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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一个问题吗:“无可奉告!”
“您真的遭受到网暴了吗?”
“……无可奉告!”
“有些事情还是需要说出来才能解决的,”女孩一点也不生气,反而道,“如果一味沉默,只会让事情朝着别人想要的方向被描绘,而这种情况,基本上都是越描越黑。”
谢如意一顿,沉默了一下。
“毕竟对于别人的事情,大众大多只想听到坏消息,不是吗?”女孩见状,露出微笑,“您现在在风口浪尖,或许这是您发声的最好机会,您现在说什么都不会影响到庭审,所以可以按照自己所想,利用我们,保护一下自己嘛。”
“我不想再和新闻网络扯上关系了。”
“不会扯上的,来的时候上头已经打过招呼了,不管卢振李安桦怎么样,你的事情至少要澄清一下,而且不会暴露你,这样子,热度会下去,也不会再有人追着你骂了。”
女孩笑意盈盈,看起来甚至带着一丝蛊惑。
谢如意直直的站着,心里天人交战。
该说些什么?能说什么?她想怎么样?想保护自己?还是想保护……卢振到底值不值得保护?
在她看来他已经是受害人了,可现在却坐在被告席上,看起来已经没有了回天之力,如果一言不慎,说不定最后他还是进去了,而最终留在外面受伤的,只剩下自己……
“我,”她开口,只觉得嘴唇有千斤重,说什么都困难,“支持法庭给出的任何结果……不管,算了……”她艰难的把不管事实如何这句话吞下去,继续道,“被告侵犯了原告是既定事实,我身为一个警察,同时身为一个女性,绝不会姑息这样的行为。”
“所以你认为莲华发的那篇文章应该不是针对你,对吗?是针对其他还在凭主观质疑她的网民,你是无辜的,是被牵连的,对吗?”
两个对吗,都充满的引导。
这个记者是在帮她,谢如意意识到,只要同意了,那报纸上就会为她“伸冤”,告诉网民他们怎么可以怀疑一个一心保护女性受害者的女警察。
谢如意想到自己那只放在家中被拔掉了sim卡的手机,想到连日来父母收到的恶毒信息,想到友人逃避的眼神和勉强的安慰,她心里长长的叹了口气。
她曾经以为只要自己在网上活动得够少,就绝不会有被人肉的可能。在莲华发文后甚至很坦然,认为对于自己在做什么之后少部分同事和亲友知情,他们必不会暴露自己。
然而,无尽的骚扰还是汹涌而来了,她至今都不知道是谁暴露了自己……也没有勇气去挨个问。一想到在她向某个好友倾诉追查苦恼的时候,对方表面赞同实则心里反对着自己,这感觉比受到网暴还要痛苦。
尤其是她的猜测依然没有实质性进展的时候,她连对峙的资本都没有。
不想再失去了,她拥有的已经不多了。
“对,”她心如死灰,淡漠道,“我没有针对过莲华,我是,无辜的。”
她知道,卢振看到记者追着她出去时,心里是充满希望的,虽然不知道他从哪里知道了她在查的东西,但是显然,他们就指望着能通过这一次采访,通过一个“还怀有良知”的警察之口,为他掰回一局。
即使只是一点好名声,或者一点舆论的支持。
可是……抱歉了被告人,谁叫你没管住自己的裤子呢?案件的重点,从一开始就被莲华死死按在强奸这件事上啊。
我……也要生活。
说完这句话,她仿佛用掉了全身的力气,整个人都像是被压垮了一样,勾肩低头,绕过记者继续走了出去。
记者没有再说话,整个走廊只回荡着谢如意一人沉重的脚步声。
第100章 你比我强
庭审之后,陆续走出来的当事人,被好事的直播众团团围住了,连媒体都抢不过他们。
屏幕中的莲华被保安、律师及其亲友护着,神色平静,带着一丝微笑。
“我相信法律,相信正义。”她只是这么说,然后被护着上了车,绝尘而去。
相比之下,被警察送往拘留所的眼哥,就显得颓丧得多,他低垂着头,戴着口罩,眼窝深陷,显得极为憔悴。
“眼哥!眼哥!结果怎么样!你有什么想对网友说的吗!”一个大汉拿着手机硬凑上去,操着一口不标准的普通话,把两边正经拿着话筒的记者都挤到了一旁。
卢振微微抬头,似乎想说什么,但是被两个警察架着,不得不往前走,他忽然挣动了一下,回头叫道:“我是清白的!我没犯法!我没有!”
