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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那颗小脑袋轻轻点了点。
“陆知行,你不要去。”
“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我会哭的。”
“你可不可以不要去。”
他从未听见过她这样的声音,轻轻的,带着三分怯意,三分颤抖,还有三分试探。
比起从前他见过的淡定从容,无所畏惧,这样的她,更像是她这个年纪本该有的样子。
可正因为此,她的一句害怕,比她受伤更让陆知行紧张。
一向不害怕的人开口说怕,能让她展露出这样的情绪,那她的内心正在经受什么?
可他刚才,竟然还把她一个人扔在教室里。
陆知行恨不得当场给自己一个嘴巴,他现在手足无措,想安慰晚晚,又不好去拉她,看起来像是在借机占便宜。
他把手机递给她,语气不太熟练地放柔一些:“你开手电等我。”
晚晚摇头:“黑。”
“那要怎么样,你才不会怕?”
“跟着你。”
“……”
男厕所,是你说跟就跟的吗?
陆知行的心里像架了火把在烧,急得火烧火燎,他在原地走来走去,一边走一边去摸头顶的啾啾。
“算了。”
陆知行拉开上衣拉链,把校服脱下来,然后,把一边袖子交到晚晚手里。
“来,抓着。”
晚晚现在很乖很听话,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她抓住袖子,仰头看着陆知行。
手电筒的光芒不足以照亮小小空间,陆知行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半明半暗,近距离观赏下,每一处都仿若精雕细琢,漂亮得像橱窗里的工艺品。
“你抓这头,我抓那头,我就在里面上厕所。我们两头拽紧,你就知道我在里面,然后,我们不怕了,好不好?”
晚晚看看手里的袖子,又看看他的,点头。
陆知行长舒一口气,说:“你乖乖等着,哥哥马上出来,很快。”
晚晚又点头。
陆知行在男德修养这方面还可以,他觉得在女生面前方便,到底不太雅观。
他走到水池边,拧开两个水龙头,水流哗哗,声音很大。
差不多能盖过其他声音,陆知行才进去解手。校服距离有限,他只能上第一个坑位。
隔门虚掩,厕所门半关,他终于能够放松解手,手里袖子突然被人狠狠拽了一下。
陆知行吓了一跳:“怎么了?”
细细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语气稍稍安心:“你还在就好。”
“……”
陆知行气得大吼:“别乱拽行不行,老子在上厕所!”
他说话算话,方便得很快。
校服重新穿回他的身上,他带她回教室。
“电是学校断的,你收拾一下,我们回家吧。”陆知行说完,给管家打了个电话,让司机来接。
打电话的间隙,晚晚收好东西。等他挂断电话,她背上书包站在他身边,说:“我好了。”
他上下看她一眼,心中告诫自己:
陆知行,别忘了你在生气,你还没找她算账,不能因为她柔弱可欺可怜兮兮的外表,就轻易原谅她。想想你早起的痛苦,爬山的辛劳,上百级台阶怎么上去的忘了吗?
这样想着,他微微板起脸,收回目光,说:“走吧。”
教室断电,锁门,他带她下楼梯。
他们站在楼梯口,陆知行举着手电筒,侧身告诉她:“要下楼了,注意脚下。”
晚晚摇头。
“?”
陆知行不懂她又有什么要求,深吸一口气,说:“又怎么了?”
他还没找她问罪,心里一直憋着一股气。这一晚上啥也没干,尽伺候她了。
这不行,那不好,他有什么办法?全都要依着,顺着,连上厕所都要任她牵着。
他陆知行这辈子,就没这么伺候过别人。
一只冰冷的小手突然伸过来,牵住了他的。
纤细五指轻易分开他的指缝,与他的手交叉相握,密不可分。
陆知行的身子轻轻一震,脊背瞬间变得僵直,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喧嚣着紧张。
他眉头微蹙,咽了口口水,准备说点什么。
身旁的女孩晃了晃他的手,说:“我不用怕的。”
“……什么?”
“我说,陆知行,你牵着我,我不怕的。”
晚晚绽出一个明媚的笑:“你不会伤害我。”
作者有话要说: 我儿娇娇可真是当代男德的好典范!
怕黑大概是晚晚唯一的致命弱点啦。
第31章 真香进度 31%
少女笑容温婉, 在手电筒的光线下, 像皎洁明月蒙上一层薄纱。
陆知行的心, 变成了瀑布底下的石缝水草, 被这一句话反复涤荡, 冲刷。
他连忙别过头,表情若无其事,用来掩饰心底的慌张无措。
然后, 握紧她的手,一步一步, 拾级而下。
实验楼里又黑很静。
陆知行还是第一次知道,人在黑暗中,视觉失灵的时候, 其他感官会被放大很多倍。
听觉,触觉,嗅觉。
他能嗅到她身上若有似无的沉木香,触到她冰冷的掌心因为与他相握,一点点传递给她温度, 听到他们两个人平缓的脚步。
还有,他左边胸腔里, 那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
很快走到一楼。
他牵着她走到门口, 伸手推门,发现实验楼被人从外面上了锁。
是到了学校封楼锁门的时间。
陆知行转身瞧了瞧,在考虑哪里的窗子没上锁,然后翻出去。
实验楼内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手电筒照到哪里,其他地方就暗得无边无际,像一个巨兽张开了血盆大口,等待人们走过去,然后将其吞噬。
他不怕,晚晚不一定。
陆知行认命地吸了口气,然后给老郝打了一个电话。
“老师好,我是陆知行,我现在在学校的实验楼里……对,学校,我来练习物理实验……没有,我不是来打架的……我也没过来吃火锅……没打牌,没有!我现在被关在楼里面,我想让您找一下门卫大爷,把我放出去……我骗您干吗?不信您去问班长,有没有这回事,就是他帮我补的课!”
老郝又说了几句,这才挂断电话。
陆知行没好气地按掉手机,说:“真不爱找老郝,太能唠叨。找他开个门而已,非得问我是不是带人来画室吃火锅,烦死了。”
这会儿靠着大门,远处的光源能照过来几分,晚晚的状态似乎恢复了一些。
她说:“说明你有前科。”
陆知行无语:“什么前科,我那是饿了,也不是故意要吃。”
晚晚侧头看他:“哦?怎么回事,说说呢?”
陆知行觉得丢脸,松开她的手,走到楼梯处,挨着扶栏坐下:“就高一的时候,那时候还没说要减负,每天都有晚自习。”
光源离自己远了,晚晚连忙跟着走过去,挨着陆知行坐下:“然后呢?”
“然后我肚子饿了,就叫了个火锅外卖,带锅的那种。”
“被同学举报了?”
“不是。”
陆知行觉得尴尬,声音没有那么理直气壮了:“我一个人吃无聊,就带几个同学去空教室一起吃。”
“没想到老郝那天值班,晚自习巡视的时候,逮住我们了。”
“我们怕挨骂,就把老郝留下来,让他跟我们一起吃。”
“比较不巧吧,教导主任,就是离职不干那个,有事找老郝,发现他不在,就到处找,然后全被逮住了。”
听完这个曲折动人的故事,晚晚只关心一件事:“那你吃饱了没?”
“当然。”
“他怎么处罚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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