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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半注香的功夫,老庄头被带来了,大洪几个人拧巴着他不客气往屋里一推。
苏桐瞧着那醉醺醺的老头子一眼,被他身上那股子酒味熏得差点吐了,蹙着眉头吩咐了一下大洪几个说:“你们先下去吧,李管家留下,这老头子虽说混账,但他好歹在员外村呆了半辈子了,多少也得给他留点颜面,防着他狗急跳墙。”
老庄头被大洪几个推搡到屋子里了,醉醺醺的打了个酒嗝,冲着苏桐嚷嚷说:“我可是曲家的奴才……在曲家做了半辈子了,你一个丫头……见过多少世面,村子既然卖给你们家了,以前怎么管的以后还怎么管,哪有那么多的事情。账册每月都往上报,粮食也都收了,样样不缺,都是你派来的李管家做的,你还想怎么样。”
苏桐冷冷的看着面前装疯卖傻的老头子,脸色一沉,冷着声音说:“不管以往你跟曲家什么关系,你的前主子将你卖给了我,我就是你的主子。这村子里所有东西都是我花大价钱买来的,你前主子让你管着村子,相必是看在你老实忠心的份上,若是知道你内里是个偷奸耍滑的,暗地里贪墨了他十几年的银子,你说他会放过你吗。”
老庄头闻言,似乎顿了一下,这才抬头正眼看向苏桐,干笑一声说:“哎呦,我的小姐东家,这可开不得玩笑,我今日就是多喝了两盅酒,这会子可是晕头转向,反应慢了,听不明白主子你说的啥?”
“别给我揣着明白装糊涂,你知道我说的什么。”
第134章 赖皮老庄头(二)……
苏桐本来就烦这老赖皮, 如今瞧着他酒气冲天,鼻涕眼泪分不清的腌臜模样心里就更厌烦了,便也不跟他绕圈子了, 冷着声音开门见山地说:“你既然说村子里的事务大多是李管家在管, 从明天开始,你就把账册全交了吧!我让他全权负责村子里的事务。”
老庄头闻言,眼睛瞪着,嘴巴张着,愣了一瞬,缓过来说:“这庄子上的事务, 可不止做账那么简单,杂七杂八一大堆的事情。哪里是他一个外姓人三天两头就能担起来的,我这可是做了二三十年了,才捋顺了, 尤其是这账册上的事情,一环套一环,佃户们牵扯的不少, 可不是那么好拿捏的,这事务怎么也得交接个一年半载的,”
“你管了二三十年才捋顺明白, 难道我还能在给你二三十年去捋顺去。这村子我既然买了,一切就得按照我说的办,你在村子里干了一辈子, 也该歇歇了。李管家年轻, 经验不足,本来我还想着让你带带他,熟悉一下村子里的关系。如今听你这么一说, 倒是怪难的,干脆就一刀切,以往的事情我不追究,赔了赚了我也不计较了,你痛痛快快的放权,让李管家重新做账,管事务就行了。”
老庄头听她说的干脆,马上就下了他的权,这跟他想的可是不样,猛然一个机灵反应过来,慌忙赔着笑,馋着脸说:“哎呦,你瞧我这张嘴,喝了点酒就不不听使唤了,小姐你别和我这老头子一般见识。既然你说让我带带李管家,我便给你好好的带他,将村子里的事务和账册一五一十的都给他交接好。我说一年半载的意思是因为,李管家是外姓人,和村子里的佃户们处好关系也需要时间。再说,这也不是一天两天能交代清楚的问题。小姐说不让交账,我在村子里干了一辈子的庄头了,哪里能让东家吃亏呢,况且村子里的事务和账册都清楚的狠,我也不能担那侵吞东家财物的名声不是。小姐,你再给我半年的时间,我保证把李管家给你带出来,村子里的事务和账目都清清楚楚。”
苏桐斜睨了老庄头一眼说:“不用了,左右不过一季的粮食收成,我还赔的起。我说不计较就不计较了,明日你将村子里的事务和账目一起都交给李管家就行。”
老庄头傻了眼,半张着嘴巴低声下气的问了一句说:“那我……我怎么办……”
苏桐心里嗤笑一声,说完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说:“你年纪大了,也该歇歇了,在家安享晚年吧!”
