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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她也没主动提,享受当下纵情相拥的每一刻。
钥匙紧密楔合进锁芯,每一处齿节都严丝合缝,不留一丝空余。
而沈恩知日常发来联络,盛凌薇也没再置之不理,会正常回复消息,偶尔语音,很少视频。他说当地缺少信号基站,通讯方式原始且不稳定。
确实难免让她挂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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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手进驻亚运村集训之前,先在萧山体育场办了一场表演赛。
盛凌薇接过预留的门票,对着镜子整理口罩和渔夫帽,冷不防被叶恩弥从身后勾着腰揽到怀里,一手拉下口罩,低头就亲。她唇上的色彩乱成一团,恼怒地把他挡开。
“戴着口罩呢,还涂什么口红。”叶恩弥靠在镜子边沿,搭眼观察她补妆,不由懒懒一笑,揶揄说。
盛凌薇白他一眼,懒得接腔,将口罩重新提到鼻梁遮严:
“我跟你说,你不许再像上次在伦敦那样……”
他挑眉:“怎么样?从观众席上把你找出来?”
“嗯,我现在在休假,低调一点。”
“你来看你老公比赛,不是天经地义。”
她不留情面地噎回去:“少来这套,你都没给我买过戒指。”
叶恩弥笑了。抬手在她耳缘虚弹了一下,动作轻巧,而声音渐低:
“谁说我没买过?”
他这人气质摆在这里,讲什么都有几分像是开玩笑,盛凌薇没放心上,他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说:
“不跟我一起走的话,你自己另开一辆车也行。钥匙在门厅。”
盛凌薇有点费解:“你一个人住,买那么多车干嘛,放着玩儿?”
也没见他开过别的。
他歪头:“给你买的。上次你过来,我就知道你迟早有一天还会来……”
“我才不信。”
“不信算了。”叶恩弥嘴角往上翘了翘,弧度并不高,笑容停在半完成的状态,因而显得意味深长,“这么多年,我看见什么好东西,都直接买给你。但是又不敢去见你,就一直留着。戒指也是。”
他腔调很松快,言辞却带点重量。
“哦,那在哪儿呢?”
盛凌薇心下未免半信半疑,下意识看了叶恩弥一眼。
从知觉上也感受得到,这一眼比以往停留得都要长。
她五官曼丽而冷冽,眼梢神色本是凛然的凉,此刻的目光却意外带点温度,仿佛一种有实质的触摸。
叶恩弥只被短暂地瞧上这么一瞧,耳尖莫名泛起奇异的热意。
他凝了凝神,唇角习惯性地翘起来,似乎没指望她买账,语气也半真半假,叫人拿不准真心:“在我上海的房子里,回头给你看。”
盛凌薇这下吃准了,只当他还在乱讲些胡话,嗔道:“我信你就怪了。”
独自开车去萧山体育场看他比赛,宗笑理所当然也在观众席最前方的区域。两人多日未见,很是一通闲谈。她才知道宗笑从朋友那里盘了一家马场到手,还在木樨家预定了新发布的骑装。
“你们的公司呢?”盛凌薇随口问。
宗笑耸耸肩,双脚搭在前面栏杆上:“测试出了点问题,又打回去返工了。偶像这人,对游戏是有点苛刻的。”
未久,双方选手依次入场。马来那边收获到礼貌的掌声,而国家队一登台,则瞬间激起巨大轰动。周围的声音有男有女,兴奋喊着一个名字。
不用仔细辨听,也知道会是他。
表演赛,场内氛围并不沉重,更倾向于娱乐性质。选手和粉丝自由互动的环节,有几个没下舞台,另外一些选手亲自去到观众席,近距离和粉丝交流。
叶恩弥则径直往她的方向走来。盛凌薇频繁冲他使眼色,不想暴露自己,而他则笑着不予回应,脚步仍然轻盈。
“我不会在做梦吧,他是不是在看我?”身旁的陌生男生瞪着眼睛,对趋近的叶恩弥招手。
盛凌薇没说话。注视着他和自己擦身而过,指尖悄然伸过来,在她握着前方栏杆的手背上轻轻一点。
被他碰触的那块皮肤,很长一段时间都在发烫。
一整个互动环节,叶恩弥就在她附近转悠,手里握着一支金漆笔,把她周围索要签名的粉丝都签了个遍。
倒是信守承诺,没刻意与她进行任何形式的接触。
比赛正式开始时,宗笑特地分神跟她解释,说这次的表演赛分为上下两场,各是三局两胜,保有大部分打平的概率。
“马来国家队那个队长,叫陈闵东,也是近些年的明星选手。之前在国内打外援,是偶像以前的队友。”宗笑说。
“厉害么?”
“现在还成吧,以前就是被偶像硬扛成冠军的。”
“那这么说,没什么悬念了。”
宗笑没像以往那样猛点头,反倒面露忧色:“东南亚赛区其实很强。”
赛况进展顺利,国家队先下一局。然而不知遭遇什么变故,接下来第二局比赛一拖再拖,好半天迟迟不开。
“怎么要换替补上了?”宗笑看出端倪,在身边奇怪道。
“……是叶恩弥下去了么?”
