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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洋眨了眨眼,再仔细朝路边的男人看,原来这不是人,只是一个树桩,上面不知被那个无聊的人披了件破旧的衣服,远远瞧着像是伸手的男人。
“雨太大,看花眼了。”丁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心里有些不安,“我们赶紧走,娟姐他们还在等我们回去呢。”
沈长安看了眼手表,“还有两个多小时,时间来得及。”
面包车继续发动,可能是因为沈长安的态度影响了丁洋,他那点莫名其妙地恐惧心理已经消失大半,为了不让车里的气氛尴尬,便开始跟沈长安闲聊起来。
幸好对方不是沉默寡言的人,两人聊天的氛围很融洽,聊到后面,丁洋看着车窗外的大雨,担忧道:“最近正是收稻谷的好时节,雨下这么大,不知道会不会影响老乡们的收成。”
“夏天的雨向来是来得急,晴得也快,不用担心。”沈长安多看了眼丁洋,这位同事看起来年纪不大,心倒是很好。
“那就好。”丁洋笑了笑,“我老家在农村,小时候看多了夏天抢收稻谷的事,所以现在遇到不好的天气,就先担心上了。长安你是大城市来的,对农村那些事不太清楚吧?”
这位新同事长得白白嫩嫩,怎么看都不像是在村里长大的皮孩子。
“小时候在乡下待过两年,不算一窍不通。”沈长安笑了笑,“来这里工作前,我听朋友说,这边有很多美食,我们梧明市是不是也是这样?”
听到“我们梧明市”五个字,丁洋内心不自觉对沈长安多了两分亲近感,立刻道:“那可不是,外面提起我们这边的美食,总是拿省会举例,实际上我们省其他城市的美食也很多,只是不出名而已。”
“这么大的雨,如果不能赶上今晚的聚餐,那就太可惜了。”听丁洋介绍完几种美食,沈长安脚踩油门,车子的速度又加快了一些。
谁也不能阻挡他追求美食的脚步!
“雨……好像小了?”在面包车提速后不久,丁洋发现外面的雨势忽然变小,就连影响视线的水雾也稀薄了不少。
“看来我们赶得及回去换衣服聚餐。”沈长安心情很好,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微弯,像是好看的月牙。
车子开出山村公路后,一直没有信号的手机,终于慢慢恢复通信功能,车子还没有开进主干道,丁洋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刚按下接听键,高淑娟尖利的嗓门就从话筒里传出来,都不用公放功能。
“小丁,你跟小沈到哪儿,怎么手机一直打不通?”
“娟姐,我……”
“听说去玉米村里的塌方了,还有人出了意外,你们两个先回来,等天气好了再过去!”
“我……”
“小沈那孩子刚来上班,人又斯文,你身为前辈,要好好照顾他。”
斯文的沈长安听到这句,偏头朝丁洋笑了笑,那模样确实斯文又乖巧。丁洋默默听完高淑娟的念叨,挂了电话后,心情复杂地看向沈长安,如果他回去跟同事说,这位斯文的新同事是个把面包车开出飞机速度的男人,谁会信呢?
丁洋摸了摸自己的脸,长得斯文白嫩的人,真是占便宜。
沈长安把车开回自己住的地方,把一套没有穿过的衣服借给丁洋换上。丁洋有些不好意思,连说等回去就洗干净还回来。
“洋哥你太客气了。”沈长安把泡好的姜茶递给丁洋,“我住得近,来我家换方便些。”
丁洋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他看了眼沈长安住的房子,房子看起来像是样板房,可能是因为刚搬进来,所以没有什么烟火气。梧明市这边的房价不高,大多家庭都喜欢买九十平以上的三居室,像沈长安住的这种七十平左右的两居室,在他们这边并不算主流。
他没有问房子是买的还是租的,端着茶杯喝了两口,“离聚餐还有一个小时,我们要不再坐一会儿?”
“嗯。”沈长安打开电视,家里还没有接通宽带,电视只接收到几个本地电视台,屏幕上还飘着雪花点。
丁洋往电视上瞅了几眼,忍不住坐直了身体,他抖着手指着电视机:“长安,你快看新闻。”
市电视台上正在插播一条紧急新闻,说是通往玉米村的公路坍塌,有一辆车发生意外,司机抢救无效死亡,请其他的车辆现在不要开往这条道路。
“幸好我们回来得及时。”沈长安看了眼电视,庆幸道,“不然可能被堵在半路上。”
“坍塌的路段,是我们经过的地方。”丁洋是本地人,对附近的路线十分熟悉,所以一眼就认出电视里放的坍塌路段,他们刚从这里经过不久,“我们刚才回来的时候,好像没有看到哪个地方坍塌?”
