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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泊寒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只是盯着文乐知看,那眼神里有什么东西,被阴影切割成一块一块侵略性十足的冲动,像是从空中俯冲下来捕食兔子的猎鹰,带着决绝的狠心,一步步向着文乐知走过来。
直到文乐知被仰面推到床上,他还没反应过来一般,傻乎乎叫了程泊寒一声“哥”。
如山的身躯压下来,程泊寒轻而易举的,将文乐知所有的动作压制下去。
事实上,文乐知并没有反抗。他摔在床上的时候,膝盖被床腿别了一下,麻和疼瞬间袭来。他疼得弯起腰,五官都皱了起来。
随后才感觉到怕。
程泊寒一只手将文乐知压进松软的床褥里,居高临下俯视着他,冷着脸看他哭红的眼睛、湿漉漉的脸和抖个不停的肩,没再有进一步的动作。
文乐知是那种男孩子里少有的好看到有点媚的长相,狭长的瑞凤眼,眼角位置微微抛出去,带着一种无知无觉的诱惑,勾人心魄。但是脸颊上又有两块小小的肉,给这昳丽惊艳的模样裹了一层娇,让无论喜欢哪一种类型的人,都很容易对他倾心。
只有程泊寒知道,这样一个长相热烈夺目的人,其实心是冷的。
可是文乐知的眼泪就跟不要钱一样,吓坏了,肆意地淌。很难不让人觉得欺负他简直就是十恶不赦。
程泊寒在想什么不知道,但微表情出卖了他,至少文乐知看出来程泊寒心里不像外表那么无动于衷。
文乐知哭得无声无息,程泊寒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终于暴露了一点焦躁的情绪,动作很大地从文乐知身上起来,转身大步走向门口,然后砰一声甩上门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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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你看个东西。”程泊寒说。他看着文乐知,不紧不慢拿出一份文件。
文乐知从头翻到尾,看清楚了最后写着的文初静的签名,脸上白了白。
是一份对赌协议的复印件。别人或许不明白,但文乐知是看得懂的。这几年,文家从表面上看似乎恢复了父母都在时的鼎盛时期的风光,但其实内里依然危机四伏,说是群狼环伺也不为过。文初静已经尽了全力扭转颓势,但仍然力不从心。
这份对赌协议是文初静和北方一所一线城市签下的,当地政府给出优惠政策和土地,以资金入股引进文铭集团洗化用品孵化基地项目,文铭集团则需在两年时间内完成双方约定的条件。
虽然这是一场豪赌,但对文家来说利大于弊,当然危险系数也很高,稍有不慎这几年积攒下来的喘息机会便会付之一炬。
就连文家同意和谢家订婚,也跟这个协议有直接关系。谢家虽然这几年势渐日颓,但跟北方政界高位人士关系密切,在对赌协议中能帮文家一把。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喜欢了文乐知很久的谢辞才借机提出联姻。
文乐知不会再傻到问程泊寒为什么能拿到这份十分机密的对赌协议,如今在他眼里,程泊寒做出什么都不奇怪。
程泊寒不着急,等文乐知将协议看完了,甚至给了他几分钟思考的时间。
然后又扔给他另一份文件。
这次文乐知也老老实实从头翻到尾,看完了,有些疑惑地抬起头,眼睛睁圆了,嘴巴半张着,仿佛被文件里的内容吓着了,久久说不出话来。
——这是一份结婚协议书,后面签了程泊寒的名字。
“签了字,”程泊寒盯着文乐知的眼睛,说出了一个结果,“你就可以离开。”
到这里,文乐知仿佛才真正受到惊吓,他听见自己问了一个很蠢的问题。
“……我不签呢?”
程泊寒似乎料到他会这么说,嗤笑一声:“不签?可以。”
他慢慢站起来,走到文乐知跟前,俯下身,两只手环住沙发,将文乐知笼罩在自己阴影之下,说出的话残忍而直白。
“我能毁了文铭的对赌协议,也能毁了你。”
文乐知在这间卧室里待了三天,这里每个角落都充斥着他的味道,绵软、甜香。他的行李箱放在墙角,打开着,里面的衣物摆放得整整齐齐,都是用薰衣草精油熏过的,散发着淡淡的香气。常用的眼罩也在枕头上放着,床头甚至还摆着一本他的字帖。
他还是文家金贵的小少爷,一点苦也没有吃到,所以他常常产生一种自己没有被绑架,没有被限制自由的错觉。
可是直到此刻他才明白,这些错觉只是因为程泊寒手下留了情。如果文乐知不按照程泊寒的要求去做,那这间卧室顷刻间就会变成地狱。
“可是……我已经订婚了。”文乐知咬着牙,做最后的抗争。
文、谢两家联姻不是儿戏,订婚也已经满城皆知。如果悔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文乐知很清楚。但眼下,程泊寒的威胁是比和谢家悔婚更严重的存在。程家做港口物流和对外贸易,是元洲本地老牌资本,在国外物流网络也占有很大市场,实力不是文家和谢家可以抗衡的。
“和谁结婚都行,不是吗?”程泊寒冷冷地说,“文家和谢家联姻的好处,我一样给,只多不少。你只管签字,其他的事情,我会处理。”
文乐知垂首咬着嘴唇,雪白的一点贝齿露在外面,将那一点红肉咬来咬去,咬得又红又肿。这幅画面落进程泊寒眼睛里,让他压了压心头火,尽力保持着一点理智,既要威慑力足,又不能完全把人吓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