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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抠你眼珠!”冯依依伸出两根手指,故作恶狠狠的模样。
秀竹帮冯依依裹住身子,笑了声:“小姐抠了我的眼珠,那以后谁服侍你沐浴更衣?打小跟着你,小姐忍心?”
“那,”冯依依食指轻敲自己的下巴,“就留一只吧!”
“小姐的心好狠呐!”秀竹捂住自己胸口,退后一步,用戏腔唱着。
两人一齐笑起来,清脆声音充满整个浴间。
头发干透,冯依依吃了两颗蜜桔,才上了床。
这张床大,她可以随意翻滚,闻着清淡的熏香,很快就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冯依依翻身时,额头撞上什么。嘴里嘟哝着,抬手揉了揉。
意识到什么,她瞬间清醒过来,身子咕噜一下到了床里:“你,你怎么……”
娄诏躺在一旁,没想到才上床就惊醒了人,还一副躲贼的模样:“怎么了?”
冯依依抱着自己的被子,黑暗中眨眨眼睛,意识到这本就娄诏的床,而他俩是夫妻:“你不读书?”
“太累。”娄诏撂出两个字。
冯依依见人安静躺着,呼吸清浅,好像闭了眼睛。自己也就放松神经,伸手拉过自己的枕头,躺好。
同床异梦,大抵说的就是她跟娄诏。
想着,冯依依转身背对娄诏,面朝床里,身子缩进被子,轻轻闭上眼。
“家里初二会请戏班。”娄诏开口。
冯依依闭着眼,嗯了声。
娄诏脸微侧,看着缩在里头的人:“到时候想看什么,你也可以点。”
冯依依这才明白,娄诏是在说白日在茶楼的事。可家里看戏,和茶楼点戏其实并不一样,她想要的只是那份心情,他不会懂。
“你想去哪儿提前告诉我,我来安排。魏州你不熟,别乱跑。”娄诏道,见人不回应,又补充了句,“五梅庵碰到的坏人,魏州也有。”
冯依依手指抠着被单,听着娄诏的每一个字:“你怕我出事,连累你?”
“我答应你爹,照顾好你。”娄诏道。
一瞬静默,许久不曾同床的夫妻,如今在一起说的话都没什么热乎感。
冯依依本想出口相问,当日祠堂的问题。
现在都觉得问与不问其实无所谓了,因为娄诏刚才自己说,他照顾她,是因为答应过冯宏达。
夫妻是这样的吗?夫妻不是彼此真心付出、坦诚相待?
还是她错了?父母的感情,世间才是少数?
“睡了?”娄诏问,想探过去的手动了动,最终松了下来。
冯依依没回应,扯了扯嘴角。做什么不好,偏要把自己去硬绑在一个不在意她的人身上?
等过去年节,等冯宏达回来,冯家和娄家一起说清楚。
人,便放他走吧!
。
年节到,春风入魏州。
这里比扶安先感受到春意,湖边的杨柳纸条泛出油绿,有迫不及待抽芽的意思。
鞭炮声声,人人脸上带着喜气,见面便拱手作礼,道一声“新春大吉”!
娄家过节热闹,娄泉是个爱说话的,出口就会让人大笑,开朗性子的人,总是会让气氛融洽。
时值初一,新年新气象。
头晌,娄家人聚在前厅说话。
娄夫人为家里的每个人都发了压祟包,其中以冯依依的最大。
娄泉专门跑过去,对比了两人的,举着自己那份对着娄夫人抗议:“娘尽疼嫂子。”
“那成,”娄夫人也不在意,端着茶盏笑笑,“你给娘领会个媳妇儿来,我也给一封大的。”
娄泉垮了肩膀,耷拉着脑袋站去娄诏身边,求救的眼神:“大哥,要不你让大嫂帮我在扶安城打听一个?”
此言一出,娄诏往冯依依看看,见她只是低头饮茶,嘴角淡淡笑着。
“魏州的不够你挑?”娄诏瞪了一眼娄泉。
娄泉摸摸自己鼻子,嘟哝一句:“明湘说得对,还是大嫂好说话。”
说着,便就厚着脸皮到了冯依依那边,弯下腰去同人说着什么。冯依依刚喝下一口茶,闻言笑了声,好容易咽下嘴里茶水。
“好,等到时候帮你留意。”冯依依道。
娄夫人在一旁瞧了,好奇着开口:“他同你说了什么?”
没等冯依依开口,娄泉接话道:“我问大嫂,是不是扶安城的姑娘都像她?”
