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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手电关掉,迅速打开院门的铁锁,脚步又快又重的往里走。
敏锐的感官同时放开,向四周扩散蔓延。
一股难闻的杨树皮味扑进了他的鼻息里。
是一个,低等的……alpha。
而且,
发情了。
陈砜的面部瞬间变得狰狞可怕,犬牙泛着血腥气龇了出来,他攥着棍子的手上跳起青筋,满身煞气的锁住闯入者的位置。
五感全没了,什么都感知不到了,只剩下一个念头――杀了那个人。
门锁被砸坏了的屋子里,beta扣住一具正处于生理性亢奋中,忘了恐惧不断磨动的男性躯体,他那只漂亮又病白的纤细左手拿着一把小刀,正要抹对方脖子。
自然的如同在做一个标准的模范动作。
教官级别。
陈砜看到这一幕,周身发疯的信息素霎时凝住,他血红的眼睛滞缓地眨了一下。
梁白玉脸上那份对人命的麻木飞速消散,他丢掉小刀,抿住嘴角垂下头,有一点单纯的不好意思,和前一刻像是两个人。
陈砜迈步进屋,将失了智要去抓梁白玉脚踝的村民打晕,拖了出去。他回来时,屋里还是有令他头脑发胀的同类信息素,充满挑衅的刺激着他的理性。
护主的小黑狗肚子那块毛上沾着泥巴,应该是被踹了一脚,晕了。
陈砜把它抱起来放床尾,转头走到赤脚踩在棉被上的青年身前,握住他的右手。
梁白玉蹙了下眉心,轻声说:“别碰,好脏的,我还没洗呢。”
陈砜捞起汗湿的褂子,擦他手上的一点臊臭脏污。
“都是一个村子的人,如果不是很过分,我是不会那么做的……我一开始头好昏没有劲起不来……那平头大哥解了裤子就冲我的脸……我用手挡了……他完了还想要咬我脖子……说我勾引他还骂我母亲,我才拿的小刀,我连鸡都不敢杀,真的,我就是吓吓他没有真的要……”
梁白玉很小的话声戛然而止。
陈砜吻住了他。
第60章
那晚的事成了陈砜心头的一块疤,血流不止,他一刻都不敢再让梁白玉离开他的视线。
即便他们快要走了……
亲戚带着几只小鸡和小鸭过来时,陈砜正在大门前的空地上铲锅底。
铁铲子一下接一下摩擦锅底,刮下来厚厚一层黑灰,全往坐在风口的梁白玉那里跑,他也不挪位置,就那么感受烟火日积月累的味道。
太阳晒着,暖洋洋的。
梁白玉的心绪有点涣散,冷不丁地被一个大嗓门扯回了现实中。
“小砜!”亲戚手垮菜篮子,脚步生风地走近,眼睛暗搓搓的朝梁白玉那瞟了两眼,很不待见。陈砜放下大锅。
“你爸身体怎么样?今儿天气这么好,你得把他弄出来晒晒啊,杀菌嘞。”亲戚故意冲梁白玉的方向吐了口痰就进院子,边走边碎嘴,“这世上什么都没自个爸亲,你可别昏了头着了某个道……”
“我爸去世了。”门口响起陈砜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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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儿把亲戚惊到了,菜篮子都拎不住的掉地上,里面的小鸡小鸭颤巍巍的抖着小短腿爬起来,懵懵懂懂地四处张望,它们新到了一个地方,不敢乱走动。
陈砜带亲戚去了他爸的坟头。
亲戚这下不信也得信了,她在坟前指着陈砜,扯高嗓子骂他连这件事都不通知大家伙,天地大不孝!
陈砜沉默不语。
“说啊,怎么不说啊!你连自己爹的后事都这么随便,不是让猪油蒙了心,就是被狐狸精迷住了心智!”亲戚唾沫星子乱飞的训斥陈砜,眼神狠狠剐向蹲在草地上看野花的梁白玉。
陈砜不在意亲戚对他的抱怨不满,也不想费心思去解释,但他不喜欢亲戚说梁白玉,他的面色渐渐冷了下来。
年前的失眠颓废焦虑,和年初的恐慌不安,导致他的轮廓线条瘦削了很多变得凌厉不好接近,这会儿更是显出了凶光。
亲戚心里一怵,她小声啐了几句,蹲到坟前嘀嘀咕咕了什么,拍拍裤子起来说要回去了。
陈砜把亲戚叫到一边,叫她把那几只小鸡小鸭都带回去,还低声嘱咐她养发财。
亲戚不是很想要:“一条瘸了腿的狗,能看门吗?”
见陈砜神色不怎么好,像是随时都会护犊子的要跟她吵几句一样,她也不想多唠了,摆手道:“行行行!”
