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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璐定定地看着他,说:“其实那天……”
邢璐无意中听到几个新生聚众diss庄临的那晚,当时在场的除了方超恬和另外两个女生外,还有曹槐德,只不过曹槐德是被拦下来的。
邢璐听到有个女生向曹槐德打听庄临的事情,问起初试的时候好像没有看见庄临。曹槐德点头应道“他没有来面试初试”,但是末了,曹槐德又补充一句:“也可能是我当时没注意到吧,不过,复试的时候我看到他来了。”
邢璐收起死不正经的态度,认真地对艾朗说:“虽说情敌见面,分外眼红,从曹槐德今天的反应来看他对庄临的确抱有很大的敌意,但是我觉得吧,至少庄临多次被传谣言也不关曹槐德的事。”
闻言,艾朗笑道:“我知道,虽然我对曹槐德没有意思,但是不可否认他人不错。”
邢璐唉声叹气道:“这好人卡发的,曹槐德也真是可怜……”
艾朗单手托着侧脸,手指敲着桌面,笑眯眯地说:“话说,你藏着掖着现在才把这事说出来,我是不是有理由怀疑你对曹槐德有意思啊?”
邢璐瞬间一脸嫌弃:“你这是什么狗屁逻辑??”
刑璐嫌弃得忘了刚刚前一秒还在可怜曹槐德。
艾朗摸着下巴胡诌:“很简单啊,由于你担心我知道曹槐德外冷内热,会对他产生好感,进而两情相悦,而你也就彻底没了机会——”
邢璐暴起捂住艾朗的嘴,嫌恶地说:“得了得了你快闭嘴,我光是听着都起鸡皮疙瘩,你也太能恶心人了!”
艾朗没心没肺地对她笑,垂下眼来,剥了颗泡泡糖丢进嘴里,轻而易举地吹起一个泡泡。
艾朗刚刚一想到大一时期的曹槐德,可还没来得及怀旧一下,脑子里就替换成庄临那张脸来——他现在一想到曹槐德就会联想到庄临被剔除在名额之外,取而代之的是庄临那晚跟他说要挣点零花钱,攒起来带他去旅游时又害羞又期待的脸,艾朗光是想到开口跟庄临说他去不了车展就觉得自己好残忍,连带着又咒骂了曹槐德几句。
然而,残忍归残忍,艾朗还得抢在曹槐德公布名单之前告诉庄临,免得庄临怀抱期待去查看名单却发现希望落了空,更怕庄临误会艾朗拿他取乐欺骗他。
碰巧庄临当天约了导师课后指导,连晚饭也是小组几人叫了外卖在教学楼吃的,实在是忙得抽不开身。
艾朗跟庄临通话的时候正在回公寓的路上,他习惯性地坐在车后座,听庄临说:“学长回到公寓就给我发微信消息……要不,你也可以给我打个电话。”
艾朗望着窗外不断倒退的树,说:“再聊下去我都要到公寓了。”
艾朗的声音里含着笑意。
庄临:“啊,那先这样……”
庄临等着艾朗挂断通话,就听艾朗迟疑道:“对了……”
庄临:“嗯?”
艾朗:“我上次跟你提起过的那个车展兼职,我今天才想起帮你报名的,结果名额已经满了,抱歉啊……”
艾朗咬着嘴唇,思来想去,最终还是编了这么个谎话,反倒是庄临温柔地安慰他:“学长不用跟我道歉,没关系的,真的没关系。只是……学长到时应该得去车展现场吧,我能陪学长一起过去吗?”
艾朗连忙应道:“可以的!”
