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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过去了,只剩下直的雨道,抓天抓底地垂落,看不清一条条的,只是那么一片,地上射起无数的箭头,房屋上落下万千条瀑布。眼睛所及的地方,只剩下了一个水世界。
这雨,分明是泪,打在华荣鸣的心坎上,每一下,全是抓心抓肺的疼。
华荣鸣一点也没有热的觉得了,全身只剩下了冷,甚至他的心也跟着一阵冰凉——现在这个时,撇开听这位让他尊敬的嫂子的话,领着一家老小逃开这个自小生活的地方,他另有别的活路吗?
华天良明白妈去华家桂家讲合荣鸣叔路上被劫匪劫去瓷瓶的事了。去集市上卖家具,没多久儿,就低低的价格把家具卖出去赶回家来。
看见雨下大了,也拿了两个沙皮袋子,准备去接妈。走出去没几步,刚好看见荣鸣叔跟妈一同相跟着回来。因此,他跟他们一同去了华荣鸣的家。
天良母还不忘提醒华荣鸣把门插好。
“豆豆妈,赶紧收拾东西,能拿的拿,能带的带,带不了的就让天良拿回家里去,其实也没几件像样的的家什,反正就是收拾两件能穿的衣服。趁着这暴雨天,华家桂一时半会儿还不会对我们采取什么行动,我们赶紧逃走吧。”
这是华荣鸣被淋得落汤鸡一般回到家中,经过跟天良母,另有赶过来的天良一同商量做出最后的认可时,华荣鸣对老婆讲出的第一句话。
豆豆虽然只有十岁,但早就不再像弟弟妹妹那般不通世事,爹妈跟大娘,另有天良哥讲的情况,她听得一清二楚。瞧着爹妈为难的样子,立在一旁悄悄的抹泪水。
豆豆妈见豆豆小小年纪就跟着由于这些事伤心,一面难过地给女儿擦泪水,一对着华荣鸣讲:“豆豆她爹,咱撇开逃跑,真的就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要是能有别的办法,俺能不想吗?”
豆豆爸有个长长的旱烟袋,由于家里条件不好,为了能让孩子们吃上饭,穿上衣,他虽喜欢抽烟,平时也舍不得抽。自家院里种的一畦烟叶,晒干碾碎后,包成几个小纸包,就放在家里唯一的那个小炕橱里。这时,由于内心难受和着急,他把它们全都取了出来。又拿出一撮放进自个的旱烟袋里,去灶间拿了根火柴,要把那旱烟袋点着。
可是,华荣鸣的两手却不住的打颤,那根火柴点了几点都点不着。华天良明白荣鸣叔是内心压力太大了,就慢慢的走过来,接过那盒火柴,轻轻一划,把华荣鸣手里的旱烟袋点燃。华荣鸣猛吸几口,只见一缕缕清烟从那燃着的烟叶上飘飞起来。
许是那旱烟叶太呛了,豆豆爸一面吸,一面剧烈的咳嗽。脸色比个紫茄子还难看。眼里,另有几滴泪水从眼角滑落下来。
“她爹,你别着急,也别难受。俺听你话就是了!俺这就收拾东西。”
“嗯,收拾,赶紧的!”
天良母在一旁瞧着这两口子的情形,心也同样揪着疼。
为了给华荣鸣一家宽心,她刻意挤出一丝微笑,对豆豆妈讲道:“天良他婶,就是出去避避风头,争取把这件事抹过去,过个一年半载的,肯定就又回来了。你们这次出去,还能到大地方见见世面呢!省得一生窝在这小村子里,不是吗?”
“是啊,荣鸣婶子,俺妈讲的是,硬碰硬,咱肯定干不过华家桂,这出去躲躲,既保护了俺豆豆妹子,又不跟他正面交锋。也讲不定能多挣点钱回来,日子更过好了呢!”天良十八九岁的年纪,由于打小没了爹,显得比同龄的男孩都成熟。
此时的他,内心明镜似的,荣鸣叔一家要出去闯荡,一无亲,二无故,什么本钱又都没有,一家老小五口子,哪那么容易就能安家、发财。他如此刻意附和着妈讲话,也不过是跟妈一样,给这家人家宽宽心罢了。
“一点目的没有的出去逃,出去闯,肯定是太难了,不如,不如俺给你们推荐个地方,推荐个人家,你们过去试一试,也许能好一点。至少,到了那,你们一家不用饿肚子。”天良母讲这话时,带着一点犹豫的情绪,但最终,她依旧把这个想法讲了出来。
“嫂子,都这时了,咱哪另有得挑?有地方可去,咱肯定先奔着你介绍的地方和人家去。”
“那你们就去北京城。俺以前做工的那户人家。那家的老爷、少爷,全是好人,只要能见着他们,他们肯定就能帮你。”
“妈,是你以前做丫环的那户人家吗?你不是讲,我们家,尽量不跟人家联系,也不去沾人家光吗?”
