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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璟去查看电饭锅,还好,里面的饭完全够贺临和她一起吃。她先坐下来,对还在院子里洗手的贺临喊道:“小贺,快进来吃饭,菜可好吃了。”
贺临走进来,自己去盛饭,坐到她身侧,“他做的吗?”
“应该是吧。”施璟夹起一块腊肉,吃了起来。
贺临又问:“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施璟:“没吵,谁知道他在发什么神经。”
两人吃过饭,贺临收拾桌面洗碗,施璟拿着手机到院子里消食,她在手机上给蒋献发了消息:“下午去给果树涂白。”
蒋献没回她。
施璟以为他不去,午休过后,自己带上塑料桶、毛刷,刷白剂,开车带贺临走了。还是原来的老路,施璟家的果园就在花生地不远处。
果树坑位整齐,一排接一排错落有致,橘子树、梨树、龙眼,还有许多贺临分辨不出的树种。大部分的树,果实已经收完,枝叶也有凋零的趋势。
施璟蹲在地上,刷白剂倒进塑料桶里,拉出地里的水管,打开水阀,往桶里加水,不断搅拌。
贺临蹲在一旁帮她把着水管,问道:“你今早上就是在调这个?”
施璟:“嗯。”
贺临好奇地问:“这里面都是些什么成分?”
施璟:“盐、生石灰、细黏土、石硫合剂。涂上之后,可以杀死钻进树皮底下过冬的害虫。”
贺临又道:“你以前经常干这个吗?”
施璟摇头:“没有,我上大学后,家里才开始种果树的,放假回来为了好玩就跟着一起干活,但干得不多。我以前特别懒,都是指挥小蒋干的。”
听到最后这话,贺临心里空落落的,勉强笑着:“那以后指挥我干吧。”
风吹得树叶烈烈作响,施璟耐心教着贺临,“就学我这样涂,从底部往上涂,涂到一米左右就可以。”
两人忙了没多久,身后传来踩碎枯叶的声响。
蒋献来了,左手提着一副手套,右手拎着一个红色塑料袋,里头鼓鼓囊囊装些东西。缄口不言,眼神如旧冷淡。
贺临和施璟一同回过头看他,施璟淡淡说了句,“来了。”
蒋献不回话,在她旁边蹲下,先是从塑料袋里拿出一个小饭盒,打开了递到施璟面前,里面是半盒煎得金黄的蛋饺。
“做这个干嘛?”施璟摘下手套,她最喜欢吃蒋献做的蛋饺,不自觉咽口水。
蒋献心里还带着气,不想和施璟说话。
施璟接过饭盒,坐到一旁的土坎上,用叉子插起来吃,吃得腮帮子一鼓一鼓,她问贺临:“小贺,你要不要一起吃?”
“不用了,你吃吧。”贺临暗里略视蒋献,又转头继续忙碌。
蒋献戴上手套,开始给树干涂白,时不时偷窥施璟,他喜欢给施璟做好吃的,看她吃得香,自己心里也高兴。今早郁结的黑云,总算是消散了些。
一下午的时间,三人几乎没怎么说话。
就这么安静地干活,直到太阳落山,带来的刷白剂全部刷完。施璟起身揉了揉酸痛的腰,“好了,我们回去吧。”
她拎着塑料桶走在前面,两个男人都跟在她身后,夕阳斜切而下,三人的影子被拉得细长。
施璟熟练启动摩托车,叫贺临上来。贺临默默坐上去,两人就走了,留蒋献自己在路边走着,施璟没说要不要来接他,他也没问。
他鬼使神差地给自己一个抉择,如果施璟不来接他,他就该放手了,不该再这么死皮赖脸缠着人家,破坏别人的感情试图当小三。他该退出施璟的生活,在角落里慢慢疗伤,慢慢等待。
或许一年后,两年后,十年后,哪天施璟想回头找他了,他再出现。
杂乱思绪在脑海中涌动,完全占据了他的注意力。
不知不觉,竟然走错了岔道。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走错路近二十分钟了,天暗得很快,已经是黑蒙蒙。他连忙往原路折返。
施璟送贺临回到家,就返回去接蒋献。一路开车到原位置,都没见到蒋献。
给他打电话,一直关机。
只好又给贺临打,问道:“蒋献回家了吗?”
贺临站在院子门口,“没有啊,怎么了?”
施璟声音听起来很躁:“我开到果园下方这条路了,都没看到他。”
贺临也有些着急:“那我去找你吧?”
施璟忙道:“不用,你在家等着,到时候你又走丢了,更加难得找。”
贺临:“那要不你先回家吧,我们先等等,如果他还不回来,再一块出去找。”
“好。”
施璟没有立刻回家,往村里的群发了几条消息,问村里人有没有看到蒋献。有人回复,说半个小时前,看到蒋献一个人往牛河沟的方向走了。
天已经彻底暗下,施璟把车灯都打开,往牛河沟的方向开去。开到尽头,也没看到蒋献,给他打过几次电话,都显示关机。
她只好返回,在村子和果园之间的路来回开车,开了两趟,还是没看到蒋献。
七点半时,才听到有人在身后喊话:“施璟,是你吗?”
