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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上头召开了紧急会议,这起恶性的杀人案引起了上级的重视和媒体的注意力,外头只知道有一名女学生被挖眼谋杀,不知道和郭婷的案子还沾上点边。
一传十十传百,人心惶惶是难免的。
赵烈旭在会上做完总结报告和进度汇报,上头给了限令,要求在一个月内破案。
散会时局长叫住了他。
李局长年过五十,脑袋上几根稀疏的毛发梳得十分有纹理,扶了扶眼镜框的边说道:“小赵啊,一个月是时间紧了点,但你干这行这么多年了,也知道里面的东西,上面人儿的压力,媒体的压力,人民群众的压力,这么恶劣的案子决不能拖太久。再加上这段时间女大学生频频出事,已经在社会上引起不小的恐慌了。这段时间,辛苦大家一下。”
赵烈旭微微颔首,“是,李局。”
李局长欲言又止,伸出手不轻不重的拍了拍赵烈旭肩膀,“别想太多,好好专注眼前的案子。”
赵烈旭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沉默几许嗯了声。
李局长叹口气,“我知道你还耿耿于怀,当然,这么多年我们也从未放弃,也没忘记。希望有生之年能抓到凶手,这样也算得对得起你爷爷。”
“嗯。”
李局手捏着他肩膀,点几下头出了会议室。
......
队里下班已是深夜十一点多,陈冀眼睛酸的都睁不开,叫了代驾回去。
赵烈旭揉着太阳穴,知道自己也不能开车,就坐了陈冀的车。
陈冀坐在副驾驶,调低座位,半倚着,对代驾的人说道:“先送他回去,军工路那边,什么小区来着?”
赵烈旭:“欣苑。”
代驾的人是个二十几岁的年轻小伙子,也是头一回接到警局的代驾单,紧张又兴奋。
小伙子从后视镜里打量几眼,问道:“两位都是警官?”
陈冀笑道:“难不成警局里扫地的?”
“诶,我不是那意思,就是有点崇拜。”
人一旦困过了头就怎么也睡不着,明明脑袋又沉又重,可进入不了睡眠。
陈冀闭着眼,和那小伙子闲聊,说了点以前破案的经历,小伙子听的是津津乐道,一个劲儿的夸陈冀厉害。
赵烈旭双腿轻搭,双手松散的交叉搁在腿上,望着窗外转瞬即逝的景色。
小伙子见后头的人一直沉默不语,问陈冀:“那位哥和你一块干的?”
陈冀:“那位哥可是队长。”
小伙子长长的唔了声,眼底的崇拜都流露于表。
陈冀眼睛睁开一道缝朝后瞥了眼,问道:“还在想案子?”
赵烈旭笑了声。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脑袋像空了一样。
陈冀又问道:“昨天和小嫂子干什么去了?”
陈冀这么一提赵烈旭才想起杨清河,她早上应该已经走了吧。
眼前她的身影一闪而过。
她倚在阳台栏杆上长发飘着,好看的眼睛弯成月牙,依依不舍的朝他挥手。
‘早点回来。’
这话从她嘴里出来总感觉变了味。
陈冀见他傻笑,啧啧啧几声,“你还说自己对她没什么想法,依我看啊,那丫头是把你吃的死死的了。”
要说不动心那是假的,可动心也不一定就是喜欢或者爱。
他能无限的去包容她,去照顾她,这一点,赵烈旭也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心理。
他也曾分析过自己,总结了两个理由。
也许是因为他知道她的过去,打心底的怜悯她,也许是因为她联想到了赵莉萱,导致情感上多了层羁绊。
但是好像不能完全说服自己。
而他心底的一点悸动很大程度是因为单身太久,接触的女性太少,对她有感觉,荷尔蒙上升,都是正常现象。
......
赵烈旭回到家,屋子里头漆黑一片,扑面而来的寂静。
开灯后,这份寂静更明显了。
沙发上那只狗熊已经不见了。
赵烈旭不自觉的脑补她抱着它的模样,那么小的一个人儿怀里抱着和她差不多高的玩偶,走路还能看得见吗?
他走到茶几那拿笔记本电脑,视线忽然定住,电脑上贴着一张便利贴。
‘现在是清晨七点零二分,我要走啦,衣服已经洗了,手洗的哦。’
右下方还画了只小老虎,张牙舞爪的。
手洗......
