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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等隐秘的豪门秘密被他大咧咧说出来,可贵妇们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各个流露出惊诧佩服的眼神。
都说对了!好多都是自家的秘密,就是贴身丫鬟都不知道的!
再者说了就算这大师能买通丫鬟知道他们家的摆设,难道还能打听到她家过世多年的妾室是什么样子的么?
于是一个两个连连叹服趋之若附:“大师,可否再帮小的好好解解惑。”
太后笑着吃菜喝酒,就当这是个闹剧,浑然不当回事,看在莺莺眼里不由得佩服起来:太后老人家虽然对权势热心了些,可她老人家从来不信外力,只相信自己双手博得,单是这一份魄力和勇气就已经胜过世家无数人。
苏环倒有些心动,将自己的八字也随着诸人送上去。
大师看着诸人的命理八字,蹙眉半天才舒展开眉头。
却一脸诚挚道:“原来这位夫人就是天生凤命!”
天生凤命!
他拿出个纸条。
一下诸人都惊愕起来,在座大半不是官家的后妃就是太子的妃嫔,谁不想得个天生凤命的好彩头呢?
当即一个两个死死盯着那纸条,想看看天生凤命的到底是谁。
大师的小徒儿拿着纸条从人群中穿过,而后走到了人群后的苏环面前:“这位夫人,是您的八字。”
苏环一开始当自己听错了,她还死死盯着大师呢。
可是看到大师的目光投向了自己,看向自己的目光充满了稀奇惊讶,周围人也都齐齐看向了自己,这才意识到大师说了什么。
“什么?我?”苏环重复了一遍,不敢置信,随后失笑,“你算错了吧,我那个堂姐才是天生凤命吧?”一时着急居然连掩饰都不掩饰。
“就是你。”大师极为肯定,“这种命格极为罕见,万里无一,不,十万里无一。”
他上下打量苏环面容脸庞:“夫人若不信,大可再去寻高人算上一算。”
苏环心里七上八下起来,她回忆起自己的过往:难道自己这一世即使蝇营狗苟却也抢到了苏莺莺的命?
是了,这辈子自己嫁给了郜英彦,她便是什么事都不做也能混个皇后当当。
苏环原本落寞的心一下就被什么揪了一下一样,复又砰砰砰跳动了起来,全身血液奔流,说不出的亢奋和激动:她,她苏环,居然是天生凤命!
大师接着又走到莺莺身边看了看她的命格:“夫人的命虽不是天生凤命,却也是逢凶化吉的好命。”
与苏环的天生凤命相比,这句评价就微乎其微了,诸人自动忽略了这句话,都只留意苏环。
谁能想到貌不惊人的苏环居然是天生凤命?她如今是太子侍妾,说不定什么时候诞育下麟儿就能一举成后。这种事情在历史上又不少见,多得是宫女出身的皇后太后。
诸人想到这里不由得都将目光转向了李菁。
李菁却面上微微笑,似乎心里丝毫不介意适才所听见的东西,这下倒叫女眷们对李菁都高看一眼,旁的不说单是这份镇定自若就已经脱颖而出。
大师对莺莺的批语她却不以为意,她只是起身行了个礼笑道:“多谢大师。”
她的镇定有礼叫大师意外了一瞬,要知道适才可有许多女眷都未向大师行礼。
这么惊讶他便又多看了两眼她的面向,点评道:“这位夫人驰骛追逐命运,毫不在乎得失如何,这样的人就是落入逆境也会转危为安。”
驰骛追逐命运。苏环嗤笑一声,这不就是劳碌命么?哪里比得上她天生凤命的贵不可言?
她举起酒杯,冷哼道:“后天的庸庸碌碌哪里比得上天生自然呢?还不是白忙碌一场?”
她却忘了若是往常也无人在意她的言行,可今天才刚批出了她天生凤命,此时正有许多人看她呢!
她这一出言声音又不小,就连坐在前面的太后都蹙了蹙眉,旁的那些女眷们看在眼里登时心里热闹起来:这样口无遮拦的性子在深宫里只怕活不过两天,就这样的人也能是天生凤命?
等那大师走后,太后瞥都没瞥苏环一眼,反而淡淡道:“说起这算命,从前倒是有方士见过哀家,说观哀家面相此生是个福薄的。”
“哀家这一生说福薄也不错:父母卖我、丈夫无情、骨肉离散。可说福厚倒也厚:先帝厚爱、官家孝顺、又得孙女团聚。可见这命运是说不准的!”
她老人家一出口诸宫妃们还有什么不懂的,一个两个出言:“您老人家算福薄我们算什么?”
“对啊,您可是满天下头一个福气深厚的老太太呢!”
