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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在五月初的一个日落时分,离毕业典礼不到三个礼拜的时间。
a大附近有一家烟厂,位置在礼堂的另一端,两个地点隔着一座后山。偶尔会有小贩在菸厂外的空地设摊,卖烤香肠或臭豆腐给工厂的人。员工的孩童们下了课会在打闹着,等待父母下班。
那天日落后,工厂正逢交班时刻。前面的广场已经空无一人。
沉芯每次练唱完后都会经过这里,这是最快最安全的回家途径。
可她从未想过会被一群不认识的混混围堵。
那群人里有个模样猥琐的矮个子男人,一把揪着沉芯的发尾,一脚踩她的膝盖,硬是让她下跪。
沉芯还来不及闷声,对方就摀住她的嘴不让她发出一点声响。
这一瞬间,工厂屋簷下的阴影处站着一个男人,他穿过涌动的人群笔直走到沉芯面前,弯下腰来。
「你只要照实回答,我们就不会碰你。」
「司徒宇人在哪里?」
沉芯抬起头来,平静地、冷漠地看着他。
四目对望,气氛剑拔弩张。
「问你话你没有听见吗──?」矮个子吼了一声,声音回盪在空地四周。
「你要是再靠近司徒宇,知道会有什么下场吗?」这回说话的是个光头,他指着旁边的铁桶,说:「这都消失第几天了?!你知不知道瞒着我们的下场!啊──?」
他一边说,猛地往铁桶踹了一脚,铁桶喷飞到远方,撞倒了成堆的废弃物,哗啦啦地滚了一地。
沉芯看着那个男人,还是那句话:「我说了不认识。」
「没听懂吗?」她重复了一遍:「都说了不认识,欺负人是不是?」
「欺负人?」光头冷笑一声,说:「你怎么就不说司徒宇欺负人呢?嗯?我告诉你,好在他那体弱多病的妹妹死得早,否则我早就把她拉下海了──」他骂起劲了,旁边地上捡了一块砖头,朝沉芯扔了过去,砖头没有真正砸到她,而是划过她的脸颊,一道血痕瞬间涌出。
那男人两指一弹,光头立刻毕恭毕敬地拿出一根菸放进他的指缝间,替他点火。
他沉沉吸了口烟,烟雾在空中裊裊升起,男人又开了口:「给你两条路──」
「把司徒宇交出来,或者你离开他。」
回应他的依旧是一片无声。
矮子抬起手,用力的去扯抓沉芯的领口,对方加大指尖的力道和沉芯抗衡着,他怒视着沉芯:「龙哥在问你话呢,你没听见啊?」
「你是不是哑巴?」矮子大吼一声,怒火朝天,浑身戾气掩都掩不住。抓着她的衣领的手力道很狠,勒着她领口往上提。
对方都感受的到沉芯的喉咙快没气了,可她仍没有任何挣扎。
「你......」
沉芯终于说话了,声音又低又喘。矮子几乎能感觉到她的挣扎,口中喷出热气落在他的颈部,让他脖颈附近的皮肤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什么?」
沉芯的声音太小,反覆地喃喃低语。让他不得不把身子弯下来,又耐住性子等她,沉芯哑着嗓,断断续续道:「有种,就把我给杀了。」
她还是那副样子,瀏海稍稍挡住自己的眼睛,头微微低着,没有表情,也不说话。
然后,所有人都沉默住,等待男人发号施令。那男人乐了,低低笑了声:「唷。」他衝沉芯抬抬下巴,语气凉凉的甩了个字──
「打。」
街区之外,一群男人入魔般对她发泄所有的不满,不满她的高傲,她的安静。
或许更多的不满,是对于人生的不公,父母的拋弃;不满上天没有垂怜他们,不满他们彷彿被判了死刑的未来。
男人们的愤怒没有尽头,他们把她抓起来撕她的衣服。沉芯没有多大的力气,只能揪着上衣领口不松手。可寡不敌眾。他们辱骂她,打她的脸,粗鲁地掐她的身躯,久久不停。
夜深人静,他们摀住她的嘴,把她拖到离市区很远的巷弄里。周边几乎没有巡逻车,也没有监视器,这样才能任由他们肆无忌惮地宣洩。
不知是因为沉芯被他打的巴掌太疼,还是因为脸色近乎苍白,她都没反应。
月光从巷弄外洒落进来,她从那道光里头看见了那日的场景,蔚晴站在寝室的窗前,窗帘随着风的吹拂而舞动,她佇立那一片夕阳之下,问她。
『沉芯,我该怎么做?』
『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可以不继续伤害我哥哥?』
沉芯的裙子被撕成碎片,散落一地的乐谱上踩满脚印,纸页上的曲名被泥土弄得脏乱不堪。
他们像极了抓狂地野兽,扯着她的头发,拖着她瘦弱的身体叫嚣侮辱她,扯破少女的衣裙,瘦弱的身子捲成一团,无力反抗。
......
