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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的是两个人都是联合科技公司的员工,虽然任务不同,但还是顺其自然地坐上同一辆出租车。秦争问江声要不要坐副驾,江声摇头,挤上了后座。

前方开车的司机大爷在主动活跃气氛,只是似乎对联合科技的作风颇有微词,于是聊了几句之后也不再巴巴地凑上去聊天了。只打开了车载广播,调到了家长里短疏导类。

江声松了一口气,转过头来,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我是荣光科技公司派去联合科技的卧底,任务是协助其他人偷芯片。你呢?系统给你的是什么任务。”二话没说就交了底。

秦争听着江声用仿佛在阐述自己中午吃了什么的语气讲自己任务,一愣,然后抿紧了唇,大概对这个信息是不太信的。

他垂下眼睑,问:“你就不怕我和你不是一个阵营的?”

江声抬眼瞥他一眼:“是不是都无所谓,反正作贡献也不一定是硬性要求。而且我的任务和你的任务又不一定是冲突的。”

“再者说了,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好吧?”江声冲他眨一下眼睛。

违背了自己原本独善其身的原则,竭力地在扮演一个人畜无害的好人。害怕如果自己不主动,两个人就没有后来的故事了。

秦争看着江声亮晶晶的眼神,如实回答:“我的任务是在这七天里协助专业的团队做好联合科技公司的网络安保工作。”

江声“哦”了一声,感慨:“码农啊?”

秦争有些拘谨地点了一下头。然后提出了自己疑问:“你是怎么认出我是玩家的?”

江声煞有介事地扯谎:“感觉吧。你的表情比其他走出来的人都要严肃一些,所以就猜你是不是玩家。如果不是的话,大不了被骂一句神经病呗。”

秦争把失落掩在垂下的眼睛里:“所以我是第一个出来的玩家吗?”

江声把这话在心里过了一遍,品出点别样滋味的来,巧舌如簧地回答:“应该吧,其他人的表情我都没认真看。”

秦争的表情肉眼可见地明媚了一点,以至于江声白日做梦地开始思考他口中“一见钟情”的可能性大小。

他想,大概是当代青涩男大学生的虚荣心在作祟吧。

他没忍住,上手捏了一下秦争的脸,带着青春的露水:“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秦争毫无防备地被捏了个正着,也没有挣扎,气氛陡然变得有些暧昧。

开车的司机不知道他们两个凑在一起在说些什么,只能透过车内后视镜偷瞄这两个人显得有些过分亲昵的动作。

联系到两人是一个商场出来,在一个公司工作的条件,笑着提问:“你们公司还能搞办公室恋情啊?”

秦争似乎有些尴尬。江声怕他不高兴,主动解围:“害,不是那回事。就是职场前辈对后辈的随手关怀而已。”

说完他自己就愣了,突然知道那个“前辈”的称呼是从哪里来的了。

他一直以为秦争嘴里的“前辈”说的是游戏时长。结果到头来可能只是他在游戏里的一句玩笑。却被他记到了再重逢的时候。

大概是江声有意不冷着张脸的时候是真的有亲和力,司机大爷一扫先前的那点不愉,乐呵呵地接话:“这样啊,我看你俩还挺配。一个脸蛋帅气,一个气质温柔的。”

江声刻薄自私惯了,反应了几秒才意识到“温柔”这个词是被大爷用来形容他的。

明明最柔软的人就坐在他的旁边。

但他还是微笑着没有反驳,只调侃地问:“大爷,你还挺开放的哈?”

接着大爷就打开了自己的话匣子:“害,从前也顽固。政府说要同性可婚投票,我当时是第一个不同意的。结果年纪大了,耗不起了,也就看开了。”

然后趁着堵车的间隙给江声他们讲了个故事。

大致概括起来就是他儿子读书时代一直顺风顺水地过来,是他永远的吹嘘资本。

结果骄傲本人大学毕业的时候在外面找了个男朋友。他当时是一百个不同意。尽管儿子搬出了各种同性相恋的可行性,把嘴皮子都磨破了,他也没松口。

当时他自己才四五十岁,年纪还不算太大,脾气也倔。长久的争吵的结果就是儿子心灰意冷了,忍无可忍地搬出去了,听说两个人最后在某个宜居城市定居了。

照大爷的原话是“还豁了脸皮在国外办了场婚礼,一想到就脑仁子疼”。至于大爷本人,自然是收了请帖之后在家生闷气,没有到场。

头几年他还不时回到家里来看看,结果闭门羹吃多了之后也就不来了。一晃就十几年过去了,听说他们领养的孩子都上小学了。

大爷的眼眶有些红。他说:“现在我老啦,不知道还等不等得起下一个十几年。也不知道十几年够不够我等他原谅我的。”

