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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芸娘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睁着两只空洞无神的大眼看着她,嘴唇颤抖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只扑打扑打的往下掉眼泪。那泪珠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似得,一会就将她面前的衣襟湿透了。
苏桐和四个小的眼巴巴的望着她哭,等了好一会,她也没说话,还在不停的掉眼泪,
这能吃不能吃的说一句就行了,她这个便宜娘只顾哭,她实在是忍不住了说:“娘,能不能吃,你到是说呀!”
周芸娘哭了好一会,才止住眼泪,擦着红肿的眼皮说:“桐丫,等你爹回来了一起吃吧!”
苏桐点了点头,将半锅粥端到堂屋里放好,四个流着口水的弟妹都拉扯到东间里,陪着周芸娘。四个小都很听她的话,尽管饿的狠,还是随着她坐到了东间的炕边上,苏弘文、苏弘武年纪小,一直在哼哼唧唧,苏映雪和苏映梅两个则不住的吞咽口水。整个屋里,娘六个就那么大眼瞪小眼的等着外出借粮的苏宝田归家一起吃饭。
过了半个时辰,外出借粮的苏宝田才一瘸一拐的回来了,熬煮的半锅蘑菇粥也凉透了,苏桐将手里抱着的苏弘武放到地上,扶着着他进屋坐下,端了热水给他洗手泡脚,然后又将凉透了的半锅蘑菇粥给热上。
至始至终,周芸娘都不发一言,只那么直挺挺的躺在炕上,眼神空洞的望着屋顶。
苏宝田则脸上深沉的沉默着,坐在堂屋的长凳上发愣。
苏桐忙活着将锅灶端进屋里,拿碗挨个盛好,放到桌子上,蘑菇粥汤的香气立刻让四个小的兴奋起来,各自吸溜着鼻子,吞咽着口水,争先恐后的往桌前挤。
苏桐将四个小的伸出的手挨个打了一下,呵斥她们站好,转身向坐在长凳上发愣的
苏宝田说:“爹,我今早在后山捡了蘑菇回来,放了把米煮了一锅粥,娘说等你回来一起吃,你坐过来吧!我去东间给娘端过去。”
她话音刚落,就听躺在东间炕上的周芸娘喊了起来说:“当家的,桐丫,你们过来扶我出去,这顿饭,我跟你们一起吃,”
苏桐和苏宝田对望了一眼,都没有说话,两人一前一后的进了东间,将大肚子的周芸娘小心翼翼的扶了出来坐在桌前。
第3章 等死的夜晚
周芸娘浑身上下瘦的脱了像,只有肚子大的吓人,像一口大锅半扣在肚皮上,因憔悴而劳苦的脸上灰白一片,她右手托着腰被苏宝田苏桐两人扶到桌子前坐下,看着眼前盛好的蘑菇粥,眼圈泛红,半饷没说话。
苏宝田面无表情的自己端过一碗粥,又将冒着尖的一碗推到周芸娘面前,看着她声音沉重地说:“芸娘,这辈子你嫁给我这个瘸子,真是委屈了,我没本事,让你为我生儿育女,操劳辛苦,十几年没过一天好日子,我真是对不住你。如果有下辈子,愿来生,你还做我的娘子,我一定努力考取功名,让你享福,不在受罪。家里的糙米没了,我出去一整天也没借到半瓢米,孩子们托生在我们家里吃糠咽菜,挨饿受冻,下辈子希望他们都能投生到富贵人家,不在受苦。咱们桐丫煮了半锅的蘑菇粥,你说等着我回来一起吃,不管到哪里我们一家人都在一起,我先吃,你和孩子们在吃。”
周芸娘眼圈泛红,伸手拦住苏宝田的手,颤抖着嘴唇说了声“当家的……嫁给你……我周芸娘这辈子不后悔。”说完抬头看了苏桐和四个孩子一眼,像是下了什么决定似的说:“桐丫,我和你爹先吃,我们吃完你们几个在吃!”说完,灰暗的眼睛里瞬间掉落一串眼泪,猛地端起碗大口的吃了起来。
