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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榆阳哂然一笑:“汤焕焕,你差不多得了,我人还坐在这呢。”然后他稍微做正了些,拿起桌上的水杯,轻轻磕了磕施小韵面前的杯子,他说,“昨晚开个玩笑。”但他眼里没有半点儿诚意。
“这什么情况?”汤焕焕瞪着眼睛,目光狐疑地在两人身上打转,最后看向施小韵,“施施,你们认识?”
施小韵还未回答,楼梯口传来一阵疏落的脚步声。类似塑胶拖鞋落在大理石瓷砖上的啪嗒声,是程凯醒来了,他扫了眼餐桌上的食物,怪声怪气道:“哟,什么情况,你们都吃起了早饭,也不叫我一声?”
汤焕焕反嘴说:“就你的起床气,谁敢叫你起来吃早饭?”
程凯笑笑拉开施小韵的身边空椅,他吊儿郎当地坐在椅子上,另一只手熟稔地搭在施小韵椅子上,冲祁榆阳一挑眉,说:“小老板都起得来,我能起不来。”
汤焕焕说:“行,那我明天可去敲门了。”
“算了,放过我吧。”程凯看向施小韵,问,“妹妹,我的礼物准备了没?”
施小韵抽了两张纸巾,擦拭嘴巴,她转过脸,看向程凯,说:“老样子。”
“艹,有劲没劲,每年都送这个?”程凯一脸排斥地皱着眉。
“开个玩笑。”施小韵抿了下唇,说,“你可以期待一下。”
“那我等着了。”程凯探头看了眼施小韵碗里的馄饨,大喇喇道,“还有馄饨没,给我盛一碗。”
“呦,还真把自己当大少爷,把谁当丫鬟使唤呢。”汤焕焕嘴皮子利索,损起人来,一套一套的。
程凯招架不住,意味深长地暗示他:“汤焕焕,你哪里都好了,就是这嘴忒他妈会损人。要是这口技用在别的地方,那真他妈算你有本事。”
汤焕焕在他们这样的圈子里混久了,对于这群纨绔子弟的黄色段子,早就不当一回事。她也能笑着应接几句,和他们这样的人玩,卖的就是脸皮。装纯装嫩那套,他们压根就瞧不上,她皮笑肉不笑地揶揄程凯:“那昨晚在你房间的那两个姑娘,口技不错了?”
“艹,小姑奶奶,你可别说了。”程凯气笑了,作揖求饶,“我去给你盛一碗。”
施小韵时不时拿起着桌上的一杯柠檬水,轻抿两口,跟看戏似的旁听两人你来我往的斗嘴。乐得做壁上观的,除了她之外,还有祁榆阳。
施小韵放下水杯时,两人的视线再次撞上,他歪靠在椅子上,一只手臂横在椅背上,玩儿着手机,懒懒地笑了两声。
汤焕焕收了声,程凯也就规规矩矩把一碗馄饨吃完,他扔了勺子,看向祁榆阳,说:“你昨儿惹着柯瑶了?”
祁榆阳抬了下眉,一脸无辜道:“我惹到她哪了?”
“我昨晚在酒吧里泡着,那丫头追来了,喝醉了,都快把你祖宗十八代拉出来骂了一遍。”程凯说着嘿嘿笑了起来,他故意作出一副语重心长的姿态来,“弟啊,哥是过来人,告诉你别和小姑娘结仇,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你就大我三岁,摆什么哥哥的谱儿。”祁榆阳收了手机,漫不经心道。
“这谱儿还是得摆,毕竟占你小子便宜的事儿,也就这一件了。”程凯嬉皮笑脸。
用过早餐后,施小韵留下来同汤焕焕一块收拾碗筷,汤焕焕打开水龙头,把手放在水柱底下冲洗着,她偏头看了眼施小韵,说:“怎么回事,你和祁榆阳认识?”
