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生活的意义(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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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所说的真正的“生活意义”是有标准的:它们一定是所有人都能够共同享有的,是共同的意义,是可以被很多人确定为有效的意义。如果一个好方法能够解决某个个体所遇到的困难,那么,它一定也可以为其他人解决相似的问题,这样的科学方法对于整个人类都是有相同意义的。天才的定义是他人公认的具有重要意义的人,是建立在其至高无上的效用之上的,也只有这样,才能够称为天才。综上所述,我们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生活的意义在于个人为团体所贡献的力量。在这里,我们指的并不是一个人的职业动机,无论从事什么职业,我们只关注他所作出的成就。那些面对生活中的困难能够应付自如的人,是在以他们的行为告诉我们:生活的真正意义就在于引发别人的关注和兴趣,并与他人进行互惠合作。这些人有一个共同点:他们的行为会被同伴的兴趣所影响,每当他遇到挫折时,都会找到最合适的方法,那就是避免和他人发生利益上的正面冲突。
这样的观点对于很多人来说,可能比较新鲜。他们或许会感到疑惑,我们赋予生活的意义是否真的是:贡献力量以及对他人产生兴趣并进行合作。他们会不解地问:我们到底应该如何是好呢?假如一个人总是为他人考虑,牺牲自己的利益,难道不会不自在吗?我们不该维护切身利益或强化自己的个人品格吗?一个人倘若想要寻求自身发展,他总该替自己考虑考虑吧?这些观点貌似正确,实际上是非常荒谬的。因为,这些问题其实都是虚幻的。倘若一个人面对“生活意义”这个问题,想要为他人贡献自己的力量,并以此为个人目标,他会知道该如何塑造一种令自己满意的人格,并时刻处于为他人利益、社会利益着想的情境中。他会以社会感觉来调整自我,并训练自己,从中获得应有的技能。假如一个人已经确定了目标,那么,训练这种技巧便是顺理成章的事。他将不停地提高自己,以便于处理生活中遇到的这三种问题,而他个人的技能也将随之提升。比如,当我们在面对爱情和婚姻时,假如我们和伴侣是真心相爱的,同时,我们也将丰富另一半的生活作为自己的目标,那么,我们一定会竭尽全力展示出自己的才华和能力。相反地,如果我们并没有这样的目标作为支撑,只是虚幻地想象着提升自己,那么,我们就像是在演戏一样,会越发感觉到不自在。
此外,还有一点可以证明生活的意义在于不断奉献。让我们来留意一下前辈为我们留下的东西,这些东西可都是他们对后代的贡献。比如,我们脚下的土地,是祖辈开发过的;我们身边的建筑物,也是祖辈的杰作,除此之外,还有科学、艺术、知识文化等。从这些方面,我们看到了祖先对我们的幸福生活所做的贡献。而那些并不懂得如何贡献力量并互助合作的人,又给了我们什么呢?他们只会逃避生活,回首往事的时候,也看不到丝毫自己留下的痕迹。因此,我们可以说他们的死亡是彻底的,他们的生命历程是苍白的。你是否听到了地球的呓语:“人类不需要这样的人,你们根本不配获得生命。滚开吧,毫无用处的人们,你们的未来是一片空白,快点消失吧!”因此,对于这些不懂得奉献和合作的人,我们的心声是:你们是没有价值的,是废物,赶紧走开吧!当然,我们现代的文化并不是毫无瑕疵的,也会有很多不完美的地方,然而,一旦我们发现缺憾,就应该努力去完善,而这种完善也注定要建立在为人类谋求更多幸福的基础之上。
懂得奉献和合作的人是随处可见的。他们懂得怎样让自己的生活充满意义,不断努力培养自己的爱情,并努力对社会产生兴趣。这样的情感在宗教思想中体现得淋漓尽致。正如世界上任何具有伟大意义的运动一样,宗教也是人类想要贡献力量、为社会增加利益的产物。不幸的是,除非他们的做法对于这样的目标来说非常直接,否则宗教的真正内涵就很容易被人曲解,人们也将无法看到宗教究竟为社会利益的增加献出了多少力量。相比之下,科学则比政治和宗教更能让人理解,因为,它使人类对他人的兴趣在短时间内有所增加,也更便于人类理解生活的意义所在。无论我们是从哪个角度来讨论这个问题,增加个人对他人以及所处社会的兴趣,促进人与人的合作,为人类的幸福奉献力量这一目标却是永恒不变的。
我们赋予生活的意义正确与否,带来的结果将会有天壤之别。正确的意义像是我们事业的护卫者,错误的意义则如撒旦[1]般可怕。所以,对于我们来说,最重要的是了解这些意义的形成过程,充分了解它们之间的区别并在它们产生重大偏差时能够及时纠正。以上问题实际上都属于心理学的研究领域。心理学与生物学、生理学的区别,就在于它能够通过对“意义”本身及对我们人类产生何种影响的了解,不断提高人类的幸福指数。