沈长安神情复杂地看着丁洋:“洋哥,难道你还想遇到这种事?”
“不是,你不觉得奇怪吗?”丁洋道,“我们回来的时候,也没遇到其他车辆,但是这段视频上,竟然有救护车,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洋哥,我们的工作是宣传科学,不是宣扬奇怪事件。”沈长安淡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也许救护车就在附近村子里,只是恰好遇到了这起车祸,我们回去的路上遇不上也很正常。坍塌发生的时间,也应该在我们离开之后。不要自己吓自己,只是一场意外而已。”
拍在肩膀上的力道很轻,丁洋却冷静下来,他细细一想,长安说得有道理,他都安稳地坐在这里了,为什么还要自己吓自己?
喝完整杯姜茶,丁洋有些腹胀,跑去厕所放水。
“下午三点八分,我院接到电话后,就赶往出事地点,可惜伤者已经抢救无效死亡……”
沈长安看了眼电视屏幕,上面列了死者姓氏、年龄与身材特征,让死者家属尽快来认领死者遗体。
他拿起遥控器关了电视,转头见丁洋从洗手间出来,小声道:“死者才三十多岁,等着他回去的家人,不知道有多难过。”
丁洋叹了口气:“人生就是这样,所以平时要多多珍惜家人,不要留有遗憾。”
沈长安弯了一下嘴角:“走吧,我们去聚餐的地方。”
“哦哦,好。”丁洋连忙点头,自从坐过长安开的飞车以后,他就不太能拒绝长安的各种小建议了。
聚餐的地方店面不大,装修也很普通,店外的广告灯箱积了一层灰,彩印已经脱色,上面写着“22元一客”,价格订得很便宜。
沈长安他们到的时候,其他同事已经围着桌子坐下了,看到他们两个过来,陈盼盼朝他们招手,“小洋子、沈长安,这边。”
“长安,你能不能吃辣?”坐在最里面的杜仲海用纸擦了擦略有些油腻的桌面,“他们家的冷锅鱼,冷锅鸡都是一绝。”
“不太能吃辣,不过勉强还行。”沈长安忍不住多瞅了杜仲海的脑门,之前锃光瓦亮的地方,现在多了一顶假发,只是假发从正中间分开,让杜主任的模样看起来有些好笑。
“那、那就微辣吧,微辣。”杜仲海摸了摸自己胖乎乎的肚子,似乎做出了巨大的让步,招来老板,“老板,今天弄个微辣锅,鱼片整新鲜点。”
“放心,绝对是现宰活杀。”老板看了眼沈长安,笑呵呵道,“杜主任,这是你们的新同事?”
“对,这是我们部门的新同事小沈。”杜仲海笑着点头。
“看在新同事份上,给你们送一份南瓜饼。”老板朝沈长安点了点头,匆匆进了后厨,背影威风凛凛,像是即将上战场的将军。
“嘿嘿,今天有新客人来,老板肯定又要把压箱底的绝活都展现出来了。”陈盼盼搓着手,满脸期待。
沈长安:“……”
所以同事们这么热情地带他来聚餐,只是看重他新人身份?
“你不要难过。”徐泽安慰道,“等下我们可以把鱼鳔让给你吃。”
沈长安:“……”
这个安慰,并不是那么的有用。
不过当冷锅鱼做好以后,沈长安还是当着众人的面,把鱼鳔夹进了自己碗里。即使被辣得眼泪直打转,他也拼命吃了不少。
作为一个被“利用”的新同事,他一定要吃回本。
结账的时候,老板笑眯眯地问沈长安:“小伙子,我家的鱼味道怎么样?”