施璟停下车,转头过来看,远处黑乎乎一片,什么也看不到,但能听到清晰的跑步声。施璟倒车,让车头灯往循声照过去,见到蒋献从公路下方的小泥路跑上来。
她把车停好,下车跑过去。
正到岔路口时,蒋献上来了,一把搂住她,气喘吁吁道:“我,我刚才走错路了,返回后天快黑了,就开始抄近路。我小路那边看到你好几次,一直喊你,你都听不到。”
施璟推开他,劈头盖脸抬头往他胸口、肩上拍打,“不在原地等着,乱跑干什么!还抄近路,大晚上的,你认识路吗?”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会来接我。”蒋献握住她的手腕。
这话无疑火上浇油,施璟更生气了,“我有说过不来接你吗,谁让你自作主张乱走的?”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你怎么打我骂我都成。”他紧紧握着施璟的手,试图让她冷静。
施璟甩开他的手,大声训斥他,“以后没我的命令,你就原地等着,不准乱走,乖乖在原地等我,听到没有?”
“听到了。”
摩托车车头大灯虽然开着,但也不能清晰地照亮这边的小路,蒋献扶着施璟的胳膊,“要不要我背你?”
“不要,快点走。”
小路仅容一人通过,施璟走在前,蒋献跟在后。他虚虚拉着施璟的袖子,见施璟没拒绝,就一直这么拉着了。
回到公路边,蒋献主动去扶住车头,“我来开吧。”
“嗯。”施璟不冷不热应了一声
蒋献坐上车,把车子倒好。施璟坐上后座,跟他后背还隔了一拳的距离。
“搂着我,注意安全,可别让排气管烫到了。”蒋献把车开动起来。
施璟语气硬得像河边的鹅卵石,“什么姿势能让排气管烫到我?”
“那你坐稳点。”
开车到村口的混凝土钢筋桥,贺临拿着手电筒就站在桥头的纪念碑旁,那块写着“捐桥人:施璟”的纪念碑。
车头灯照过去,蒋献看到贺临了,故意不停车,载着施璟从他身边飞速驶过。施璟大声吼他:“贺临在桥头那里呢,你停下!”
“啊,你说什么?”他故意装傻充愣。
施璟朝继续朝他耳朵大喊:“贺临在桥头那里等着呢,你快点停下。”
桥头离施璟家不远,蒋献这么开着,就开到了施璟家院子外面。停下车后,这才故意问:“你刚才说什么,贺临在桥头那里?有吗,我怎么没看到?”
施璟火冒三丈,拧了一把他的耳朵,“你瞎啊,他就站在石碑边上,你真是找抽,挑拨离间是不是?”
蒋献挠挠头:“哪有,大晚上的,我一直盯着路面看,哪有闲心看旁边。”
施璟不再跟他啰嗦,给贺临打了电话,贺临说他正在往家里走。
五分钟后,贺临回来了,施璟就站在院子的铁门口等他,蒋献早已进厨房做饭。
贺临抱住她,抱得很紧,“很担心你,我都打算去找村长,想借他的车去找你了。”
施璟拍拍他的背,“没事,都怪蒋献。他以为我不去接他了,就自己抄近路,结果还走错路了。刚才路过桥头,他没看到你,就直接开过来了。”
“嗯,先进去吧。”
蒋献满头大汗煮饭做菜,三人一起吃完,已经是九点。他匆匆去洗个澡,头发都没吹就上楼去,施璟也没问他在忙什么。
直到她和贺临上楼进入房间,才看到蒋献拿着新的床单被套,在给他们铺床。施璟眉头紧皱,扯了一把他的胳膊,“你是不是有病啊,蒋献?”
蒋献显得局促,手上忙碌不停,“我早上把你的床单被套都拿去洗了,现在还没干,只能换新的。”
“你洗床单干什么,又不脏。”
蒋献嘴唇紧紧抿着,什么话也不说,一直在铺床。
贺临上前一步,拉过被套,“让我来吧。”
蒋献看了一眼施璟,眼神询问她的意见。施璟不耐烦“啧”了一声,“你赶紧走吧,回自己房间睡觉去,别总是干这种奇奇怪怪的事情,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蒋献这才离开她的房间。
他一整晚都在注意听隔壁动静,除了偶尔细碎的聊天声,没有其它的声响。
次日,施璟又带他们两个去给果树涂白。
如法炮制,回家时,施璟先开车送贺临到家里,才折返回去接蒋献。这次蒋献不敢再乱走,甚至也不顺着原路先回,就乖乖蹲在原地等候。
国庆节八号这天,该收假了。
施璟的票她早就买好。贺临和蒋献也都先后买了自己的票,想办法改签和施璟连坐,但车票紧张,还是没能改签成功。
就这样,三个人分别坐在不同的车厢。
回到城里,施璟继续住在市中心的大平层,蒋献和贺临各回各家。三人之间有种奇妙的平衡,没有再发生争吵,但隐隐约约又有什么东西在伺机而动。
施璟很快办好离职手续,叫林婉和焦霏出来约了一次饭,跟她们讲了自己要开工厂,回收旧电动车的打算。
焦霏一如既往支持她,“你要是钱不够,就跟我借。”
“够的,我之前搞二手车的时候,攒了不少了。”
林婉跃跃欲试,想辞掉工作,和施璟一起干。
施璟想了想,不能让林婉跟着自己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