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栾舟呢?

不是说要去跟凌曜汇合?怎么这些人还是一副他杀了栾舟的样子?

我还以为塞西星起码能坚持个一星期的呢。

余白沉默着被人压上星舰,表情死的跟系统吐槽。

还有,栾舟果然靠不住啊!可恶!

余白被送到了中央星监狱中。

和其他狱友一样,他也是单人间牢房。只不过他的似乎、好像、有那么一点点不对劲emmmm那个放在角落里的治疗舱是怎么回事啊?!

肯定是凌曜为了给你治疗心脏病准备的呗。系统用脚后跟想都知道是怎么回事,除了凌曜,还有谁能在这种情况下担心你的身体????

余白也是觉得很难受,按照他的计划,他本该不用来监狱走一遭的。

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啊。

少年走到那台一看就科技感十足的治疗舱边,往下腰坐在边沿上,冰凉的金属寒气透过了布料冰的他一激灵。

哎,余白叹了口气,现在栾舟还没回来,他们应该还不知道我其实是假意背叛,凌曜这个傻小子不知道废了多大的劲儿才给我争取到这个治疗舱。

历史上就没听说过,会给犯人这么好的待遇的。

不过他这个是绝症buff。

单纯的治疗是治疗不好的,要是来一个医生给他看看,就会发现其实他的心脏问题已经很严重了,时刻都处在濒死的边缘。

系统沉吟了片刻。

那你不如装晕?

凌曜不来看你,你就逼他来看你呗。反正这种事情你又不是第一次做了,一回生二回熟,你应该拿手的很啊。

余白瞥了系统一眼,默默移开了冰凉凉的屁股,坐在远离治疗舱的墙边。

系统被他看的有些害怕,短短的手抱住胖胖的自己。

我就算说错了你也不用这么看着我吧?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余白心想感情你还算人?

不过他并没有说出口,因为他听见了甬道中有人走路的声音。算算时间,应该是那个叫燕小屏的小姑娘给他们送午餐了。

就在燕小屏抬眸看过来的瞬间。

坐在治疗舱边,有些狼狈的少年忽然捂住了胸口,他仿佛正在承受着巨大的痛楚,整个人都弓成了虾米的样子。

因为低着头的原因,燕小屏并不能完全看清钟瓷的脸,只能看到他苍白的嘴唇和下巴。透明的冷汗顺着太阳穴滑到了下巴,最后一颗颗的砸在了地上。

少年也仿佛撑不住了,将下唇咬的鲜血斑驳,最后浑身一软,靠在墙壁上昏迷了。

燕小屏被凌曜私下叮嘱过,让她帮忙传递钟瓷的消息。

小姑娘虽然恨意未消,但她也不敢放任钟瓷昏迷不管,钟瓷?你,你怎么了?

已经昏迷过去的少年自然听不见她的声音。

燕小屏急的来回踱了几步,终于憋不住了,掏出移动终端就联系了凌曜。

按理说反叛军刚刚取得了战争的胜利,需要凌曜去处理的事情不可谓不多,但在收到燕小屏的消息后,凌曜竟然立刻秒回!

他没用治疗舱?你把他抱进去,我马上就来。

我知道了!

燕小屏虽然是个女孩子,但身为海星食物链顶端的人鱼族,她甚至比钟瓷还要高上几分,身体也比他更加结实,胳膊上流畅的肌肉能让她轻而易举的就抱起少年,把他放在了治疗舱中。

舱门关上后,一道白色的射线从少年的脚,一直照到了头顶。

紧接着,针对病人的调配的透明药剂也缓缓从出水口流进了治疗舱内。

药剂似乎有镇痛的作用,钟瓷苍白的脸色好看了许多,他无意识紧紧揪住胸口的手,也渐渐放松了下来。

钟瓷是一个钢琴天才。

他的双手也很符合一个钢琴家的身份。手指如葱根白,修长的指尖苍白中透着一点粉色,指甲修剪的圆润干净。

缓缓注入的药剂让治疗舱内不断荡着涟漪,钟瓷放松的手指也随着水流缓缓起伏着,让人移不开目光。

燕小屏正看着钟瓷的手发呆,外面传来的脚步一声响过一声。

她回头,来人果然是凌曜,他身后还跟了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人。

凌大哥。

凌曜根本就没分给燕小屏一丝目光。

他猩红的双眼,定格在浸泡在药剂中的,少年的侧脸上。

自从海星分别后,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接近钟瓷。

可今时不同往日,他在面对这个深爱的少年时,除了浓烈的思念,竟然有些胆怯,和不知如何是好的悲哀。

哎呦!这治疗舱的报告你怎么还没取出来看啊!这可是联邦最先进的治疗舱,任何绝症都能查出来!我这辈子也就见过它两次,上一次还是给一个议员检查的时候见过。

哈里森特医生兴奋激动的话语让银发人鱼回过了神。

他看见哈里森特按下了治疗舱上的一个按钮,并且用移动终端接受了上面的报告。

只是这份报告应该不太理想,哈里森特医生一边看,一边摇头。

哎,可惜了。年纪不大,这病怎么给拖成了这样!