“子不语怪力乱神。”
“就是算得不准!我家哪里有什么花梨木摆件!”
一来二去把个太后哄得喜笑颜开,都没有人再提适才天生凤命的事,还有些想要恭维结交苏环的宫娥也懂事得不再上前。
就连李菁也忙率领太子妃嫔主动给苏莺莺敬酒,苏环心里再不愿意也只能跟着起身,一口银牙差点咬碎:为什么!为什么郜英彦都当了太子她都测出了天生凤命都还是不如苏莺莺!
作者有话说:
苏环下架倒计时。
苏环的确是天生凤命,但是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
第123章
萧英彦听到从内廷传来的消息少见得愣了一愣:先前原来弄错了?天生凤命的居然是苏环并不是苏莺莺?!
再盘算一遭, 苏莺莺的确与自己没有什么关葛,可苏环却一直是自己妻子妾室,难道自己登上皇位就因为苏环是妾室?
要不官家明明有三个子孙,哪里轮得上他这个私生子?
萧英彦当即对苏环另眼相看, 先是不顾幕僚的反对将苏环封为地位仅次于太子妃的良娣, 而后是将苏环带在身边形影不离。
苏环暗暗得意, 行为处事也跋扈了许多,恨不得将从前在之前受的委屈都发泄殆尽,还好东宫有李菁这个太子妃坐镇,使得她不至于闹出什么大动静来。
即便是这样还是有不少御史参奏, 说东宫这位良娣每日里不是要,行为奢靡无度,
太子也因此挨了不少训斥,回到后宫就将苏环提出来狠狠训诫了一番才觉出气。
可怜苏环没蹦跶两天就又被萧英彦狠狠打压了下来, 苏环一看见他就想起当初被关在侯府后院不见天日的样子, 再也威风不起来。
不过总归是比从前担惊受怕的日子好太多了,或许是苏环真的开始走运, 就连羁押她的罪魁祸首永定侯也死了。
永定侯是在个清晨呼出最后一口气的, 据说前一天夜里还自己对月喝了酒,谁知第二天清早起来就已不大好了, 躺在床上再也动不了,而后便闭上了眼睛。
听说太子闻言大为悲恸,还特意派了幕僚去永定侯府去吊唁。
这消息倒是让京里不少人家都松了口气:自打萧英彦的事情之后侯府就变得尴尬起来,谁都知道那位侯爷被夺了妻子,连养育多年的膝下嫡子都是别人的, 这事放在谁头上都难以忍受。
更让人郁闷的是地方是官家。这让侯爷这口气是无论如何都出不了, 难道他还能像寻常市井男子一样去厮打辱骂吗?这口气只能憋在自己心里。
而城里簪缨世家们也不大好办, 装不知道吧这侯府与他们不是联着亲就是有利益走动,若是与侯府继续走得近吧你叫官家和太子心里怎么想?
如今侯爷忽然去世虽然是件大为不幸的事情,可对世家们来说也算是少个尴尬的源头,从此在名利场上不用再尴尬避讳这户人家了。
侯爷去世,侯府里老夫人没多久也撒手人寰,侯夫人自己回了娘家,侯府剩下的都是庶子妾室,倒没有人承继这个侯位,只是分了分资财就各自分家,于是曾经风光显赫的永定侯府就此烟消云散。
汴京城的簪缨世家们照旧吃喝玩乐,似乎从未有过这么一户人家。
可侯爷还是有个嫁到长安的庶出女儿,那女儿在家时很是受到侯爷照拂出嫁后也得了好大一笔奁产嫁妆,因此对这位父亲充满眷慕,听闻这件事后哭着回家奔丧,而后便听奴仆说了父亲的死况当即生了疑心,一纸诉状递到了开封府。
侯爷还未到老迈之年,死因固然有些蹊跷,可谁都不会说什么,毕竟这件事犯了官家的忌讳。就是侯爷的那些儿子都分了家产识趣不提,却没想到关键时候还是女儿忠孝。
谁能想到有这么一个不信邪不畏强权的女儿呢?开封府的人只好硬着头皮接了诉状,根据女儿提出的证据装模作样查一查,预备找几个替罪羊应付了事。
谁知这时候却收到官家私下里的旨意:严查。
咦?难道这件事不是官家做的?开封府府尹倒是颇感意外,他没想到这件事居然还有新的走向,于是原本打算马马虎虎敷衍了事的案子此时变成了重点查访的对象。
稍微一查就发觉了不对,侯爷临睡前除了喝酒还喝了茶,睡前喝什么茶?再说了点茶打茶那么复杂一套工艺下来,没个精通茶艺的人根本做不完这些流程。侯爷素来不喜喝茶又哪里来的专人点茶打茶?