苏桐先是被苏宝田煽情的话给惊呆了,想不到一向寡言少语的便宜爹竟还有这样的表达能力。呆了片刻,她反应过来,这话说的怎么像是临终遗言似得,鼻子一酸,她知道苏宝田和周芸娘肯定知道这蘑菇有毒,周芸娘那句“我和你爹先吃,我们吃完你们在吃”是想着全家都一起死。
她们家里,这过的到底是什么日子啊,苏桐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刷刷地往下流。
苏宝田看了埋头吃饭的妻子一眼,脸上闪过一丝痛苦,像是不知道妻子说话的意思似的,将桌子上的饭挨个的推到孩子们面前说:“都吃吧,慢点吃,别烫着。”然后端起碗,一口气把碗里的饭都吃了下去。吃完后抹了抹嘴看着面前的苏映雪、苏映梅、苏弘文、苏弘武争先恐后的捧着碗往嘴里塞着。
周芸娘低着头,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滴滴的全掉在了碗里,最后仰起头,将碗里的蘑菇使劲的往嘴里扒着,大口大口的嚼着,她已经很久没有嚼过东西吃了。
苏桐瞪着哭红的眼睛,麻木的看着狼吞虎咽的一家人,眼前的画面刺激着她的神经。如果这蘑菇吃了今晚死不了,她往后得好好的活着,珍惜自己这得之不易来的命。
一家人,在这个冬日,围坐在一起,吃了一顿喷香暖和的蘑菇粥,每个人都吃的很饱。
吃过饭,苏桐将桌子上的碗筷收拾了一下,涮完锅又烧了半锅热姜水,挨个的给苏宝田夫妇烫了脚,擦了手脸,扶着他们躺到了炕上。
苏映雪和苏映梅很懂事,两个见苏桐给苏宝田夫妇打水擦洗,她们也学着样子给苏弘文和苏弘武两个小的用热水烫了手脚,擦了脸,又拿柴火烧了炕,摸着暖和了,便挨个的躺进了西间的被窝了。
苏桐忙活完苏宝田夫妇,转眼看到四个小的已经在西间炕上躺好了,不由的一阵心酸,苏映雪和苏映梅两个才六岁,搁在上辈子的现代社会了,六岁懂什么呀!还在上学前班,而在这个穷困的家里,六岁的两个女娃,打猪草、扫地、看孩子、做饭几乎所有的活计都跟着做了。
苏桐收拾完,自己也凑着他们用过的热烫洗了一下脚,她的脚也肿的厉害,热姜水一烫,又疼又痒的让人抓心挠肝的难受,她咬着牙忍着,疼出两眼泪。
烫洗完手脚,她不放心的又往东西两间的土炕里塞了些柴火,夜里太冷了,家里的柴大多是树枝桠和干草,虽然整整堆了三垛,但是不经烧,熄的很快,烧炕撑不了多长时间。
家里的柴都是原主带着四个小的捡来的,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六岁的苏映雪、苏映梅平时在家顶半个劳力,打猪草,捡柴等家务活计都帮着做,两个小的四岁的苏弘文、苏弘武平时也不闲着,家里三垛枝桠柴都是带着他们帮忙一起捡的。
枝桠柴不好的地方就是熄的快,土炕的热度保存不了多长时间,苏桐哄睡四个小的,又给东屋里的苏宝田、周芸娘烧上土炕,给周芸娘打了热姜水洗了脚。
都收拾完,苏桐也累够呛了,她今天也跑了一天,腿脚累的酸疼,刚上炕躺好,东间的周芸娘又叫了起来,嘤嘤的哭泣着,声音听着让人压印的难受。
苏桐叹了一口气,起身往东间了去了一趟,周芸娘快生了,她怕她会出什么事,在这寒冷的冬夜里,可是请不到郎中的,苏家也没钱请郎中来给她瞧病。
她走到炕前,看着缩在被窝里哭的满脸泪的周芸娘说:“娘,你别哭了,对肚子了的娃娃不好,爹今天也累,你们早点睡吧!”