凌曜的瞳色瞬间暗了下来,几乎能尝出嘴中苦涩的滋味。

银发人鱼近乎时卑微的求着,您是最厉害的专治心脏病的医生,你一定能救他

纯血地球人的寿命本身就比人鱼族短很多,凌曜也一直知道钟瓷身患重症。

但他原本以为,这病虽然严重,但并非无药可医。

钟瓷不是说,不是说一直吃药,就会没事吗?

哈里森特同情的看了一眼凌曜,没救了,即便是这个治疗舱,也只能缓解他的痛苦。

这个中年人男人接着说,我真的挺佩服这个少年的意志力,你看看这份报告噢抱歉我忘了,我找一份健康的心脏图给你做对比。

凌曜木然的看着眼前的影像对比。

钟瓷的心脏就像被什么东西啃噬了一般,比正常人的心脏萎缩了很多。

小小的肉块。

他仿佛一只手就可以完全包裹住。

哈里森特感慨着说道。

他每一次发病,都会感受到非常剧烈的痛苦,而随着病情的加深,他发病的次数会越来越多,最后在痛苦中迎接死神降临。

我建议是,给他换一个环境吧。

他最多还有一个月。如果能在舒适,充满阳光,还能嗅到淡淡花香的环境中,愉悦的心情应该能稍微减少一点他发病的次数。

当然,如果是死刑犯的话,出于人道主义精神,我认为,应该给予一个痛快的死法

后面的话,凌曜已经听不清楚了。

他脑海中仿佛只剩下三个字

一个月?

竟然竟然只有一个月了?

深入骨髓的痛楚这时才缓缓降临,凌曜抬眼去看治疗舱中的少年。

他难以想象钟瓷都经历了怎样的痛苦。明明,明明自己和他在海星上生活了那么久,可是却一次都没有发现过钟瓷的病情。

失责,难以接受,以及巨大的心疼和不舍铺天盖地的侵蚀了凌曜的内心。

好的,哈里斯特医生,我带他出去。

人鱼的声音沙哑的像是两块干裂的木头在摩擦。

燕小屏动了动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既然已经知道钟瓷活不长了,栾舟哥哥的仇也算报了,凌曜这么爱他的伴侣,还是不要在这个时候伤他的心好了。

她也是人鱼,知道伴侣对人鱼来说意味着什么。

除了经常使用治疗舱缓解他的痛苦以外,我还会开一些药给你。

哈里斯特医生不是很清楚凌曜和钟瓷之间的关系,但人鱼眼中的痛苦是骗不了他的。

这些药物能麻痹他的痛觉神经,副作用是会嗜睡,你合理使用吧

第43章 世界二

凌曜要带着钟瓷回海星的消息,引起了人鱼族长辈的震怒!

凌鸿卓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凌曜身上承担着他们所有人的期盼,未来,整个联邦还是要交到他手里的。

可是凌曜做了些什么

他不仅没有处死钟瓷,他还想带着这个手中沾了人鱼鲜血的背叛者回海星???

他将栾舟一家人之于何地,将人鱼族置于何地?!

我愿替钟瓷接受惩罚。

一个月后,凌曜愿意以一死,请求栾叔以及众位长辈、同族的原谅。

银发人鱼穿着一身笔挺的军装,背部挺直的跪在父亲面前。

他摘下了军帽,束的高高的银白色长发垂在身后,除了脸色苍白外,并没有什么表情。

又或者说,在得知了钟瓷只剩下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后,他就好像失去了除了痛苦以外的任何感觉。

你敢!你这个孽障,竟敢为了一个背叛者这么逼你父亲!你是觉得我只有你这一个儿子,所以会向你妥协吗?

凌曜垂下眼睛,沉默而决绝。

汇聚了整个联邦科技精华的治疗舱就在他身后。

他放置于心尖的少年,漂浮在透明的液体中,是那么精致却又那么脆弱。

没有自己陪着,他肯定会害怕吧?

