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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丹看了秦晗半天,很茫然。
估计还是在纠结秦晗姐姐和小秦老师的区别,最后只憋出一句:“拜拜。”
为了完成丹丹老师布置的作业,秦晗也不能陪她进校门。
她和张郁青一起坐在车里,看着丹丹走进学校,和门卫大爷礼貌问好,然后背着粉色的小书包消失在校园里。
秦晗刚收回视线,张郁青下了车子坐到后面的座位来,顺便关上车门。
他的车子很宽敞,但多了一个身高优越的男人,也还是有种瞬间拥挤的感觉。
秦晗眨了眨眼:“我该去上班了。”
张郁青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半是思索地说:“离小秦老师上班还有半个小时,那就借我5分钟吧。”
他靠近秦晗帮她拨开脸侧的碎发,然后吻了过去。
这5分钟的时间,只用来吻别。
秦晗被他揽在怀里感受着他细腻的抚摸和亲吻,也许昨天晚上的那些也算经验,秦晗居然学会了怎么去主动回应。
最后还是张郁青退开些,胸腔稍显起伏地笑着:“小姑娘,再继续下去就不是吻别了。”
他们刚才太投入了,谁都没注意到那本《温柔的夜》是什么时候被碰掉的,张郁青把书捡起来,还不忘调侃着叮嘱秦晗:“我们的小秦老师,不好意思了,你可能要重新补一下唇妆。”
秦晗红着脸给自己补口红时,张郁青一脸若有所思地靠在车子里。
他手里随便翻着那本书,过了一会儿,忽然笑了。
“笑什么?”
秦晗看去过,张郁青脸上笑意未消:“给你说个事儿。”
“什么?”
“我以前觉得,人这一声经历什么都是有定数的,就像我高中时去给校外的画室做兼职模特......”
他说到这儿,微妙地停顿了一瞬,“你那是什么表情?嗯?”
秦晗老老实实地问:“是那种,全部看光光的模特?”
张郁青揉着她的脑袋:“不是,普通素描模特。”
“哦,那你继续说吧。”
“怎么,我没去当裸模你还很失望啊?”
“......没有。”
“昨天晚上偷看我了?”
“没有!”
张郁青逗够了,才继续说:“做模特时听了挺多老师给那些美术生的指导,也看了不少画,有时候想不出来做题思路也会在纸上画一些素描。”
他记性好,在绘画上也有些灵性,后来还是画室里的美术老师在张郁青大学时,介绍他去在大学时去纹身店里兼职。
在纹身店里兼职那会儿,他又慢慢学会了纹身,但当时张郁青也没想过,居然后来会以纹身为生。
张郁青很少流露岀这种“忆往昔”的神色,看起来略显严肃,秦晗也就不自觉地把手里的口红和小镜子放下,认真去听张郁青说话。
“很多经历是无价的,我阅读过很多书籍这件事,也许是为了遇见你。”
张郁青笑得温柔,抬手轻轻捏了捏秦晗的脸颊,“为了让我在喜欢上一个爱读书的小姑娘这件事上,不那么吃力。”
第64章 陪伴  留我那儿住吧
张郁青送过她去学校之后, 秦晗才发现,自己要有很多天都没有机会再去遥南斜街。
临近暑假,聋哑部的高中生开始期末考试, 秦晗要被聋哑部借调过去监考两天。
监考正好是下周末, 然后又赶上端午节的调休,足足16天, 秦晗没有假期可放。
越是忙碌的时候, 越是有更多的事情发生。
班级里一个自闭症的小女孩3岁半,这个学期一直表现得都不错,在行为矫正上面也有很大的进步。
但最近不知道为什么每天一进到教室里就开始尖叫, 女孩子的尖叫声很尖锐, 连和秦晗同一办公室的手语老师都问秦晗, 是不是培智那边又有小孩子情绪失控了。
在她接连不断的尖叫和不肯配合上课中, 小女孩的家长也崩溃了。
小女孩和她妈妈长得很像, 只不过她妈妈那双漂亮的杏眼周围, 布满纹路,眼睛里灰蒙蒙地全是愁绪, 显得苍老又哀伤。
秦晗一边找小女孩进教室尖叫的原因, 一边安抚家长。
也许是因为这两天天气也总是时常在下午变得阴云密布, 也许是因为本来很有进步的学生情况变得忽然不明朗又找不到原因,也许是因为家长的负面情绪影响到她, 秦晗也有些不明显的低落。
星期三那天下午活动课的时间,学校突然在广播里通知,要求各班的班主任和副班主任到会议教室开会。
秦晗安抚好班里的一个学生, 拿了记录本匆匆和其他老师一起去了会议教室。
校长面色沉重,说聋哑部一个学生的奶奶去世了。
那个学生秦晗知道,是个上初一的男生, 父母把他抛弃了,只有奶奶和他生活在一起。
奶奶每天早起送他上学,晚上接他回家,风雨无阻,但老人毕竟年事已高,昨天夜里突然去世了。
老人去世,意味着这个学生失去了所有家庭支持。
学校正在积极替他向相关部门申请更多的补助,也在为他向社会寻求帮助。
又是一个沉重的消息。
唯一算是好消息的,是爸爸发来微信消息。
爸爸发来的照片里有两款钻戒。
秦晗趁着午休时间给爸爸打了电话,秦父在电话里征求她的意见:“小晗觉得哪款戒指更适合妈妈?”
