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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家的宅子占据山间最好的位置,地势比摘星台高一些,与摘星台错落隔开,放眼望去,晚霞像一片锦缎,将翟家大宅包裹其中,整座建筑都沐浴在夕阳之下。
宅子的门大开着,落日余晖奢侈地洒进来,翟雁声坐在客厅里,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翟雁声感觉自己终于彻底失去了什么。
坐了不知多久,翟雁声的手机响了,是父母打过来问他什么时候来医院,说是如果太忙不过去也行,宁宁已经睡了,他们也准备回家了。
翟雁声连忙站起身,说:“那我去接你们。”
他飞快地起身去洗了澡换了衣服,然后开着车去医院,接上父母后翟雁声问父母:“今天没顾上过去,宁宁情况怎么样?”
陆瑾瑜说:“好多了,再有一周,如果没问题,应该就真的能出院了。”
陆瑾瑜说完,又道:“宁宁这回受了这么大一场罪,得好好补偿她,等她好得差不多了,我就带她出去玩一段时间,刚好也很快要放暑假了。对了,宁宁今天还给她的班主任打电话,问自己能不能参加期末考的事情。”
翟雁声开着车,偏过头问:“那老师怎么说?”
“再有几天就要期末考了,宁宁还没出院,可能赶不及,但老师说可以单独给宁宁安排一场考试,让她顺顺利利升学,什么都不耽误。”
陆瑾瑜絮絮叨叨地和翟雁声说着宁宁的事情,翟雁声一边开着车,一边专心听着,总说父母是孩子的避风港,翟雁声这会儿却觉得,唯有翟宁宁才能让他获得一些安慰和满足。
车快要开到小区门口时,翟雁声远远看到两个身影,正站在树荫底下说话,路灯打过去,在一片黑黢黢的遮天树影下,显得格外显眼。不仅翟雁声看到了,翟雁声的父母也看到了。
“那是程郁吗?”陆瑾瑜问。
翟雁声一直盯着那两个身影,闻言沉默一瞬,才说:“是。”
陆瑾瑜轻叹一口气,有些了然地道:“那旁边那个就是那个男孩子吗?”
照顾翟雁声的情绪,陆瑾瑜没把话说得那么明白,但翟雁声还是感到十分无言。他听陆瑾瑜这样问,只好说:“是。”
陆瑾瑜闻言,便道:“雁声,等会儿在门口停一下车。”
说话间就已经到了小区门口,翟雁声停下车,门口的保安以为他有什么事情,殷勤地想要跑过来解决,翟雁声伸手在车窗外挥了挥,示意他们不用过来。反倒是陆瑾瑜降下车窗,尚未开口,程郁就看过来了。
撞在一起,几个人表情都很精彩,陆瑾瑜先笑了笑,说:“原本一直想一起坐坐,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既然碰上了,那就去家里喝杯茶再走吧。”
程郁和吴蔚然站在原地还没动弹,陆瑾瑜就冲程郁招招手,说:“程郁,过来,咱们一起进去。”
程郁和吴蔚然面面相觑,翟雁声终于开口了,他说:“上车吧。”
·
程郁原本没有想要让吴蔚然送自己回来,但吴蔚然说他住的远,送他回来,两个人就能多待一会儿,如果让程郁送自己回酒店,那么长的一段路还要程郁自己走。
总之深陷感情中的人总是腻腻歪歪,程郁小心翼翼地跟吴蔚然提起自己现在还住在翟家,吴蔚然倒也没说什么,只说自己知道程郁现在也没有别的地方可去,让他别把自己想得那么小心眼。
他们乘坐出租车横跨大半个海城,出租车经过繁华的海城市区,又穿过没什么人的城乡结合部,再度转回城南风景区时,又是另一种繁华。城南风景区只是海城南部山区的很小一个部分,事实上,在整个山区,大大小小有数十家度假区、度假酒店、民宿旅馆,山间酒吧等登等灯娱乐场所。到了夜里,景区结束营业时间,但山里的其他娱乐场所却灯火通明。
山里的各个场所都主打原生态、亲近自然的名头,消费级别也是从山脚下开始,越往上,层级越高,半山腰的度假酒店只露出星星点点灯光,不注意根本看不见招牌,出租车在山间公路飞快地掠过,像这样的酒店,一路上他们遇见了好多家。
出租车在小区门口停下,程郁下车后原本想让吴蔚然就这么坐车回去,但吴蔚然却跟着他下车了。眼看着出租车倒车掉头然后离开,程郁焦急地同吴蔚然说:“这边不好打车,错过这辆车,万一等不到车了怎么办?”