老庄头脸色涨的紫红,暗自咬了咬牙,冲着苏桐羞恼地说;“你个胎毛都没长全的黄毛丫头,老子在村子里做管事的时候,你娘还没生出你来呢,敢对老子大……”他恶狠狠的边说边往苏桐前面凑,一旁站着的李管家见状,蹭的疾走到他面前,抬手就给了他一个响亮的嘴巴子,瞬间将他打蒙了。
苏桐没想到他竟然辱骂自己,借机冷着脸呵斥说:“你是曲家的奴才,祖辈认了曲家做主子,你旧主子不跟你计较是他们家大肚能容你这粗鄙的奴才霍霍银子。我这新主子也不打算跟你计较,是不想牵扯太多,多生事非,你个老东西别给脸不要脸。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当我不知道你欺上瞒下,贪墨了多少银子。村子里庶务和账册虽然都在你手里攥着,但要是想查,就一定能查的出来,到时候,我就将你个老东西送进大牢里去。”
说完,将案几上的一摞账册,顺手拿两本狠狠的冲着老庄头丢了过去,厉声呵斥说:“你做下的这些假账,都不用刻意请人查也能看出假来。员外村都是上好的田地,收成不算差,因何村子里的佃户们交了粮,饭都吃不上。以往不管你用的是什么法子遮掩过去的,但瞒骗哄报,以次充好,克扣佃户租子这些手段总少不了。在我手底下,我就容不下你这目无主子黑心肠的东西。”
“你这个臭丫头……信口胡说诬赖我……”老庄头抬手指着苏桐,怒气冲冲的吼着欺身向前,刚走了一步,冷不防感到腿弯处猛然一痛,身子踉跄了一下跪倒在地。原来是守在门外的大洪听到屋里的争吵声,眼见老庄头嚣张跋扈的冲向苏桐,便一个箭步冲过来往他腿弯处狠狠的踹了一脚。
苏桐抬手拿起案几上的茶盏,泼了他一脸的茶水,盯着他冷着声音说:“你个老东西,今日你若是敬我是个主子,我还能给你个脸面,让你在这村子里好好的待下去。可你给脸不要脸,就别怪我心狠手辣,我买下的村子,我爱怎么管理怎么管理,我想用谁用谁,从今天起,限你三天时间,全家滚出员外村。”
“想做我的主子,下辈子吧!老子的主子是京城里的曲家,官居尚书省左司员外郎,你算个什么东西,一个下九流的商户也敢说做老子的主子。你个不懂庶务的黄毛丫头,你出去打听打听,曲家可是好惹的。别以为我主子将村子卖给你,就是你的了,我若不交接庶务,你就当不得这村子里的家。想拿贪墨银子来威胁我,哪个村子里的庄头不抽油水,这又不是什么稀罕事,我家主子不追究,你能奈我何。”
苏桐知晓他威胁的是什么,便冷冷一笑,淡淡地说:“我说了,我左右不过赔一季的粮食,几千两我还赔的起。你家主子不追究,我便逼着他追究,我手头上有曲家签字画押的印记,有府衙的买卖田产的章程。若他不追究,我便状告曲家假意卖我田产,暗地里让你这恶奴偷奸耍滑,贪墨银两。我倒要看看,曲家是保自己家的名声,还是保你这恶奴的性命。”
老庄头听她说完,倒抽了一口气,愣怔的看了苏桐好一会,被她脸上的戾气惊的脊背发凉,脚步哆嗦的退了出去。
苏桐以为自己唬住了这老庄头,松了一口气,让李管事将随他来的那些人叫来,一个个的都安排的事务。员外村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也有尽二百人家呢,村子里的庶务也得几个人忙。
谁知道,她还是大意了,高兴的早了些,当天晚上,恼羞成怒的老庄头竟然带着人将她们住的院子围了起来。几十口人都是身强力壮的汉子,大半夜的,举着火把,高声叫嚷着,苏桐这个外姓人竟然敢在员外村撒野。
整个村子经这么一闹腾都骚动起来,那些佃户们都围在院子外面看着,谁也不敢上前,这些人都知道换了新东家。老庄头的位置早晚不保,但没想到,新东家竟然这么不给老庄头面子,说赶他出去就赶他出去。老庄头虽说不地道,但他姓曲,在员外村到底生活了几十年了,一个是外姓人,一个是曲姓本族人,这些村民们难免心里膈应。