“以前是如此讲的,可现在,不是遇到特殊情况了吗?不能眼瞧着你荣鸣叔一家子过不去这道坎呀!”
“那倒也是。熟识一点,总比完全不认识强。那就让俺荣鸣叔一家去北京,去那户人家里去。反正他们条件好,多给一个下人赏口饭吃,也不见得有多难。”
因此,天良母用一张纸,写下了那户人家的地址。华荣鸣让豆豆妈把它放进了方才打好的随身包裹里。
天良母没对天良讲什么话,只是向他使了个眼色,天良就会意了。多年的相依为命让这母子俩有了常人所不及的默契。
天良大步流星回了家,没一会儿就又回来了,把一摞纸币和几两散银子掖到豆豆妈的手上。
豆豆妈不知这钱该不该收,她看了一眼华荣鸣,想让他拿个主意。
华荣鸣没有吭声,也没有任何表情。
“穷家富路,天良他婶,不用看他叔脸色,他也未见得比你有主意。天良给你,你就拿着。混得不好,就当咱赞助,以后要是挣了大钱,再还咱也不迟!”
“可你们妈俩也不宽裕,一天到晚打家具,还得上集市,进城区去卖,累死累活的。天良这眼瞧着不也得讲媳妇娶亲吗?实在不行,这钱,我们一家一半。可别咱走了,你们在家又过不下去了。”
“不用,就凭天良这身板,以后不是还能挣吗?要不明白看家风,看小伙子人品,就明白盯着钱看的姨妈咱也不娶呀。你们还愁天良打一生光棍不成?”天良母这劝讲里,还带着对自个孩子满满的骄傲、自豪与信心。
“那倒也是。就咱天良如此好的孩子,肯定得讲个好媳妇。”豆豆妈也点头讲道。
“他婶。这会儿不是讲天良娶媳妇时,就华家桂那老狐狸内心鬼着呢,他明白我们两家走得近,有什么事会商量着办。要是他脑瓜转过来,想到我们会商量好,让你们逃出去躲起来。讲不定会早早告官,真的让那些人来抓他荣鸣叔呢。外面的天又亮起来了,你们依旧趁早走吧。进了城,再雇上辆马车。用不了两天,应该就能赶到北京了。这件事,是宜早不宜迟呀!”
经天良母如此一讲,各位才向窗外看去。
大暴雨来得快,去得也急。不知什么时,雨已经住了,天也又一次亮了起来,一如各位的心情,虽然难过,虽然不舍,但毕竟逃去的地方有了着落。一路的盘缠也绰绰有余。这第一步布置妥当,让各位都看见了希望……
剩下的,就是告别,就是嘱托,接着尽快踏上前往北京的路程。
“华荣鸣,华荣鸣。开门,开门,快些把门打开!”
华荣鸣正立在自家院里,一手抱着壮壮,一手提着包裹,他老婆则是一手牵着豆豆,另一只手拉着花花,跟天良母,另有天良做最后的告别。却听到家门外人声嘈杂,有人叫话,另有人桄榔桄榔砸门的声音。
“这个时谁会来?坏了,不会是华家桂想到你们可能会逃跑。领着衙门里的人来抓你了吧!”天良母内心一惊,第一个做出如此的反应。
华荣鸣听了天良母的话,也点点头。他蹲下身来,把壮壮放下,又把包裹递到豆豆妈手里。对天良母讲道:“嫂子,看来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逃这条道也要被华家桂给堵上了。干脆,俺就出去见他们。要抓就抓,那衙门也不是给他华家桂家开的。他们审俺,讲不定能找着线索把那劫匪给找着呢。反正俺内心没鬼,不怕他们审!”
“傻兄弟,你内心没鬼,可华家桂内心有呀。你在家,咱能帮你出出主意,可要是真的被衙门里的人把你抓走,咱想跟你商量事,给你出主意的机会都没有了。你不逃,不就是钻进华家桂设下的圈套里了吗?那只会把一家子给害了。豆豆,恐怕也要危险……”天良母依旧坚持着自个的意见,要让华荣鸣一家人逃跑。
“是啊,荣鸣叔,听俺妈的吧。趁着他们没进来,俺从对面的院墙底下把你们扛起来,递出去,你们从那边的院里逃,俺跟俺妈在这先应付他们一阵子。等他们想过来,你们也走远了。想追都追不上了。”华天良也坚定地讲道。
“可是,那样,就真的把你们妈俩给害了。嫂子,天良,俺明白你们全是为咱一家子着想。可这种没良心的事,俺华荣鸣哪能做呀。”
门外的敲门声响得更急了。甚至他们已经听见了华家桂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