施小韵摇摇头:“不认识。”
“那他怎么还说昨晚跟你开个玩笑。”
施小韵轻描淡写解释了两句,汤焕焕挤了点洗手液,她说:“哦,那个女生应该是柯瑶,小姑娘才十九岁,追人倒是追得挺生猛的,那首歌怎么唱来着,就杨千嬅那首《勇》。”
施小韵微微拧着眉,思忖片刻,她轻轻哼唱起来:“沿途红灯再红,无人可挡我路,望着万马千军都直冲,我没有温柔唯独有这点英勇。”
汤焕焕几分喟叹:“万马千军的追人阵仗,也只有十七八岁的小姑娘才有的孤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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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临近十一点的时候,别墅里才渐渐热闹起来。
施小韵在房间里,剪辑前两天拍的化妆教程视频。她刚剪完,发在微博上,门外便响起了敲门声。
施小韵从地板上起来,她趿拉着拖鞋去开门,门外站着是祁榆阳。施小韵微微一怔,他居高临下地扫了她一眼,说:“程凯喊你下去吃火锅。”
施小韵微微点头,她客气又疏离道:“好,谢谢。”
她正要抬手关上门,祁榆阳突然抬脚抵住了门框,阻拦了她关门的动作,他低声叫了句:“喂。”
“什么?”施小韵抬头看他。
这会他收敛了几分玩世不恭的劲儿,他说:“昨晚开个玩笑,没什么恶意。”
她一只手扶着门框,提醒他:“你在餐桌上解释过了。”
祁榆阳偏头轻笑了一声,然后他又转过脸,低眉瞧着她。施小韵倒也不回避,他倏然点了点头,说:“早点下去,不然等会就没什么可吃的了。”然后不等她回答,他抬手握住门把,替她把门带上。
施小韵盯着关上的门,注意着门外动静,他似乎在门外站了几秒,才抬脚走开。施小韵莫名其妙地想起先前在餐桌上,程凯提起祁榆阳比他小三岁的事,这么算起来,他应该比自己小两岁。
施小韵刚关了电脑,程凯又在微信上敲她,喊她下楼吃火锅。施小韵将电脑装入黑色的软包里,随意放在墙角,才走出房间。
餐桌上多了几张生面孔,男男女女,大约十几号人,就是没见祁榆阳。施小韵在汤焕焕旁边的空位坐下,她把手机倒扣在餐桌上。
柯瑶捧着一只小瓷碗,碗里装着几片土豆片,她眨眨眼,说:“哎,祁榆阳怎么还不下来呢?”
“哎,你还管他呀,你不是和小老板闹掰了吗?”一个剪着寸头的男生怪声道。
“什么时候事儿,我哪里和他闹掰了。”柯瑶似短暂失忆般,颇为无辜地嘟嘟嘴,“冯洲,你不要乱说哦。”
冯洲低声爆了句粗口,说:“你昨儿个喝醉,把阳哥的祖宗十八代轮番艹了一遍,这事儿,你全忘了?”
柯瑶拧着眉,思考了片刻,然后她摇摇头,小声说:“我不记得了,我那么喜欢他,哪里舍得哦。”
闻言,汤焕焕凑到施小韵耳边,低声说:“瞧瞧现在的小姑娘,昨儿把人祖宗十八代骂了一遍,今儿还能面不改色说喜欢人家,这本领,咱学不来吧。”
身后的楼梯口传来脚步声,然后冯洲说:“诺,阳哥下来了。”
柯瑶转过脸,目光黏在祁榆阳的身上,她同身边的冯洲道,说:“你往左边移个位置,让祁榆阳坐这里。”
这桌上只有两个空位,一个在是冯洲的旁边,另一个座位在施小韵身边。祁榆阳似压根就听到柯瑶喊他的声音,他径直拉开施小韵旁边的椅子坐了下去。
柯瑶脸色微变,冯洲还在火上浇油:“看吧,人压根就不想坐这儿。瑶瑶,听你洲哥一句劝,小老板真不是你能拿下的,你追小老板,还不如追我,或许会容易点。”
柯瑶扫了眼施小韵旁边的祁榆阳,她撇了撇嘴,冷声道:“你想得美,我就是追一头猪,也不追你。”
席上的爆出一声哄笑声,另一个女生道:“瑶瑶,你嘴也太损了点,这不会跟焕焕姐学的吧?”
汤焕焕似笑非笑道:“可别,我也只敢损损咱们的凯子哥。”
程凯看向祁榆阳,调笑道:“你上楼做什么,这会才下来,别是屋里藏妞了。”
祁榆阳拿起桌上的一罐啤酒,他单手拉开拉环,喝了两口,说:“接我妈的电话。”
闻言,程凯哦了声,又似想起了什么,他说:“咱妈不是催你回去吧?”
“不是。”祁榆阳摇摇头。
程凯松了口气,道:“那就成了,咱们自驾回京的计划,可不能再推了。”
汤焕焕挑着眉,问:“你们打算自驾回京?”