一时间,整个员外村的人都起来了,围着新东家的院子议论纷纷,看着老庄头领着几十号人在院子外面大力的叫骂砸门。
老庄头带着人叫骂了一阵子,见苏桐他们闭门不出,做了缩头乌龟,心里别提多解气了,加上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那些前来闹事的庄户人家就更起劲了。拿起手里的木柜、铁锤狠劲的砸着大门,砸的那院子的大门框扑扑的往下掉土,眼看着就要倒掉。
屋子里头,苏桐让大洪他们七八个壮年汉子各自拿好了兵器,自己也选了件锤子傍身,然后安慰着吓得发抖的春草、碧草和管娘子说:“你们别担心,他们不敢怎么样,除非他们不要命了。”、
管娘子闻言,丧着脸说:“小姐,那个老东西忒不是人,煽动村子里人家来闹腾,村子里的人都是佃户,他们其实也不坏,小姐若是发落,就冲着那个罪魁祸首去,那些佃户们也是可怜人。”
苏桐点了点头说:“管娘子,冲着你今日一席话,这村子我交给你们可算是放心了,你若是怕了就回屋去吧!量他们也闹腾不起来,吓唬人罢了!”
管娘子点了点头,担忧的看了一眼李管家说:“当家的你去瞧瞧外面都是那些佃户闹腾的,名字都记下来,到时候交给小姐发落,他们跟着老庄头起哄,就不怕得罪新东家。”
李管家抬头看了苏桐一眼说:“小姐,我出去瞧瞧。”
苏桐点了点头说:“带上大洪他们,瞧瞧来了多少人,反了他了。”
过了一会,李管家和大洪他们进来了,走到苏桐面前,脸带忧色地说:“小姐,那老庄头带了足足几十号人呢?都是平日里跟他相处好的佃户,还有他养的十几个打手……”
苏桐冷笑了一声说:“什么老庄头,那曲老头子想是活腻歪了,我本来想给他三天时间搬出去,以往他贪墨的银两的事情,也不追究了,如今他聚众闹事,拆我的台,我便分文也不给他,还要将他告到府衙去。”
她说完,掂量了一下手里的锤子,迈步向外走去,她已经好久没跟人打过架了,今晚正好活动活动筋骨,若是逼急了,她不怕杀鸡儆猴,宰几个活人。
李管家瞧着她满脸戾气,心里一抖,这小主子虽说个女儿家,手段可是一点不娘气,反而雷厉风行的,说做就做。眼见苏桐走到了院子里,他猛然回神,脚下疾走几步跟了上去。
第135章 赖皮老庄头 (三)……
苏桐让人打开了院子里的门栓, 外面的火把亮如白昼,黑压压的人群瞬间照了个通透。
大门外面,站着几十个凶神恶煞的男人, 每人手里拿着一支火把, 另外的手里拿着刀、斧头和棍子,老庄头打头嘴里不住的叫喊辱骂着。眼见苏桐满脸戾气的走了出来,那些闹事的人顿时激动起来,闹哄的更厉害了。
老庄头见状,向身边跟着的男子使了个眼色,人群中便有人叫嚷道:“东家, 你既然买下了员外村,就知道我们村子里都是姓曲的,前前后后一二百户人家都指着田地过活。你买了村子不说好好管理,却罢了老庄头的权, 将村子交给一个外姓人,你让我们这些人怎么过活。孩子老婆怎么养,难不成跟着你喝西北风, 你不让我们活,你也别想痛快了。”
人群中立刻有人接口说:“左右不过是个死,打杀了这个为富不仁的东家……”
“对, 不让我们活……你也别想活着……”
“造孽呀……为富不仁……”
众人情绪激动的大吼大叫,推推搡搡的冲着苏桐冲了过去,不管是闹事的还是看热闹的一致觉的是这新东家为富不仁, 不给佃户们活路。
大洪他们七八个汉子脸色绷着, 将苏桐围在身后,尽管手里拿着兵器,但看着这些被愤怒冲昏了头的佃户们, 也是头疼。
老庄头看着他们众人激动的样子,心里乐开了花,脸上却不显露出来,上前一步,对着苏桐说:“小姐,小老儿下午因村子里的红白事多喝了些酒,言语冲撞了你,小老儿在这里给你赔不是,你可千万别怪罪别人。一人做事一人当,我曲万三得罪了你,犯不着搭上全村人的生计,家家可都有老有少,都等着田里的那些粮食活命呢?”