艾朗答应得很绝对,完了又坚定地保证道:“要是不可以的话,那我也不去了。”
庄临嗓音带笑:“那就好。”
艾朗的耳朵自动把庄临这三个字补充完整,三个字瞬间就变成十二个字——只要能和学长在一起,那就好。
听着庄临磁性温柔的声音,艾朗握拳抵唇,轻轻咳了一声,为自己脑子里突然冒出的糟糕念头而忏悔——他忽然想到,庄临遭到社团里的新生们集体排挤倒也不算坏事,至少其他人都或主动或被动地远离庄临,也就没人知道庄临的好。
想把庄临藏起来——这个极端的念头不知何时起就在艾朗的心里扎了根。
艾朗回到公寓,既不想打扰到庄临,又不想只发一句干巴巴的微信,所以他最后没发微信消息也没打电话,而是给庄临发了一段小视频。
……
入夜的教学楼笼罩在凉风和夜色里,庄临跟着导师带领的团队,正和几个大二大三的学长学姐在讨论项目的分工合作。作为在场唯一的大一生,而且还是入校仅仅两个月的大一新生,庄临得到的关注也最大。
手机“噔”的一声响了,由于手机的消息提示音都是一样的,坐离庄临最近的学长摸出手机低头看了一眼,随即收起手机,若无其事地继续询问庄临的编程语言自学到了什么程度,又不时地提出一两个算法和专业的问题考考他。
庄临态度谦逊,不敢分心。过了大半个小时后,团队交流结束,庄临礼貌地和导师以及学长学姐道了别,婉拒了学姐让一个骑着自行车的学长搭他一程的邀请,独自走在校道上。
庄临背着双肩包,伫立在校道两旁的路灯将他的身影拉得越发挺拔修长,他单手插着口袋,一离开教学楼就拿出手机,打开微信查看艾朗发来的视频。
视频一打开,镜头对准的是艾朗的正脸,他眯着眼睛,皱着鼻子,嘟着嘴巴,对镜头这边的庄临扮了个一点儿都不可怕的鬼脸。
“我到家啦,亲爱的。”
庄临听到艾朗在视频里对他这么说,紧接着就是接连不断的吧唧亲吻声,艾朗的脸随着亲吻声越发贴近镜头,放大再放大,最后整个画面只剩下那双嘴唇撅起来mua了一下。
庄临勾起唇角,脸上带着笑意,却不见平日里的三分憨厚七分无辜,反倒有几分痞气。他把视频点击“收藏”保存在微信账号里,又保存了另一份到手机相册里。
·
双十一来临之际,网购狂欢成了多数人茶余饭后的主要话题,往日挂在嘴边的“你吃了吗”四个字也应景地变成“你买了啥”。
艾朗在线上联合步大双、邱大头和任小龙几个搞搞网店活动,线下又奔走于休闲餐吧,筹备校内的光棍节活动,忙得晕头转向。
不知从何时起,双十一就被解读为单身狗们的可怜纪念日,人群之中一眼望去,除了人人人人人人还有一只狗。尽管现在提及双十一无外乎和天猫淘宝紧密挂钩在一起,甚至还淡化了光棍节的意义,但追溯初衷,网购盛宴原本也是商家打着关爱“单身狗”这一群体的噱头的促销把戏。
艾朗也借助同等套路筹划了一场单身男女的交谊舞联欢会,又名单身舞会。入会要求:1.单身,2.在校学生,3.有意脱离单身。
舞会相对正式,女生要穿高跟鞋和裙子入场,男生则需换上一身帅气西装。入场门票定了价格,女生半价,男生在入场时交齐单人价,若是舞会离场时没交到朋友,则需交上双倍价。
活动旨在鼓励男生主动,还带了一点刺激男性尊严的激将法,归根结底也就是变相的促销活动。
休闲餐吧的一楼被改造成了舞池,星空灯在天花板映出浪漫的星空,悠扬动听的钢琴曲缓缓流淌,年轻男女们面上带笑,觥筹交错。艾朗和邢璐站在通往二楼的楼梯,两人碰杯,连高脚玻璃杯里的酒水都喝出甜腻腻的味道。
邢璐倚着楼梯扶手,对艾朗挑眉:“作为一个gay,你举办舞会居然还限制男女配对。”
参加舞会的人数是有限制的,并且根据报名人数调配为男女比例1:1。
邢璐原本怀疑,艾朗当初在礼模部确认新生们的感情状态是否单身,主要是怕活动反响平平,报名的人数太少,因而做了二手准备,随时要把礼模部的门面们拉过来镇场子。谁知道,活动报名火热,甚至远超预计人数。
艾朗还托邢璐在舞蹈社里邀请了几人在现场教学交谊舞,艾朗俯瞰着被cue到舞池里随机配对跳舞的年轻男女,勾肩搭背,贴在一起小心翼翼地踩着舞步。
邢璐见艾朗看得出神,打趣地问:“你会跳交谊舞吗?用不用我低价教学呀?”
艾朗托着腮轻声笑道:“这有啥啊,不就是我进你退,你进我退,别踩到脚就好了。”
邢璐嗤笑一声,说道:“哪像你说的那么容易啊,我记得我的舞蹈老师当年还说过,交谊舞就像是在谈恋爱。你懂谈恋爱吗?”
邢璐转过头去看艾朗,扶手上托着的暖黄莲花灯的灯光正好打落在他的脸上,无可挑剔的脸庞镀上了暖光,异常好看。
这样美好的人,他的声音倒也好听,只可惜,这人一开口就是污言秽语:“谈恋爱很难吗?不就是四部曲嘛——张开嘴,叉开腿,动动手,扭扭腰?”
艾朗站在下一级阶梯上,微微仰起头,无辜地对邢璐眨眼睛。
邢璐:“……”
她不该将“美好”这个词安在艾朗身上受玷污的。
半晌。
邢璐忽然意识到重点,睨着艾朗又问:“所以……你和庄临,发展到哪一步了?”