夜深了。
南宫耀开着轿车在雨幕中疾驰。
大雨狂骤,司徒宇怀里的女孩气息微弱。
他用外套包裹住不断失温的她。
司徒宇和南宫耀沿着街边店铺一间间找,总算在黑夜中认出老主任的诊所。
颱风在清晨进入台湾北部,很多诊所准备在今晚提早休诊。他一次一次的打电话,就是没人接。
总算在十分鐘后,电话接通了。
南宫耀先放他们下车,他把女孩抱在怀里,像风一样衝进去,零星几个下班的护士走出大门,都被他的气势吓得自动让出一条路。
他直奔柜台。见柜檯没人,用力按了旁边的铃,喊着:「老主任呢?」
隔间里出来上次那个小护士,一见到是司徒宇,笑盈盈脸瞬间冷了半分,口气不善︰「怎么又是你?上次擅自闯──」
「我问你话呢!」司徒宇猛然一吼:「老仕铭在哪里
──?」
小护士吓一大跳,瞪着眼,愣愣往天花板一指︰「在楼上......」
小护士还没说完,司徒宇逕自往前走。
小护士还在后头喊:「欸,同学,你还没掛号呢!同学──」
司徒宇脚步很快,一会时间就已经走到大厅电梯,可他没耐性等电梯来,垫了垫怀里的人,转身奔往楼梯口。
他一路爬到三楼。
看诊时间快结束了,走廊只剩零星的几个病人,所以很安静,两侧有几个房间。
司徒宇揹着沉芯站在病房前,他没有丝毫犹豫,来到老主任的办公室,他敲了敲门,里面很快有人开门。
开门的是护士长,原本正慈眉善目的表情,一看见司徒宇臂弯里的「尸体」后,和蔼的一张脸瞬间吓得狰狞起来,圆睁着眼:「怎么回事啊?」
「那个──」
「护士长!」
司徒宇才要开口,刚才在护理站的小护士终于追过来,衝着他们嚷嚷:「护士长,那个学生没有掛号就进来了。」
司徒宇紧张肩上的人,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可相较于小护士的激动,司徒宇显得很冷静,语气淡淡地:「那我现在就掛号,能立刻看诊吗?」
「当然不行!」小护士又怒了,嗓子也大了起来︰「这里是医院,一切都要照规矩来,最后的门诊时间已经过了,你要看就看别的医生。」
其实今天老主任是休假的,对方可是义不容辞一口答应下来。也交代他到了诊所后请柜檯护士带他上来,他随后就到。
原先他想好好告诉对方老主任说的话,但小护士一再的大声嚷嚷,让他的脾气一下子就点燃,他走了两步,站到小护士面前,面容冷冽。
「我就是想看他的诊,你想怎样?」
小护士又要暴走:「你──」
「都别了吵了。」一道声音从病房里头传来:「阿香啊,快带人进来吧。」
病房里面很宽敞,只有一个人白发苍苍的医生。房里有一张办公桌,角落里养着几盆植栽。
司徒宇随着护理长进了病房,小护士跟在后头进来,焦急道:「老主任,这同学还没掛号呢!」
老主任没理她,拉来一张移动病床,朝司徒宇招了招手。
「让她躺这儿,我给她看看。」
小护士气得跺脚:「老主任──」
「掛掛掛!掛什么掛!」老主任真被她搞到有点烦,吼道:「人都没死呢你胡说个什么啊!」
老主任平时和蔼可亲,难得这么河东狮吼,几乎把这么多年的积蓄全吼光了。
小护士到底还是二十一、二十二岁的年纪,从小父母宠惯了,没怎么经歷被人兇的场面。一听到有人这么吼她,哇得一声竟然在病房内就哭了起来。护士长叹了口气,把她带出诊间后顺便把门带上了。
老主任只顾着把当前的急事解决,他观察床上的人,沉芯的胸口不断起伏,脸色胀红。老主任皱着眉头说:「唉唷我的老天,怎么回事呀?」
司徒宇被他一问脸色更沉了。
「你先让开。」老主任毫不怀疑,他拿镊子夹了一块消毒棉花,接着对司徒宇说:「我先给她检查一下。」
又看了司徒宇一眼,后者显然没有明白他想让她回避一下的意思,老主任怔怔然望他,没说话。
司徒宇见他半天没动作,问:「怎么了?」
老主任摇头:「没,你等一下看了可不要吓到了。」
他将司徒宇包裹她的外套掀起来时,司徒宇尽可能地让自己看着冷静一些。
任何人看到这个画面,这已经算不完人了,她的蓝色内衣因为血雨混和染成了深紫色,到处是瘀伤跟擦伤。从胸腔处,一道长长的疤痕,由锁骨开始直至肋骨处。
很明显有开过刀的跡象。
老主任嘖嘖两声,用捏子夹着消毒棉在她的伤口附近清理了一下。虽然司徒宇看着都觉得很疼。
