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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都, 深夜。夜幕低垂,星月无语。
严永妄回到家的时候, 华容瑛果然不在家里, 严家别墅里空荡荡,一向活泼四射的剑也不知道去哪了。他并不慌张,毕竟她之前打过电话了。
今天工作很多, 不得不加班, 他在公司里处理到结束,七点半才出公司大厦。
沈河陪他到这个点, 下班后两人一块去吃了饭。
老板员工俩, 非常辛苦, 可谓是都市加班人。
等到家里, 都八点多快九点。
严永妄对加班工作这件事没什么不愉快的情绪, 他的生活很少别的事情, 只有工作可言。
沈河也差不多,不过他作为一个社交技能点满了的人,比起朋友来, 还是要多很多。平日周末, 要是严永妄没什么事要他做, 他会和朋友们出门喝酒。
他今年发现, 大概从二月开始, 老板情绪低落, 疑似同朝倦分手后, 社交范围就近一步紧缩。
很少出门,也很少和他谈新开的餐厅等等。
要知道去年有一阵子,沈河这个老饕还是从严永妄口中知道的某些餐馆新上了拿手菜。
——沈河不知道, 老板之所以知道这么多, 是因为会和朝灵犀一块出门吃饭。朝灵犀离开,严永妄就失去了出门尝鲜吃饭的理由。
他的生活在去年多姿多彩,而今年……大半年的时光里,老板都不太快乐。
这一二个月,沈河觉着老板有点变化。
他看起来比过去开心了许多。
这是个好变化,沈河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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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家别墅,室内一尘不染,自从华容瑛住进严家客房后,家政来打扫卫生时都有点茫然,捏着抹布无计可施,说这家里挺干净,不知道怎么收拾。
室内的摆件、地毯、窗帘等等,各个容易积灰的角落,都没有尘埃。
严永妄才知道,华容瑛虽说是确凿无疑的剑修,可修炼岁月这般漫长,她还是学了点其他修士的玄术。
什么“一尘不染”的清洁术,对她来说,只是动动手指的事儿。
彼时华容瑛凝眸看向他,他穿着男士睡衣,长头发,漂亮女孩样,就听到华容瑛轻声笑了一下。
“想看玄术吗?”
严永妄眨了眨眼。
下一刻,华容瑛指尖抬起,手掌心冒出一团晶莹剔透的雪团,然后慢慢凝形,变成一个精雕玉琢后的小摆件。
是一只可爱的小兔。
她递给他:“送给你。”
他受宠若惊地收下,指尖的温度稍有融化掉这个小兔,他立刻把这只小兔放进冰箱的冷冻层里。
还没关上门,就听到身后华容瑛幽幽低语:“听说,朝灵犀给你捏了个雪人?”
“诶?”她可爱漂亮的女儿转头看向她,有点吃惊,也小声问她:“灵犀告诉你的?”
