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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件事上,他到底还是卑劣的彻彻底底。
甘棠盯着段商屿发过来的消息看来好几秒,到底还是慢慢地输了两个字,“还没。”
消息刚发送过去的下一秒,段商屿的电话就打了过来,甘棠的手一抖,差点没有抓稳手机,她心脏噗噗跳,莫名有点紧张过头,手指在屏幕上滑了好几下这才接通了电话。
电话接通后,段商屿的声音传了过来。
“喂?”
甘棠有些紧张的嗯了声。
音落,两人莫名的都没有再开口,甘棠揪着刚被她拽过来的抱枕上的流苏,在这沉默的几秒间嘴唇张了几次,但愣是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因为她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默的氛围让空气都开始微微凝固,说不出来的尴尬开始萦绕。
段商屿主动打断沉默的氛围。
“是不是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甘棠听到他开口,莫名地松了口气,她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轻声道:“…是有点。”他先前的那番话就如一颗巨石砸入深湖,最初溅起的巨大水花已经逐渐平息,但湖面上此时依旧涟漪阵阵,久久无法平息,扰的她心神恍惚。
即便隔着网线,段商屿依旧能感觉的出甘棠的紧张感以及一丝说不明的逃避感,这让他捏着手机的手紧了紧,他无声地沉了口气,酝酿之后再次开口。
“先前的事,我确实有点冲动了,大概是最近工作压力太大了,所以…”段商屿稍微停顿了下,继续道:“不过你不用有太大的心理压力,即便你拒绝,我也是能理解的。”
甘棠听着段商屿温和中又透着些疲惫的声音,下意识地将怀里的抱枕揪紧了些,据她对他的了解,就算自己拒绝了他,依照他的性格也不会对所谓的商业联姻而妥协,不妥协就需要承受更大的压力,她知道他从不是一个容易情绪外泄的人,更不轻易流露自己的脆弱,但他今天还是跟自己开口了。
段商屿跟家里的关系本就不亲近,大学毕业拒绝家里的安排坚持自主创业,好不容易让自己的互联网公司完成上市,而又在上市之后还有一堆工作等着他处理的紧要关头,他又不得不接手父母的公司,这其中的压力可想而知。
想到这里,甘棠的心情有些复杂,脑海里也在进行天人交战。
她一边这样想,反正又不是真的跟他结婚,只是假结婚,有名无实而已,有了这张结婚证之后,除了会多一个已婚的身份之外也不会有其他的变化,而且那是段商屿啊,他们俩从小一起长大的,她对他还能有什么不放心的?
一边想的则是,不管什么真结婚假结婚,只要领了结婚证盖了红章,这段婚姻关系就被法律承认了,在外界眼里就是名正言顺的夫妻,结婚这么大的事,怎么能草率儿戏?万一以后露馅了,余女士一定会打断她的腿的…
甘棠抿紧嘴唇紧锁眉头,满脸的纠结挣扎,显然正陷入两难境地。
时间分秒流逝,段商屿始终没有等到甘棠的回应,他此时的每一根神经末梢都在极度紧绷着,心脏更是高高悬起,焦灼涌动,他开始产生怀疑,难道以退为进这招对她已经失效了?万一她真的顺势拒绝了呢?正紧张的氛围下,段商屿的大脑飞速转动,就在他将要开口的前一秒,电话里传来了甘棠的声音。
“段商屿,我…考虑好了。”
段商屿高悬的心脏瞬间涌到嗓子眼,堵的呼吸开始困难,手心更是顷刻间涌出一层薄薄的热汗,好不容易他沙哑着嗓子嗯了声,克制自己镇定道:“你说,我听着。”说完之后他屏气敛息的等待她的回答,大气没敢喘,生怕听错一个字。
这边甘棠握紧拳头,张了张嘴唇,鼓足勇气开口。
“你说的事,我…我答应了。”
第9章 第九章
这话说完,甘棠自己都狠狠的松了一口气,她目前虽然还没有考虑过结婚,但她清楚婚姻大事不是儿戏,在清楚这样的前提下,她依旧作出了这个决定,因为他是段商屿,是她除了家人之外最信任的人。
甘棠的话音落下,这边的段商屿脑袋“嗡—”的一声空白了几秒,他依旧紧绷心弦,生怕这只是错觉,是他的幻听,他紧紧握着手机,他开口朝她确认,声线很低,沙哑中还带着几分轻颤,“你,你等再说一遍吗?”