艾朗舔舔嘴唇,认真地想了想,应道:“唔……该开的都开了,该动的也动了。”
“…………”
邢璐嘴角微抽,已经连尬笑都懒得装下去了,艾朗这话直接让她脑补了一出披头散发、汗流浃背的一场大戏,以至于庄临到场之后和她打招呼时,邢璐看他的眼神都有些不太自在。
邢璐转身上楼,庄临一脸疑惑地转头看向艾朗,问:“学姐怎么了吗?”
艾朗耸了耸肩,眯着眼笑道:“她可能是把你的脸代入了小说男主角吧。”
庄临依旧茫然。
二楼有小包厢,聚集了礼模部应邀而来的单身男女,艾朗在群里吼了一声,不分男女,所有人都能享受部长买单的特殊待遇。最终到场人数十一人,这个数字倒是很应景。
庄临跟在艾朗后面,小声问:“光棍节派对……学长为什么还叫我过来?”
艾朗回过头对他眨眼睛一笑:“单纯只是想见你而已。”
艾朗想见庄临只是原因之一,另一个原因则是他想看看社团的其他人对庄临的态度。
庄临的出现让包厢内热烈的气氛倾时一静,但是尴尬并未持续,转瞬即逝,仿佛现场的气氛一直热烈。
艾朗发现,同部门的新生不会刻意对庄临表现出冷暴力的排挤,起码庄临入座后,两三个小女生还会对庄临抱以微笑,并且笑得真诚,只是,某些人和庄临说话时话里总是带着刺。
庄临从机房出来就直奔到这儿,还没吃饭,艾朗贴心地尽了恋人的职责,提前给他点了一份扒饭外卖。
庄临拿着外卖坐在角落里,在场的其他人则吃着瓜果零食,他们几乎都是第一次和庄临同桌吃饭,一看到庄临是左手执筷,其中一个女生就惊讶地问道:“庄临,你是左撇子呀?”
庄临闻言抬头,微笑着点点头。
这个话题顿时引来其他人附和。
“我听说左撇子的人都特别聪明!”
“你写字也是用左手吗?”
“你右手可以拿筷子吗?”
“……”
“我感觉左撇子很帅啊!”
庄临虽然因为流言蜚语的原因而多次成为社团里的焦点,但他性子使然,本身并不享受站在聚光灯下,有些尴尬地笑道:“我写字是用右手的,小时候左撇子没少挨打手背,家人都看不惯。”
闻言,坐于圆桌对面的男生就揪住庄临话里的点说起风凉话,他手里捏着打火机,轻轻扣着桌面,用开玩笑·真嘲讽的语气说:“左撇子就挨打啊?不至于吧,我也认识两、三个左撇子的同学,没见谁小时候会挨打啊,这是你家人矫情……还是你矫情啊?”
气氛微妙。
庄临看向对方,只是笑笑不搭话。
艾朗皱了皱眉。
庄临在社团里一直都是对人礼貌,凡事不好出头,说好听点是性格温软,待人温柔,没有半点锋芒和硌人的棱角,即便经历接二连三的流言蜚语、恶语中伤之后,庄临也是任黑任骂,不反击,不反驳,他温软的性格登时就变成“软弱”,说白了,就是好欺负。
邢璐循着艾朗的目光望去,暼了男生一眼,这个男生非单身,只不过异地恋,也就跟着大家一起来凑热闹。
邢璐对于庄临的印象几经波折,一变再变,从“大帅比”变成“乖孩子”,现今则又从“乖孩子”变成“傻孩子”。邢璐向来雷厉风行,泼辣刁蛮,是那种“看个废材流小说都要被前期的小白花主角气得蹬腿”的极端人士,不仅自身吃不得半点委屈,也见不得别人吃亏。
而庄临这种软绵绵的逆来顺受性格,让刑璐只想翻白眼……
邢璐至今还未对庄临翻白眼的原因,只是因为她还想睁大眼睛看看,明明跟她是同一类人的艾朗究竟看上了庄临哪一点。
邢璐忽然笑着加入话题,问起那男生:“话说,你女朋友来m会不会痛经呀?”
男生被这问题问得一懵,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来,老实应道:“会。”
邢璐这话问得突然,莫名其妙且涉及隐私,但是社团之间平时聊天的话题尺度大,插科打诨,彼此调侃,倒也没人计较太多。
邢璐托着下巴,笑容满面地对他说道:“可是我不会耶!而且,我认识的好几个女性朋友当中,也没见谁来m会痛经的啊,你女朋友是不是小题大做,太矫情了吧?”
男生一愣:“不是……”
邢璐这话乍一听很刻薄,但是在场的人都听出了她是照搬那男生刚才内涵庄临的话原话奉还,摆明了就是在替庄临出头,在座的女生即便有会痛经的也保持沉默,避免跟着蹚浑水。
男生尴尬地笑了笑,就听邢璐笑眯眯地开玩笑道:“我忽然有点担心你明年会真的过上光棍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