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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程胜意留在外面,程解厄怀着轻松的笑走了进去,一眼就看见屏风后面坐着的窈窕身影,刚要出声,立刻被一道仇视的目光给盯得发冷。
目光左移,见简娘子的弟弟正坐在角落里,眼底下两道乌黑,不人不鬼的瞅着他。
“简娘子安好。”程解厄笑的勉强,冲着简元响又道:“简二公子也在啊。”
简元响冷哼,“我当然在,往后也在,你不在了我还在。”
程解厄心想还是不要在简大娘子面前和她弟弟争执,就不理会他了,殷勤的对着屏风里道,“简娘子,若不是您的细心关照,我和弟弟就要被蚊虫咬得一头包了。”
简白荷从屏风内往外探了探身子,室内忽然一亮。她今日穿了件浅瑕黄锦叶裙,袖子宽大,露出凝白的肌肤,腰肢系着深兰湘织腰带,垂在发间的,则是母亲精心打造的簪子,两人一人一支的那支。
她说的话礼貌又周全,“那就好,程公子缺了,什么便告诉我院子里的桃香。”
简白荷面前的小桌上摆着三盘小菜,她执拗将没吃完的菜各拢成圆形,才长舒一口气,又想到什么,皱眉问道:“我看程公子进门时候,像是坡脚了?”
昨天口吃,今天坡脚,她心里简直有蚂蚁在爬。
程解厄低声道:“不是的,今天出了点意外……”
针戳的,隐隐作痛。
简白荷打量他片刻,没继续问了,她对程解厄这些小状况,尚且能忍受。侧头看看简元响,“你呢,你还不走?”
简元响委屈到怪叫起来,“阿姐,孙叙将军那边怎么办,不是说好了要考虑孙叙将军的,怎么都把别人弄到家里了。”
简白荷压低声音,“都和你说了那边没指望,我已经托人问过了,人家已经把话说死,不想成家的。”
简元响整个人都瘪了下来,仍怀有一丝希冀,道:“怎么会如此,那阿姐也要再等等,就算没有孙将军往后还有李将军、王将军。”
简白荷这次很坚决,“事情要人去办,等是等不到的,爷爷都让我等了多久了?可有半点转机?”
那边,一直听着的程解厄疑惑,一连串问题甩出来,“孙叙将军,可是前几天刚回来的那位?二公子找他干什么?”
简元响冷冷看着他,毫不掩饰道:“当然是给我阿姐寻个高门大户,就是挑女婿,你也是排不上号的,把你招进家里,就是有备无患!”
程解厄愣住了,他还以为简夫人既然叫他来,便是定下一半了,听简元响的自己倒成了无关紧要的人了。下一刻明白过来,这是简元响指挑拨离间呢。
他本没想表现出来,嘴角却忍不住展露出点嘲笑,看的简元响怒火直烧。
他以退为进,对着简白荷笑笑,“简娘子若是看不中我也无妨,我兄弟二人寄住在简家,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怎么都是感激您和夫人的。一切以简娘子的心意为重。”
简元响震惊,觉得自己莫名其妙成了恶霸,怒道:“程解厄,你少朝我阿姐献媚。”
简白荷听不下去了,站起来拎拎弟弟的衣服,“行了,二牛你出去。”
简元响正好也不想待在这里,气呼呼往外走,寻思要再找张信谋划谋划。
屋子里只剩下了简白荷与程解厄,程解厄嗅到一股淡极了的花香,刚才还未曾发觉。此刻简大娘子走到他面前,他心里不敢和简大娘子对视,身体上却又下意识的追逐她的眼眸。
简大娘子垂眸,牵起了他的手……啊,不是牵他的手,是把一块凉凉的物件塞进了他的手心里。
程解厄低头看看,又是一块玉,这块玉和他昨日看见的不同,带着体温,像是水一样透亮。
简白荷收回手,“这块玉不贵重,但是我戴了两年的。给程公子,一是替二牛赔罪,他刚才冒犯了你。二是安程公子的心,程公子也要想清楚,假如和我成了夫妻,像二牛这样的风言风语也是少不了的。”
程解厄急忙摸摸身上,发现真的没有任何东西可以交换,他所有值钱的都典当完了。
只好这样尴尬的拿着简大娘子的‘定情信物’,犹豫再三还是问道:“方才二公子说的,简娘子和孙叙将军的事,是真的吗?”