甘棠此时也紧张到手心冒汗,并没有察觉到段商屿声音中的异常,听见他问便下意识回答,“我说你先前说的那事,我答应了。”同样的话再说一遍后,甘棠的心倒缓缓平静下来,思绪也跟着清晰起来,她继续道:“不过这件事具体怎么安排,我们还需要见面好好聊一聊,你觉得呢?”
段商屿此时的目光灼热明亮的厉害,眼角眉梢都透着喜悦,他无声地深吸一口气,松了松紧握成拳的手,“好,明天见面可以吗?”
甘棠嗯了声,“可以,你几点下班?”
段商屿敛了敛神色,“五点之前。”
“那行,那我们明天约个晚饭,边吃边聊。”
“你想吃什么,我让高特助定位置。”
甘棠想都没想,直接道:“火锅。”
段商屿自然没有什么意见,谈妥之后时间也不早了,两人也顺势挂了电话,听着“嘟—”的一道挂断声,甘棠背脊一软便顺势重新躺进柔软的被褥间,手机依旧紧握在她手掌心中,她重新看向雪白的天花板,原本已经平静下来的心莫名再次鼓动起来,怦怦地跳个不停。
她真的答应跟段商屿假结婚了,已经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甘棠有些恍恍惚惚起来,她觉得自己的胆子真的是太大了,商业联姻离谱,但假结婚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万一露馅,她可能小命不保,想到这里,甘棠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
算了算了,不能再想了,反正答应的话都已经说出去了,反悔也不成了,这件事他们明天见面还要从长计议,现在还是睡觉吧,想到这里,她掀开被子钻了进去,完全忘了自己揭了面膜之后没有洗脸以及抹水乳精华面霜。
至于这边的段商屿,挂了电话之后“蹭”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在客厅里来回踱步起来,全身的血液在这瞬间都沸腾奔涌起来,嘴角止不住地上扬,紧握成拳的手掌不再是预示主人的紧张,而是克制不住的激动。
踱步重新回到沙发上,段商屿将先前随意扔在沙发上的手机拿起来,打开微信点开高特助的头像,原本想发消息让他安排,但想了想,干脆还是直接一个电话打了过去。
段商屿电话打过去时,高特助刚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女朋友坐在床头拿着他正在振动的手机,漂亮的面色有些微妙,这会看见他出来,嗔道:“喏,你老板电话。”
高特助这听这话,心里瞬间咯噔了下,还以为老板有什么紧急的事需要他现在去处理,毕竟他跟了他这么多年,这种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自然也注意到了女朋友的闷闷不乐,拿过手机之后顺手将人揽在怀里,无声安抚着。
电话接通之后,段商屿的声音随之传过来。
高特助女朋友在听到自己男朋友回“好”“我马上就办”这话之后,原本还抱有一丝期待的神情瞬间消失的干干净净,她从他的怀里挣脱开,自己钻进被子里,声音瓮瓮的,“行了行了,你不用跟我解释了,你去忙吧。”
高特助没有说话,而是坐在床沿边完成老板吩咐的任务,定火锅店…定好之后高特助将消息给老板一发,随即掀开被子饿狼扑食般的扑了过去,女朋友有些惊讶,不走??
