三角形,右眼用一块黑布包着,犹然可以看到从黑布上下各自伸出的一道让人心惊的深深疤印,富有棱角的下颏宽大并向外翻出,向外突出的腮帮上堆满横肉,紧绷的厚嘴上是一撇油腻粗长的硬须,这一张脸猛地看上去,有如一只暴怒的猩猩一般,毫无顾忌地显露出让人心寒的暴戾与凶残。
这个人,就是马耆山匪帮总头目,一只眼。他这只瞎了的右眼,据说是在谋杀前任老大时,被临死的老大所刺瞎。这段血腥的反骨经历,却让这个一口眼的外号更加大名鼎鼎,而他的本名却已不为人知。
一只眼昨天才接到手下报告,说在平阳峰发现了张头目,刘结巴、滚刀肉三人尸体,而且三人已死了一段时间,尸体都臭了,上面爬满了苍蝇与蚂蚁。
一只眼大惊,这平阳峰为马耆山余脉,一向没有其他匪徒出没,何人如此厉害,竟然杀他的部下。
手下有人提出,会不会是被官军所杀,一只眼想了想,立刻给予否定,在他看来,现在整个山东,官军基本上都是对匪兵不管不问,只要他们不是胆大包天到去进攻州县,久疏训练武力孱弱的卫所官军们才没这个动力也没这个能力出兵去剿灭盘踞在山林中的他们。
只是,必须要查出是何人所杀,不然,他这个大当家的,没法向手下一百多名匪兵交待。
于是,一只眼赶紧又另派剁脑壳带人手在此驻扎蹲守,察看有什么队伍经过这条山路,找出线索,最终查到究竟是什么人杀了这三名武艺其实还算可以的匪徒。
说来也巧,一只眼今天专门过来查看进展时,就碰到了正要回墩的李啸。
一只眼所剩下的那只独眼里,顿时露出森寒而凶残的光芒,同时,嘴角下撇,形成一个凶狠的弧度。
“你的意思是,张头目三人,都是此人所杀么?”一只眼的声音沙哑而刺耳,发出漏气般的丝丝声。
“小人认得张头目这把刀,这是他以前从登州的官军那抢获的,时不时向小的炫耀。小的绝没看错。”剁脑壳回答得斩钉截铁。
一只眼沉默着没说话,眼神却是越发凌厉凶狠。
“大当家的,要不,我让兄弟们一齐放箭,射死这个家伙。”剁脑壳见一只眼没有回反应,赶紧问道。
一口浓痰猛地吐在他的脸上,剁脑壳一怔,却不敢伸手去擦掉,因为他看到一只眼用十分凶恶的眼神狠盯着他。
“射死你娘个王八蛋,你把他杀了,我们怎么了解事情的经过。”一只眼咬牙骂道。
旁边的一名匪徒立刻耻笑他:“剁脑壳,你他娘的怎么这么胆小,我们现在共有八人,却还要偷袭,你丢不丢人。”
一只眼低哏了一句:“我们一起堵在他前面,问清了事情,再宰了这家伙不迟。”
周围的匪徒应声而诺,随即,一只眼大吼一声,挥起手中的镏金阔刃腰刀,与其他七名匪徒一齐呐喊吼叫着向下山去。随即,众人各执武器在手,在李啸面前围出一个不规划的半圆。
一只眼狠狠地盯着面前昂然站立的李啸,心面却暗暗吃惊:“这厮如此胆大,我这儿这么多人围住他,竟然脸色如常。”
一只眼能清楚听见周围匪徒那沉重的呼吸声。
他脸色一沉,将手中馏金阔刃腰刀直指李啸面门,大声喝道:“尔是何人,敢杀我部下。”
李啸的回答平静而轻蔑:“鄙人李啸,你又是什么东西?”
一只眼心下大怒,他还未回话,旁边的剁脑壳便大声喝道:“大胆!竟敢这样和我家大王说话,狗东西你快说,我们这三位弟兄是不是你杀的?”
李啸回答他的声音,冰冷如生铁,伴随着他从刀鞘抽出锋利倭刀的沙沙声:“既然你们那么想去见这三个死鬼,今天我就送你们一起上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