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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黎漾垂下眼,拎着已经凉透了的早餐,默默走下了楼。
陆淮承周三凌晨一落地北城,觉都没睡,直接去总部忙起了工作。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麻痹掉他痛苦的神经。
虽然他清醒的时刻,可以强迫自己不去想她,却阻止不了她每晚都会入他的梦。
有时会梦到她笑容甜甜抱着他的腰撒娇,有时会梦到她冷脸说不要再来烦我,有时又会梦到她挽着其他男人的手臂,在他面前渐行渐远。
每一次醒来,他都要去卫生间里冷水洗一把脸。
让自己焦躁的心重新归于平静。
直到周六清晨,他梦到了她哭着问他,为什么要拉黑她,她好想他。
他无论怎么冲冷水,也无法将她伤心哭泣的小脸从他脑海中剔除。
虽然他现实中并没有见过她哭。
但他一想到他梦里的画面,就觉得心在一阵阵地抽痛。
不胜烦扰的他,最终拿起手机,将她从黑名单里放了出来。
才换上衣服,坐车离开了壹号院,准备去医院探望一下陈婉珍。
当他抵达病房门口时,刚好有两个年轻的研究员在里面记录她母亲的临床试验数据。
不太想打扰到他们的陆淮承,脚步微微顿了下,暂且坐到了外面的等候椅上。
但他隐隐约约听到里面的人说:“这31床的病人到底什么来头啊?我看夏主任也没把她的数据算到项目的统计结果里,但还整天这么上心地让我们记录。”
“不知道啊,感觉这家挺有钱的,可能是夏主任收了什么好处。”
“这话你可别乱说!夏主任在所里可是出了名的高风亮节,从来不收受贿赂的。”
“那这31床你怎么解释?他还能白给人家照顾啊。”
“说不定是人家亲戚之类的。”
“夏主任有啥亲戚,他天天不就一个人生活,都快住在所里了。”
“他有个女儿的,好像要念博士了。”
“是么?”
“是啊,你刚来不知道,他经常在我们面前念叨他这个女儿,可骄傲了。”
“有点难想象,我觉得夏主任还挺严肃的。”
……
陆淮承静静坐在门口,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他一直以为他母亲是被研究所自然选中参与临床试验项目的,但事实好像并非如此。
但他确实和夏言许之间没有任何的关系,更没有用钱买通过他。
他不由站起身,敲了敲病房的门,直接推了进去。
“抱歉,刚才听到你们说,我母亲的数据并没有统计到项目结果中,这是属实的么?”
两个研究员一愣,面面相觑了下,有些尴尬地点了下头。
“所以她是夏主任亲自点名送进来参与治疗的对吗?”陆淮承继续追问道。
他眸光锐利,面容冷峻,气场强大,带着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让这两个初出茅庐的研究员不自觉就回答起了他的问题:“对,是夏主任安排的,本来项目试验只需要30个名额。”
只需要30个名额,却莫名为他母亲多开了一个床位。
难道他真的和夏言许之间有什么关联?
陆淮承眉头轻蹙了下,猛然想了一个最关键的点,眼神瞬间变得急切道:“夏主任的女儿叫什么?”
