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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一定要原谅,…………』
坐在檀亚青家中的书房角落,眼睛是盯在萤幕上没错,但是放在键盘上的手一动也没有动,思绪飞得老远--
照理说迎接新的一年,也该顺道迎接新的运势,没有倒也就算了,结果现在是只能用每况愈下来形容檀亚青的处境。
现在的他就像我曾经的梦境一样,被血缘的藤蔓綑得死紧,动弹不得。
关于他正式离职日期的人事公告比天气的变化还多端,从十二月三十一日开始往后修,每隔几天就会更正一次日期,延期的理由都是因为由他负责的公文或公事上需要顺延,他便得又多待上几天,只是几个几天之后会变几个星期,紧接着会是几个月,永远都没有真正能离开的那天。
大概也是清楚这孩子的个性,既然工作上有责任心就朝这儿开刀,从来不直接拿亲缘的压力施加在他的身上,顶多就派他多出公差,事业版图国内外都有,离远一点,不用怕他闹。
一如李伊秀的话,檀亚青的真正身份就是一颗棋子,他的母亲利用他来绑住爱情,他的父亲利用他来平衡亲情。
一切听起来都很复杂,看穿了其实就是一致的自私。
没有人记得他也还是个孩子,没有人知道他是为多尽一些身为子女的义务,想让双亲心甘情愿地放他离开,才多留那一天、两天的。
我甩了甩头,既然这样的日子,他都能死撑下去,我也该努力做好自己的事,写好自己的稿件。
偏偏再眨眼,一隻人手在萤幕前晃了又晃--
「吓--」本能反应地跳上电脑椅,一手紧压着胸口,有一剎那间,以为连心脏都要崩落了。
檀亚青紧紧抱住我的腰,「老天,你是准备想摔死吗?这椅子下面是有该死的轮子,知道吗?」
见到是他,我气恼地捶着他的背,「可恶,你太可恶了,我还没摔死之前,就会先让你吓死,该死的是你,坏傢伙。」
「差不多了,我大概快不行了。」他有气无力地说着。
以为他是刻意装得像可怜虫的样子,没特别安慰他,只借由他的身体支撑跳回地板上,才问:「不是说晚上访查完南部的分公司后,会直接在那里住一晚,怎么赶回来了?」
「亲爱的于真,你现在该问的不是这个。」
「不然还有什么能问呢?」
我抬头朝他定睛一看,他也低头朝我迷眼一瞧,像是重心不稳地模样,他一个踉蹌后,像一块大石块朝我直扑而来。
碰地──
好大一个巨响,我躺下,他倒下。
当然,他比较幸运,因为至少还有我垫底,看来还没摔死、吓死之前,我会先被压死或者脑死。
嘶--痛--
我的后脑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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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青、亚青,起来吃药。」
「嗯……」他痛苦地呻吟着。
如果和我疼痛的,只差还没撕裂的后脑勺相比的话,这傢伙的痛苦指数应该也不会亚于我,因为他发高烧,所以才会晕眩过去,才会狠狠地把我撂倒在地。
「于真,你怎么会在这里?」睁开眼的他问着。
「傻子,是你跑回家的,忘了吗…先吃药再说……」我将他扶起,再端水和退烧药给他。
「啊……对,我开车回家了,身体好难过,又烫又笨重的。」
「干嘛急着回来呢,应该先就地看医生吧,都烧成这样了。」比起生气,更多的是担心,因为这个男人在我的生命中已经占有一席之地。
「我想就算要死,也要死在你的身边。」他神情呆傻地对着我笑着。
「完蛋了,该不会连脑子也烧坏了。」我将额头贴上他的额间,鼻头一阵酸楚,和他的高温一样滚烫的泪水滑下眼角。
我用手背抹去泪水鼻水,乾涩地道:「不准抓我陪葬,下面很黑,我会怕。」
「于真……」他将我的身子往他怀里一带,俯首看着我说:「你才是脑袋烧坏了,哭哭啼啼的干嘛,我又还没死,我只是说如果而已。」
「……」
「还有,我怎么睡在书房里啊?」
「……」
白哭了,我的脑袋一定是撞坏了,为了这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