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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雾灵脑袋有点晕晕乎乎,警告自己这是渣男的手腕,别那么真情实感,但手比脑子快,已经点开通话界面。
电话铃声随即响起来,寂静的客厅里显得分外清晰。
酒精延缓人的反应速度,赵雾灵反应了几秒,才想着挂断,慌乱地寻找红色的按钮。
没来得及,因为电话那边已经接通。
大脑一片空白,隔着滋滋的电磁声,江也的声音低沉又清晰。
“喂?”
心像被攥紧,又放开,赵雾灵吸了吸鼻子,下意识开口。
“江也——”
“有什么事吗?”
江也那边很安静,应该是在走廊,衬得他语气也公事公办起来。
赵雾灵生理性地想要流眼泪,勉强忍住,声音有点低:“江也,我口渴。”
江也沉默了几秒,回她:“给自己倒点水。”
合理但又漠不关心的口吻。
赵雾灵咬唇,有点委屈:“我不想喝。”
“江也,我想喝汽水。”
口干舌燥,于是突然记起来读书时候滋滋冒着气泡的汽水。
清冷孤高如江会长也会给她排队买的那种。
隔壁的饭局接近尾声,陆续有人出来,走廊里有些吵闹,江也有些没听清,往走廊的更远处走,反问:“什么?”
赵雾灵把手背放在脖颈处降温,重复:“我说我现在想喝汽水。盛华私立门口的那家的橘子汽水,我现在就想喝。”
……
江也静默了一瞬,语气平淡地开口:“赵小姐,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赵雾灵最讨厌江也装陌生人的姿态,没忍住,情绪累积,在一瞬间决堤,眼泪掉下来,自顾自发泄,声音里带了哭腔。
“什么关系也没有,江也,你不给我买我就不喝,渴死我好了,反正也不关你的事。”
她被惯得太骄纵了,赵雾灵出生时候赵家如日中天,又是独女,赵平北因为谢婉之的原因对她多有亏欠,存了弥补的心思。
万千宠爱,赵雾灵学不会如何爱别人。
是不是该怪她自私又矫情,理所当然觉得江也应该一直爱她。
从前如此,现在也该如此。
但是没有,江也静默了几秒,挂掉电话,像接到不相关的骚/扰电话。
赵雾灵咬唇,眼泪要落不落地挂掉电话,回过神,觉得自己有些无理取闹,下一秒又觉得委屈,心里酸涩难言。
江也根本就不喜欢她,高中时候她想要天上的星星,江也都会答应。
不喜欢她还吻她。
渣男。
赵雾灵完全没意识到回旋镖已经扎到自己身上,谴责了一会儿江也后就从椅子摇摇晃晃站起来。
刚才只是气话,她倒没准备真渴死自己,想着给自己倒杯温水喝。
门铃在水晾凉之前突兀地响起,因为是一梯一户,没什么按错的可能。
赵雾灵警觉地打开和赵明修的聊天框,思考要不要去厨房拿把刀防身。
过了几秒,赵雾灵抿唇,不知道想到什么,不确定地打开门,微凉的空气一下子灌进来,混着金汤力酒的浓烈香气。
不听话的发丝垂落下来,赵雾灵无暇顾及,抬眸。
薄唇,西装革履,矜贵又冷情的神态。
已经是深夜,江也的西装外套隐约带着夜露的寒意和风尘仆仆。
赵雾灵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有点局促地低头,看到橘子汽水被装在透明的玻璃瓶子里,不满翻腾和冒泡。
亮橘色的液体在里面晃来晃去,她的心也是,像被细小的诱饵勾住,诱惑胜过以往任何浮华声色。
因为没想到江也会来。
赵雾灵头发乱糟糟绑在脑后,脸上的泪痕还没干,江也轻不可闻地叹息,抬手,微凉的指腹抹掉赵雾灵的泪痕。
肌肤相接,静得可以感受到赵雾灵的呼吸,良久,他开口,像是无可奈何。
“哭什么,嗯?”