吴蔚然笑了笑,说:“你早晨出门的时候都能坐上车,我怎么不行?”见程郁仍然愁眉不展地瞪着他,吴蔚然只好又说:“如果没车,我就走下山呗,反正也不是很远。这一路都是各种店铺,你还担心我被山里的猛兽吃了吗?”
程郁被他逗笑了,其实真正面对面站在一起,即将分别的时候,倒也没有那么多话要说,只是面对面傻笑时,心境并不相同。
对程郁而言,他不想这种吴蔚然把他送到别人门口的事情一再发生,他已经想好了,如果吴蔚然想留在海城创业,他就也留在海城,如果吴蔚然想回云城平平淡淡生活,他就跟着一同回到云城。对吴蔚然而言,这长长的一段盘山路,让他真切意识到他和翟雁声之间的差距还有多么深多么远,原来他真的是在山脚下眺望。
还没说几句话,两个人就被翟雁声一家的到来打断了,程郁没想到翟雁声这么晚了才回家,更让他没想到的是,翟雁声的父母也在。
直到程郁和吴蔚然坐上车了,程郁才想起来前一天晚上回家时,翟雁声在车上跟他说的话。现在已经不是翟雁声想要跟他们谈谈了,是翟雁声的父母想要跟他们谈谈。在程郁和翟雁声的父母相处的这几年里,翟雁声的父母一直温和而贴心,他们礼数有加,宽厚和气,曾经程郁也一直这么觉得,虽然翟雁声的父母仍旧不会像亲生父母那么贴近他,但至少对他不错,是两个好人。
直到程郁目睹翟雁声带洪奕回家后,翟雁声父母坚决而强烈的反对,那时程郁才突然意识到,翟雁声的父母之所以一直对自己这么好脾气,是因为他永远不会成为翟雁声合法的那一半,也就不会对翟家的利益造成什么影响。
车很快就停在翟家门前,程郁跟着大家一同下车,翟雁声看着在原地踌躇的程郁,转过头道:“走吧。”
几个人一同回家,原本冷冷清清的翟家大宅便有了人气,陆瑾瑜去厨房亲自泡了茶出来,一人一杯,茶几前热气蒸腾。
“不是什么好茶,就是这山里的,图个原汁原味,程郁,你也尝尝。”陆瑾瑜说。
程郁抿了一口,问:“这边山上还有茶吗?”
陆瑾瑜笑道:“说是这座山,其实种茶的已经在隔壁省了,这山既是省界也是市界,隔壁省比咱们海城更适合种茶。不过咱们这儿到底不是适合种茶的气候,茶叶的质量也很一般。”
几个人坐着喝了会儿茶,陆瑾瑜便将话题放在吴蔚然身上,问他:“程郁,这是蔚然吧,长得真是不错,蔚然是哪儿人?”
吴蔚然道:“是江城人。”
陆瑾瑜又问:“今年多大了?”
