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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明瑶被她这木头性子气得想破口大骂,可又想到此行目的,忍住了。
她话里稍带了威胁,“宁乐郡主就在外面等着呢,她可是诸多分封郡主里唯一一个有称号的。你不给她面子,就是不给赵王府面子,若爹爹知道了,我这个做妹妹的也不好替你说话。”
明琬眺了眼窗外,见外头果真站了个身着绯色罗裙的盈盈贵女,正翘首望着她。
罢了。
“我回屋收拾一下,就随你去。”
明琬捡了一套换洗衣裳装进小包袱里,临走前又拜别了钱氏,这才随甄明瑶二人上了马车。
长日当空,赵王府的马车大摇大摆的行在街上。
轿撵四角的布帘上挂了一些精巧的铃铛,行走间传来清脆悦耳的响声,正好吸引了街角那戏园子二楼的一处目光。
顾眠芊一身红衣红衣,衬托着她皓若凝脂的肌肤更加白皙。
如瀑的青丝拿一根嵌着金线的细绳高高束起,手握着一白瓷小酒,眸光紧锁着楼下张扬而过的马车。
“公主看什么呢?”坐在对面的男子一袭墨蓝色锦袍,相貌冷峻,声音却出奇的和熙。
她纤细的手指随意指向楼下,神色恣散,“喏,赵王府的马车。”
兰绍顺着她手指的地方看去,那马车车身富丽宽大,微风一吹,掀起了轿帘,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孔。
他心下微凛,先前公主和他因为甄家姑娘的事儿吵了一架,他特地去翻了京中世家贵女的画册,里边的人可不就是那二姑娘甄明琬。
“赵王虽也是皇室后裔,可生母不过区区嫔位,又不得皇爷爷看重。如今父皇登基,他们一家不夹起尾巴好好待着,竟这般招摇过市。”
顾眠芊斜了一眼那随风飘摇的玉铃铛,放下了酒杯,似是极其看不惯楼下的行为,不屑道。
兰绍咳了一声,“那里边坐着的不是赵王,是他的女儿,宁乐郡主。”
顾眠芊一怔,顿时瞪起了美眸,甜美的声音也变了味,“不愧是左相府家的公子,交际圈就是广,连宁乐郡主的马车都知道是哪辆,这京中世家女想必你都了如指掌吧。”
兰绍看着她,有些无奈道,“那轿帘后边写着呢,一个楷体的宁字。”
“就你知道的多。”顾眠芊斜了他一眼,继续看风景了。
“不过方才那轿帘一晃而过,我好像看见甄姑娘了,不知她们这是要做什么去。”兰绍习惯了她阴晴不定的性子,没放在心上,自顾自嘀咕道。
“什么?甄明琬和宁乐在一个马车上?”
“嗯,有何不妥?”
“不妥大了。”
顾眠芊登时起身,神色有些凝重,“我哥哥只是送个药,你那侧妃妹妹便恨不得剥了人家的皮。宁乐向来与甄明瑶走得近,此刻定是在密谋些什么,说不定又要害人。”
“那还等什么,咱们跟上去看看。”兰绍也随着她站起来,一把抄起了旁座上的佩剑。
他这反应把顾眠芊看的一愣,她手臂环在胸前,似笑非笑的望着他道,“某人好像很紧张呢。”
兰绍哑然,他好像又什么地方做错了。他神色有些懊恼,飞快的瞥了眼顾眠芊,垂首道,“谁紧张了。”
顾眠芊虽心有醋意,可大事要紧。
她一本正经,“你去大悦宫找我哥哥,我先跟上去看看,她们到底要把我未来大嫂带哪去。”
言罢,一手轻拄了桌面纵身一跃,顺着二楼的露天小台掠了出去,裙摆刮过雕纹栏杆,只余一抹明红色的残影。
潇洒流畅的动作惹得邻座的几个男子亢奋得不行,紧对着顾眠芊消失的方向吹起了口哨。
兰绍眸光一沉,拿起了佩剑径直朝门口走去。路过那几个流里流气的男子时,手腕轻翻,宝剑出鞘,嗡鸣了一声。
他走后,身后传来了此起彼伏的惊慌吼声。
“哎,小爷我裤子怎么掉了!”
“别看,哎,都他娘给老子闭眼睛。”
“哈哈哈,臊不臊啊,见着哪个姑娘急得裤子都脱了。”
*
马车又缓慢行了一会儿,驶过热闹的街巷,终于来到了城郊的别宫。
轿夫掀开了马车的外帘,又从架上取了一块垫脚的小马凳,这才招呼明瑶等人下车。
宁乐捋了捋裙摆,率先下了马车,明琬就坐在她旁边,她刚欲下车就被身后的甄明瑶推挤了回去。
“琬姐姐,你先在这四处转转。我肚子有些痛,先让宁乐带我去找地方,待会我们来接你。”
明琬未觉不妥,点点头。
待她二人走后,她也下了马车。这别宫修筑的宽敞宏大,到处都是绿荫成林,风一吹,她只觉得通体寒意。
明琬不熟悉路,只得自己一个人顺着碎石子路转。
她方才转过一个小坡,便听见身后好像有人在唤她的名字。
匆忙回身,没注意脚下有块凸起的石头,一下子结结实实的崴了一脚。
她只觉得脚踝处传来一股刁钻的痛意,右腿无力,整个人歪到了一旁的草坪。
明琬抬头,想看看谁害她这么倒霉。
这才刚抬眼对上那人的脸,她吃了一惊,“你……”
作者有话要说: 无良作者决定为琬琬献唱一曲:确认过眼神,是不想见的人,啦啦啦(*^ー^)
第17章 猫戏老鼠
“你怎么在这儿?”