“这……大名不太清楚,小名应该是叫小漾。”
小漾,姓夏。
和他认识的。
除了夏黎漾,还能有谁。
确定了心中猜想的陆淮承,整个人都怔愣在了原地。
原来她在背地里,帮了他这么大一个忙。
无论她是出于愧疚,还是什么别的原因。
她想帮他的心,是真真切切存在过的。
纵使她欺骗了他那么多。
但这一寸的真心,对他来说就足够了。
陆淮承垂眸看了眼腕表,和陈婉珍说了声抱歉后,匆匆走出了病房。
同时拨通了林深的电话,语气焦急道:
“帮我查下最早回江城的航班和高铁都是几点?能不能赶在晚上7点前到。”
第69章
虽然已经在努力让自己忙起来, 忘记陆淮承的事情,夏黎漾这几天过得还是有些浑浑噩噩。
饭没有胃口吃,书也提不起精神看, 特签还会写错字。
至于博士的论文开题,她更加无法集中注意力去完善。
宋今禾说她这是处于失恋的第一阶段,熬过去就好了,不行就先回北城住一阵子,至少可以换个环境,省得她每天看着落地窗外的那栋别墅睹物思人。
“再熬几天看看吧。”夏黎漾勉强朝手机视频里的宋今禾笑了下, “不然我这堆书要来不及签名的。”
“你就寄回家去签呗, 还怕让你爸知道你的笔名呀,他不是已经不反对你学文写小说了么?”宋今禾问。
“嗯……”夏黎漾抿了抿唇,温吞说,“总归还是觉得有点别扭。”
“那明天周六, 要不我陪你出去逛逛街,散散心?”宋今禾问。
“没事, 你难得周末能休息两天,而且我也不太想出门,感觉好累。”夏黎漾说。
“好吧。”宋今禾点了点头, “那你难受了就和我打视频,我都有空的。”
“嗯, 谢谢你。”夏黎漾感激朝她笑了笑。
也多亏了宋今禾, 她还有个人可以去诉说和宣泄情绪。
虽然昨天徐颂年来她家拿钥匙的时候, 看她状态很差,问了半天。
但她莫名就不想把这事说给他听, 只含糊说是感情上的事,与他无关, 希望他不要再追问了,她心情真的很差,他才作罢。
挂了视频,夏黎漾看了眼手机上弹出的日历提醒。
明晚7点,在江边的西餐厅,和陆淮承的坦白局。
这顿饭,他应该是不会再来赴约了。
夏黎漾苦笑了下,偏头看了眼落地窗外黑漆漆的临江别墅。
他家的灯已经连续几晚没有亮起过了。
今晚也一样。
她猜他大概又去北城出差了,短期内也没有再回来的打算。
但到了周六晚上,夏黎漾听着窗外一阵阵的雷声,还是换上了连衣裙,化了个妆,遮了遮自己有点差的气色和眼底的黑眼圈,打理下微卷的长发,拿上雨伞,踩着细跟凉鞋出了门。
其实她完全可以取消掉已经订好的餐厅,可她内心深处,似乎还留着最后一点的期许,盼望着那不可能发生的奇迹。
就像是她那晚买下了午夜的电影票。
外面的雨还不算大,夏黎漾撑着伞,快步走着,大概提前十分钟抵达了餐厅。
她收起伞,坐到落地窗边的位置,先点了杯饮料,开始了忐忑不安的等待。
然而一直到7点半,她也没看到陆淮承的身影,玻璃杯中的饮料也见了底。
窗外的雨却越下越大,将整条清江都笼罩在了漫无边际的雨雾中,对岸的灯火也变得朦胧。
夏黎漾心底空落落地收回视线,看了眼不停在她附近转悠,似乎想催她点菜的服务员,无奈翻开菜单,给自己点了一份沙拉和一杯莫吉托。
在菜上来后,她缓慢动着叉子,咀嚼着索然无味的生菜,眼睛一直望着窗外江边撑着伞来往的人群。
却始终没看到她熟悉的那个身影。
果然是不会再有的奇迹的。
夏黎漾自嘲式地笑了下,在空了的餐盘被服务员收走后,直接点了杯长岛冰茶。
反正餐厅离她家也不远,她此刻只想自暴自弃地买个醉,回去可以蒙头就睡。
不用再为她今晚落空的等待伤心难过了。
一杯酒喝完,外面雨已停,餐厅也要打烊了。
夏黎漾大脑略微有点昏地买了个单,神色落寞地站起身,垂头走向了餐厅门口。
在她拿起伞,用力推开餐厅沉重木门的一瞬间,刚巧有人从外面拉开了门。
夏黎漾登时身子惯性往前一倾,一头扎进了一个结实的怀抱。
熟悉的清冽气息,夹杂着飞机上才有的咖啡味道,瞬间扑入了她的鼻腔。
夏黎漾一愣,匆忙往后一退,有些难以置信地抬起了脸,嗓音缥缈道:“……陆先生?”
“是我。”陆淮承喉结轻滚了下,声音平静,望向她的幽深眼底却涌动着复杂无比的情绪。
他一身西装革履,但没有往常那般打理得一丝不苟,衬衫和西装裤上都有些褶皱,领口的扣子也松了几颗。
风尘仆仆的模样,像是刚从什么地方急匆匆地赶过来。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夏黎漾轻咬了下唇,鼻子一酸,突然有点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