吴蔚然又道:“二十五了,再有几个月就二十六。”
陆瑾瑜闻言笑起来,说:“那刚好跟我们雁声是一个属相,我们雁声比你大一轮,难怪你们两个这么针尖对麦芒的。”
陆瑾瑜这话说得翟雁声面色不虞,说得倒像是他和吴蔚然赌气一般,他不满地说:“妈,这么晚了,要是没什么正经事要说,就让他回去吧,晚上山路难走。”
陆瑾瑜笑了笑,说:“怕什么,要是太晚了,咱们家这么多屋子,还能没有一间蔚然住的吗?程郁是咱们家半个孩子,程郁带回来的人,我们也会好好招待。不管是当时程郁来咱们家,还是现在程郁带着蔚然回来,这都算是过了明面的,这点礼数应该要有。”
陆瑾瑜是艺术家,说话轻轻柔柔,到老了也温和优雅,她端着小巧玲珑的茶杯,茶杯里还散发着清香,说话时带着笑意,看不出年纪,也探不到深意。
但是这一刻,吴蔚然明白了。
他忽然明白过来陆瑾瑜在说什么,程郁在翟家,是翟家过了明面的人,是合理存在并被接受的,而程郁在自己那里,还是一个被深深掩藏,不被知道的定时炸弹。
第八十五章
陆瑾瑜此言一出,吴蔚然顿时沉默,反倒是翟雁声站起身,道:“妈,你要是没什么事了,就让人回去吧。”
陆瑾瑜对翟雁声挥挥手,道:“你自己回房间吧,这儿没你的事了,现在是我们跟程郁聊天,在聊他的事情。”
翟雁声气结,拂袖而去,他转身上楼,过后便没再下楼。客厅里只剩下翟家二老和程郁他们坐着,陆瑾瑜又亲切地招呼,说:“愣着干什么,喝茶呀。”
吴蔚然心事重重地端起茶杯,其实他知道自己应该离开翟家,但是翟雁声的母亲问的问题说的话,一字一句敲在他的心口,让吴蔚然无法轻松地将他们说的事情完全抛下。
陆瑾瑜瞧见吴蔚然的神色,笑了笑,又问:“蔚然,听说你在云城工作不错,读书时也很厉害,家里对你期望应该很高吧。”
高么,当然是高的,而这种高期待背后又是什么样的压力,吴蔚然不敢去想。现在陆瑾瑜逼着他想,让他不得不去想。
“我们家呢,氛围比较宽松,这话说着其实比较自私了,我们之所以宽松,也是因为我们有了宁宁,算是后继有人,所以雁声当初带程郁回来,我们都没什么意见。再加上程郁本身是个好孩子,听话,聪明,也细心,我们年纪大了,雁声和他姐姐工作忙,他们的孩子年纪又太小,只有程郁,知冷知热,是个贴心人,我们把他当半个亲生孩子看待,打心底里当然是希望这么好的孩子能一直跟我们在一起,但是他自己有了主意,有了自己的想法,我们也想把把关,不想让他以后吃苦受委屈。”
陆瑾瑜说完,又对程郁说:“程郁,想跟你们见见面,没有别的意思,也不想逼你做你不想做的决定。我跟雁声爸爸只想看看你以后要跟什么样的人一起过,能不能过得好。”
程郁沉默地坐在一旁,翟廉佑轻咳一声,道:“程郁,你跟我们待了这么几年,应该知道,我跟你陆阿姨都不是爱做孩子的主的性格,细节你自己把控,拍板决定时知会我们一声,但是我是生意人,习惯把丑话说在前面,到底是能成还是不能成,对于结果都要有个心理准备,程郁,我们不拦你,也没有拦你的立场,但对以后的状况,你自己是不是做好准备了,能不能承担这样的压力,你要想清楚。”
这一整晚,其实都是陆瑾瑜在温和优雅地跟他们聊天,翟廉佑直到此时才发声,颇有些一锤定音的意思,也将这场谈话的目的完全表露出来。打心底里,程郁知道他们说的没有错,吴蔚然的家里对他寄予厚望,是不是能接受吴蔚然跟一个男人在一起,这几乎是一个不用去想的问题。而想要让吴蔚然的家里接受这件事,程郁和吴蔚然需要付出什么样的努力,承受什么样的压力,这都要有个心理准备。
在这之前,程郁和吴蔚然像是两个陷入爱河的毛头小子,他们不去想外力,不去看生活的环境,最大的阻力不过是如何摆脱翟雁声的控制。
现在将问题全都摆在他们面前,程郁才缓慢地意识到,翟雁声其实是所有困境里最容易摆脱的那一个。因为他和翟雁声的所有牵绊,都不过是基于人和人之间的感情,如果翟雁声愿意收回他的感情,那他和翟雁声之间的所有联系也就结束了。
