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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小红不舍得吃独食,想带回去给婆家人分着吃,被阮清秋阻止了,可怜兮兮道:“先不说够不够分,万一被阿奶知道,我的私房钱可保不住了。”
“好好好,我吃。”
见小姑妥协,阮清秋说起棉布的事,“小姑,我不会针线活儿,你能不能帮我做几件贴身内衣?供销社好像没有卖的。”
阮小红倒不奇怪侄女不会针线,就丁家珍那婆娘,自己都不会针线活,怎么可能教她?
“行啊,不过你得跟小姑回去一趟,我给你量量尺寸。”阮小红说着,侧头看身旁的少女,心想确实到穿贴身小衣的年纪了。
“县里的百货公司才有内衣卖,咱们农村女人都是穿自个儿做的背心汗衫,只有那些赶时髦的城里姑娘才模仿那什么苏式奶罩……”
说到这儿,阮小红咳了咳,脸微红,压低嗓音,“听我小姑子说,城里人管那叫乳罩,嗐,我们农村人哪讲究那么多,不就是奶罩嘛。”
噫~胸罩就胸罩,怎么奶罩乳罩的……
阮清秋脸上写满一言难尽的时候,阮小红突然捧腹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呢,小姑?”
“我笑、笑那个,哈哈哈,嗝儿~就吃着包子想到你说包子被打出屎的笑话,太好笑了!”
阮清秋:黑人问号脸???
“那刚刚怎么不笑?”
“刚刚没反应过来,现在就觉得很好笑啊~”
这反射弧挺长的……
“走啦,小姑,别笑了,我还得赶回去吃饭。”
这是阮清秋第一次见到小姑的婆婆,一个五十多岁的妇人,穿了一件藏青色的斜襟薄衫,乌黑的头发一丝不苟的挽成髻,腰上系了一条黑色围裙,模样温婉柔顺。
“婶子好,我帮你。”
妇人在提水,阮清秋说着,麻利接过水桶,不带喘地提到厨房,倒进大水缸。
勤快点总是好的,她可不想小姑被婆家诟病。
“什么婶子?你得喊阿奶。”
阮小红笑眯眯地强调完,对欲言又止的妇人说:“妈,你就让她提吧,没事。”
“什么啊,小姑,婶子这么年轻,叫阿奶我可喊不出口。”放下水桶,阮清秋调皮地眨眨眼。
倚靠在门边的少女撇撇嘴,嘀咕道:“油嘴滑舌。”
不管什么年纪的女人,都爱听别人夸自己年轻,妇人嗔了自家女儿一眼,极力邀请阮清秋留下吃晚饭。
“不不不,婶子,我有点事找小姑,马上就走,今天大堂哥回来了,我得赶回去吃饭。”猹不想错过任何瓜,所以必须回去。
再说,这种缺衣少食的年代,她哪能随便留下吃饭,会给阮小红添麻烦的。
见她这么说,妇人只好作罢,喊她经常来家里找陈雪玩,便去做饭了。
阮清秋笑着应了,扭头贼兮兮地朝陈雪说:“叫阿奶,不就平白比你矮一辈了?我可不干~”
“嘁,幼稚!”
说完,陈雪转身进了自个儿屋。
第15章 忧桑,就很忧桑!
无奈横了侄女一眼,阮小红告诫她:“喊你别招惹那丫头,吃亏了可别说我没提醒你,快进来量尺寸。”
阮清秋笑笑跟着进了屋,问道:“小姑,能看看你的背心啥样不?”
“看呗!”
阮小红从箱子里翻出一件,阮清秋一看,就那啥,这不是大妈款的短背心内衣么?某宝一搜大妈内衣,出来的就这种。
爱美少女当场表示丑拒!
刚刚她进院子的时候,看到窗口晾了一件白色内衣,款式还蛮少女,阮清秋好奇道:“外面晒的那件内衣是谁的?”
“小雪自己做的,我公婆几年前从省城下放到咱杏花村,那丫头见过世面,哪看得上你小姑这种款式呀?”
“那你会做吗?”
“我不会,做起来麻烦得很。”
行吧,阮清秋心里有了主意,掀开布帘出去了,阮小红问她要干嘛,她回:“找陈雪,小姑你不用管。”
扣扣扣,阮清秋轻轻敲对面木门,片刻后门开了,露出一张写满不爽的厌世脸,“有事?”
“有啊,进去说?”她嘴上这么说,却并没跨进屋子。
陈雪皱眉看了她许久,侧过身子让出一条道,一旁有些忐忑的阮小红心底微微诧异,今天的小姑子有点好说话?
“可以帮我做两套你晒在外面的那种内衣吗?”
说着,阮清秋掏出一个新的贝壳油,一串新鲜的野葡萄,四个山鸡蛋,然后看向陈雪,“这是谢礼。”
陈雪看着桌上的东西,心里疑惑这些哪来的,难道是嫂子?
见她沉默不说话,阮清秋把和小姑说的那套说辞又复述了一遍,陈雪这才丢出俩儿字,“可以。”
闻言,阮清秋笑得眉眼弯弯,把棉布和针线递给对方,说:“谢谢你,茶茶。”
陈雪挑眉,茶茶?什么鬼?