陈砜走到梁白玉跟前:“回了。”
梁白玉起不来,陈砜把他拦腰抱起,无视亲戚目瞪口呆的表情,大步朝着家走。
从坟包到家的这条山路还没走完,梁白玉就没了意识。
陈砜顿了一下,拢着梁白玉的手臂紧了紧,让他毫无血色的脸颊贴着自己,提快了脚步。
后头的亲戚追不上,连着“诶”了好几声,也没能让陈砜走慢点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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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家,陈砜把梁白玉轻放在桃树下的藤椅上面,他转头就去收拾小黑的东西。有吃饭的盆子,玩耍的木棒布包,破了个口子的塑料盆窝……
谁知东西收好了,发财不肯走。
陈砜摸摸它的脑袋,下一秒就将它抱起来放到门外,快速关上院门背过身去。
外面传来爪子扒门的声音,夹杂着愤怒的叫声。
亲戚无语地喊道:“小砜,你这狗咋个回事啊?怎么就跟要被爹妈卖掉的小孩似的!”
陈砜看着藤椅里昏睡过去的人,他抿住薄唇,用发财熟悉的语调训道:“走吧。”
发财的叫声低下去,愤怒没了,只有可怜的呜呜。
亲戚捡了根树枝逗它玩,没用,她不耐烦地问陈砜:“你是要去县里对吧,去几天啊?”
一门之隔,陈砜说:“去外地,不回来了。”
亲戚以为是陈砜暂时把狗放她那,回头就来接走,她没想到是这样,懵了会才说:“那让发财吃百家饭不就行了,现在又不是闹饥荒的年代,山里的野狗多得是,各个村子乱跑,不愁吃的,饿不死。”
“对了,你不回来了,那你养的老母鸡老鸭怎么整?给我带走?”
亲戚来劲了,“还有菜园里的菜,地里的小麦豆子,花生你种没种啊……”
发财的叫声变得凄惨。
亲戚嫌晦气,她寻思应该只有自己知道富贵不在了,儿子要出远门不再回村,那她等过些天再来拿自家能用的就行,这么一想,她便不再费劲,匆匆丢下一声招呼就提着菜篮子走了。
陈砜打开院门,发财立刻窜进来,直往藤椅上的人那跑,一只手捞住了它的后脖子。
“别去吵他。”陈砜半蹲着拎起发财,发现它的眼里有泪花。
发财的腿在半空中乱瞪了一通,嗷呜着去蹭怎么都敌不过的人类。
这是它家。
陈砜放下发财把门口的袋子拿回来,将它的东西全都放回原来的位置。
他不能决定谁的生死,哪怕是一条狗。
走的时候不会带上它的。
希望这里的大山江河能养它到晚年。
陈砜站在树下,伸手去碰梁白玉眉间的光影,粗糙的指腹抚了抚。
几秒后,陈砜弯下腰来,吻从梁白玉浓翘的睫毛到眼尾,长久的停在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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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白玉醒来已经是半夜了,他迷糊了一会,吃了两口红糖鸡蛋又睡了。
不知过了多久,院里传来很激烈的狗叫声。
梁白玉睁开,发现陈砜已经坐了起来:“怎么了?”
陈砜沉声道:“可能是起火了。”
“啊?”梁白玉虚散的精气神稍微聚拢了点,哪啊,厨房还是……”
“山里。”陈砜拉开窗户上的布帘子。
月光跑进来,洒在梁白玉过于清瘦憔悴的脸上,他看着窗外,红光。
陈砜的嗅觉捕捉到了越来越浓的烟味,他的面色微变:“不能在屋里待了,我们走。”
梁白玉任由他给自己扣衬衫扣子,吐字含糊:“去哪?”
“先下山。”陈砜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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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燥的天气,今夜又起了少有的大风,火势蔓延得太快了。
大山对这一片村子有不可替代的位置,老一辈都信山神拜山神,所以山里着了大火不亚于是天塌下来了,很多村民匆匆从床上爬起来,衣服鞋子来不及穿好就抓着桶往山上跑。
陈砜背着梁白玉下山,身前垮着军用包和水壶,包带上绑着手电,里面装着重要物品,其他什么都没带,他的步伐又快又稳,边走边扫视四周。
“咳……”梁白玉的脑袋靠在陈砜颈侧,呼出的喘息声黏又湿,泛着腥甜的味道。
陈砜腾出手去捞水壶,递到他嘴边。
“不喝……”梁白玉闭上眼睛,“我……我睡会……”
陈砜放下水壶,摸了摸梁白玉无力的垂在他身前的左手,握住亲了一下,感受到的高温和腥臭让他心口刺痛,他大步走,哑声喊:“发财,跟上。”
后面伸着脖子看火光的发财立马掉头。
陪伴了几辈人的山林正在被一场大火吞噬,村民惊慌焦急的叫喊声连成一片。陈砜背对事发地,心里闪过身为护林员的责任与义务,对大山的情感,军人的使命……
他紧紧托住背上的人,脚步不停地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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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砜对这座深山的地势了如指掌,他选的路是绝对安全的,风再大都不会轻易就能把火苗吹到他跟梁白玉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