周芸娘呜呜的哭着,好一会才停下来,嘴里不清不楚地嘟囔着说:“这等死的滋味可真是难受,我的命咋这么苦呢?”
苏桐反复的听她说了许多遍,见她越说越伤心,越说眼泪流的越厉害,忍不住地呵斥了她一句说:“娘,你别哭了,你看蘑菇粥吃了这么长时间了都没事,死不了的。”
苏宝田在炕上翻了个身,咳嗽了几声,闷着声音说:“芸娘,苦着你了,别哭了,让桐丫给你擦把脸,早点睡吧!怎么也得熬过去这一夜。”
周芸娘止住哭声,抽噎着没有吱声,只反复的用手擦着不停流泪的眼睛。
苏桐重重的叹了口气,拿了家里擦脸的布子用剩下的温和水烫洗了一下,准备给她擦把脸,没想到周芸娘推拒了说:“桐丫,娘自己来,你歇息去吧!。”说着接过她手里的热布条胡乱的在脸上手上擦了一把。
擦完脸,周芸娘将布子递给苏桐,盯着她看了她好一会,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苏桐扶她躺好,又给她掖了掖被子,便宜娘的肚子快生了,吃的用的都跟不上,在这冰天冻地的日子,真怕到时候会一尸两命或者三命。她心思沉重的琢磨着天一亮就得去镇上将野灵芝卖了换点钱,赶快买点粮食回来。
周芸娘的手脚也生了冻疮,烫洗过后,也是痒的狠,苏桐见她不得劲的转动身子,便将手伸进被窝,帮她抓了抓,又安抚地拍了怕她身子,轻声地说:“爹,娘,明一早我去镇上,今天在山上采了药材,去镇上的医馆看看能不能换点钱。”
周芸娘眼睛动了动,随后闭了闭眼,睁开时,憔悴麻木的眼里泪珠又滚了下来,看着苏桐说:“桐丫,那蘑菇毒死过人,要是今夜咱们全家死不了,以后就不要吃了……”
苏桐没有回她说的话,心里暗自思忖着,死不了才得吃呢,家里无米下锅,总不能干坐着等死。瞧着周芸娘的说话的口气,山里的蘑菇村里人是不吃的,如果是这样,那就太好了,有时间了还得去后山仔细找找,山上估计还会有很多。
“娘,早点睡吧!等明日我去镇子上的医馆卖了药材,咱家就有钱买米了,你得攒着劲生娃娃,别再胡思乱了。”
周芸娘以往的身子虽然底子好,但架不住生产那么多,亏损的厉害,在多思多虑,营养不良,气血不足,肚子里的孩子就算能活下来,怕也会身子骨有碍。
上辈子作为医生,苏桐上辈子见惯了生死离别,心肠本来是非常硬的,但这辈子穿越到这里,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活下去。她成了苏桐,穷人家的长女,眼前但凡有一点点办法,她也不能看着全家人绝望的饿死。
周芸娘的眼角泛红,将身子往破棉被里缩了缩,嘴唇哆嗦地道:“娘知道了,你去睡吧,明还要早起。”
第二天早上,村里的鸡刚一打鸣,苏桐就醒了。
屋里冰凉冰凉的,土炕里的火早灭了,她小心地摸了摸妹妹、弟弟们的手,觉出了温热,提着的心放到了肚子里,给四个小的掖了掖被角,她便摸黑穿好衣服起了床。
苏桐煮好粥,烧好水,苏宝田也起来了,他夜里咳的厉害,腿也不好,走路一瘸一拐的,像随时都会摔倒。要是到了深冬,苏家的饭食在照这样下去,她担心,苏宝田会是苏家第一个走的人,她心里憋闷的难受,便宜爹可是家里的主心骨,千万不能有事情。