苏桐看着那些佃户们七嘴八舌的说完,冷笑声,高声说:“这个村子我买下了,我就是你们的东家,田里种什么,村子谁管理,我说了算,你们闹腾这么一场,是想让曲万三继续做管家呢还是来找死跟我拼命呢?”
这话一说出来,那些闹事的,看热闹的都愣怔了一下,他们口口声声说要打杀了这个为富不仁的新东家,但细想起来,这东家也还没有为富不仁,没做什么要他们命的事情。
静默的一瞬间,突然人群里有个声音喊了起来:“老庄头做的好好的,凭什么要换了他。”
接着又有人接口说:“就是,还要赶他们全家出村子,我们姓曲的祖祖辈辈都住在员外村,凭什么你要赶我们走。”那个说:“前东家可是说了,保我们吃喝养家,你这还刚接手村子的事务,就要断了我们的活路。”
“各位乡亲们,村子里的事务,我没有你们清楚,但是论到管人和管理田地,你们可不如我。”
苏桐说完,淡淡的看了老庄头一眼说:“我是谁,想必大家都知道,程家庄就是我买下的,庄子里的人以前过的什么日子,现在过的什么日子,大伙想必都看到了吧!程家庄和南坝村的乡亲们,现在不但家家有余粮,还家家有银钱,每人每家一年都得存上几十上百银子,以前田里只能种一季粮食,现在程家庄、南坝村可种两季,程家庄和南坝村的乡亲们养了鸡、鸭、鹌鹑,每月多收入多少银子,想必你们也是知道的。我向你们保证,我苏桐既然买下了你们的村子,必然也会让你们得到跟程家庄和南坝村一样的收成,我说到做到。”
说着,她指着李管家说:“李管家虽然是个外姓人,但他是从程家庄出来的,养殖、种田是一把好手,我把他请到员外村给你们做管事,是大材小用呢?你们可知他在程家庄由一个外姓人,短短半年的时间就买下了两套院子,价值六十两银子。这些银子,都是管娘子养殖鸡鸭攒下来的。员外村有这样一个种田、养殖都拿手的管家打理,你们的日子还会过的差吗?只要你们肯干,我保证,不出一年,员外村每户人家不但有存粮,还会有存银,不会比程家庄和南坝村的乡亲们日子过得差……”
苏桐的话还没说完,那些围观的村民和闹事的佃户们都低声议论起来,渐渐地声音越来越大。
老庄头曲万三眉头紧蹙,扭身看了一眼身后议论纷纷的人群,心里头慌了起来,打理员外村几十年来,他可是换了不少的主子,每个都拿他没办法,久而久之他也就成了块滚刀肉。
他自负活了一辈子,见过的主子不少了,像苏桐这样的主子,他还是第一次遇见,三言两语就将那些闹事的佃户们说动了。他想到前主子交代的事情,这样一个伶牙俐齿且头脑聪慧的丫头留着她是没什么好处的。
他心里的盘算还没打完,就听苏桐说道:“员外村若是收成好了,我会让人在村子里建处学院,教孩子们识字、习武、行商、学习厨艺当然,这些都是免费的。学的好的孩子们,我会将他们选到各个铺子里去,培养他们做管事,做技师,时间一长,每个人的命运都会发生改变。若是读书好的孩子,我还要供他们科举出仕,我敢保证,曲万三能担保大家有的,李管事一样可以,曲万三做不到的,李管事一样能做得到。”
天底下竟然有这样的好事,东家竟然让佃户家的孩子进学堂识字、学习武艺、学习技艺,,若是有本事,还供考科举。佃户们要的很简单,无非是吃饱饭穿暖衣,有些银钱花就行了。不管曲万三还是李管事,只要能让他们过上好日子,换谁做官事不是做。
