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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争听了他这话之后无意识地皱了一下眉头,觉得他这话说得未免太过于阴毒。
只是说这话的人却浑然不觉,仿佛自己的话里并没有什么错处。
——好似所有的人都是可以拿来为‘周川’坐稳皇位铺路的。
说来也奇怪,似乎从‘周川’有记忆起,这太监总管对他就挺好的。
‘周川’虽然不算什么被冷落的皇子,但是也远远算不上是被宠爱的。甚至在他听到那张遗诏宣读之前,他都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坐上那个位置。
可这位太监总管对他的态度却意外地算是一直都挺热情的。
小的时候见到他,他总是提醒‘周川’哪儿哪儿又有新运送来的水果,哪儿哪儿又有外域进贡的小玩具,还让他跑快些,不然就没了。
到了学文习武的年纪,他又会笑呵呵地让‘周川’要劳逸结合,别把自己累坏了。
再之后‘周川’上了战场,他又劝‘周川’要保重好自己,战功随时都可以立,命却只有一条。
当了皇上之后,他又无所不用其极地在教他该如何稳固权势。
如果他不是一个阉人,并且年纪大得都快可以做‘周川’爷爷了,秦争大概会怀疑是狸猫换皇子。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呢?
“你问我吗?”江声靠在床头问,他手边放着一碗刚磨好的豆浆,还冒着热气。
秦争迟疑了一瞬,叹气:“算了,当我没说过。”
江声的心思原地转了几个弯。
他拍拍床边,诱导:“这样,你先把门和窗关上。拴好之后再坐到这儿来,我给你仔细分析分析。”
秦争以为他的意思是隔墙有耳,于是照做了,只是屁股刚沾上床沿,一个脑袋就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江声有些飞扬的细发蹭到了他的脖子,挠的他有些心痒。
秦争的身体有些僵硬,但是却保持着那个姿势没有动。
而后江声的手挽上秦争的胳膊。即使是隔着薄衫,秦争都魔怔地觉得自己感觉到了他指尖的薄茧。
秦争哑声问:“你这是在干嘛?”
江声续上了昨晚的冷笑话:“你看不出来吗?生病男同学在和纯情小男生撒娇啊。”
秦争有些无奈,拙劣地转移话题:“你不是说要分析那件事吗?”
江声反问:“你很在意这件事?”
秦争点头,面色有些凝重:“一想到就觉得如坐针毡。”
江声挑了一下眉毛,说:“虽然我不知道你的记忆里那些‘好心’的后续是什么,但是我可以直接给你勾勒一个最坏的可能性。”
“——他大概是想用溺爱养废你。”
秦争皱眉,问:“什么意思。”
江声打了个哈欠,合上了眼睛,喑哑着的嗓子带着一丝倦意。
他说:“意思就是从小给你灌输只有跑得快,东西总是可以抢到的的意识。”
“他教你做事要劳逸结合,也不必过分用功;让你保护好自己,能退缩就退缩,别冲出去冒险立战功;还有该杀的人就杀,你是天子,不必手软。”
“至于后果,自然就是‘周川’四处树敌,不学无术,没有战功傍身,还落得一个诛杀功臣的名号。”
江声语毕,掀开眼皮,带着点笑意问他:“这样给所有事情都换了个说法之后,你是不是就不用问我为什么了?”
秦争沉默地点了一下头。
他感觉自己的肩膀和胳膊都是一轻,而后两根手指按在自己的眉间,抚平了其间的沟壑。
他听见江声说:“别皱眉了,跟个小老头似的。”
秦争低声回答:“你这嗓子才像。”
江声失笑,收回手,脸不红心不跳地认了:“小老头现在想喝豆浆了,你能拿一下吗?”