她打好热水端给他洗漱,又烫了布子拿到东间给周芸娘擦洗了脸,由于昨夜哭的厉害,周芸娘两只眼睛肿成了一条缝,嗓子也哑了,张嘴都没发出声音来。
苏桐看着她憔悴的模样,心里又难受又好笑,便宜娘的性子软,胆子又小,昨天吃的毒蘑菇估计是将她吓得够呛。
简单用了早饭,苏桐将灶里未熄的火星子放了点在东西两间房的土炕里,让土炕能保暖些。四个小的还没醒,睡得很沉,她爬上炕挨个的亲了一下。上辈子她是独生女,从小到大都羡慕有兄弟姐妹的人。这辈子,她不在孤单,一下子有了四个弟妹,还可能有更多,虽然生活很穷很苦,她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着一家人吃饱穿暖。
收拾好家里,苏桐背上草背篓,压了压干草下面的野灵芝,跟苏宝田打了声招呼,打开门,匆匆地上路了。
苏宝田不知道今个就她自己一个去镇子上,苏桐也没打算让他知道,她昨天就跟苏宝田说今早村里的麻大娘去镇子上给她儿子木椿送棉衣,她陪着一起去,顺便让木椿去医馆帮忙卖药材。
第4章 意外之财
出村去镇子上有两条路,一条是官道,需要绕道很远,壮年人差不多要走二个多时辰,这还是走的快的,慢的话得走上三个多时辰。一条是山路,有些崎岖难行,但能比官道快一个时辰到镇子上。为赶时间,苏桐选了山道,虽然走起来很费劲,但能少走不少的路程。
天亮时,苏桐已经走了十多里地,一路走来都没看到人家,就算有上辈子有三十多年的岁数打底,在这荒郊野外一个人走路也是害怕的。她咬牙坚持了下来,自己给自己打气,灵异鬼怪啥的,她自己就是个例子,没啥好怕的,顶多遇上打劫的,她一个小丫头,分文没有,也不怕人劫财。
为赶时间,她走的飞快,就是为了早点到镇子上将药材卖了换钱,这心劲大的不得了。
路上她碰巧抓到一窝兔子,足有五六只,两只大的,三只小的,养了一身的肥壮肉,应该能卖不少钱,她喜滋滋的都给摁到了草背篓里了,今日出门得个好彩头。
由于兔子的拖累,苏桐走路的速度慢了下来,到张家镇的时候已经辰时末了,一个时辰的山路她足足走了二个半时辰,累的几乎散了架,两只肩膀上火辣辣的疼。
张家镇是至阳县第一大镇,人烟稠密,虽然街道并不很宽阔,但道路两旁店铺林立,摊位摆的密密麻麻,还有好些个挑担窜巷的货郎,边走边吆喝,赶集的百姓来来往往,很是热闹。
刚到辰时末,太阳出来没多久,街道上的店铺,摊位已经忙碌起来,苏桐看的眼睛都花了,因着身后草背篓里的五只兔子,她先往酒肆饭馆出寻摸。
“掌柜的生意兴隆,财源广进,日进斗金。!”苏桐选中店铺装潢气派的“天香居”走进去,对着柜台后面的掌柜陪着笑脸说了吉祥话。
店铺掌柜扫了苏桐一眼,见一个穿着破烂,头发枯黄的小丫头还以为是乞丐,大清早的客人还未上门,就来要饭的了,不由得眉头微皱。抬手招呼伙计赶人,待听到她嘴里的吉祥话,便改了主意,吩咐伙计拿了个包子过来。
苏桐扯了扯嘴角,虽然被人当做乞丐的滋味不好受,但能吃得上个白面包子也是不错了,便一伸手接过包子,一边将草背篓放下来。
天香居掌柜见她接了包子不走,反而把身后的背篓摘下来了,顿时心里不喜道:“小丫头,我这是做生意的地,不是你能随便进来的,快走快走。”