「我上次是怎么跟你说的!」老主任恶狠狠地评价道,「上次是你,这次还连累她!」
不知道是因为被眼前的景象吓到没法开口,还是老主任的话让他无法反驳,反正他安安静静的看着少女的伤口没有回应。
护士长先给她餵了些药,吊点滴。然后才叫司徒宇跟着他去外面拿药。
「退烧、流鼻水的我都开给你了,用法上头都有写。回去按时给她吃。」
等到老主任都把药交代完,他才问:「她现在怎么样?」
「没事,就是小感冒。」
司徒宇不可置信:「小感冒会喘成这样?」
老主任一脸理所当然:「人生病发烧的时候都会喘啊。」
司徒宇这才缓下来,他说:「所以吃过就会好了?」
「对对,吃过药就会……」老主任喃喃道,忽然间生气了,「说到吃药,差点忘了说呢!你到底什么时候要摆脱那群混混?好端端的一个小姑娘,没死也差点被你丢去半条人命了!」
「......」
司徒宇没有回话,静静的听他说。
「你这孩子从以前就是这样,做事风风火火的总静不下心来。」
司徒宇被他呛得,瞪着眼睛往前走了一步。
「谁风风火火的?」
老主任奇怪地看着他:「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不是你是谁?难不成是我了?」
「你──」
「我怎么?说错了?」
司徒宇忽然语塞,然后低下头,堵气似地踏着老医师脚下的影子,发出啪搭趴搭的声响。
老主任真看着他,少年逆着灯光,侧影是一道蓬勃健壮的弧线。司徒宇虽不说话,直接把老主任的影子当本人,踩了一脚完又一脚,老主任忍不住说:「再踩下去,那姑娘也被你吵醒了。」
闻言,司徒宇真的停下来了。
唷?还真听话?
他回想到刚才司徒宇疯一样的背着少女进来的画面。
老主任挑起一边眉毛,思考起两个人的关係。
是什么?
朋友?就上次的状况来看应该不是。
萍水相逢?好像也没那么陌生。
但肯定是会被女生吃死死的。
想到这儿,老主任忽然在心里一阵乐呵……
「小宇啊,听老夫一句劝……」老主任佯装叹了一口气,说:「很多话说了再多,都是多说。真正的道理,都是你自己走过的经验。我是真的希望你能好好学习,在学校度过剩下的时光。以过来人的身分告诉你,人生虽然有很多个十年,但你现在经歷的十年,是最难得可贵的。尤其如果有一个女孩子真让你上心,就好好待人家......」
老主任都嘮叨个半天,见对方始终没有回应,觉得自己演得有些多了,咳了两声,说:「我是不知道你那个组织到底多复杂。」他想起那个曾经可爱又纯真的男孩,不知怎么的觉得又有点心酸:「总之你就赶紧离开吧,不然这姑娘迟早会没命的。」
老主任的话让他无法反驳,反正他安安静静的听,默默在心里头记着。
「这孩子有心脏病。」老主任最后总结说。
司徒宇这才有了反应,他说:「心脏病?」
「她刚才身上的疤痕看起来有好几年了。」说到这里老主任有些生气了,用戴着手套的食指在司徒宇胸膛中间划着:「应该是没有多馀的钱,直接请便宜的医生帮她开刀吧。」
司徒宇沉默了。
这些话对于一个二十几岁的少年来说真的重了些,他语气放轻了些,说:「住院打个点滴,她现在这样的情况消炎药也不管用的。」
「行了行了。」护士长拿着药走了过来,她怎么会不知道老主任的性子,只要一开口就嘮叨个没完,对着他说:「药我都开好了,你跟我去批价吧。」
老主任叹了口气,也没再继续劝,拍拍他的肩膀后回办公室了。
司徒宇跟着护士长去领药后,视线对上站在走廊上的南宫耀。
「跟我来一趟。」
空无一人的病房里,一个女人躺在床上吊点滴,在阳光下安静的睡着。
顶上的风扇哗哗转动,将旁边桌上的病歷表吹的散乱。洁白的纸页哗啦翻过大半本,草青色的纱质窗帘翩飞起舞。
沉芯额上有几根垂散下来的碎发,身侧是一大片的阳光,描绘着她脸上的轮廓,洗去了平时的冷淡,整个人柔和不少。
看着这样的画面,司徒宇的心,就那样沉静了下来。
时光安静了,空间安静了,可窗外麻雀,依然吱吱喳喳个不停。
过了一会,沉芯从睡梦中醒了,一睁开眼先是看见披在身上的白衬衫,下一秒便发现佇立在朦胧月光下照鸦青色的天空掩映着远山,薄薄的雪堆积在林间小径上。空气微寒而清爽,人若行走其中,很快会感觉到身体仿佛被松枝和雪的气息填满,冰冷又愜意。