对“生活意义”的研究和探索从我们降临到这个世界时就开始了。就连婴儿这样的弱小群体,也会通过其掌握的方式估量一下自己的实力,以及这种实力在他生活中所起的作用到底有多少。
在一个生命发展的第五年,少儿就已经形成了一套特有的、稳定的对待困难和事业的行为模式。在这个时候,少儿“对自己以及世界该抱有怎样期待”已经具有持久的、深层次的概念。此后,他将用这张统觉表(Scheme of apperception)来观察世界:在被人们接受之前,经验就已经被提前做了解释,这样的解释是建立在“生活意义”基础之上的。就算这里所指的“生活意义”是完全错误的,就算这样的方式会导致一个人极端不幸,人们也不会放弃它。因此,只有通过重新检查产生错误的原因,找出症结所在,并将统觉表进行修正完善,才能改正这种错误。有时候,一个人会因为自己的错误已经引发了可怕的结果,进而修改他的“生活意义”,并且通过努力真正改变了它。但是,假如社会没有对他施压,他也没有觉察,依旧按照原有的方式,他还是会接连不断地陷入困境,而他一定不会想要去改变的。在正常情况下,我们要借助了解情况的专家的力量来改正错误的想法。同时,他们也会给予我们更为合理的“生活意义”。
一个人的童年对其“生活意义”会产生不同的影响。一个童年时期充满不愉快的人,可能会赋予生活完全相反的意义。如果是一个过于看重愉快经验的人,这样的事实并不会影响到这个人对生活的态度,而只是会让他对外界充满了戒备。他会认为:“为了让我的后代不再经历不愉快,我一定要努力改变这种令人不满的环境。”还有一种人会认为:“身边的人总是占我便宜,这是多么不公平啊!既然这个世界如此不公,我有什么理由善待它呢?”有些人会这样告诫他的孩子:“我小的时候经受了那么多痛苦,我都挺过来了,你们为什么做不到?”而这种人也可能会这样认为:“我小时候经历了那么多坎坷,因此,现在的所作所为都是可以被理解的。”
一般来说,这样的人会把小时候的经验都付诸于行动,倘若这种对于经验的解释没有改变,他们便不会改变自己的行为。可见,个体心理学摒弃了决定论。成功或失败并不是由经验所决定的,一个人只是从经验中提取部分来确定自己的目标,而不会被旧有的经验所困扰或击败。我们的意念是被经验赋予我们的“生活意义”所决定的:当我们将某一旧有经验作为将来生活的基础时,或许就已经走上了错误的道路。“生活意义”取决于我们所处的环境,我们则以个人赋予环境的意义决定自己。
然而,一个人童年所处的环境却非常容易孕育出具有严重错误的“生活意义”。在不愉快的环境下成长起来的孩子,很多都变成了所谓的失败者。我们首先要考虑的是那些在童年时期遭遇疾病或在先天因素影响下致使身体的某些器官出现缺憾的孩子。这类儿童通常不容易感受到生命的真谛在于奉献,因为他们心里所承受的压力很重。在通常情况下,他们只关注自身的感觉,除非身边的亲人愿意用其他的方式转移他们的注意力。并且,他们很容易在和他人的比较中变得灰心丧气。处于当今这个文化背景中,他们更容易因为周围人的同情、嘲讽而逃避现实、深感自卑。这样的境遇可能会让他们感觉被侮辱并丧失为社会做贡献的信心。我想我应该是研究那些存在生理缺陷,或内分泌紊乱的儿童所遭遇的困惑的第一人。我在不断地寻找解决这一问题的方法,而不想试图证明导致一个人失败的原因在于先天遗传或者生理缺陷。生理缺陷并不一定是造成人类养成错误生活模式的元凶,我们也并不能证明内分泌同样出现问题的两个儿童会有相同的不良反应。
我们不难见到克服困难并成为栋梁之才的“问题”儿童,在这方面,个体心理学并不夸大优生学的好处。纵观历史,有很多为社会献出力量的优秀人才都有生理上的不足,有些身体情况极差,甚至早早就离开了人世。然而,正是这些在困难面前绝不服输而走出困境的人,极大地推动了社会的发展。他们越挫越勇,不断地拼搏向上。如果我们只把目光锁定在他们的肉体上,就不能看清他们的内心到底是朝好的方向发展还是朝坏的方向发展。事实告诉我们,多数情况下,这些儿童都没有得到正确的指引,我们并不真正了解他们的困难,这就导致他们只关注自身,最终也就走向了失败。
导致儿童形成错误“人生意义”的做法是因为他们过于娇纵。受到溺爱的儿童总会将自己对他人的期待理解成一种命令,他无须努力就能够受到上帝的娇宠。并且,他们还会认为:他们天生是与众不同的。于是,当周围的人没有把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相反地,每个人都希望被光环笼罩的时候,他就会觉得世界对他不公平。他已经形成了不懂付出只想索取的心理,并且从来没有用除此以外的任何方式与其他人交往过。身边的人总是娇惯着他,他已经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可以说丧失了独立性。于是,当他遭遇不幸时,只能通过乞求别人来获得解脱。他也许认为:如果他的地位再高一些,如果他可以勉强其他人承认他是与众不同的,他的境遇就会有所改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