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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玉懵呆:叔叔疯了?
这话当然不敢说,只是问:“叔叔,怎么了?”
季衡捂住自己笑出猪叫的嘴:“发现一件有趣事而已。”
季玉满脸疑惑:“什么有趣事?”
季衡调转车头,一边笑一边说:“我们换条路走,别搅了殿下的雅兴。”
季玉更迷惑了:“殿下?哪有殿下?殿下在哪,叔叔快为我引见。”
季衡笑够了,才腾出空安抚自家侄子:“现在不是见殿下的好时机,我们先去王宫喝酒。”
季玉怏怏:“哦。”
街道卖麦糖的铺子前,姬稷听完赵枝枝说话,目光触及前方车马扬起的灰尘,总觉得哪里不对。
刚才好像隐约听到一阵熟悉的笑声。
见过他扮女子的人,都在宫里喝酒,剩下最后一个,就在他手边,刚刚还为了吃麦糖的事小心翼翼问他能不能买两罐。
出来得急,她身上没带钱袋,说要问他借些,回去就还。
“想吃什么就拿什么,不用你还。”说完这话后,姬稷去摸腰带,然后发现自己也没带钱袋。
赵枝枝看出他的窘迫,立刻说:“其实我也不是很想吃它,我们就在街上走走,说说话看看风景就很好了。”
姬稷犹豫半晌,最终还是召唤了昭明。
说是召唤其实也不算,毕竟他也没什么法术,只是将手臂朝空中摆了三下,暗处躲藏的昭明立刻现身。
姬稷没想过让赵枝枝见昭明,但现下这情况,实在无可奈何。
他说过带她上街玩,怎能为了钱财之事,让人看笑话?
“这是谁?”赵枝枝往后退,躲到姬稷身后。
姬稷看向昭明,昭明正好对上他视线,正要将“奴”这个自称抛出口。
姬稷:“是我二兄。”
昭明肩膀一颤,僵在原地。
赵枝枝藏在姬稷身后问候:“阁下安好。”
昭明一个激灵回过神:“贵女客气。”
姬稷将钱袋放到赵枝枝掌心,身后昭明已经远远离去。
赵枝枝好奇问:“你哥哥放心你独自出门?我还以为撞上了他,你就要走了。”
姬稷吃着她买来的麦糖,“有什么不放心的。”
赵枝枝羡慕:“我兄长从不这样,他总是担心很多很多事。”
姬稷:“你有哥哥?”
“有。”赵枝枝也吃起麦糖,“但我很久没见过他了。”
姬稷吃着糖心情很好:“因为你待在云泽台?”
“不是,因为他出远门了。”
姬稷没再问,因为他发现麦糖实在太好吃了。
路上走着走着,赵枝枝往姬稷身边越贴越近。
过去她和阿姐出门,都是坐在马车里,一下马车就入了别府后院,很少像今天这样在街上走来走去。
爹说,她这样的容貌,只有那些公卿贵族才有资格相看,她每次出去见爹的客人,他们的眼神都让她害怕。
她不好意思告诉啾啾,她害怕很多东西,其中一样就是男人,啾啾要是知道,定会觉得她是怪人。
刚才见啾啾的兄长也是,啾啾大概觉得她很没有礼数吧。
姬稷终于发现她的不安,他没有直接问,而是留心观察,她似乎很怕别人盯着她看。
尤其害怕来自男人的目光。
姬稷一愣。
他凝视少女玉白的侧脸,她的手放在他的衣袖边,太过用力地攥着以至于指节都泛白。
随着他们走入的街道上人越来越多,赵枝枝的手越攥越紧。
就在她害怕得快要发颤的那一刻,握成拳头的手忽然被人一点点掰开。
姬稷第一次主动牵住赵枝枝的手,另一手抬起,以袖遮面,挡住她的脸,淡淡道:“我来看路,你跟着就好。前面有卖帷帽的铺子,我们去买两顶。”
帝台不兴戴帷帽,貌丑者才戴。
戴了帷帽,会被路边小童嘲笑丑八怪。
“啾啾。”赵枝枝细声,“我没事的。”
少年站定,微微仰起漂亮的五官,倨傲冷漠:“可我有事,我才不想被这么多人看见我的美貌。”