何况,新东家竟然说李管事能保证村子里的孩子们有免费的学堂上,免费的武艺学,免费的技艺学,这样的条件诱惑太大了,顿时闹哄哄的人群安静下来,开始对苏桐感恩道谢。
苏桐心里总算松了口气,这么多的人,若是真打了起来,吃亏的肯定是她们,这些鲁钝的庄稼汉子可不管新东家什么的。他们的前东家是做官的,在曲万三的挑拨下,她这个商户家闺女的性命,无足轻重。
“乡亲们别被她蛊惑了,她说的那些是真是假还不知道。”
曲万三急忙喊叫起来,人群里立刻有人接口说:“说的这些都是没影的东西,哪个东家会这么好心。”
“就是哄骗人呢?”
几个粗鲁的汉子叫喊着,推搡着往前挤着身子,人群顿时乱了起来,苏桐看着那几个叫喊起劲的人,都和曲万山明里暗里的打着手势。心里瞬时明白过来,这个腌臜的老头子,竟然想趁乱伤她的性命,好歹毒的心肠。
眼见周围推搡着的人越来越多,大洪他们急出一身汗,护着苏桐往院子里退去,面前都是些无辜的佃户,动不得手,闹事的明显只是一小拨人,三三两两的聚起来,也就二三十个,瞧着那凶狠恶煞的模样,定然不是村子里的佃户。
恰在这个时候,远处传来一阵马嘶鸣的声音,紧接着凌空扑过来一个黑影,手里的利剑搅出一团寒光,只听到数声惨叫,地上瞬间躺倒一片人。
苏桐心里一惊,这速度,这剑法,定是杀手无疑了,抬头看向场中突然出现的那人,一身黑色锦衣,身材颀长,神色凛冽,眼神里带着丝阴狠,犀利的能将人穿透,一出手就伤了六个人,不是裴川是哪个。
“我倒是不知道,佃户竟然敢围攻主子,吃了雄心豹子胆,活的不耐烦了!”
在众人的惊惧之下,裴川将剑收了起来,稳步走到苏桐身边说:“怎么不多带些人来,这些以下犯上的奴才们,都捆了交给官府治罪,一个不能饶了。”
众人被他狠厉的话吓到了,顿时静默不言,刷的一声,让开了一大片,将那几个带头闹事的人闪了出来,大洪带人将他们绑了起来,关进了柴房。
苏桐心里顷刻间感到无比的安心,虽然她不怕事情,但有人护着还是好的,她不由得往他身前靠了靠,轻声说:“你怎么来了。”
裴川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低声说:“我路过程家庄,听说庄子里的人说你往这边来了,想顺道瞧瞧你,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事情。明知道这村子有问题,还这么不小心,多带些人出来。平日里瞧着挺机灵聪慧的一个人,怎么一牵扯到自己身上就犯傻了呢?”
他说完,语气顿了顿,伸手帮苏桐掖了掖耳后的碎发继续道:“你歇着去吧!这里的事情交给我,没你想的那样简单,这里面有你不知道的许多事情呢?待会告诉你。”
苏桐愣了愣,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但她知道,肯定是涉及到了京城那边的事情,便抬头和他目光相对说:“好的,我先回房,你快些!”