苏桐没想到自己不但被人当了回乞丐,还被嫌弃上了,心里堵得厉害,但也不能发火,她绕了三圈了,整个张家镇就这“天香居”装潢气派华贵,菜价贵的吓人,想着里面的有钱人肯定很多,兔子能多卖点钱。
自己走了五个时辰的山路到镇子上,又转了三圈才找到这家估计能出大价钱的“天香居”岂能两句嫌弃话吓出去。便耐着性子,陪着笑脸冲着掌柜的继续说道:“掌柜的,开门做生意,笑迎八方客,广纳四海财,你怎知我不是跟你们送财来的,你瞧我这兔子毛色油滑多肉,经贵店大厨的手做了,肯定会卖个好价钱的。”
“好一句笑迎八方客,广纳四海财,李兄没想到你选的这天香居还真不错,一个小丫头都能说上两句联句。”掌柜的尚未搭话,就听门口一阵大笑声传了进来,跟着走进来两位书生,一位头戴儒生巾,身穿青色儒衫,一位头戴方巾,身穿水墨色儒衫。
“王兄,此联到是颇合你我今日饮酒之兴,依为兄之间,此联应改为“笑迎八方客,诚待四海朋为妙。”紧跟着进来的一位水墨色儒衫的男子声音清朗的说着。
“李兄,莫若改为笑迎八方客来,诚待四海宾朋,横批“日进斗金。”青色衣衫的儒生接口道,说完冲着掌柜的招呼了一声:“刘掌柜,小丫头大清早给你送财来了,还不接住了。”
苏桐满心感激的冲着进来的两位头戴文生巾的秀才公鞠了一躬,她知道,生意人图吉利,冲着面前两个秀才说的那句横批“日进斗金”掌柜的定会将兔子留下的。
先进来的李秀才看着面前一个脏兮兮小丫头冲着他鞠躬,眉峰微挑,神色微讶,恍然说道:“小丫头,刚才那两句是你说的。”
苏桐赶忙接口说:“秀才公好,听别人说的,就记住了。”说完,侧身将背篓露出来,趁势推销:“我来卖兔子,秀才公帮忙给掌柜的说说情,留下我的兔子吧!你瞧瞧,养了一身的肥壮肉,味道肯定香的不得了。”
李秀才和王秀才两人相互看了对方一眼,对她说的话颇觉好笑,王秀才哈哈大笑了一声说:“小丫头倒是会找人说情,也罢,我就好人做到底了。”说完转身对掌柜的说:“刘掌柜,大清早得个“日进斗金”的横批对,可是好寓意,兔子就留下吧,今日我和李兄点一道麻辣兔肉。”
“李秀才,王秀才,借你二位吉言,小店就朝着“日进斗金”那奔,待会还请两位秀才公赏脸留下墨宝,您二位先楼上请。”刘掌柜笑的眉眼俱都不见了,边吩咐店里的伙计招呼两位秀才往楼上走,边看苏桐背篓里的兔子边对她笑说道:“小丫头,人挺机灵,清早开张,既然秀才公都说得个好财头,就冲你说的那句笑迎八方客,广纳四海财。这背篓里的五只兔子,我都要了,以后再有,只管送过来。”
苏桐大喜忙对掌柜的鞠了一躬,就此顺杆爬的接话:“刘掌柜大叔好,以后若有啥稀罕的,先给你送来。”说完便跟着店里的伙计将兔子背到了后厨,在后厨搁下兔子,她还特意问了些店伙计刚出帮她说话的李秀才、王秀才的事情,今天幸亏遇到他们两人插科打诨,否则这刘掌柜也不会对她这么和颜悦色。得知两人是“天香居”的常客后,她暗中记了下来,在这个阶级层次分明的古代社会里,兴许以后自己会有事麻烦到他们。在现代职场里奋斗了那么多年,她非常明白人际关系的重要性。
五只兔子,刘掌柜给出了三百文的高价,苏桐的心情非常好,市价糙米三文钱一升,精米六文钱一升。有了银钱,家里的粮食接上了,周芸娘生产用的棉布,婴孩用的褥子也有了着落,还可以给四个小的扯身棉衣,她总算可以松一口气了。