第11章
最后他们还是戴上了帷帽。
戴上帷帽后,很快就有稚童追着他们后面笑:“丑八怪不露面,戴着帽子上街来。”
姬稷从未被人骂过丑八怪,他一张俊脸闷在帷纱下,虽然觉得刺耳,但是懒得回头训斥,连脚步都不曾加快,任由身后小孩子追着闹。
姬稷信步优雅,牵着少女在广阳道闲逛,该吃吃该喝喝,仿佛整条街上只有他们两人,旁人都不存在似的。
少女紧张绷紧的身体逐渐放松,脸上重新有了笑容,还说要买楚国商人卖的酪浆吃。
两个人在街边喝完两大碗酪浆,嘴唇周围一圈泛白。
“啾啾,你家住在哪?”赵枝枝擦擦嘴。
姬稷用袖子一抹嘴,随便指了个方向:“那边。”
赵枝枝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是贵族居住的地方,王宫也在那边。
“你问这个作甚?”姬稷不想让她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我不能带你回家。”
“我没想和啾啾回家。”赵枝枝侧头看着姬稷,“我只是想知道,以后想啾啾的时候,该朝哪个方向看。”
姬稷:“你会想我吗?”
“当然会。”赵枝枝问,“难道啾啾不会想我吗?”
不会。姬稷心中默答。
他转移话题:“你家住在哪?”
赵枝枝高兴地指着另一个方向:“九子桥后面就是我家。”
姬稷:“哦。”
他打算继续往前看看还有什么好吃的,才走一步,发现身侧少女站着不动,盯着她自己刚才指的方向发呆。
姬稷看看前面飘香的铺子,又看看赵枝枝望着的方向。
顷刻,姬稷无奈叹道:“想回家看看吗?”
赵枝枝点点头:“嗯。”
赵府大门前,一辆马车停在不起眼的角落。
赵枝枝迟迟没有下车,她只是趴在车帘边掀起一角往窗外探。
小小一方车窗,除了赵府两扇大门外的几棵大树,什么都看不见。
“你不下去吗?”姬稷以为她是害怕事后被人发现擅自回家,“你放心,有我在,就算你进了那道门再也不回云泽台,也无人敢说什么。”
怕她仍有顾虑,又加一句:“我爹在殷国时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我们家的人做事,从不需要得到谁的允许,更不会有人怪罪。”
赵枝枝还是没声。
她盯着赵府的大门,眼神渴望,却没有任何下车的动作。
过去一年多曾有无数个日夜,她幻想着自己回家的那一天。可如今真到了家门口,她竟有些害怕。
在云泽台的时候,为了让自己好好地活下去,她一遍遍告诉自己,等回了家,她就不用再出去受欺负了。
现在就在家门口,那些被她藏在心底压得死死的念头猛地倾泻而出。
她真的能回去吗?回去后,又能待多久?
赵枝枝知道自己从小是被当成什么养大的。
玩物。
男人的玩物。
一个已经及笄的玩物,足以胜任大部分男人的需求。
爹为她冠了赵姓,他不会再有耐心等下去。
下次会是哪。
赵枝枝不敢想。
“都到家门口了,当真不进去瞧瞧吗?”姬稷终于看出她没有下车的想法。
“在外面看看就好。”赵枝枝放下车帘,“我……我想回云泽台。啾啾,送我回去吧。”
要是一直在云泽台待着,就不用想下次会去哪。
她待在云泽台就好,她不回去了。
姬稷听她声音不对劲,拨开她的帷帽,少女眼角红红,鼻子也红红的,神情不安,却又极力想平静下来。
她简单易懂,连掩饰都做不好,笨笨地将所有思绪都露在脸上。姬稷当即明白过来。
“那就回云泽台吧。”他没有再多说什么。
马车驶回云泽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