“毕竟我曾经是和外界一起戳他脊梁骨的人。”

司机大爷的话匣子到此为止也就重新合上了,他悄悄地抹了一下眼睛。

江声不是他的孩子本人,不知道他那场得不到家长祝福的婚礼是不是真正的快乐。

也不知道大爷在失去了麻将桌上的谈资,看着一个令人骄傲的孩子离开的背影时有多难过。

只知道他在岁月的缓慢流逝中尝到了悔不当初的滋味。

或许是别人安逸的爷孙生活,或许是逢年过节的单双碗筷,或者是寒冬深夜里少的那盏昏黄的床头灯,总之是触动了他那根自从儿子离家之后就紧绷着的心弦。

江声伸长了胳膊去拍拍他的肩膀,哑着嗓子用擅长的比惨手法安慰他:“挺好的。至少你已经能够体谅他的心情了。”

“我的爸爸今年五十岁整,比你保守多了。”

“如果是我带男朋友的回家的话,应该不死也得瘸。而他别说快六十了,大概等他八十岁了,都还只会想着我的孩子为什么会是这样一个变态。”

出租车抵达目的地,停靠在路边。江声从兜里摸索出一颗奶糖,递给他:“下次和你的小孙女见面的时候送给她吧,小孩儿应该都爱吃这个。”

……

秦争扫描付了款,和江声一起下了车。中途偷瞄了江声几眼,就怕他跟着一起哭。

江声顶着泛红的眼尾回望,秦争感觉自己丢了半拉魂。

他侧目看着江声小巧的耳垂问:“你……是吗?”

江声冲他挑一下眉,觉得他支吾的样子有些可爱,有意逗他:“是什么?同吗?”

秦争的脸上染上些绯红,让江声不得不感慨时光真的是块磨刀石,让一个从前那么少年气的大男孩沉淀成了一个眉眼锋利,足以独当一面的男人。

江声叹一口气,回答:“我是啊。不瞒你说,我长那么大,连女明星都没让我心动过。”

秦争脚步一顿,接着问:“那男明星呢?”

江声故作沉思状:“那估计得心动有过百八十次了吧。”

在看见秦争的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冷了点之后补充:“不过刚才商场门口的那一眼是我有史以来心跳的最快的一次。”

秦争:信你个鬼.jpg

江声轻笑两声,好像理解为什么男人总喜欢找比自己小的了。真的很有意思。

他瞥一眼秦争,反问:“你是吗?”然后得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答案。

江声:呵,男人,你后来等我亲你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态度。嘴上还是乖乖应着“哦”。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刷脸进了公司,照着记忆在楼梯间按了十四层。碍于电梯间还挤着其他人,两个人缄默了一阵,直到出了电梯门才继续把话题续上。

秦争把话题引回了最初的起点:“为什么找我合作?我不信心动不心动的那副说辞。”他的表情明显有些警惕。

江声叹一口气,无奈地回答:“就当我对你一见如故,想和你交个朋友。或者就是单纯的脑子摔坏了。再不济,你就当作是我先前作恶太多,从现在开始行善积德。”

“总之,我决定从今天开始罩着你,带你实现梦想。”

秦争有些难以分辨他话里的真假,直到他被塞了十一张道具卡。

——那已经是江声现有的全部积蓄了。

秦争进入造梦游戏快两年了,其中拿道具卡的难度他是熟知的:至少得在十几个玩家里拿前三。但即使拿了卡也不一定是好卡,拿了好卡也不一定能保证下下次游戏它还没用出去。

虽然他一下子被这十一张道具卡砸懵了。

像是天上突然掉了个馅饼。而绝对不是江声给出的那些天马行空的理由能解释的。

江声看着秦争依旧十分狐疑的表情,索性摊牌:“我接下来要讲一个听起来可能更不靠谱,但是绝对真实的原因。”

“我吧,来自四年后。在那个时间段里,我在游戏里受了很多你的帮助。不过并不是回来报恩的。”

“是因为我进入了一个‘拯救挚爱’的游戏副本。而我是个自私鬼,没什么朋友,和家人关系也很烂。世界上唯一喜欢的人就是你。所以我的终极任务就是拯救你。”

“系统则判定这个时候是你最迷茫、最需要别人帮助的时候。所以我就来了。”

“虽然没有身披金甲圣衣,脚踏七色云彩。但是我带着我所有的积蓄,来娶我的意中人了。”

他指一下手里的道具卡:“聘礼我先给你,同不同意你可以看我表现。”

秦争沉默着,并不信江声的话。只扑闪了两下睫毛,接了那些卡,算是暂时认下了这个结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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