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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停下来,侧头瞧着她:“微信加到了吧?下一步是不是就打算把房子推给她了?”
孟逐溪:“……”
做警察的观察能力和推理能力都这么强的吗?
周淮琛又问:“骆珩现在没在开货拉拉吧?”
“没……”已经被看穿了,孟逐溪只好坦白交代,“他们为了抢到这一单,真的一不小心抢到了好多单,但除了这单越哥亲自过来,其他的都花钱找别人做了……好吧我承认,越哥根本没让骆珩过来,一开始就是让我带你过来的。”
周淮琛点点头:“让你过来是为了派你打入敌人内部,带我过来,是因为我的身份能帮助你取得昭棠的信任。”
“那警察叔叔就是很伟大啊。”孟逐溪硬着头皮吹彩虹屁。
“这走一步看三步的布局本领,他从商真是屈才了他。”周淮琛看了孟逐溪一眼,又轻声说了句,“还好你不像他。”
—
回去的路上,一路沉默。
昭棠坐在副驾驶座上,不安地抠着安全带,终于,她没忍住,侧头去看身旁的男人。
很难想象,她第一次看他开车,他开的竟然是货拉拉。
面包车的座椅有些窄,不过很新。路景越坐在驾驶座上,看着前方,像是很专注。
昭棠想了想,轻声开口:“你现在在做什么?”
路景越:“开货拉拉啊。”
昭棠:“……”
“那你……”她不想让空气就这么突兀的安静下去,又没话找话地问,“和你的合伙人一直都是他抢单你搬家吗?”
路景越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嗯。”
昭棠觉得这个分工有点奇怪,那明显是搬家的人比较累,抢单的人比较轻松啊,如果是轮换还好,如果一直这样,他不就很累很吃亏吗?
昭棠又忍不住问:“那你们收入怎么分配?”
路景越随口答:“五五分。”
昭棠:“!”
这,这么公平的吗!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路景越。
十字路口,绿灯转红,路景越将车停在斑马线以后,转头,对上昭棠的视线。
昏暗的车厢里,男人的眼睛暗沉沉的,声线低沉:“你在看什么?”
昭棠咽了咽口水,终究没控制住心中大胆的想法,厚着脸皮问:“你看,你还需要合伙人吗?”
路景越:“?”
“我工作不算忙,我也可以帮你抢单。”
“……”
昭棠着重强调:“我不用五五分,我可以三七分,不,二八分也可以!”
路景越: “……”
第9章
男人看着她,安静而专注。他眼眸漆黑,车厢内本就昏暗的光线仿佛完全照不进他的眼睛里。
车外,十字路口的红绿灯,一秒秒跳动着,显示倒计时。
随着那数字一点点往下,昭棠的心跳也渐渐开始不听话起来。她飞快地收敛住自己的心猿意马,强迫自己回到正事上来。
对,在商言商。
昭棠想了想,又斟酌着后退一步,小声说:“其实,一九……也行。”
路景越听到这里,终于笑了,意兴阑珊开口:“那要不……”
昭棠听他语气似有松动的征兆,立刻睁大眼睛看着他,满是期待。
路景越停了三秒,慢腾腾说完:“也别分了,我的钱都给你,怎么样?”
昭棠:“?”
昭棠:“!”
昭棠连连摆手:“不不,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说的是我一你九,不是你一我九!”
路景越意味不明轻哂一声,没再说什么。
此时刚好红灯转绿,他发动车子,汇入车流。
昭棠看着他线条利落的侧脸,心里生起一丢丢被拒绝的挫败感,又再次想起了他刚刚那一句——也别分了,我的钱都给你。
刚才一着急,下意识就以为是他理解错了,忙着解释。此刻看他沉默不语的样子,昭棠又怀疑理解错的人是自己。
难道,他说的是反话?
不是他的钱都给她,而是她的钱都给他?
这个念头刚一冒起,昭棠立刻就觉得逻辑通了。
三七不行,二八不行,一九也不行,他想让她直接别分钱。
他就是说的反话!