……
早晨,段商屿准时抵达公司。
秘书处的几个秘书在看到段商屿之后均起身恭恭敬敬地打了招呼,段商屿朝她们简单颔首随即目不斜视地进了办公室,秘书们显然都已经习惯了上司的冷淡的态度,看着他进入办公室便重新坐了下来,继续忙碌手头上的工作,岑薇盯着办公室的方向多看了几秒,随后,她从工位上起身。
身旁的几个秘书并没有太在意,直到看到她端着咖啡回来并且朝总裁办公室过去,这才有些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难怪岑秘书比她们都要受重视,这不是没有原因的。
段商屿坐下之后并没有跟往常一样先打开电脑,而是闭上眼睛抬手揉了揉鼻梁,他昨晚失眠,辗转到下半夜才混混沌沌睡过去,睡了还不到三小时,正当他准备叫秘书处送杯咖啡进来时,办公室门冷不丁被敲响。
段商屿淡声道:“进。”
话音落下,岑薇推门进来。
段商屿抬头看过去,自然也看到了她手中端着的咖啡,他秘书处的秘书不少,岑薇便是其中之一,跟其他几个秘书比起来,岑薇的能力是最出众的,待人处事滴水不漏,心细如尘注重细节,高特助也夸赞过几次。
岑薇:“段总,喝点咖啡醒醒神。”
段商屿朝她点点头,“放着吧,谢谢。”
岑薇走近之后将咖啡放在段商屿的办公桌沿上,岑薇深知段商屿的脾气性格,因此放好之后她也并没有多言逗留,微微颔首便出了办公室,俨然一副合格敬职秘书的模样。
岑薇刚坐下没多久,高特助也过来了,跟她们秘书处简单对接了下工作之后便抱着文件朝办公室过去,进去之后先是注意到段商屿办公桌上被喝了一半的咖啡,随后也看到了他眼下因没有睡好导致的淡淡乌青,关心道:“老板,昨晚没休息好?”
段商屿面对高特助要稍微随意一点,但也只是嗯了声,并没有多说。
高特助见状也识趣地没有再提这个话题,只是灵光一现,想到了他昨晚的那通电话,他昨晚没来及仔细想,现在仔细一想这才察觉到不对劲,那么晚了特意给自己打电话让自己定火锅店?虽然他有在克制但他还是听出了语气中的欣喜兴奋,应该不是工作上的合作伙伴,不然的话他不会不知情,想到这里,高特助心里隐隐猜到了会是谁。
甘棠一觉睡到自然醒,但她这一夜都没有怎么睡好,因为她一晚的梦境都是一只兔子在吃窝边草,她劝它别吃了,都吃秃了,但兔子压根不理她,更离谱的是,兔子刚吃过的窝边草没一会功夫又茂密生长起来…
甘棠闭上眼睛缓了好几秒这才从被子里伸出手去拿手机,解锁之后很快注意到段商屿早晨给自己发来的时间地点,或许是因为那个离谱的梦,她一时没反应过来,混沌了好几秒,这才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也想起了自己亲口答应了段商屿那个同样离谱荒谬的提议。
哦,她说怎么会一整晚都梦见吃窝边草的兔子,原来她自己就是那只兔子。
甘棠做不出出尔反尔临阵脱逃这事,这件事已经板上钉钉了,想到这里,甘棠也不纠结挣扎了,重新打开微信回了段商屿的消息,然后起床洗漱下楼吃饭。
下午,甘棠化好妆换了衣服出门。
余女士正在院子里给她的宝贝月季们浇着水,看到甘棠光鲜亮丽要出门的模样,问:“棠棠,这个点出门啊?不在家里吃晚饭了?”