出了“天香居”苏桐便直奔镇上的保德堂医馆去兜售野灵芝,路上看到卖馄饨的摊子差点忍不住吃上一碗,在摊子前站了片刻,愣是狠下心没舍得买。一碗馄饨二文钱,赶上一升糙米贵了,一升糙米家里省着喝,能喝三五天的粥。
苏桐眼圈泛红,心里别提多憋屈郁闷了,想到上辈子吃的饭,对比眼下可以说是山珍海味,而现在,连吃碗馄饨都不舍得吃。她不舍得,真的是太不舍得了,一闭眼仿若就能看到家里四个小的冻伤的手脚,破烂的衣服,流脓的伤口,心真是比针扎刀捅还疼。
保德堂是张家镇上一家最大的医馆,门口的招牌挂了足足五间铺面,而且一共有两层,一楼是药房,二楼是医馆,二楼一间一间的隔间,每个隔间都有一位坐诊的郎中,而且药店价格适中,童叟无欺。
从保德堂出来,苏桐还晕乎乎的没转过神,野灵芝一共卖了三十两银子,完全超出了她的想像,虽然她不知道野灵芝到底价值多少,心里也没个估算。但三十两银子还是让穿来两个多月没见过钱的她着实懵了一瞬。
按照大庆朝百姓的生活标准,五两银子差不多够五口之家一年的嚼用,节省点的一年三两银子也就够用了,三十两银子对农家百姓来说,完全是笔巨款。
苏桐将三十两银票换开,存进镇上的“宝丰隆”钱庄二十五两,剩下的五两换成散碎银子装在身上准备买米面、棉布用。
她小心的将钱庄开的存票放好,背起背篓疾步出了钱庄,找了个背人的角落嚎啕大哭了一场,这可是一家人的的保命钱,穿来这个穷的鸟不拉屎、牛不撒尿的时代里,挣得这辈子的第一桶金。
哭了好一会子,苏桐才擦干眼泪,平复了一下心情,打算先去了解一下镇上布匹、米面粮油的价格。家里人多嘴多,劳力少,花费大,还有即将生产的周芸娘,即将出生的婴孩,不知是一个还是两个,如若周芸娘生的还是双胎,花费将会更多。
三十两银子对苏家眼下来说虽然不少,但也经不起只出不进的花费,四个小的弟妹身体需要调里,怎么也也得让他们吃饱穿暖的长大,苏宝田的身子需要调理,家里的主心骨是不能倒下的,周芸娘生了孩子也需要调养,月子里拉下病了更不好,她可是家里主要的劳力。
第5章 买米买面
将苏家需要的东西大约计算了一下,苏桐越算越牙疼,穷家破户,什么都缺,什么都得买,手里虽然有了银子,也不敢乱花费。她在镇子上来来回回逛了个遍,价格也打问清楚了,才按心里盘算好的计划去采购。
未时三刻,集市将散,挑担的,坐轿的,赶毛驴运货的,推独轮车家去的,熙熙攘攘,人头攒动,杂乱无章。
苏桐先花了五十文雇了辆马车,然后算计着散集巧买货,先去杂货铺子买了一石精米、二石糙米、一筐鸡蛋、五斤红糖、五十斤白面。又去布庄买了三匹棉布,选了三种颜色,苏宝田和四娃、五娃爷三选了藏青色,给周芸娘选了匹姜黄色,她及二妞三妞的选藕色,又选了布庄里剩余的各色布头料子,扯了许多细棉布,买了棉花、针、线、剪刀等等。
从布庄出来,苏桐看着马车上堆着的东西,心里重重的松了口气,精米、鸡蛋、红糖是给周芸娘和小娃娃预备的,糙米用来还债和吃。这些口粮就算一天三顿吃干饭也可以吃上三个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