秦争认命地伸长了手去够那碗温豆浆。递给江声的时候他却不接。
他说:“我手没力气,你能拿勺子喂我吗?”手还装模作样地抖了两下。
不知道上午一个人连喝粥带夹菜,吃得喜滋滋的人是谁。
只是秦争信以为真。喂了几勺之后却直直地对了上江声笑意盎然的眼睛,后知后觉地猜到对方只是在逗闷子。
江声怕他生气,把话题拐回那阉人的话题上:“我也就是随便一说,说不定是你像他的小孙子之类的,所以他起了恻隐之心而已。”
可惜这话秦争是一点都不信的。
他隐约记得‘周川’当时因为多吃了几颗荔枝肉,被其他皇子明里暗里地针对了好久。
而那个小玩具讨来没几天,就在一个如厕的功夫被不知名的人给踩碎了。
只是当时记甜不记仇,久而久之也就忘了。至于后来被教书先生责罚的事就更不用提了。
值得庆幸的是‘周川’本人没有长太歪,还知道要惠利百姓。
秦争沉默了一会儿后问:“那个消息是你传出去的吗?”
他没具体说的什么消息,但是江声却知道。
他笑着舔了一下自己干涩的嘴唇,说:“不算,我只是编来骗骗那个礼部侍郎的。谁知道不过几个钟的时间,就传遍整个都城了。”
他停顿了一瞬,补充:“不过这样的结果也不算坏,至少已经给你套上名正言顺的帽子了。”
秦争沉声问:“你就不怕真正名正言顺的另有其人?”
江声瞥他一眼,不咸不淡地说:“我以为系统的意思是让我们自己创造名正言顺的条件,而不是盲从剧情。”
秦争问:“可是徐常并不是那个真正在场的人,如果他回来之后辟谣怎么办?”
江声轻笑两声,冲他眨了两下眼睛:“且不说他能不能在这七天之内凯旋,倘若他真的回来了,我替你摆平。”
话音刚落,他们就听到了一阵敲门声。
江声认得那人的声音,昨天下午装睡的时候刚听过。
周穹装作不知道什么人在里边的样子,“咚咚”地敲了两下门,没人应声。
于是他故意高声问:“怎么大白日的就锁了门?”
此时阮玉已经在庭院中焦急地等待了许久,闻声也有些担心,面露焦急之色。
身后跟着的一个小丫鬟讪讪地解释:“一刻钟前皇上来了,说是来看望公子,但是进去没多久就把门给锁了,不知道在里面说些什么。”
她这话说得有歧义,于是被阮玉毫不留情地剜了一眼。
她自知出言不慎,把嘴闭紧了,不再说话。
倒是周穹神情自然地接话:“我听闻小将军病好些了,于是来看看,倒不知皇兄也在府上。”
他脸上略微有些惊讶的表情被拿捏地恰到好处。倒也无怪乎他的粉丝喜欢吹他的演技。
周穹又敲了两下门,明知故问道:“皇兄你在里面吗?”
江声被他的聒噪弄得有些心烦,也不好再寄托于他自知无趣后走开的可能性。于是无可奈何地推了一下秦争,示意他去开门。
木门被吱呀打开,周穹看着眼前骤然出现的那张脸,无声地感慨:如果这个人也在娱乐圈混的话,那么粉圈大概要变天了。
那是一张无论见过几次,再见时仍然会被他如雕塑般的五官惊艳到的男人。精致,却又散发着十足的男性荷尔蒙。
只是他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面色如常地问:“皇兄你也是来看望徐小将军的吗?”
江声听见了,在心里吐槽:“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
秦争却只点了一下头,简洁明了地回:“嗯。”一个多余的字也没给他。
周穹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但是转瞬即逝,随即问道:“小将军好些了吧?”
秦争有些面色复杂地看他,回答:“是好些了。”
但是却堵在门口,似乎没有要让他们进来的意思。
江声透过缝隙瞥见了阮玉那锦绣白衫的一角,于是佯装轻咳了一声。
阮玉闻声,两道秀眉一蹙,脸上的担忧更浓。
秦争会意,让开了半个身位,说:“外边晒,徐夫人你们先进来吧。”
阮玉冲他歉意一笑,说:“让皇上你见笑了。”
而后就急匆匆地进去了,小丫鬟紧跟在她的身后。关怀的的问话在屋内响起。
周穹看着又将门口挡了个严实的秦争,气笑了:“皇兄这是不让我进去的意思?”