夜漆黑,沉芯的背包,教科书,铅笔盒,手机、裙子,全散落在泥地。
司徒宇最终在一条离市区有些远的巷弄里找到沉芯,瘦弱的身体在地上蜷成一团,数不清的伤痕血跡,像一隻被拋弃的小狗。
他缓缓走向那杯盘狼藉的地方,一一把她的东西捡起来,掛在手上。
阴冷的穿堂风吹过,树影婆娑,夜雨将至的前兆。
此刻电视拨放着昨天的新闻,台北市松山区于下午两点发生的命案。
「很可怜啊。」沉芯听着主播的一字一句的播报,轻声说:「这个男人很可怜啊。」
闻言,司徒宇没什么表情,或许是对这样的新闻早已见怪不怪,他的声音淡淡的:「是她的父母可怜吧。」
「说到底还是因为不够爱自己的父母。」司徒宇没停,不自觉地说:「要是够爱的话,杀得下手吗?」
「你觉得杀得下手的是不够爱吗?」
「对。」
「为什么?」
司除宇没有说话,于是两人又沉默了下来。
天色暗了,外头的鸟不再鸣啼,周围是淡淡的消毒水味。
「那不是他的错。」静默半晌,她低声说。
点滴掉完了,司徒宇想起护理长的嘱咐,把她的针拿下来。
「不然是谁的错?」
「就只是因为没有人教而已。」
司徒宇的手一顿,停下动作。
「当时的他,没有人教他明辨是非、也没有获得足够的爱。多一点思考,就不会做出这种选择。」沉芯静静道,看着司徒宇的手还维持着把针拿下来的动作,目光停留在那双大掌上。
「这跟选择没有关係……」
司徒宇神色平静,电视已经拨放到下一则新闻。
「如果我是他……」他抬眼,眼睛带点血丝,一点暗潮汹涌的情绪在他瞳孔中,缓缓扩散,他说:「如果我是他,也会因为痛苦杀了我父亲。」
「你不会。」
「为什么?」
「你当不了坏人。」
他眉毛一扬:「这么篤定?」
「司徒宇。」
司徒宇紧皱着眉,他对于脑海中的那个画面,那个在大雨里颤颤地一缩,气息奄奄的身影记忆犹存。
她似乎忘了一切,正常到不正常。
司徒宇一动未动,只是静静的看着地板。沉芯没有漏看他眼神中一闪而过的痛楚。
他很自责,她想。
「嘿。」沉芯轻唤了声:「我没事,真的。」
他停顿了下,目光上移,静静对上她垂下的视线。
「这不是你的错。」
「我没事。」沉芯又一次重复。
他的脸色瞬间黑到可怕,带着怒意的眼神直直看向她:「都这样了你怎么还一声不吭?谁让你逞强的?你大可直接打给梁海!当时为什么不打?」
「我没逞强,司徒──」
「自己身体怎么样了还说没逞强?!」
沉芯被他吼得一缩,话也就此打住了。
其实连司徒宇自己都没有料到他会这么大声吼叫,而且还是对沉芯。他垂着头,一眼都不敢再看,他生生压下胸口翻腾的情绪,沉声说:「对不起,沉芯......我不是──」
沉芯蹲在他面前,摸着她的手,轻语:「你不用这样做,我不怪你。我没打算离开你,这辈子都不会。」
司徒宇听了她的话,反而魔怔了一般,盯着她看了好久。
「我不会这么轻易的死去,也不会轻易的离开。」
女子的表情很淡,视线直接沁入男子的心里,令他胸腔微颤。短短几个字,却像是有千言万语想要道尽,然后过了一会,他明白了。
看着司徒宇的眼神,沉芯能感受到他眼神中的情绪波动,先是一片空洞,随后心底涌出的记忆烧得滚烫。
他彷彿在一种翻转挣扎,被她看透一切的眼神中弄得不知所措。
沉芯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
天边飘来几片乌云,火红的天空一瞬间变了色。周遭安安静静,司徒宇微微低头,他的额上显出丝丝的青筋,胸口一起一伏,目光中似有无数要说的话。
「那天......」
她的声音还是淡淡地:「我问你会不会走不出去的时候。」
司徒宇:「......」
「我看着你,就觉得我们会走出去的。」
雨匯成河,带着垃圾及尘土滚进下水道,试图洗刷这个世界的所有错误。
外头暴风骤雨,声势浩大如万马奔腾。整个世界在大雨下,喧闹、混沌、不安。
我们会走出去的,儘管路途有些波折。
我们会走过去的。
我们会有美好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