赵烈旭走到阳台上一看,整个人忽然不动了,眸子微眯,似笑非笑着。
t恤和西裤被清风吹的微微晃动,他灰色内裤边上紧挨着一套青白色的文胸和蕾丝内裤,在他黑白灰的世界里,这个颜色显得异常跳跃和夺眼。
衣服已经干了,散发着金纺的香味。
那是顾蓉买了放这的,他一般都不用。
赵烈旭收衣服,小小的蕾丝内裤被他揪在掌心,五指拽着文胸,神色自若的走进了卧室。
一开灯,他被怔住。
床上躺着个大东西,肥胖的熊背对着卧室门,黑乎乎的脑袋圆润而柔软,它身上还盖着被子,两只手露在外头。
原来没拿走。
赵烈旭把衣服往床上一扔,扶着额头,嘴角噙着笑。
也没多想,拿了干净的换洗衣服进了浴室。
他下意识的去看镜子,想看看杨清河还会画点什么。
果不其然,镜子靠右多了一个唇印。
洗手台上的两个牙刷杯靠在一块,她的杯子里竖着一根牙刷和一只口红。
嗞——裤袋里手机震动。
杨清河发来短信:我突然想起落了点东西在你那,帮我保管一下,改日来拿。谢谢赵队长。
赵烈旭转个身,倚在洗手台上,饶有兴致的回复道:落了什么?
杨清河:我的小心心。
赵烈旭低低的笑着,手指快速打下一行字:我最近忙,过段时间再来拿。杨清河,别得寸进尺。
杨清河:那你别给我寸,我就不进尺了。
赵烈旭盯着她的回复,似一拳打在棉花上。
咬文嚼字,油嘴滑舌。
偏偏拿她没办法。
感觉像被一块牛皮糖黏上了,偏偏自己还躺着任让她黏。
第20章
九月初学校正式开始上课, 之前沸腾的那股劲慢慢被钟声抹平。
但苏妗一连好几天都魂不守舍, 杨清河知道她受了惊吓,可她发现自己似乎不擅长安慰人。
当初在美国的时候,周祁皓大约十岁,有一个学校里组织的绘画比赛, 他在班里这方面也算出众, 是美术老师亲自挑的他, 让他去参加比赛, 同时还有班里一个老师的女儿。
周祁皓回来很兴奋的告诉她这件事, 并且拍着胸脯说有自信拿第一名。
那个时候的杨清河已经在青年油画的圈子里小有名气了, 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也会擅长绘画,这种莫名的关联和相像让她不知所措的同时又好像有什么被渐渐融化。
周祁皓在她眼里是个很聪明的小孩,所以她当时说:“我觉得你拿第一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周祁皓跳上来就抱住了她。
杨清河拍拍他的背。
在这个家里, 或许从没有人在意过他的成绩和荣耀。
第二天傍晚,周祁皓回来的时候夕阳还剩一丝, 他就踏着仅有的一点余晖失魂落魄的走进了周家大院。
家里没有人,只有杨清河, 她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在看书,秋千绳摇晃几下忽然停了。
周祁皓站在她面前, 说:“姐, 我好像被骗了。”
事情的原委大约是这样的:比赛前, 那位老师把他叫到了办公室, 问他比赛打算画什么。周祁皓还没想好, 就很摇摇头。老师把美术课本拿过来翻了翻, 执着一幅简单的蜡笔画,问他画这个怎么样?
这位老师鲜少这么关心过他,他说当时很开心,就点了头。
他觉得老师肯定是为他好的。
当时那名老师的女儿也在边上,她给自己女儿挑的是难度系数较高的小狮子卡通画。
他察觉到了不对劲,但心里仍相信老师,比赛下笔时犹豫再三,画了那幅蜡笔画。
可回来的时候越想越觉得奇怪。
杨清河听完摸了摸他的头,也许他还不够聪明,或者太单纯。
她不能责怪他,也不能去当着他的面数落老师,可也说不出什么安抚人心的话。
隔了几天,比赛结果出来,周祁皓回到家闷着什么也不肯说。
杨清河陪着他看了几个小时的猫和老鼠,吃了三罐薯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