疑点重重,开封府府尹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开始追查这件事。
很快就有了结论:侯爷不是自然身故,而是被人下毒。
而下毒的人并不是侯府之人,而是个从府外来拜访侯爷的人,这人进府后就给侯爷打茶点茶,两人聊完事之后这人就走了不知所踪,但他当时递进侯府的名帖还在。
侯府下人送上名帖,那名帖赫然是东宫。
要么是有人陷害东宫,要么就是东宫杀人留下了把柄。
前一种推测未免太过好笑,端王已除三位皇子相继去世,萧英彦就算是有天大的罪过都是官家亲子,别人怎么在这种事情上陷害他?而且就算陷害也应当是构陷他谋害官家,谋害个侯爷算什么?说得难听些只怕官家也希望侯爷消失吧?
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东宫杀人留下了把柄。过于自信过于张狂,让太子都不愿意掩饰踪迹,想想也是他是未来的皇帝,难道还怕人找他的麻烦不成?
开封府府尹却不敢怠慢,老老实实将这案子背后查出来的消息都递交给了官家。
官家看到查出来的真相后心情如何不得而知,只知道这遭案子那东宫的门客被抓出来定了罪,也没有继续追查下去。
那位庶女终于为父亲伸了冤,却也发现了疑点,只不过她如今有父母家人自然不能声张,可这件事也渐渐在京中贵胄人家里流传起来:原来侯爷是被太子杀的!
都说生恩不如养恩大,侯爷当初是怎么对这个世子京城里满城皆知,此时得知太子居然为了自己的前途身家就毫不留情除掉父亲城里的百姓都有些哗然。
一个忘恩负义之徒坐上皇位能好吗?他能善待对他没有一天养育之恩的官家吗?能善待满城文武吗?能心怀黎民百姓吗?
这则消息就这么伴随着疑惑悄悄流传了出去,等太子留意到这则传闻时已经满城人都在议论了,他勃然大怒,却找寻不到任何流言的源头。
太子惊慌失措,再思来想去,才意识到在不知不觉中间官家待自己的态度已经疏远了许多。
而且这段时间萧照已经从二品的镇国大将军到正二品的辅国大将军了,如今已经统管侍卫亲军马军司、侍卫亲军步军司、殿前司“三衙”,更一手负责着官家的身家性命安全。
太子在心里酸溜溜想:难道官家心里萧照比自己更值得信任?不过这念头也只是转瞬而逝。官家就算再怎么宠幸萧照那也只是对臣子的喜好,难道还能越过他这个亲儿子?
只不过他倒是有意识与萧照走得近了些,甚至还三番五次向萧照示好,奈何萧照软硬不吃,并不接他的招数。
端午节这一日官家亲临金明池,观骑射看百戏赛龙舟,岸上龙凤绣旗遍插,诸禁卫班直各个簪花身着锦绣,佩戴宝装弓箭,官家在宝津楼,簪缨世家在两边的彩楼上观看,富裕些的人家则在近处酒楼,岸上则是汴京城百姓,人山人海争相看热闹,水里则停播着大小龙船二十余艘。
萧照也在其中一艘龙船船头,他难得的赤了臂膀露出刺青,一身腱子肉在五月烈阳下如铜铸一般,惹得金明池两岸围观人群一阵喝彩。偏萧照不偏不斜,只将鬓边的簪花抽了下来往宝津楼高台西侧的帷帐下扔了过去。
小娘子们就哗笑了起来,莺莺在岸边高台宝津楼上的帷帐后面红了脸,旁边坐着的贵人女眷们纷纷打趣笑话她。
坐在一旁的苏环也有些嫉恨,在座女眷谁不羡慕丈夫这么明目张胆的偏爱呢?虽说议论起来都说此举过于大胆于礼不和,可哪位女眷的脸上不是流露出淡淡的羡慕?
说起来太子也在其中一艘龙舟上,可他看都未看自己妻妾所在的位置,只将后背挺得笔直,也算是有天家风范,可妻妾就不大高兴了。
苏环不自觉摸了摸自己头上的华贵钗环,心里有刹那自己都未觉察的艳羡。
恰在此时一声令下,龙船就如离弦之箭各鸣锣鼓争相向前。
龙舟在水中飞快划过,很快就有龙舟领先获得了绣球,博得头筹。
是萧照。
莺莺也跟着欢呼起来,挤出了雅座急着下楼去看萧照,萧照也下了龙舟来楼下寻她。
他看到莺莺从身后侍女手里接过一壶茶递过去,岸边繁花盛开,到处温暖四溢。
萧照接过茶杯一饮而尽,而后与莺莺相视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