“对啊。”冯洲接腔,“焕焕姐,你来不来,刚好回去也就过年了。”
汤焕焕摇头,一副敬敏不谢的表情:“算了吧,你们这群人的车,我可不敢坐。”
“不给面子啊,焕焕姐。”冯洲又看向施小韵,撺掇她:“施施姐,那你呢,来不来,其实自驾游挺有意思的。”
施小韵在来槐城前,程凯就跟她提了这事儿。施小韵接下来到过年的那段时间,也没什么工作,所以她也就答应,她觉得这次自驾回京,她还可以找点拍摄素材。
施小韵点头时,察觉到祁榆阳似乎看了她一眼。但是施小韵没有回身去证实和这个猜测。
冯洲苦口婆心,正想怎么让她同意。见施小韵这么快答应了,还愣了一下,然后他笑笑说:“施施姐,你到时候坐我车,别坐凯哥的车,我开车比他稳多了。”
程凯拿起桌上的一包纸巾,扔到冯洲的身上,笑骂道:“冯洲,你这驾驶证刚拿一年,还好意思秀车技。”
一顿火锅吃了快两个小时才结束,最后有人端上蛋糕,程凯说:“这还没到晚上正式那顿呢,就上蛋糕了?”
齐鸣说:“这个蛋糕不是拿来吃的,是拿来砸的,吃的,等晚上。”
话音落下,齐鸣伸手先抓了一团蛋糕,扔到程凯身上。齐鸣起了这个头,接下来便是混乱的蛋糕大战,一群二十出头的男男女女,瞬间化身为低龄儿童,把蛋糕当做雪球往对方身上招呼。
施小韵都不能幸免,虽然有程凯护着,她身上也不能避免地沾上了些蛋糕。她正打算躲回卧室时,临近楼梯口的储物间的门开了,伸出了一只手,把她拽了进去。
储物间里空间不大,墙壁刷着白色的乳胶漆,角落处堆着几只纸箱子。橘黄的光线下,似乎还能看到尘埃在空中浮动的样子。
施小韵的脊背贴上墙壁,微微喘着气。祁榆阳手落在门把上,他拧转了两下,门锁似乎坏了,压根就锁不上。他皱着眉,轻轻啧了声。然后他转过身,拿背抵着门板,看向她,说:“先在这里躲一会儿,冯洲可不止买了一个蛋糕。”
施小韵微微点头,同意了他这个建议。
她的气息还是有点喘,因为刚才蛋糕大战,她原本拿来绑头发的皮绳,这会不知跑哪去了,头发有些凌乱地散落在肩头。施小韵低头,卫衣上还沾着些奶油,看起来有些狼狈。反观祁榆阳,他身上那件宽松的黑色衬衫依然干净平整的像是刚从洗衣店取出来似的,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躲过的。
祁榆阳一只手插在裤兜里,他忽然开口:“问你个问题。”
施小韵伸手将散落在脸颊侧的头发拨到耳后,转过脸看向他,目露疑惑:“什么?”
“你和程凯什么关系?”他盯着她的眼睛,语气几分随意。
“你希望我和程凯是什么关系?”她淡然迎向他的视线,把问题抛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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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你希望我和程凯是什么关系?”她淡然迎向他的视线,把问题抛给他。
祁榆阳看着她,笑了笑。他笑起来的时候,仍旧含着几分痞味。她其实并非面上看起来那样冷感。但她洞察秋毫,大概猜测到他对她存了心思。祁榆阳倒也不遮掩,他慢慢把手插在裤兜里,目光在她脸上逡巡,说:“你知道的。”
这是施小韵第一次这样直观地打量祁榆阳,平安夜那晚,走廊上的匆匆一瞥。她唯一印象深刻的是他线条突出的喉结。
祁榆阳的长相偏向干净爽朗,硬朗的面部线条,内双的眼皮。像夏天放在香槟桶里冰镇的起泡酒,是那种透明清澈的起泡酒。他的长相并非是能被定义的一种,多变矛盾,像他这个人,是不安分的。
施小韵的圈子里,接触到不少长得好看的男人。祁榆阳的长相在她看来,并非是无可挑剔的,但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能把白和黑这两种颜色穿出截然不同气质的男人。
平安夜那晚,他身上是一件白色t恤,看起来像是人畜无害又少年感十足的大男孩。但眼下他穿着略宽松的黑色圆领衬衫,即便扣子规规矩矩地扣上,却又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痞气和顽劣。
话音落下,门外传来一阵骚动,有人拍着门板。祁榆阳皱了下眉,他慢悠悠转过身,伸出一只手低在门板上,阻止了外头推门的动作,说:“有人。”
“阳哥,你在里面干啥呢?”齐鸣贱兮兮的声音传来。
“你说做什么?”祁榆阳语气懒洋洋的。
“别呀,里面多不干净,要整,上楼上屋里去呀。”齐鸣不怕死地开玩笑。
祁榆阳笑骂了句艹,他抬手敲了敲门,语气暗含几分警告:“没完没了,是吧?”
“得,我这就滚。”齐鸣识趣噤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