但是程郁和几年来朝夕相处的翟家人之间的牵绊,他和吴蔚然面临的未知的吴蔚然家人的态度,这些才是他们从未想象,也不曾经历的最大难题。
翟廉佑说完,又道:“原本想正经地见个面,吃顿饭,好好聊聊,今天恰好是在门口碰到了,就顺路请你来做客了。这么晚了,从山上不方便回市里,再一路折腾回去,也休息不好,今晚就暂时住在这里吧,我让家里的阿姨给你收拾出一间房。”
吴蔚然知道自己应该离开翟家,但他现在的心情实在是太乱了,他不能像被踩着尾巴的动物似的,在翟家人面前流露出自己的慌乱,更不能半夜回到酒店的房间,让自己同行的室友发现端倪。左右权衡,吴蔚然轻轻笑了笑,道:“也是我打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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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蔚然住在翟家一楼的客房里,跟程郁的房间隔了一条长长的走廊,程郁让家里的阿姨去休息,自己带着吴蔚然介绍房间。
“我给你拿了换洗衣服,是我的,以前买的,没怎么穿过,卫生间和浴室在出门左手边,最近家里没人,随时都能用,要是觉得不方便,也可以来我住的房间,我这个房间里有单独的卫浴,但是没有隔壁那个宽敞。”
程郁站在门前跟吴蔚然说完,又关上门,小声道:“他们说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翟家人说话就是这样,他们习惯了,你别往心里去。”
吴蔚然摇摇头,道:“他们说的是对的,我得放在心上,程郁。”
程郁知道吴蔚然在说什么,他摇摇头,道:“那你也不用着急,我不在乎这些,我一直没有父母家人的牵绊,也一直没什么人认可接纳我,这对我都不要紧。”
吴蔚然笑了笑,说:“逛了一天,你也累了,去洗洗睡吧。”
程郁转身要回房间,末了还是不放心,又同他道:“那你明天如果要走,记得喊我一起。”
见吴蔚然点了点头,程郁才放心地回了自己房间。送走程郁,吴蔚然的笑容便绷不住了,他坐在翟家客房干净的床塌边,开始发呆。床具都是方才让家里的阿姨新换的,房间里漂浮着香气,在夏日的夜里,有一股迷人的味道。
吴蔚然去洗了澡,他在浴室柔和的光源下看见自己颓败的一张脸,分明他已经得到了程郁,但吴蔚然忽然觉得,现在好像才是漫漫前路的开始。
他回到房间擦着头发,房间门被轻轻敲响,吴蔚然前去开门,门前站着的竟是翟雁声。翟雁声将手里的酒瓶举起来,问:“一起喝点儿吗?”
翟家后院里有翟廉佑给翟宁宁修的秋千,还搭配了一大堆休憩娱乐的设施,翟雁声和吴蔚然就坐在后院,一人端了一杯酒,在夜风里慢吞吞地喝着。
“我没想过有一天会跟你在你家的后院里坐在一起喝酒。”好半天,吴蔚然说。
翟雁声笑起来,给自己添了些酒,说:“我也没想过。”末了他摇摇头,又道:“其实准确来说,是我没想过程郁会跑,会跟别人在一起,再也不想要回这个家了。”
“你那样对他,就该想到总有一天他会受不了。”吴蔚然说。
“那样对他,是那样?”翟雁声反问吴蔚然。吴蔚然对翟雁声和程郁之间的事情并不知道多少细节,自然回答不出,谈话陷入沉默,反而是翟雁声安静一会儿,主动开口:“那边那个秋千是我爸给宁宁弄的,那会儿宁宁还小,三四岁的样子,荡秋千得有人陪着,程郁每天都会抱她去荡秋千。有一天宁宁被带回餐厅吃饭了,我从外边回来,看见程郁不在,就去后院找他,看见他小心翼翼地坐在秋千上,试着荡了一下,秋千承载不了成年人的重量,晃了一下,程郁连忙就下来了。”