“胡闹!”娄夫人皱眉拍下桌子,嘴里轻叱一声,“没大没小,这种话拿出来乱说?”
冯依依放下茶盏,回了声:“他只是说笑罢了。”
一直不说话的娄明湘羞答答的走到冯依依身边,双手递上一个绣包:“嫂嫂,我给你绣的。”
冯依依双手接过,嫩紫色的缎子,上头绣了一只锦雀,拖了两条长长地尾羽,栩栩如生。比起她的绣功来,可是强出太多。
“真好看,明湘手真巧。”冯依依心里由衷喜欢,交给身后秀竹。
后面,娄泉也有礼,送了一套精致檀木妆盒。
收到礼物总是开心,不管大小,那承载的都是心意。
“大哥的呢?”娄泉生怕事不大,亮了嗓子道。
厅里的人俱是看去娄诏,身后的清顺脸上泛起古怪,眼中分明夹着几分同情。
他的主子他会不知道?能好好说句话就不错,还想着礼物?
“有,放在你的枕头下。”娄诏看去冯依依,在她眼中抓到一抹诧异。
话落,厅里的气氛就变得奇怪,好像刚才是听了人家的闺房中事?
娄诏无事一般,抬手扫扫袍绣,站起身来:“不早了,还得去族里。”
“对,你俩快过去,让人抬上东西。”娄夫人道,又叮嘱一声,“你今年春闱,事关重大,有些事情稳妥着来。”
娄诏对娄夫人弯腰一拜:“是。”
初一这日,娄家的男人会在一起开席,商讨新年的计划,多少年成了传统。虽然大多时候,总是会不欢而散。
娄家兄弟刚走出前厅门,就碰上了来拜年的。
来人是个女子,十六七岁,一身素色雅致,头发梳的简简单单。
隔着几步远,就笑着对娄诏行福礼:“诏哥哥回来了?新春大吉。”
娄家两兄弟回礼后,一起往大门处走出。
女子回头看了眼,转而往前厅过来。
秀竹探着脑袋看了眼,小声道:“小姐,这姑娘真好看。”
坐在冯依依身边的娄明湘笑着接话:“那是颜家的姐姐,每年初一都会过来拜年。”
说完,娄明湘起身往门边迎过去。
冯依依呼吸一滞,颜家?无法不想到那个名字。
看过去,那女子正好进门,盈盈莲步,如水娇柔。“是个水一样的女子……”孔深说过。
“从梦来了?”娄夫人唤了声。
颜从梦走到厅中,对对娄夫人盈盈一礼:“娄夫人,新春大吉。”
娄夫人道声好,指着一旁椅子:“坐下说话。”
颜从梦谢过,转头看着坐在椅子上的冯依依,笑着问:“这位就是诏哥哥的娘子?”
“对,是我嫂嫂,年前从扶安城来。”娄明湘帮着介绍。
冯依依同颜从梦的目光撞在一起,两人脸上俱是带着浅浅笑意。
颜从梦最先收回视线,到了冯依依对面坐下,两人间隔着尽一丈:“我去年在扶安城,听说过冯家,可是当地有名人家。”
去年?冯依依一猜便知,就是孔深说的那次。
可是孔深只提到在书院,难道后来娄诏带着颜从梦进了城?
想她与他夫妻半年未见,难不成回一趟城,都不愿想见?
“颜姑娘过奖,”冯依依一笑回应,“夫君也同我说起过你。”
颜从梦脸上一丝不自在转瞬即逝:“是吗?”
冯依依点头,有些事莫要先等别人出手,自己先行掌握主动更好。
第十六章 “我知道颜姑娘,还是因……
“我知道颜姑娘,还是因为你的信,”冯依依脸上带笑,说话带着几分纯真,“夫君说你是老师家女儿。”
几个女人坐着,手里端着自己的茶水。
娄夫人看去冯依依,脸上笑意淡了些:“信?”
“是,颜姑娘信上说颜先生身体不好,夫君很是担忧。”冯依依道,话语得体,“对了,我爹认识些药材商人,若是颜姑娘需要,尽管同我讲。”
颜从梦往娄夫人看看:“我爹那几日身子不爽,我怕诏哥哥久等信不到,就写了一封。”
娄夫人听了没说什么,毕竟过年,儿媳妇又在。
但是心中对颜从梦的这种行为不赞同。娄诏成亲有了家室,你一个姑娘家写信过去,是想表明什么分人心?
本以为书香之家的姑娘都懂事稳当,可这事实在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