“走了!不要说话!”警察喝道,把他塞进警车。
“李安桦!你不得好死!”车门关上前,卢振最后嘶吼了一声,话音被挡在车窗里,只留下一堆闪光灯的反光。
这一段视频瞬间传遍网络,盛琳很快就看到了,反复看了两遍,叹息一声。
莲华这波,确实是玩脱了。
看似让眼哥遭到了报应,实则后患无穷。这种事情的处理,要么在精神上摧毁对方,要么在肉体上摧毁对方。现在单纯让眼哥坐个牢,那未来等他出狱,他也可以用类似的方法钻法律的空子,报复回去。
所谓冤冤相报何时了,在盛琳看来,这不仅是在劝阻人们制造仇恨,还可以说是在告诉人们,要制造仇恨,得先有斩草除根的准备。
不是说非得杀了眼哥,也可以采取一点手段让双方都获得满意的结果。莲华既然下套让眼哥成为强奸犯,她完全可以先不报案,威胁一波,让眼哥屈服……报案后民事转为刑事,民诉成为公诉,她即便后悔了想私下调解也是不行的了,只能随着刑事流程硬着头皮一步步走下去。
别说眼哥了,莲华自己都走上了一条不归路。难怪现在看起来那么淡定平静,其实自己也早就豁出去了吧。
一周后,法院下达判决,维持原判。
眼哥这一次没有再上诉。
而楚望,也“休假”回来了。
重返警局的他显得很平静,言行如常,可还是让几个熟悉的同事感到不安,尤其是王有理,在和朱志恒确认过以后,发现他居然没有一回来就跟朱志恒打听洛可可酱案子的最新进展,还是忍不住问他:“你,不折腾那个案子了?”
楚望在对面埋头写着东西,闻言头也不抬的嗯了一声。
“放下了?”
“不是交给朱志恒了吗,我放不放有什么用。”
“那就是没放下。”王有理无语道。
“反正我现在也没什么可查的了,就这样呗,对了老王,你看看这个人,像不像前两年扫黄那会儿抓到过的嫖客?”
王有理接过来看了一眼,啧了一声:“还是你记性好,我看着就有点眼熟,还真没想起是谁。”
“查查吧。”楚望上电脑进入数据库,开始比对起来,这是他们现在在办的新案子,有人在银行取钱被打劫了,号称有四个犯人,现在抓了俩,还有两个在逃。楚望一来就负责比对绘像,看起来还真是沉下心看了进去。
一个上午就这么平安无事的过去了,中午的时候,王有理拉着楚望去食堂吃饭,半路却被朱志恒拦住了,他看着楚望的样子很是扭捏,支支吾吾的:“那个,楚哥,我有些事儿……”
“小朱,自己的案子自己管。”王有理语气重了起来,还朝他使眼色。
朱志恒有些无奈:“额,也是。”他见楚望无动于衷的样子,也有点灰心了,刚转身走两步,还是不甘心的回头道:“楚哥,我请你吃饭吧,放心,不聊那个案子。”
后半句话是讲给王有理听的。
王有理也不是楚望亲爹,大家一个局子里呆着,抬头不见低头见,总不能隔离一辈子,见状只能摇摇头,转而拍拍楚望的肩膀:“你好自为之。”
楚望沉默的点点头。
朱志恒初来乍到,但似乎已经把周边混熟了,都没怎么商量,直接把楚望带到了他们同事开小灶常去的小店。那也是楚望第一次带齐静堂去的地方。
进去的时候,楚望看了看他和齐静堂常坐的位置,默不作声的跟着朱志恒坐到了另一边。
点完菜,朱志恒开门见山:“楚哥,你知不知道那个叫齐静堂的,在当线人以前犯了什么案子?”
“不知道,”楚望道,“你连他当过线人都知道了?”
“额,因为和盛琳扯上了点关系,我提了申请,就能查了。”
楚望终于有了点兴趣,当初他也对齐静堂的案子好奇,奈何没有充足的理由去查他,而且看似没有必要,却没想到朱志恒不知道发现了什么,竟然能通过申请。
“怎么查的,查到什么了?”