糟了,不小心说漏嘴了,她清了清嗓子,抬头望天,开始瞎编:“我见你气质像茶一样淡雅清新,就叫你茶茶。”
是这样吗?
陈雪将信将疑,勉强接受了这个解释,给阮清秋量尺寸后,喊她五天后来拿。
“小姑,我回去了,改天过来看你,婶子再见!”
冲在厨房帮忙做饭的阮小红喊完,阮清秋背着一篓猪草,撒丫子狂奔回阮家。
阮家堂屋。
气氛罕见的冷凝,赖英子拿着鸡毛掸,指着躲在阮国强身后的少女,气得直发抖。
“现在都学会撒谎了?说吧,你今天上午去了哪儿?”
阮清秋轻手轻脚放下猪草,与屋外的阮芳芳排排坐,还掏出李子分给她两个,然后找到最佳角度观看堂屋里正在上演的一幕好戏。
“不说?好好好,看看你教的好女儿,要不是你惯着,三丫怎么会做这种出格的事?”
老太太见阮甜甜梗着脖子不吭声,气不打一处来,又不舍得真打下去,只好把气撒在姜美丽身上,儿子肯定不会有错的,还是那句话,管教孩子是女人的事。
“妈,美丽她没惯着,是我……”
阮大壮的出言维护不仅没帮到什么,反而火上浇油,赖英子火儿更大了。
“你闭嘴!”
说完一鸡毛掸抽在了阮秀秀身上,啪地一下,阮清秋听着就觉得疼,果不其然这丫头哭了,捂着胳膊委屈大叫:“阿奶你打我干嘛?!”
“我打的就是你!昂,你当姐姐的不阻止三丫就算了,还帮着一起隐瞒,你错了没有?”
啧,这老太太双标的,不打正主,打别人。
阮芳芳坐不住了,咻地站了起来,拳头绷得紧紧的,心情一看就很不美丽。
堂屋里,阮秀秀不说话,只是哭,阮甜甜这时候冲了出来,把人拉到自己背后。
“阿奶你打我吧,都是我的主意!我只是担心唐大哥,想知道他养好身体没有,救人就要善始善终,不亲眼看看我不放心!”
“你要不要脸了?要不要名声了?你有没有点姑娘的样子?”
赖英子这下忍不住了,挥舞着鸡毛掸就朝往日最疼爱的孙女抽了过去,倒有点爱之深责之切的意思。
不料,被斜插出的手握住了。
阮国强皱着一双浓眉,沉声道:“阿奶,您先别气,这事我来处理,明天就给您一个交待。”
已经冲出来的姜美丽夫妻和阮国富兄弟俩松了口气,眼里都对老太太很是不满,连平日里最孝顺听话的阮大壮都对母亲有了一丝埋怨。
阮国强回来的喜悦就被这么一出闹剧折腾没了,不过饭还是得吃的,阮清秋拉着一脸心事的阮芳芳坐下,心情和胃口没受丝毫影响。
和她一样没丝毫影响的还有丁家珍,见姜美丽一家吃瘪,别提她多高兴了,那幸灾乐祸的样子全表现在脸上,与桌上几位心事重重的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晚饭结束后,天已经彻底变黑,阮清秋从后院厕所出来时,只见黑暗中一块小石头砸向丝瓜藤下乘凉的丁家珍,随后一声惨叫传来。
“谁?谁用石头砸我!”
没人应她,接着便是一连串不堪入耳的脏话,她不重样地骂了十余分钟,刚停下喘口气的功夫,一颗更大石头砸向她的脸。
这一次,阮清秋看清了石头飞来的方向,院子外的槐树阴影里,藏了一个人。
这下,丁家珍不敢站在院子里泼妇骂街了,边嚎边骂地回了屋,引得街坊四邻探头探脑,做出关心询问的样子。
阮清秋趁人不注意,不动声色地爬上后院的番石榴树上,盯着院外那颗树,一动不动。
过了大约一刻钟,树后的人露出半张脸。
果然是阮国富,阮清秋撇撇嘴,这人一肚子黑水,不过也算做了一件大快人心的事,对得起护妹狂魔的称呼。
今晚,注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次日清晨,吃早饭的时候,丁家珍顶着半张肿起来的脸,这次可笑不出来了,脸上的表情呀,阴沉得能拧出水。
反观阮甜甜的三个哥哥,阮国强老神在在,阮国富又恢复了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只有余光扫到丁家珍时,露出些许愉悦。
阮国华年龄小些,最是沉不住气,满脸神清气爽,看向丁家珍的眼神中尽是揶揄。
阮清秋也很快乐,这种快乐吧,就是别人不知道她知道,但其实她什么都知道。
这快乐没人分享,都打了折扣……
想到这儿,阮清秋抬头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嘴角露出一丝明媚的忧桑。
哎,忧桑,就很忧桑!
作者有话要说:秋秋:我的忧桑没人能理解,诶嘿嘿
丁家珍:为什么受伤的总是老娘?!抓狂.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