“嗯,他第一局就有几个失误,可能手又出问题了。”
几乎是宗笑猜测的同时,盛凌薇接到短信,让她去选手休息室找他,简略描述了路线。于是她跟宗笑知会了一声,悄悄起身越过人潮,走进紧急出口。
陈霜正等在专用通道之前,带她进了里侧的休息室。
叶恩弥右手在抖,正捏着一根烟送进嘴里,指节几乎握不稳打火机,见人进来,冲她安抚性地笑:“薇薇,帮我个忙?”
她接过火机,拇指往下擦响,冒出幽蓝的荧火,给他点烟。
心头一阵酸涩。
他抽烟,不时轻咳,另一只手和她紧握,看着休息室斜上方小小一块电视屏幕,正在转播赛况。
不出所料,马来队连续翻盘两句,赢下表演赛的上半场。半晌过后,意外地有人敲门,陈霜拉开一道缝,探进半个脑袋,对叶恩弥说:“陈闵东来找你了。”
叶恩弥让她安稳待在里面,自己掐了烟出去。
交谈声不远不近,从门缝漏进来。
“有事儿?”
原来在旁人面前,他声音如此脆硬,像利刃破风。
一个陌生的嗓音响起,该是他们口中的陈闵东:“弥神,我的第一个冠军,还是你带我拿的。”
叶恩弥说得很随意:“你现在打得也不错。”
盛凌薇耳中一时落入寂静,是两人都没再说话。
接下来陈闵东先开了口,声音带着犹豫,却是真诚地在劝告:“你确实是不世出的天才,之前我也把你当偶像,但是有伤病在身,年纪也大了,不如让位给年轻人,好好休养。”
叶恩弥一时没说话,很慢很慢,笑出一声。
他问:“你去比赛的场地看过了么。”
陈闵东停了一瞬,还是顺从地答:“看过了。”
她听见叶恩弥说:“那儿会升起我的国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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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恩弥回到休息室里,挨着她坐下。出神地思考着下一步决策,左手伸出来,凭本能去裤袋里摸烟。
烟盒没摸到,反而不小心触及盛凌薇的右手。她肌肤滑润,指尖冷得像冰。
叶恩弥意识到什么。
“薇薇,替我紧张么?”他没有看她,开口慢慢说,“没必要。只要最后一局还没出赛果,就还不能确定哪边儿能赢。”
他忽而笑出来:“当然了,一般赢的都是我。”
他的语气听起来还如少年时,意态轻忽地往天上飘着,像是没有切实的重力托底,却意外拥有让人安宁平定的奇异力量。
他已经二十七岁了,手上还带着旧伤。盛凌薇对这个行业了解不多,却也知道这两样劣势加起来意味着什么。
可他说得那样认真,那样笃信不疑,要把国旗披到身上,升到天顶。
在这个潮湿多雨的季节,休息室闷滞得仿佛要结块的空气里,只要看到他那双深沉而干燥的眼睛,就没人会觉得他在夸海口、讲梦话。
片刻的休息过后,下半场比赛宣告开始,叶恩弥也重新上场。
休息室的屏幕里,见他神情懒洋洋的,薄嘴唇舒散又松张,一点力道也没用着,唯独手指尖重重压在按键上。
操作精湛而周密。
盛凌薇忽然想起小时候,和沈家兄弟一起看升旗。
是有一年国庆,盛长荣要带队参与阅兵,早两个月离家准备。
长安街提前三天戒严,她跟着热娜前往探视,结果才过第一道岗哨就和妈妈走散了,急得蹲在原地呜呜直哭。
好在过不久,一辆黑色轿车在她脚边停下,门开了,竟是叶恩弥,问她在这儿做什么。
她抽噎着被叶恩弥拽上车。开车的是沈家的勤务员,除此之外再没别人了。
“你怎么又在哭啊?”叶恩弥被她吸鼻涕的动静扰得心烦,想了一想,把游戏机塞进她手里,“给你玩,别哭了。”
是最经典的那款掌机。盛凌薇不玩游戏,没见过,好奇地瞪大了眼睛,存在里头的泪水还在往外漫溢,可是她已经不哭了。
“沈爷爷呢?还有恩知哥。”终于留意到车上少了谁,她抹着眼角问。
叶恩弥答得简略:“他们早进去了。我跑了,被逮过来的。”
区域内住满军属,盛凌薇和妈妈的房间在沈家兄弟隔壁。不过三天时间,就看见叶恩弥尝试逃跑好几次,每回都被抓回去严厉教训。
他顶靠着走廊硬墙罚站军姿。背那么直,如同一棵年轻挺拔的树。注意到盛凌薇的视线,气质不羁的少年悄悄对她扮鬼脸。
而她不爱搭理他,别开视线,跑去找沈恩知玩。
到庆典当日,盛凌薇沾了沈爷爷的光,被安排坐在靠前的位置,叶恩弥和叶恩知的旁边。
他们都是部队里生养的孩子,但参与这样的场合还是人生当中头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