“这样的,其实这个案子已经被你挖得很透了,我没什么能挖的,只能瞎摸索,”朱志恒先谦虚了一下,“然后我就看到盛琳有拨出过一个号码……”
他把从号码引发的一系列有关大桩县和林家旧案的事情说了一遍,明明语言平实,语气也没什么起伏,可是却让楚望听出股精彩绝伦的感觉来,听完,他默然的拍了拍朱志恒的肩膀,由衷道:“你比我强。”
“我就是想不明白一点,”朱志恒自己都说得来感觉了,急不可耐道,“盛琳是不是知道齐静堂以前的事情,如果知道,又为什么会去大桩县,去就去了,她为什么会这样保存林显贵家的电话?她想干什么,或者说他们想干什么?”
“如果你问她,她多半告诉你想租房子办民宿。”楚望讥诮道。
“齐静堂租林显贵的房子办民宿?”朱志恒哭笑不得,“什么仇什么怨,他们是想气死林显贵爸妈?”
“谁知道呢……”楚望的脑子也陷入了高速运转中,此时菜上来了,他拿起筷子,对朱志恒亲热道,“先吃饭,先吃饭,不急。”
“哎。”朱志恒显然这段日子被这件事折磨得可以,沧桑的叹了口气,夹起个鸡翅啃起来。楚望也半吃半搅的,两人都吃得神思不属,表情凝重。
“我说……”
“我觉得……”
吃得差不多了,两人同时开口,又一起笑了一声,“楚哥你先说。”朱志恒道。
楚望也不客气:“其实我也一直觉得,老齐和盛琳的认识很奇怪,盛琳就不说了,你别看老齐那样,哦你跟他也不熟,他看起来很好处的,笑脸迎人,又帅,可招小姑娘喜欢,但不是的,这其实是他的保护壳,他骨子里心防很深的,你在学校应该也见识过这种人,跟谁都能打交道,但跟谁也都那样……”
“知道知道,我太有数了!”朱志恒连连点头。
“可你看他俩,才认识多久啊,就谈上了,还住一块了!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老齐对盛琳那简直死心塌地……说起这个我就气,我真是对他有一层滤镜在,觉得他都肯当线人,肯定很正直,什么都跟他说,结果看起来,碰上盛琳,他是一点都不正直了。”
“男人对枕边人免疫力总是低点儿的。”朱志恒一副过来人的样子,却见楚望闻言面色一僵,笑着调侃,“怎么,楚哥你也吃了美人计的亏?”
想到这几天和林娅相处得尴尴尬尬的,楚望就有些不自在,他摇摇头:“没事,我,哎,我都忘了我要说什么了。”
“那我说吧,我不是查到齐静堂的案底了吗,你也知道了,他杀了,哦,意外致死了林家的大儿子,那按理应该是林家人掘地三尺的找他,怎么的他自己反而找回去了,我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劲,总不会是想回去斩草除根吧,这多大仇?或者难不成,还是回去赎罪的?”
“你可别这么想,到时候他们把他家那租不出去的房子一租,那就真成了在赎罪了。”楚望摇摇头,“别说老齐了,光盛琳就不是这样的人,想想她的嫌疑。”
“说实话,楚哥,我手头,这个案子,我答应老王哥不跟你提,但我还是想说一嘴,这案子即便跟盛琳有关系,关系也不大,我现在反而关心他们这个旧案子了,我总觉得后头要出事儿。”
“能出什么事儿,就盛琳那定居幕后的样,还能带着老齐去灭人满门不成?”楚望的怀疑再次被否决,他已经没力气去争辩了,继续埋头吃自己的。
“……我,要不要直接问一下盛琳?”朱志恒迟疑道。
“别!”楚望头都要摇掉了,“干啥都别跟她扯上关系,你别犯跟我一样的错误,怎么的,寒暑假没过够,刚工作就想休假了?”
“嘿嘿,”朱志恒挠了挠头,“对了,楚哥,你的病……怎么样了?”
“得了吧,那是不治之症,我现在逼着自己不想这些事儿,睡眠还真好了点,也不胡思乱想了,诶我跟你说,有时候想不明白了,听听大悲咒还真有用。”
“哈哈,真的假的。”朱志恒笑起来,但眼中的忧虑还是挥之不去。
有一件事,他没跟楚望说。
他已经跟林定康通过了话,还自报了家门。
而这让他在发现齐静堂和林家的渊源后,开始寝食难安。
第101章 他是杀人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