甘棠嗯了声:“跟段商屿约了晚饭,走了,余女士。”
四十多分钟后,甘棠抵达段商屿定好的火锅店,报了vip的包厢号之后,专门的服务员亲自过来领她过去,甘棠已经从服务员口中知道了段商屿在她之前到了包厢,没由的又开始紧张起来,甘棠有些苦恼,她跟段商屿认识这么多年,因为他而紧张的次数都没有这短短的两天多。
服务员将她领到包厢门口便离开了,甘棠无声的沉了口气,这才敲了敲包厢门随即开门进去。
高特助定的是两到四人的vip包厢,面积不算大,但装修的非常雅致,包厢中间的餐桌上已经提前放好了锅底,他们经常吃的鸳鸯锅,清汤与红汤正轻轻的冒着泡,热气氤氲,包厢内的空气都是火锅特有的鲜香辛辣味,甘棠闻着这诱人的香味,这瞬间心中的紧张感都被驱散了不少。
段商屿从餐桌后站起来,帮她将座椅拉出来,道:“来了,过来坐。”
甘棠点了点头,先将包包放在一旁的小沙发上,这才抬脚走过去。
“你提前到多长时间了?”甘棠问他。
段商屿道:“也就十来分钟。”
段商屿将菜单递过来,“我提前点了菜,你看看还有什么需要添的。”
甘棠摆摆手,道:“不用,我喜欢吃什么你还不清楚?”
甘棠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这话有什么问题,因为事实的确如此,他们好歹认识这么多年,对彼此的口味早就一清二楚,一起吃饭不管是谁点餐都不会落下对方喜欢的菜,所以谁来点餐这都是无所谓的事,因此她也没有注意到段商屿在听到她这话时微微上扬的嘴角。
正说着,包间门被敲响,是过来上菜的服务员。
服务员推着一个干净的餐车进来,餐车上是摆放整齐的新鲜肉类以及翠绿青葱的蔬菜,看着就格外的让人有食欲,服务员将餐车推到餐桌旁之后便礼貌的离开了包厢,而甘棠的视线却粘在了第一排的蔬菜上没能挪开,因为她看着这些新鲜翠绿的蔬菜,脑袋里冷不丁想到昨晚梦到的那只狂薅窝边草的兔子…
第10章 第十章
段商屿用热水将碗筷烫好,递过去时这才注意到甘棠正看着餐车上的蔬菜发呆。
“甘棠。”他喊了她一声。
甘棠原本就心虚,差点脱口而出“我不是兔子我不吃窝边草”,好在还有一丝理智尚存,这要是当着段商屿的面喊出来,那她真的就要社死了,甘棠嗯了声,讪讪的笑了笑,赶紧接过段商屿递过来的碗筷。
段商屿不知道她刚才都想了些什么,但见她神情略微尴尬,想来她不会愿意提,自然也不会追问,正好此时的锅底也彻底咕噜咕噜沸腾起来,他道:“汤底沸了,可以下菜了。”
甘棠喜欢吃肉食,但她更喜欢吃蔬菜,尤其是在冬天里吃火锅的时候,她最爱吃的就是香菜,一盘香菜她一个人就能吃大半盘,但段商屿注意到,她今天不仅没有动香菜,就连其他蔬菜都没动。
包厢内开着暖意融融的空调,甘棠又偏爱鲜香辛辣的红汤,没一会功夫,五脏六腑以及手脚都跟着暖和起来,白皙细腻的面颊染上层海棠红,精致小巧的鼻尖也沁出薄薄的热汗,甘棠热的难受,便将身上的外套给脱了下来搭在身后的椅背上。
“甘棠。”
段商屿喊了她一声。
甘棠嗯了声,立即转过身来,同时在心里默想,来了来了,正题来了。
段商屿看着她,“结婚的事,你有什么想法现在可以跟我说。”
甘棠闻言捏着筷子的手不由微微一紧,说什么结婚?是假结婚!假结婚!!甘棠抿了抿嘴唇,道:“我想过了,既然是假结婚,还是一切从简比较好,你觉得呢?”
段商屿对于她说的这话并不意外,于是顺着她问:“你想怎么从简?”
甘棠道:“直接领证,不办婚礼。”办婚礼实在是过于费时费钱还高调,他们又不是真的结婚,没有必要花这么多冤枉钱,再者办了婚礼后面人尽皆知真的很难收场。
段商屿看着她,点头,“好。”
“领证之前我还得跟余女士他们坦白。”
“这是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