明琬太过惊讶,直直唤出声,连最基本的礼仪都忘了。
郑绥安神色有些落寞,唇边的胡茬也没理干净,显然这些天的日子不太好过。
他眼神复杂,似乎有很多话要说,可他还是快步上前,蹲下身,再溢到嘴边的话就变了样。
“琬琬,你的脚踝要不要紧,我背你出去寻大夫吧。”郑绥安关心则乱,自己也没意识到这个称呼是他现在万不该叫的。
明琬心中复杂的很,这些天关于她和郑绥安的婚事是传的沸沸扬扬,按理来说两人是最不应该见面的。
她虽不知为何郑绥安为何会来赵王家的行宫,但是出于名节,她还是轻声婉拒,“多谢郑公子,就是崴了下脚,不碍事的。公子既已退了婚,也该避避闲。至于这称呼,也请您改口。”
郑绥安见她这般疏远自己,心中更是自责难忍。
他慌忙解释,“甄姑娘,我郑绥安没有半点看不上你的意思。若论般配,更是郑某配上不姑娘,这退婚,实在是我对不起你。”
你没对不起我,你帮了我的忙,甚至还救了我的命。
明琬心中虽是这么想的,但是她不能这么说。
不过郑绥安那般自责,她一时间竟不知说些什么来安慰他。
毕竟,不看旁的,他算是个好人。
郑绥安见她垂着头,鬓间的刘海儿也耷拉下来,胸下便涌着翻江倒海的酸涩之意。
“都怪我不好,我该早来找你道歉的。只是今日才得空休沐,去了平国公府,下人说你随郡主来了行宫,我便一路追到这儿。”
说到这,郑绥安顿了顿,似是鼓足了勇气,试探道,“甄姑娘,若我能劝服我娘再次向你提亲,你可愿?”
明琬按在脚踝上的手一怔,抬头望向他,这一望就出了神。
他其实生的很俊俏,虽然与顾琅景差上许多,但绝对也算是京中翘楚,且年纪轻轻就混到了四品官,脾气秉性也好,是个好丈夫的选择。
只是他的娘亲丁氏,实在让人一言难尽。
明琬眨着乌黑的眸,静静婉拒道,“公子人很好,琬琬也心存仰敬之意,只是……”
“是”字刚落,明琬便觉察到身后袭来一股凉风,而后她竟是被一股强硬的力拽了起来。
她腿脚不稳勉强站定,抬头看见来人时,她眸子一滞。
顾怀远脸上似是结了一层冰。
他眼神冰冷,就那么生拽着她的手臂,声音低的可怕,“你方才说什么,给本殿下说清楚,你倾慕于他?”
“二皇子,甄姑娘方才崴了一下脚,你这么拉着她,她很疼。”郑绥安见他那般强硬,实在担心明琬,劝阻道。
“本殿下在和她说话,有你什么事儿?你退了人家的婚,还有什么资格在这说三道四,再废话,别怪我不客气。”
顾怀远向来就不是个善茬,京中那些出了名的纨绔世家子看见他都要退让三分,此刻说话更是不管不顾。
他不善的睨了郑绥安一眼,那眸光含着威胁和警告。
而后竟是弯下身伸手一个横抱将明琬抱了起来,大步朝前走去。
明琬吓得惊呼出声,心里直犯恶心。她心中厌憎顾怀远,自然不想与他有任何接触。
何况他就这样抱着她大摇大摆的在行宫里走,若是被人看见,惹来的麻烦就大了。
“你松开我,顾怀远!”明琬小脸惊惶,死命的挣着腿,一边伸手推搡他,一边嚷道。
可那人胸膛如铁,她根本奈何不了丝毫。
就这么被他抱着走,夏日衣裳料子薄,免不得起了摩擦,不一会儿两人身体触碰的地方就惊人的发烫。
她手足无措,声音带着一丝哭腔,“顾怀远,你松开我,你放我下来,你有什么资格管我。”
顾怀远皱眉,心生不耐,怀里的女人实在闹腾的很。
他就近挑了一个僻静的林荫草地,将她放了下来。
明琬总算获救,她吸了吸鼻子,只低着头小心的揉着自己被他拉搡红了的手腕,不敢再理他。
顾怀远与空气对峙了半天,见她还委屈巴巴,小声的在那抽搭,顿时有些不耐烦,“你哭完了没有?”
明琬被他一吼,微不可察的瑟缩了一下身子。
半晌,她抬首,眼睛周围凭空红了一圈,因着皮肤白皙,显得特别明显,像是过敏了一样。
她肩膀紧绷着,努力提高声音质问道,“我跟你什么关系都没有,你凭什么把我抓了来。”
“什么关系都没有?”顾怀远眯了眯眼,冷笑,“甄明琬,你方才对那姓郑的说什么,你倾慕他,你何时倾慕于他,从我们两个在一起之后?”
“我何时说了倾慕,是仰敬之意,只是客套话。”
明琬睨了他一眼,实在为自己气不过,又补了一句,“没文化就不要出来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