裴川微微一笑,轻柔的抚了抚她的发髻应了一声说:“快进去吧,秋夜露重,别着凉了。”
将外边的事情交给裴川处理,苏桐转身回了屋子里,吩咐春朝和碧草烧水,准备些宵夜和点心。裴川身上风尘仆仆,定是赶了不短的远路,锦衣卫的差事,她不便打问,只好帮他准备些吃食。
第136章 情到深处
不多时, 裴川从外面回来,进门看到苏桐坐在堂前的圆桌前,厅堂里的摆设一目了然, 东西间几乎通透到底。他愣了愣, 似没料到屋里会这么摆放东西,不过很快反应过来。
春草和碧草将宵夜端了上来,裴川边吃边低声跟苏桐讲起了事情。
原来,他之所以绕道来员外村,是因为京城有锦衣卫截获了一封秘信,上边的信息是传给左司员外郎曲大人的, 信上说,新东家怕是起了疑心,派人查账,那些丢失的银两怎么办。
苏桐没想到, 曲家竟然一直打问这员外村的事情,和曲江传递消息的不用说是曲万三无疑了,只是他一个庄子上的管事, 传递消息的方式怎么想怎么让人疑惑。那些丢失的银两,怕是曲万山账册上贪墨的那几千两吧。
裴川见她面露疑惑,轻笑了一声说:“想不明白曲家的做法, 你只管想京城里谁恨你家恨的狠就明白了。”
他这么一说,苏桐更疑惑了,苏家在奉贤府是有名的爆发户不假, 只是这有钱的名声再响还能大得过那些盐商、皇商。再说了, 京城她连去都没去过,除了面前的裴川她还没认识过什么要不得的人,谁会跟苏家这等小角色过不去。
“难道是穆王惹来的麻烦。”
裴川失笑说:“你怎么什么都往穆王身上安……难道因为穆王被禁了足, 别人都落井下石了不成,你可知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穆王这等权势在握的亲王,虽然暂时失势,但也不是那些小喽啰可以招惹的,何况,穆王一向狡诈,哪里会那么容易被皇上压制住。”
苏桐脸色微红,嘴唇抿了一下说:“我对朝中政事不甚了解,实在是想不出,我们家会得罪京城里什么人……”说到此,她话音微顿,眉头蹙了起来说:“难道是文远候府……”
“别胡思乱了,有向南辰在奉贤,文远候府不至于亲疏不分,你当文远候后宅里的夫人们都像向老夫人那般目光短浅。”
苏桐在铜盘里沾着热水帮他拧了帕子,闻言一愣说:“你倒是对文远候府了解的很清楚。”
裴川转脸看了她一眼说;“多想了不是,哪户世家大族没有庶子,外室子,只不过没有向老夫人这般心思狠毒暴露在外而已。我们当差的见多了,也就不当回事了,等你到了京城,就知道,那些后宅夫人们的手段多着呢?且个个高明,高明到你抓都抓不住。”说完,他冷笑了一声说:“更有那种两面三刀,欺凌孤儿寡母的毒妇人,不但害了人,得了好处,还得了好名声。”
苏桐听他说话声音不对,将手里的帕子递给他说:“先擦把脸,我去给你拿茶水。”说完,转身小跑着走到了厨房,小心的将煮好的茶水拎了过来说:“村子里没什么好茶水,这是管娘子晒的山楂干,泡水喝味道还不错,你别嫌弃,将就着喝两口润润喉。”
她刚把茶水满上,还没转身,就被裴川一把搂紧了怀里说:“桐丫,这世上我就你一个亲人了,你以后一定记着要保护好自己。”说完,低头在她额间轻吻了一下,深色落寞地说:“别像我娘那么傻,被人算计了,不知道怎么还击不说,还把命搭了进去。”
苏桐身子一僵,倚在他怀中没有言语,裴川一向好强的狠,从不在她面前提他的家世,更别说提他爹娘了。她也是偶尔知道他爹娘都没了的,这几年他在苏家,闷声不吭,像一颗抽芽的柳树,长的飞快。眨眼间就从一颗幼稚的小苗长成了搂粗的大树,大到都能让人依靠了。她却是忘记了,他外表在强大,总归是个十四五岁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