昭棠顿时觉得,这个人可太不会做生意了,得寸进尺也不知道把握个度,还好当初他学的不是商,否则现在肯定连饭都吃不起,众叛亲离没有朋友。
当然了,也有可能,他就是不想和她做朋友了,才故意表现得这么过分。
想到这里,昭棠轻轻吐出一口气,没再自讨没趣。
车子沉默着开到鹿溪饭店,停在13栋楼下。
昭棠从车上下来,正打算帮着路景越将东西搬上去。好巧不巧,几名服务员刚好经过这边,见这情形,立刻殷勤地涌过来帮忙。
路景越手刚碰到行李箱,就被服务生一把抢了先:“您歇着,我们来,我们来就好。”
昭棠看着忙忙碌碌的几人,深深感受到了人间的温暖。
行李眨眼就搬完了,服务员过来打了声招呼,很快就走远。四周再度安静下来,只有偶尔几声蝉鸣。
酒店为了避免光污染影响客人休息,只有隔很远的距离才有一盏微弱的灯。两个人这样站在外面,即使面对着面,也无法将对方的样子看得十分清晰。
只是昭棠觉得,这样影影绰绰就很好,像是多了一层天然的保护色。
她仰头,轻声开口:“今晚,谢谢你。”
路景越低头看着她,没说话。
昭棠忽然有种诡异的直觉,觉得路景越很可能会回她一句:不用谢,给个五分好评就行。
她并没有猜对,下一秒,路景越开口:“下次租房找信得过的人带你,别再被坑了。”
低沉的声线,在这安静的夜里显出几分冷漠的柔软。
昭棠抿唇笑了,忽然觉得,这样就已经可以了。
她原以为他们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即使哪天在浩瀚人海里视线交错,也会擦身而过,假装谁也认不出谁。没想到短短的日子,他们见了这么多次,现在还能像朋友一样说几句客套的关心。
这样就可以了。
她的语气不觉轻松下来:“那人生几十年,总会遇见各种烦恼啊,谁还不是一次次被坑,又一点点积累经验过来的呢?”
路景越不置可否,过了两秒,似漫不经心说了一句:“不用你积累经验。”
昭棠背脊倏地绷紧,长长的睫毛轻轻颤了颤。
他却仿佛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又或是早已忘记了,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出于礼貌似的说了一句:“回去吧,洗个澡,早点睡。”
昭棠垂下眼,轻轻应道:“好,你也早点休息。”
她从他身前走过,没有说“再见”。见了这么多次,应该是真的已经将缘分耗尽,也不必再见了。
昭棠走在月光里,抬头看着天上残缺的月亮。
身后传来车子引擎发动的声音,又渐渐远去,很快就再也听不见。
她没有回头,只是轻轻眨了眨眼。
她不后悔,她只是,有一些遗憾。
—
很奇怪,今晚明明搬东西的人不是她,打架的人也不是她,她却觉得好累。回到房间,行李都没有碰,直接去浴室洗了头洗了澡,头发吹得半干的时候,听见有人摁门铃,她朝外面问了一声谁。
是酒店服务员,给她送晚餐:“看您这边这么晚了还在搬行李,一定还没有吃东西吧?”
昭棠觉得自己这几年遇见的温暖都快被这家酒店承包了,可惜她也没什么钱,如果她有很多钱,她肯定就一直住在这里了。
谁不想一直这么被关怀、被照顾呢?
昭棠没去开门,隔着门扯了个谎:“不用,我吃过了,谢谢你们。”
服务员沉默片刻,温柔地说:“好的,那您早点休息。”
服务员离开后,昭棠也没继续吹头发了,她将电吹风一放,也不管头发湿着对身体不好,直接躺到床上。
她睁着眼睛,怔怔看了会儿天花板,抬手碰了下床头的感应开关。
灯光骤灭,房间里暗下去,昭棠闭上眼睛。
这一晚,毫不意外地,她又一次梦见了路景越。
只是和以前那些光怪陆离毫无逻辑的梦不同,这一次,她梦见了以前的一件事。
高二那年,学校要开春季运动会。
本来运动这种事,是怎么都和昭棠挨不着边的,她体育考试能勉强挣扎个及格已经是拼了老命。可惜当年他们的班主任是刚毕业没几年的年轻女老师,朝气蓬勃,十分理想主义。运动会报名的时候,重点交代体育委员,要让班里去年没有参加过运动会的同学都报上名。
班主任:“项目不限,但人人都要参与。”
不少女生抗拒地抱怨起来,但还是在下课后找体育委员报了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