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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调查
江亭立刻鞠躬道歉,「苏同学,能不能看在同学一场帮我跟前辈联络一下能不能安排他试镜?就算只是一个小角色也可以、只是演一个开门的门僮也可以!我听说虽然这是美国电影,可是场地要选在台湾拍摄,所以当然需要许多台湾的演员和黄皮肤的新面孔,在里面安插邱诚儒一定没有问题,是我太过自负了,没想到前辈在负责这么重要的工作,我还这么感情用事害你离开学校。」
看着江亭低下的后脑勺,苏延冰冷问道:「我帮你可以得到什么?对我有什么好处?」
江亭愣了,迟疑了好一会儿才支支吾吾道:「我人脉很广,我可以协助你、动用新闻圈的人脉还是演艺圈甚至是政治圈的都可以,我可以帮你查出你的父亲是谁。」
这有些吸引苏延,遇见杨晚萤之前他或许能轻易被江亭说服,可现在他的首要成了杨晚萤,自然江亭提出的回馈不再吸引他。
苏延叹了一口气。
「阿姨,你抬起脸吧。」
江亭颤抖的眼神直视着苏延,她不知道苏延这样阴沉且难以捉摸的孩子会提出什么要求,万一是她做不到的呢?
「我有两个条件。」
「好,你说,只要能让他拿到进入好莱坞的入场券,我什么都愿意做。」
苏延交叉的两手放下,他没有想到事情会照着他的预想顺利地走,原本他还在网路上做了许多功课甚至打算要在杨晚萤的手机中植入隐形追踪程式。
现在似乎不用了。
他有一个可以好好利用的关係网。
「我想请阿姨调查我的家教老师──杨晚萤先生。」
苏延还记得江亭那双瞪大的漂亮眼睛满是不可置信,彷彿在她心中重复问了自己千百遍:一个家教老师有什么好调查的?他是谁?
「你想调查什么?」
「他的一切;甚至是他之前教过的学生、现在正在哪里执业?真的是个医生吗?还是药剂师?抑或是医院的其他工作人员都可以;他住在哪里?家里有没有其他同住者?他有恋人、伴侣吗?他在做家教老师之前做什么工作?他曾经发生过什么事?人只要活着就会留下踪跡,他不可能完全没有,更何况,要做到这样,只有我那能隻手遮天的父亲能做到。」
江亭突然觉得恐惧,「为什么要调查一个家教老师?」
「不为什么,另外,第二个条件,我要邱诚儒他们不要再欺负竹竿。」
「竹竿?」江亭不明白是谁。
苏延重复道:「夏竺安,外号竹竿。」这个名字令苏延好好想了一下。
江亭低下头,向比他小的苏延行礼,「我知道了。」
苏延移步走向书桌自抽屉拿出一纸医院验伤报告,「如果你或邱诚儒违反了我们两个人的约定,我会将这份文件给我妈妈、并且发到网路上,邱诚儒不只不能出道,还会因为带头霸凌我和夏竺安而翻不了身。」
「我明白了。」江亭回道,拳头不自觉地握紧至关节发白,两条手臂不断发抖。
「阿姨,你晨跑吗?或是夜跑?」
「我怕晒黑,所以我都夜跑。」江亭怯懦道。
「什么时间?哪个路线?」
「…晚上十点开始,从家里跑到郊外的繁星公园绕五圈、再跑回家。」
江亭一边说,苏延一边摆弄着手机搜索,之后道:「那每个礼拜六晚上十点半我会在那附近的"富都旅店"中的601号房等你,希望你会收集到我想要的消息。」
「我知道了。」江亭压抑着害怕的声音回道。
两人从房间回到一楼后见到在一楼等待的继父忧心忡忡地来回踱步,「小延,没事吧?」语毕,继父意有所指地看着江亭。
苏延轻松笑道:「没事的,阿姨是个好人,会有什么事呢?」
继父听闻后仍然没有放心下来的神情,待江亭离开后,苏延继父迫不及待开口:「珍珍出车祸了,我得去医院照顾她。」
「小孩没事吧?」
继父愣了下,「你怎么知道?是妈妈说的吗?」
苏延耸耸肩,「我就是知道。」
「李玉雯…她真的太可怕了,小延,你听我说,等你妈妈从美国回来后我打算和她离婚,届时你跟着我吧。」
苏延敷衍地笑了,他已经疲于相信别人,最亲的李玉雯失去他的信任,当然,更何况是没有血缘关係的继父。
但他从来不会说出口。
「我没关係的,你去吧。」苏延道。
继父的眼神充满感激,他衝进房间取出厚度饱满的牛皮信封与西装外套,并将牛皮信封交给苏延,「这些钱是额外给老师的,他为你做那么多事,这是你妈妈要给他的奖金。」
「我知道了,我会拿给老师的。」
「谢谢,那我这就走了啊?」继父再次确认道。
苏延点点头,「去吧。」
语毕,继父如同江亭一样地对苏延投以感激涕零的神情,随后亦赶紧出门,这一去,直到暑假结束,他都没有回到家中,也没有任何一通电话,像是人间蒸发一样。
可苏延乐得可以,真是太好也太巧了,如此一来他可以正大光明在週六夜晚出门也不会有事了,简直天助我也。
杨晚萤来上完课的黄昏得知好不容易回到家的继父竟然又消失时眉头紧得像要打结,「就算你不是他亲儿子好歹也相处了好几十年该有感情了吧,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说放就放?」
「老师是在生气吗?」苏延打趣问道,兴致高昂地挑起一边的眉。
「我是真的很生气,我差点要跟你爸抱怨“这是一个怎么样的家”啊,可是我不行,这会违反我工作的规定。」
苏延想到一件事不禁哈哈大笑,「再跟继父和妈妈说我不知道在哪里学坏,竟然想要买万宝龙的东西试试看好了?没准他们又神奇地出现了,就像上次一样,你一说完隔天妈妈就请假回来待了三天,而继父也是排除万难地陪了妈妈三天。」
苏延一笑便惹得杨晚萤也想笑,「神奇的是他们那天都没有发现你受伤了,就算是衣服覆盖着也要注意额头的伤啊,可你爸妈却没有发现,全神贯注在你的价值观错乱上。」
「是啊,蠢死了。」这句蠢死了,苏延是认真的,而且,杨晚萤听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