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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皇子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笑嘻嘻道:“对,一起下去吧,楼下这么热闹,不看白不看,薛如珍看到咱们神情肯定精彩的很。”
这丫头一惯的欺软怕硬,在他们面前乖巧不已,谁料对旁人竟然如此狠毒,六皇子只听过她对下人动辄打骂,还不曾亲眼见过。
大皇子是个急脾气,啧了一声,“有什么好看的?不过是个仗势欺人的丫头,天子脚下,连咱们都不敢这么嚣张,她倒是会摆架子,不过一个郡主,真拿自己当事。”
清楚他不喜欢薛如珍,三皇子淡笑不语。
四皇子从窗前看了陆瑶几眼,莫名觉得眼熟,走到楼梯上才突然一拍脑袋,“难怪刚刚瞧着她眼熟,原来是镇北侯府的三姑娘,这丫头真是越来越漂亮了,比卫宁紫竟不遑多让!”一个若出水的芙蓉,一个似美艳的牡丹,真说不出谁更漂亮些。
卫宁紫有京城第一美人之称,是除陆菲外最有才情的一个女子,她爹又是当今丞相,在京城贵女圈里同样是众星拱月般的人物,她比陆瑶活跃的多,在哪儿都能看到她的身影,皇子们对她的印象自然更加深刻些。
提起镇北侯府的三姑娘,六皇子脑海里浮现出一个面容精致,古灵精怪的小女娃来,他兴致勃勃道:“我早就说陆三比卫宁紫好看!当时你们还笑话我!现在觉得她美了?”
他是两年前说的这话,那时陆瑶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小丫头,五官再精致,也只是个小娃娃,卫宁紫虽然只大陆瑶一岁多,十三岁时已是少女模样,她五官艳丽,身段曼妙,胸前也鼓鼓的,当时的陆瑶不过是个小豆丁,差距立显。
四皇子有一段时间没见陆瑶了,记忆中她还是孩童模样,现在的陆瑶不仅个头抽高了,五官也长开了,肌肤细腻如瓷,唇不点而朱,一双眼睛亮如星辰,原本就精致的很,现在更是多几分惑人的气质。这才觉得她越来越漂亮了。
因为沈封寒在,他们不敢过多讨论这个话题,皇子们都清楚皇叔对女人厌恶的紧。
蒋靖宸是三皇子的伴读,两人关系一向很好,听说外面的女子是陆瑶,三皇子神情严肃了起来,“竟是她?”
四皇子道:“快下去吧,万一这丫头被薛如珍伤到,蒋靖宸嘴上不说什么,心底肯定心疼死。”
沈封寒脚步停顿了一下,眉头微挑,四皇子瞄到后笑着解释道:“皇叔有所不知道,镇北侯府的三姑娘是蒋靖宸的嫡亲表妹,他对这个妹妹十分看重,得知她被欺负了不心疼才怪。”
接下来就是一些打趣的话。
沈封寒不耐烦听,神情微冷,见状,四皇子巧妙地转移了话题。
一行人从醉仙阁走了出来。
“七王爷下来了!”
听到七王爷这三个字,薛如珍身体僵硬了一下,不可置信地朝右侧看了一眼,果然看到他从醉仙阁走了出来,被他冰冷的眼神淡淡扫了一眼,薛如珍整个身体一片僵硬,半晌才讷讷喊了一声,“舅舅。”
她母亲虽然不太受宠,好歹也是公主,按辈分,薛如珍确实应该喊他一声舅舅,不过沈封寒常年不在京城,对众多小辈都没什么印象,不过淡淡点了下头。
薛如珍的神情暗淡了一下。
陆瑶自然也看到了他,下意识松了手,那双活灵活现的眸子带了点惊愕,七王爷淡淡扫了她一眼,见她仍生龙活虎的才收回视线,抬脚走了。
远远看他走开了,薛如珍才回头瞧向陆瑶,她脸色涨的通红,一想到刚刚那一幕可能被沈封寒瞧了去,她就羞的满脸通红,望着陆瑶的目光也充满了憎恨,有那么一瞬间甚至想将她抽皮削骨,挫骨扬灰。
陆瑶打了个寒颤,不晓得她小小年龄眼神怎么如此阴冷。
三皇子道:“表妹,得饶人处且饶人,此事又不全是她一人的错,你不会是想打死这丫头吧?”
三皇子们对她还算客气,他母妃是淑妃,也是除太子外,最受皇上喜欢的一个儿子,见他发了话,薛如珍掩住了眼底的不满,娇笑道:“三表哥说笑了,我不过是吓唬她一番罢了,又岂会真要她的命?”
六皇子啧了一声,阴阳怪气道:“如此最好,别忘了出门在外你代表的是皇室的名声,谁的人都敢欺负也不怕啄了鹰眼。”
薛如珍看了陆瑶一眼,心底冷笑,还真是小瞧她了,谁不知道六皇子是个混不吝,竟然也有为女人说话的一天!
薛如珍压下心头的反感,乖乖应了下来,“表哥说的是。”
六皇子也不过十五岁,因为生月大,当她一声表哥,他看都没看薛如珍一眼,对陆瑶道:“陆三,你还记得我吗?”