回想起往事,翟雁声又笑了笑,“后来我就给他加固了一下,又在旁边新安装了一个大一些的。装的时候我说是方便宁宁长大了玩,但是晚上程郁特意让家里的阿姨休息,自己做了一桌菜。”翟雁声望着吴蔚然,说:“你知道吗,他就是这样一个人,你对他有一点点好,他就感恩戴德,你稍微把他放在心上,他就受宠若惊。被他崇拜被他喜欢的时候,你也很有成就感吧,好像自己无所不能,做什么他都很期待很开心。”
吴蔚然回想起程郁望着他的时候闪着光的眼睛,他的眼神里好像永远充满爱和期待,程郁的确是这样的人,他极大地满足了吴蔚然的自尊心,被程郁喜欢的时候,吴蔚然觉得自己浑身都是斗志。
翟雁声看着吴蔚然的表情,他了然地嗤笑一声,“你说我那样对他,他当然会离开,你觉得他从没有喜欢过我爱过我吗?不是的,他不光喜欢过我爱过我,还对我抱有过期待。但他就是这样,他不会说出他的期待,也不会告诉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期待一点一点破灭,吴蔚然,你也是这样,你享受着他带给你的满足,但是你不知道怎么样才能满足他,或者说你知道,但是却做不到,然后就由着他在心里给你一点点扣分,等这个分扣光的时候,你们也就完了,就像我一样,就这么完了。”
吴蔚然说:“我跟你不一样,所以我跟他也不会像你跟他这样的。”
翟雁声不置可否,只笑了笑,说:“那好啊,真要是这样,我就祝福你们。”他盯着吴蔚然,说:“其实我只需要祝福你就好了,我祝你永远永远不要让他失望,永远不要一脚踏错,万劫不复。”
第八十六章
山间夜里风凉,翟雁声的酒度数却高,两人坐在月光下一杯接一杯地喝着,一瓶酒很快就见底了。翟雁声和吴蔚然酒量都不错,但翟雁声显然更胜一筹,吴蔚然已经有些醉了,翟雁声还保持着清明。
翟雁声看着晕晕乎乎的吴蔚然,想,若是放在从前,他一定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这个撬走程郁的人,先前威胁程郁的那些话,翟雁声也会让它们都成为现实。但是因为翟宁宁,翟雁声可以不去做那么极端的事情,只当是为翟宁宁积德。
比起吴蔚然,翟雁声知道自己的确无法让程郁舒心又幸福,吴蔚然能做到把程郁放在首位,而在翟雁声那里,事业、孩子,整个翟家,都要比程郁重要。翟雁声其实也和吴蔚然一样,为了程郁能做出许多超乎自己正常范围的事情,但是翟雁声和吴蔚然承担的责任不一样,所付出的也就不一样。吴蔚然的付出是为爱痴狂,而翟雁声的付出,只不过是稍稍调高了感情在他的生活里所占的比重。
想到要这么放过程郁,翟雁声也心中懊悔不已,但翟宁宁在生死关头走一遭,反倒是让他想明白了,他不能这么恣意又疯狂,放风筝的时候固然舒心,但是当风筝飞得太远的时候,被困的不止是风筝,还有扯着风筝线的他。
翟雁声站起身,拎着空酒瓶,拍拍吴蔚然的脸颊,说:“要睡回房间睡,在外边睡一晚,小心被山里的狼叼走。”
吴蔚然晕晕乎乎站起来,道:“这山里没狼。你别吓我,我可不怕你,你想怎么跟我斗,我都奉陪。”
翟雁声笑了,说:“我没想跟你斗,我要真想跟你斗,你还真不是我的对手。”
吴蔚然愣在原地,顿了一会儿,说:“你可别觉得是你把程郁让给我的,程郁是心甘情愿跟我在一起的。”
但翟雁声已经走远了,他回到宅子里,上楼时经过程郁的房间门前,他顿了一瞬,而后继续上楼。翟雁声想到曾经有许多次,他敲响程郁的房门,程郁羞怯地开门,整个房间里有一股独属于程郁的安定气息,那是翟雁声对于“家”这个字眼稀薄的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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