简白荷选择维护他的自尊心,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要好好相处,笑着说:“在认识程公子之前,爹娘也给我说和过不少人,最后都没成,孙叙将军是最后一个,和前面的人一样,没什么特别的。”
程解厄松了一口气,心里果然安定了许多,扭捏了半天才离开,去见简夫人。
他刚走,一身黛色的饶眉便从旁边的小房间走出来,冲着简白荷挤眉弄眼,“怎么样,大娘子觉得好,我这就去告诉夫人了。”
简白荷兴致缺缺,“还好,如无意外,就定下程公子。”
饶眉比简白荷大两岁,平时和她关系也好,便开解她:“是了,找来找去也没其他人,男人穷点也好,不生事,好管。”
简白荷说出一句心里话,“我现在就是脸看得过去就行了,但又怕往后日子过的不合有什么矛盾,反成了我的负担。”
饶眉稀奇,“他一个穷了吧唧的书生,也敢和大娘子不合?真有什么矛盾,把他撵出去得了。”
简白荷就被逗笑了。
……
四个时辰后,程解厄两兄弟的住处。
两兄弟拿到了简大娘子的‘定情信物’,心里大定,开始翻箱倒柜找东西。
最终翻到了一只小心翼翼存放在蓝布中的笔,这是程解厄离开时候,老师送给他的。几次穷困潦倒,程解厄都舍不得卖掉。
现在,他正和弟弟商量把笔卖几个钱,用这些钱找个绞面的,再看看能不能寻个去痣的办法……
正商量着,忽然走来个小厮,说:“程大公子,我们二公子请你去喝酒。”
程解厄怀疑耳朵出了毛病,简元响请他喝酒?
他怎么觉得不是好事呢?又和弟弟一顿商议,程胜意这小子脑子转的快,猜测道:“会不会是他知道了简娘子给了哥哥玉佩,觉得哥哥入赘已经是板上钉钉,不得不和哥哥修复关系?”
程解厄也摸不着头脑,看看外面浓郁的夜色,放回了笔,道:“那我就去看看吧。”
第5章
勾勒银线的纱幔在眼前晃动,头顶的梁木渐渐变为两个、三个、四个。
头痛欲裂,身上像是车马碾压过,酒味与浓郁的女儿脂粉味道混杂在一起。
周围人头攒动,脚步声和议论声将程解厄彻底吵醒了。
他直起半个身子往旁边看,记得昨天在和简二公子喝酒,说来也是奇怪,简二公子昨天对他格外客气,还说了不少真挚的话。
是喝醉了吗?
程解厄刚要挣扎起来,惊愕发现自己光溜溜的,只好紧紧拉着被子捂住胸口,“谁在外面?”
纱幔被掀开,简大娘子出现在眼前,她表情有点冷,目光里隐隐看出威胁的意味。
简白荷:“发生这样的丑事,东西已经收拾好,程公子这就离开吧。杨婶子守寡三年,独自拉扯两个娃娃,是个清白人,你到外面不要胡说。”
什么杨婶子?什么清白人?怎么睡一觉像是发生大事了?
透过简白荷掀开纱幔的缝隙往外看,简家的下人站满了整个屋子,个个都用耻笑的目光往纱幔内看。
程解厄怯生生地在被子内摸索衣物想要穿上,一边对着简白荷严厉的脸问,“简娘子,这是怎么了?”
此时就听见一道哭泣的女声传来,有点熟悉,又想不起到底在哪里听过。
“大娘子,真是太丢人了……我还有什么脸面在家里待着啊……我就是听说这个程公子醉倒了,喊他回去自己房间睡。他一把拉住我就往我脸上亲啊,呜呜呜呜呜。”
简白荷闻言急忙转身去安慰她,纱幔不慎勾在了床榻上,程解厄的视线再没有遮挡,彻底看清楚了哭泣的人。
简白荷弯着腰,背部的线条优美,她一连给杨婶子递了三条帕子,再看着帕子被眼泪不规则的打湿。“婶子,你千万不要想不开,这事大家都不会外传,两个弟弟还小,都需要娘呢。”
杨婶子擦擦眼泪,又大哭起来,“没想到他居然是个登徒子!什么念书的,我的清白差点被他毁了!”