……
客厅里淡淡的酒味散开很快被江也身上的烟草味侵占,赵雾灵刚刚去卫生间洗了把脸,现下抱着抱枕靠在沙发上休息。
江也坦然自若地坐在旁边,面色平静,长颈玻璃瓶的玻璃汽水被弄开,江也插上吸管,递给她。
“谢谢。”
很甜,气泡水滋滋作响,赵雾灵勉强找回些理智,手无意识地握紧玻璃瓶,抬眸,看了眼江也,咬唇,像在喃喃自语。
“江也,你不该来的。”
他不来,赵雾灵或许还会反省自己。
江也喉结微动,动作没停,在替赵雾灵整理茶几上的杂物。
“我知道。”
赵雾灵不会渴到自己,他也不应该因为一瓶汽水错过生意场的聚餐,权衡利弊的投资准则被他抛到脑后。
感情如果能像金融股票一般量化考量,赵雾灵从未回报给他同等的爱意。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只要赵雾灵愿意施舍给他眼神,他心中的天平就永远向她倾斜。
难以自持。
江也身上同样有酒味,被晚风稀释后依旧残余,他没开口,赵雾灵摸不清他态度,看着江也左腕的机械表,明知故问:“你刚刚是在和我堂哥他们吃饭吗?”
江也回答得言简意赅:“是。”
赵雾灵低头,吸管被她含在唇边,无意识咬扁,试探性地开口:“那你们…是聚完餐了?”
“没有。”
聚餐其实刚开始不久,只不过江也找借口离开了。
眼角处有些难受,赵雾灵伸手去碰,用了点力气,在眼角留下一小片红痕,她像想到什么。
“江也,你离开用的什么理由啊?”
致远资本和荣新科技还有合作,赵雾灵有点担心。
江也镜片后的眼神略过赵雾灵的眼角处,垂眸掩饰神情:“我说我家里有小朋友,喝不到汽水就要渴死自己。”
赵明修听到以后还震惊了几秒,努力控制自己没说出什么“你家小朋友可能智商有点问题,抓紧带去医院看看”之类的话,很快恢复如常,笑着给江也找补:“小朋友嘛,确实需要点耐心。”
……
赵雾灵沉默了好几秒,反省刚才的行为。
深夜突然给前男友打电话说喝不到汽水就要渴死自己,她自己都觉得有些丢人,脸埋进抱枕里。
没过多久,赵雾灵从抱枕里抬头,气韵不平地反驳:“我不是小朋友。”
江也没有接话,赵雾灵眨了眨眼睛,靠近一点,手指碰到江也的领带。
细腻丝滑的触感,很配他气质的黑色,赵雾灵把注意力都放在领带上,指腹一点点把江也的领带折起来。
养尊处优的一双手,赵雾灵留学时候也不喜欢晒日光浴,白皙胜过瓷器的手指落在江也的领带上。
黑与白,构成最浓烈的对比。
领带被弄皱,距离几乎是在一瞬间收紧,呼吸间交换气息,氧气都稀缺。
赵雾灵歪头,发丝散落在一旁,她的鼻梁擦过江也的唇。
江也垂眸,装作若无其事。
赵雾灵反而轻笑,语气揶揄:“江也,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什么?”
……
“你想亲我。”
赵雾灵说得轻声,隐隐带着得意,她偶尔也会观察江也,垂眸往往代表着他的忍耐。
江也没应答,退开几寸,伸手整理自己的领带,容易褶皱的布料上还隐约带着她的温度。
江也没有继续一步动作,赵雾灵有些意动,因为刚刚她的鼻梁侃侃擦过江也的唇,但江也没下一步动作,她耐着性子继续。
“江也,你那天说你后来没谈过恋爱,是真的…还是在哄我?”
赵雾灵说这句话的时候仰头看着江也,神情可怜得像一只小猫咪,柔弱而毫无攻击性。
赵雾灵的漂亮从来不依靠什么氛围感,素着眉眼也是明艳的漂亮,未施粉黛的眼睛反而更清纯,接近少女的娇憨。
江也只好反复告诫自己她多么擅长伪装,收回视线,反问她:“我后来有没有谈过恋爱,很重要吗?”
“很重要。”
赵雾灵蹙眉,眼睛直视江也,难得认真的神态,理直气壮地开口:“江也,你高中时候最喜欢我了,现在也得最喜欢我,因为江也——”
她磕磕巴巴了半天也没能说完,深呼吸,鼓足勇气。
“因为江也,我现在…好像有一点喜欢你。”
恋爱都谈过不知凡几,偏偏这次最认真,心砰砰跳,耳朵都发热。
学生时代的江也是高岭之花,只可远观不可亵/玩,赵雾灵摘到后就很快失去兴趣,难逃喜新厌旧的劣根性。
重逢后的江也反而更神秘,迷人又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