“差不多吧。”华容瑛没说,自己是要来以前,找了他一趟,威逼利诱之下要他说出一些关于这个世界里他和孩子做过什么事,小雪人的事儿朝灵犀一说完就特别后悔,闭着嘴,有点失落又有点懊悔。
华容瑛答应他,不会再告诉别人——这个别人指的就是丁玄策等人。
她看到女儿朝她笑起来,点了点头,“对,他捏了一个小雪人,还在原来他住的家里的冰箱里。”
华容瑛:“那你也要保存好我给你的小兔子哦。”
她说得光明正大,把与朝灵犀的比较说得非常坦然。
“……”女鹅无奈地翘起嘴角,说了声好。
那只小兔就在冰箱里,平日里要是开合冰箱,总会看到。
严永妄深夜回到家,原本和沈秘一块吃的饭在腹中消化得有点快。他又饿了,一时间也等不及订餐。订餐过来也得几十分钟,他决定去冰箱找点速冻食品,冷水煮开丢进去就好。
冷冻层,速冻食品不多。
他个子高,冰箱的冷冻层需要弯腰来取,第一格拉开,没有喜欢的,但是有小兔子。第二格,他的目光锁定在了汤圆上。
默默地把汤圆给拿出来。
冷水滚熟,咕噜咕噜地煮着汤圆。
水雾升腾,氤氲了眼前的空气。
等到开始吃时,严永妄一口咬下糯糯的汤圆,才发觉,今天他好像拿错了,汤圆有花生味的。
不是很好吃,他皱着眉,想着不浪费粮食,遂全部吃掉。
汤圆很甜,花生味太齁人,好在里头夹杂了几粒芝麻味。他吃完以后,又端了一杯白水,安静地喝光。
肚子饱了。
也有点困。
深夜的时候,最容易饥饿与思念。
前者已经填饱,后者——太难填满。
严永妄想朝灵犀,想严蚩,想施献缘。
他去洗漱的时候,凝视着镜子里的自己。有着一双很漆黑的眸子,和朝灵犀特别像,不爱笑的调调也怪像他。
洗漱完毕,又默默地变身。
这回他没有照镜子,但他知道,现在的自己有着一双和华容瑛很像的眼。
棕灰色,桃花眼,笑起来灿烂明媚,不笑时清冷孤高。
快要十一点,严永妄懒洋洋地趁着清醒刷时长。
等到实在困了,他才闭上眼。
深夜真的不是个好时机,严家别墅里只有他一人,困意弥漫,他却还是有点辗转反侧,迟迟无法入睡。
捱到快十二点。
严永妄忍不住,掏手机给华容瑛发消息。
「早点回家。」
四个字,连带一个句号。
确认,发出。
他看了一会,很快,华容瑛发来了消息。
「好,你先睡。妈妈有事情在忙。」
前面几个字看得他眉头微松,后面看到“妈妈”两个字,严永妄实在很难为情,他心说,果然还是没法适应看起来那样年轻漂亮的华容瑛自认“母亲”。
他有时候都不知道该如何喊她。
不像叫朝灵犀为“灵犀”,严永妄看着华容瑛那双和他特像的桃花眼,能结巴好久,也不知道可不可以喊出“容瑛”两个字。
后来索性就不喊姓名,也不叫她“妈妈”,想找她的时候,轻轻地唤一句“欸”,或者用手指碰一碰她。
华容瑛好像也知道他的窘迫,不多说什么。要严永妄说,她还颇有点喜欢看他窘迫的样子。
明明脸上没有笑,看到他叫她时,犹犹豫豫地喊一声欸,或者伸手碰碰她的衣角,她的眼里就盛满笑意。
还会很愉快地挑眉,然后应一声。
严永妄没有再回复,只是这次,他挺安心地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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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醒来时候,华容瑛已经在家里。
她今天显著地心情好,眉宇间染上欣悦,看到他醒来,从卧室走出来的英俊青年,穿得体面干净,身形俊宇,他正慢腾腾地给自己系领带。
“严严。”
她这样喊他,音色清冷,情绪温暖。
严永妄凝神看向她,不苟言笑,片刻后抬眉,“怎么?”
“愿意和我回去见他们吗?”
美丽剑修,轻飘飘地说出掷地有声的话。
然后,她看到英俊的青年沉默很久,缓缓地摇头。
“我在这个世界,还有责任。”
偌大的严氏,他接手了几年,刚刚稳定牢固的基业,倘若他回去,是否意味着要放弃在这个世界里的一切?
他固然思念亲人,却不能够轻易地撇下不管。
严氏是他爸妈辛辛苦苦打下的事业,他作为孩子,没有随意放下的道理。
“我在这个世界,还有朋友。”
沈河、徐柏龄、陈浩瀚……他的朋友不多,但都是他很在乎的人。
“我的寿命很长,他们的很短,”严永妄这样告诉华容瑛,他平静说,“所以我可以留在这个世界里,直到他们的寿命尽了。”
华容瑛看着他。
然后轻轻地点了下头,说自己知道了。
“我很早就猜到,你舍不得他们,也舍不得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