“很好吃。”沈长安辣得舌头快要失去知觉。
“那必须,我这家店开了十多年了。”老板高兴之下,还给他们抹掉了两块钱的零头。
杜仲海与高淑娟住得近,吃完饭就回了家,剩下四个年轻人继续赶路。
“好撑啊。”陈盼盼揉着肚子,“以后我结婚,一定要找个厨艺好的男人。”
“所以,你现在有男朋友了吗?”徐泽面无表情地问。
陈盼盼:“……”
“哪个小妹妹想嫁人啊,哥哥们可以帮忙,来,跟哥哥们走。”几个喝得醉醺醺的街头混混走过来,脖子上硕大的金链子,在路灯下熠熠生辉。
徐泽跟丁洋赶紧挡在陈盼盼身前,皱眉看向这几个头发五颜六色的小混混,丁洋道,“哥们,这可是大街上,请礼貌一点。”
“大街上怎么了?”一个穿着花衬衫的混混推了丁洋一把,丁洋没站稳,撞到了旁边的沈长安。
啪嗒一声,沈长安鼻梁上的眼镜摔在地上,镜片碎了一块。
摸了摸空荡荡的鼻梁,沈长安抬头看向混混们:“没人告诉你们,聚众在公共场合强制猥亵妇女或是侮辱妇女,会被判处五年以上的有期徒刑?”
“哈哈哈,哎呀,我们好怕啊。”混混们哄堂大笑,一个人甚至上前挺了挺胸膛,“我就是调戏了,就调戏了,有本事你来打我啊。”
这种斯斯文文的男人,从来都是嘴巴厉害,一说要动手,比谁都怂。
第3章 道年
“山哥,这种细皮嫩肉的书呆子没了眼镜,就跟瞎子差不多,别说让他打你,恐怕连一个人走路都不敢。”绿毛混混一脚踩上掉在地上的眼镜,使劲用脚碾了碾,得意洋洋地笑道,“没本事就别逞能来英雄救美。”
听到这些混混起哄的笑声,丁洋再也忍不下去,捏着拳头就想揍他们。可是刚往前面踏出一步,就被人抓住了手臂。他往身后一看,抓住他的人是沈长安。
“长安……”
沈长安朝他摇了摇头,慢吞吞地卷衬衫袖子,露出白皙的手臂:“难得听到有人主动请我揍他,我怎么能不满足他?”
“哟嚯?!”叫山哥的混混一听这话,顿觉自己被挑衅了,他扭头看向自己几个小弟,“哥几个给他点颜色瞧瞧,不把他揍得喵喵叫,他恐怕还不知道,英雄救美是要付出代价的。”
沈长安轻笑出声,他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山哥,像是个不知世事的乖宝宝。山哥偏了偏头,忽略心中那缕稀薄的愧疚感,示意小弟们动手。
“长安,小心!”丁洋见绿毛混混跳起来就想踹沈长安,焦急得不行,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看到沈长安伸手拽住了绿毛的小腿,神情轻松地仿佛捏住了一根胡萝卜。
一个手刀劈在绿毛身上,绿毛惨叫出声,应声而倒。沈长安看了眼在地上疼得打滚的绿毛,脸上露出一个歉然的笑意:“不好意思,太久没有跟人打架,有些不知轻重,你担待点。”
混混们:“……”
正准备帮沈长安打架的徐泽跟丁洋:“……”
“你他爷爷的,别在老子面前装逼。”山哥扭头对其他小弟道,“你们都是猪吗,一起上。”
混混小弟们这才反应过来,咆哮着冲向沈长安。随后丁洋与徐泽就看到,这些凶神恶煞的混混在沈长安面前,就像是拎着玩的小鸡仔,一手撩倒一个,一脚踹翻一双,短短几分钟内,这些混混全都横七竖八躺在地上了。
“嗯?”沈长安笑眯眯地看向唯一还站着的山哥,“还要我来打你吗?我这个人向来喜欢乐于助人,你都提出要求了,我如果不满足你,是不是不太好。”
“我觉得……偶尔出尔反尔挺好的。”山哥咽了咽口水,颤颤巍巍地看着地上打滚的小弟们,“小哥,我们错了,我们以后再也不敢调戏女人了,你放过我们吧。”
“相信男人的嘴,不如相信白日见鬼。”沈长安叹息一声,“要不我还是打你一顿吧。”
“小哥,不对,是大哥,我家里还有七十岁的老母亲要养,你就放过我吧。”山哥认怂认得很快,“以后我如果敢随便调戏妇女,就让我……就让我烂小弟弟。”
丁洋忍不住夹了夹腿,是个狠人,连这种誓言都发得出来。
“刚才你说要把我揍成什么样来着?”沈长安仍旧微笑,“可以再说一遍么?”
山哥的脸由白变青,由青变红,半晌后垂下脑袋:“喵喵喵。”
“你说什么?”
“是我要学猫叫,喵喵喵喵喵。”
在这一刻,山哥觉得自己的大哥形象分离崩塌,在这黑夜中化成了飞灰,荡然无存。
他学猫叫的声音,在空气中盘旋,整个黑夜安静得只剩下他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