简白荷立刻又道:“婶子别哭了,我这就叫他走。”
记忆一点点浮现在程解厄还未能完全清醒的脑子里。这个杨婶子,好像是给简家扫地干杂活的,很有力气,一个胳膊顶程解厄两个,凶声恶煞,常常叉着腰在长廊巡视。
听这个意思,怎么好像他非礼了杨婶子?杨婶子年纪都能做他娘了!
程解厄眼睛往上一翻,脸红筋涨,“简娘子,这里面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
程解厄的事情,要从简白荷清晨起来,去喂鸡开始。
简白荷将鸡窝放在宽敞的过道,这只鸡每日准点下蛋,走路也非常规矩,最重要的是下的全是双黄蛋,简直比人还让简白荷舒心。
从鸡放进家门开始,简白荷就亲自喂养,确保每日清晨都能保持一个轻松愉快的心态。
喂鸡的时候,她听说弟弟简元响故意把程解厄叫去喝酒,想要耻笑程解厄的醉态。两人好像较劲地喝了不少,一夜过去,醉的一个都起不来。
简白荷刚开始没当一回事,直到杨婶子的尖叫划破长空,震的她手里的小米都撒了。
有人来急匆匆的告诉她,程解厄喝醉,抓着来叫他腾空房间的杨婶子不放,还亲得杨婶子头发散乱,杨婶子推开门就要寻短见。
简白荷的第一想法就是,这婚事又黄了。
叫人先安抚住杨婶子,简白荷就找到她娘,表明自己想要程解厄离开的想法。
毕竟是亲戚,最好不要闹的太难堪。
那时候,简夫人还睡的正香,简白荷坐在床边把娘摇醒了,愁眉不展,“娘,我觉得我看男人的眼光不太行。”
简夫人醒来,还没听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但对这句话深有同感,握着女儿的手:“当初我要是会看男人,我就是太守夫人了,你就也是个千金小姐,何愁没有好男人挑选。荷娘,咱俩都没有眼光。”
简夫人喋喋不休:“虽然你爹听我的话,我让他往东走,他不敢往西走,但没权没势连累的咱俩也东奔西跑,我真是后悔,怎么从两个提亲的里,选了你爹?”
简白荷担心另一件事,“爷爷一两个月就要回来,程公子不行,再找一个还不知道要找多久。”
简夫人躺在床上喃喃道:“知人知面不知心,程解厄居然做出如此丢人现眼的事。”
简白荷见娘没意见,便准备走了,心里不止对程解厄好感全无,还多了点厌弃。
来到简元响这边——昨天程解厄喝醉,直接睡倒在简元响的空房里了,杨婶子也正是在简元响这里帮忙的。
一进门看见大家围着看光溜溜的程解厄看热闹,简白荷让人放下了纱幔,没想到程解厄死猪一样叫不醒,杨婶子又哭天喊地,吵的她额头直跳。
她坐在这群人里,感觉灵魂都在头顶上飘着,脸上一片麻木。
丫头对着昏睡的程解厄又掐又拧,好不容易把他弄醒了,简白荷就上去说了一早就盘算好的话,叫他离开。
没料到他醒了后,居然愤怒的说是误会。谁在误会他?是杨婶子,还是满屋子的人?
简白荷已经不剩下几分忍耐了,她已经很恼火自己把玉佩给了他,虽然不值几个钱,但明明白白的膈应着简白荷。
她只是不怎么真心的笑笑,“程公子先把衣服穿好,大家先出去。”
程解厄底下什么都没穿,他就是这样跳出来对杨婶子又抱又亲的?真是个变态。
在外面等了片刻,门再次打开,简白荷和一群看热闹的丫头婆子再次占据了整个屋子,程解厄涨红脸坐在中间,接受大家审视和鄙夷的目光。
程解厄急着解释:“简娘子,我从昨天就睡的昏昏沉沉,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再说杨婶子比我还高壮,我哪里敢非礼她!”
杨婶子听了,瞪着猩红的眼,举起巴掌,“好你这个登徒子,还辱骂我,难道是我诬陷你吗?”
程解厄一惊,往后退:“不、不是。”
杨婶子放下巴掌,向简白荷哭诉,“大娘子你看,他都承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