秦争扫他一眼:“是让你小心说话的意思。”
周穹比秦争矮一点,不得已要略微仰起头去看他,加上他自己是风流浪荡子的设定,以至于他在气势上就输了一大截。
但最让他心惊的还是秦争的眼神。
那是一种属于真正的上位者的眼神,他恍然觉得自己在对方的眼中就像是一只蝼蚁。他甚至懒得动手捏死自己。
秦争身上散发的威压太盛,导致周穹一时间分不清自己眼前站着的这个人究竟是玩家还是一个真正的帝王。
江声好声好气地应着阮玉的问话,无非就是“我没事”、“好多了”和“不想吹风,就把门和窗关上了”。
然后似有所感地用余光看了一眼木门的那个方向。
阮玉这才意识到房门口还杵着两尊大佛,又着急忙慌地站起来去迎他们,小丫鬟识相地多搬来了两把雕花的木椅。
秦争听到阮玉温和的招呼声后移开了视线,应了一声之后往床边走,还没忘了跟累的满头大汗的小丫鬟道谢。
后者的脸上迅速染上羞赧的绯红,手足无措地连连摆手,眼神却不知道该放在何处。
只是秦争的目光从头到尾都没有在她的脸上的停留过。
周穹也姗姗地在另一把木椅上坐下,开始对江声进行无意义的嘘寒问暖。
他说:“昨儿个晚上我来看你,你母亲说你刚喝完药睡下了,于是没能和你说上两句,现在可是感觉好多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江声中规中矩地答了。而后就看见周穹眼珠子一转,切入了正题。
周穹当着秦争的面问阮玉:“我今日在外边听了一些坊间传言,不知可是真的?”
外边风声那么盛,阮玉自然也是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如果只是她和周穹两个人,她估计早就回答说“不知道”了。
只是如今当着秦争的面,她实在是有话说不出。
她估计秦争也是听了那个消息,才算是暂且冰释前嫌,来这将军府拜访一遭。这已然算是他抛出的橄榄枝。
阮玉少见地有些支吾。她说:“我料想大概是真的吧,只不过夫君嘴巴严,向来不和我说朝中之事。”
“不过现在想来,皇上登基、外边另有谣言四起的时候,他回到家中来的时候可是明确表示了要我们别信那些妄言。”
“如果这事是真的,倒也就解释地捅了。”
她没把话说死,但却也算是四两拨千斤,化解了这个问题。
第一在秦争面前表明了徐常的立场,第二也没有彻底否认这事,只说了可能。
周穹听了她的回答也不恼,只云淡风轻地装作一副了然的样子。
他点点头说:“原来是这样。我之前还一直以为徐将军会像那群老古板,相信那些是皇兄了谋害先父的鬼话,而站在宣王那边。”
他佯装不好意思地道歉:“我还明里暗里劝诫过几次徐将军,现在想来,我才是那条糊涂虫。”
阮玉大度地笑笑,没在明面上说什么,只吩咐丫鬟给皇上和齐王斟两盏茶。
两个人接了,一个笑吟吟的,另一个则面色严肃。
江声默不作声地听完这番对话,暗自感慨周穹这招厉害,看清了大致的局势之后立马表了忠心。
他拿过边上的青花碗,喝了两口凉豆浆,然后猝不及防地对上秦争的眼神。
江声刚想说些什么,就被门外传来的一道清亮的少年音给打断了:“徐漾,我听说你病了,所以偷偷溜出来看你了!”
“你说我是不是很仗义……”他的话尾在看见一屋子的人之后凝固了。
江声抬眼看他,来人长得不算多惊艳,但是看着却顺眼。
重点是这个人他认识:在娱乐新闻里见过。
他扫了一眼周穹,突然在想:不知道周穹在这里再次见到活生生的余乐时会有什么感想。
有没有那么一丝懊悔,还是心如止水毫无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