“要给妈妈送钻戒吗?”
“是,我准备重新向你妈妈求婚。”
秦父在电话里笑着,“以前年轻时候没那个条件,也不懂浪漫,哪有求婚这种事,就是两家人一起吃个饭,然后就把结婚的事情定下来了,现在有机会,当然要浪漫一些。”
秦晗和爸爸聊了一会儿电话,挂断后,突然很想张郁青。
她想了想,给他拨了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起来:“稍等。”
这句话的声音是模糊的,显然不是在对她说。
很快,电话里传来一种类似布料摩擦的声音,张郁青大概是摘掉了口罩,声音清晰起来:“小姑娘,吃饭没?”
“吃过了。是不是打扰你啦?很忙吗?”秦晗问。
她自己没留意到自己的语气有些低落,但张郁青注意到了。
他非常隐晦地停顿一瞬,然后笑着说:“怎么回事儿,两天没亲你,跟我这么客气?”
被张郁青这么一逗,秦晗心里的沉重感瞬间消了一大半。
她还没等说话,手机里又传来张郁青的声音:“电话随时可以打给我,好久以前我就告诉过你吧。”
秦晗想起很多年前,她站在寝室的阳台,和张郁青通话。
那时候还是大学刚开学,军训期都没过,她问张郁青,可不可以偶尔在闲暇时给他打电话。
张郁青说,随时。
确实,他很多年前就告诉她了。
随时可以打给他。
学校食堂里的人渐渐减少,秦晗举着手机回到桌边,用单手慢悠悠收好吃过的餐盘,和张郁青小声聊着这几天的天气和学校里发生的事情。
她讲了那个聋哑部的男生失去奶奶的事情,但在某个瞬间,秦晗突然敏感地想起,张郁青也是这样的孩子的家长,怕张郁青担心丹丹,她马上转移了话题,聊起爸爸说要重新和妈妈求婚的计划。
“爸爸还拿了两款钻戒给我看,问我妈妈会更喜欢哪种。”
张郁青问她:“喜欢钻石?”
“也还好,老师又不能戴戒指,美甲也不能做的。”秦晗说。
挂断电话,秦晗才重新扬起笑脸,拿着上课该用的东西去了教室。
有家长说,小秦老师每天都是笑眯眯的,看着就让人觉得生活充满希望。
秦晗只是笑笑,她也有让她觉得生活充满希望的人。
那天下午天色又阴沉下来,不到3点钟,外面和傍晚似的。
很快又落下大雨。
秦晗下班收拾东西时有些沉默,其实她知道自己在低沉什么。
她只是还没适应这种“不愉快的消息”接踵而至的感觉。
她也明白,自己太幸福了,生活得太过顺利了。
要面对阴天、学生的退步、家长的病逝、半个月不能去遥南斜街、邻近经期,情绪调整不过来,难免显得有些矫情。
秦晗没想把这些坏情绪传递给别人,坐在办公室里加班,仔细分析着教室里一切会让那个小女孩出现抵触并情绪失控的物品。
她是最后一个离开办公室的,关掉灯后,走廊陷入一种暴雨中的黑暗。
雨水重重拍打着玻璃窗,风里掺杂着凉意,秦晗垂着头从办公室里出来,却在向下的视线里看见一双长腿。
白色运动鞋,黑色工装裤。
秦晗猛地抬眸,张郁青笑着靠在走廊的护栏上。
他打着一把黑色雨伞,抬手和她打招呼:“小秦老师,约会吗?”
“你怎么在这!”秦晗面露惊喜。
张郁青把人一把揽进伞下,笑着说:“来接女朋友下班,顺便问问,是谁让我们小姑娘不开心了?”
“我有那么明显?”
秦晗被张郁青护在伞下,扬着头看他,“可是,家长们都说我笑得很温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