六七位长辈被怒火冲昏了头脑,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凌曜身上。

凌曜后脑勺也没长眼睛,所以谁都没有发现,本该昏迷着的少年,乌黑的睫毛颤了颤,竟然一副将醒未醒的样子。

统儿,啥情况啊这是?

余白眯着眼睛偷瞧了一下外面的情况,吓得不敢睁眼。

他生怕一睁眼,就把那些人鱼长辈们的火力都吸引到自己这儿来了。

余白昏迷其实是装的。

他是听了系统的话,想把凌曜逼现身而已。

毕竟他也确实没多少日子可活了,任务还得完成不是?

不过,燕小屏把他放进治疗舱里之后,药剂一催,他一个不小心就给睡着了

系统刚想把事情一件一件的都告诉他,忽然整个统跟中了五千万似的,兴奋地弹跳了起来。

宿主!

余白不明所以:怎么了?中彩票啦?

我终于感应到栾舟了!你马上就能洗白白,然后完成任务了!

他妈的!

余白也激动了起来,差点没在药剂里挥洒出一把辛酸泪。

栾舟真行啊,早知道我就不应该让他走,他要是没走,我至于受这个委屈吗!

果然就不应该把信任,交给一个有勇无谋的猪队友qaq

余白和系统在脑海中说着悄悄话,栾舟也被人簇拥着走进了客厅。

他人还没到,燕小屏兴奋激动的声音倒是远远传了过来。

族长!

栾叔!

栾舟没死,他平平安安地回来了!你们快来看看呀,栾舟他没死!

被称作栾叔的一个中年汉子唰的一下站了起来,他步子迈得极大,三步两步就冲了出去,声音如震雷,熊目中都忍不住泛起了点泪花。

唯一的儿子死而复生,天下最让人激动的事情也不外如此了。

你小子,既然没死,怎么不联系你爹?你知不知道这些天,你妈眼睛都快哭瞎了!

栾舟一边往里走,一边伸手挠了挠脑袋。

爹,你是不知道,我移动终端被第六军那些人给收了,别人的移动终端我又不能用。本来想着混到前线去和凌曜汇合,结果出了茬子,上错了运送物资的星舰,兜兜转转了好久才回来。

栾舟说着说着,忽然想起了什么。

对了,你没为难钟瓷吧?就是他救的你儿子。

凌曜突然起身按住了他的肩膀。

你说什么?

他一字一顿。

把你被俘后的事情,老老实实,毫不隐瞒的给我说出来!

栾舟被凌曜阴沉的表情吓了一跳。他这时才发现客厅内坐着一圈儿人鱼族的长辈,而凌曜一开始是跪着的,他身后一个造型奇怪的长方形盒子里,钟瓷正安安静静躺在里面。

栾舟似乎有点明白眼下的情况了。

他收起脸上的笑,半点都不敢耽搁,原原本本的把他是怎么被钟瓷救下的、还有钟瓷并没有背叛反叛军的事情说了出来。

除此之外,栾舟还将从外套内口袋里掏出了一张折得整整齐齐的纸。

这是我乘错了星舰后,从驾驶员行李中翻出来的,这上面的人应该是钟瓷吧。

在所有人惭愧的沉默中,凌曜将那张纸打开。

这似乎是从一个图册上撕下来的,上面还有图册的名字《卷边弗朗》

白衣少年站在露台上,他伸出纤细的手腕,穿过黑色的铁栏杆和有着碧绿叶片的爬山虎,想要去接自由的阳光。

整张照片的色调是浅色的。

可惜那些黑色,就像烙印一样,给这张本该温柔的照片赋予了疼痛的色彩。

凌曜捏着这张纸的手,简直在发着抖。

他抓回去后,一直被关在这里?

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凌曜并不需要有人回答,他自己已经有了答案。

银发人鱼痛苦的去触碰照片上,少年的侧脸。

灼热的眼泪没办法从他干涸的眼眶中流出来,却全部反流到了心里,几乎要将他的内脏烧成灰烬。

我怎么能那么对他?我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给他。

我明明知道,他有多好,他的身体有多差劲,没有我盯着他,他根本就不会吃药。

老天啊,我都做了些什么?

余白嘴巴上说要虐凌曜,实际上,他根本就舍不得看凌曜难过。

感情的奔赴从来都是双向的。

凌曜爱他如生命,即便以为自己杀了栾舟,背叛了他,也依旧要付出生命与他同死。

余白虽然没有他爱的那么深,但也确确实实付出了真心。

浸泡在药剂中的少年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他的双眼还是如同初见时那般干净纯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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