陆瑶小时候进宫时,六皇子曾不止一次地揪她的丫髻,有一次还将她堵在御花园拿虫子吓她,陆瑶当然记得这个小霸王,见他仍旧跟以前一样拽的上天,陆瑶悄悄翻了个白眼,“不过一段时间没见而已,当然记得。”
“谅你也不敢忘记我!”
他说话向来没分寸,三皇子怕他又胡说,拍了下他的肩,对陆瑶道:“你这丫头受伤不轻,赶紧回去擦点药吧。”
陆瑶朝三皇子感激一笑,她眉目如画,嘴唇粉嫩嫩的,只是看一张脸,实在是娇美动人,纤细的腰肢也盈盈不足一握,媚骨天成,三皇子饶是见惯了美人,也有些晃神,觉得这丫头真是会长,难怪蒋靖宸对她如此挂怀。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陆行凯策马而来,听说了这事,他就连忙出府了,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见陆瑶没事,他松口气。他心思通透,看了一眼便清楚肯定是三皇子解了围,陆行凯感激一笑,“多谢三皇子。”
见他只谢三哥,六皇子翻了个白眼,只觉得陆瑶她爹跟她一样没眼光!三皇子温和一笑,“不必多礼。”
陆行凯又同他们寒暄了几句,将陆瑶她们带回了府。
*
路上陆瑶仍旧心有余悸,恨恨瞪了兮香一眼,“不是不让你出门?”
她声音严厉,兮香瘦弱的小身板不受控制的颤抖了一下,抹了抹眼泪,小声哭道:“姑娘,我错了。”
“随后再罚你!”
事情的经过陆行凯已经听说了,倒也没责备陆瑶,在他看来,一个人若是自己的丫鬟都护不住,才该反省,女儿遇事不慌,胆子又大,他既骄傲又头疼。怕自己以后万一不在京城,再遇到今天这样的事,以她的处理风格,只会得罪人。
他有满腹的话想问,最惊讶的便是兮香出事,她是如何第一时间得知的,话到嘴边却道:“你祖母担心极了,你既然回来了,先去看看她。”
兮香去祥木堂借人时,自然惊动了老太太。
陆瑶乖乖去了老太太那儿,丁氏正坐在暖塌上,她身着深褐色纹仙鹤对襟褙子,额间带着镶蓝宝石的抹额,她神情严肃,眼含担忧,进屋后,陆瑶就跪在了地上,“祖母,是孙女不孝,又害您老人家担心了。”
“兮香没事吧?”
陆瑶摇头,“挨了几鞭子,没有大碍。”
见她情绪低头,老太太也不忍心责备,“起来说话吧,你怎么知道兮香会出事?还一再叮嘱她不要出门?”
听说兮香上了街,当时陆瑶脸色大变,骑上马就出了府。
老太太人看着老了,心却不老,一双浑浊的眼底含着睿智的光。
陆瑶在路上就想好了说辞,她低声道:“祖母,我做了一个梦,梦到兮香被人打死了!这才叮嘱的她不要出府,知道她出去后,我怕她果真出事,就冲出了府,还好我去了,我刚到街上便看到薛如珍在打她,那架势就是想要她的命。”
重生的事那么荒唐,陆瑶自然没法告诉祖母,只能如此道。
为了让她老人家相信,陆瑶继续道:“祖母我最近还总是梦到您头疼,梦到几年后您这个病越来越严重,您现在一定要多注意身体才行,切不可因为头疼事小,便忽视了它。”
说着陆瑶的眼泪又掉了下来,小丫头哭的伤心,老太太顿时心疼了,也不管她这个梦究竟意味着什么了,拍了拍她的手,“你瞧你,祖母还没说什么,你倒先哭上了,我头疼这事,不是已经让大夫瞧过了?汤药也抓了!你怕什么?”
“我都听竹心姐姐说了,您嫌药苦,不乐意喝!”
老太太被她指责的语气弄的老脸一红,见她睫毛上还挂着泪珠,才哄道:“以后祖母一定坚持喝药,你快别哭了。”
陆瑶乖乖点头,伸手搂住了老太太,冷不丁冒出一句,“祖母,我是不是怪物啊?”
不然她为什么会重生?
人死如灯灭,她这样分明不正常,这段时间,她一直觉得时间是偷来的,唯恐哪一日睡着后再也醒不过来,她不敢告诉家人,也不过是怕引起她们的恐慌。
以为她是因为做梦的事,才发出如此疑问,老太太摸了摸她的脑袋,“什么怪物不怪物的!我的瑶瑶有这等本领,分明是得上天眷顾,你仔细给祖母说说,还梦到什么了?”
陆瑶摇了摇头,“除了这您跟兮香的事,没有别的了。”
老太太松口气,“你从什么时候做的梦?”
“就是落水后,祖母我这样是不是不正常?万一被人知道是不是要被烧死?”
老太太心中一凛,“休得胡说!做梦的事不可再告诉旁人了知道吗?”
老太太说着,头却疼了起来,她下意识伸手揉了一下,陆瑶连忙站了起来,“祖母您又头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