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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松欺身过来,两手扣住卫明晅肩膀,在他耳边咬着牙道:“明晅,我想你,我惦念着你,半刻也不能等。”

卫明晅脑中轰的一声响,他木然转过颈子,看向贺兰松的眼睛,那双桃花眼里氤氲着水雾,蕴藏着星海,亮晶晶的灿烂,让人不敢直视,他哑着声音道:“你再说一遍。”

贺兰松勾着唇角一笑,在卫明晅面颊上亲了亲,道:“我想你,你想不想我?”

卫明晅哐当一声摔倒了,他后枕磕在榻上,直震得脑子迷糊,勉强睁着眼睛,“瑾言,你疯了?”

贺兰松却是铁了心,他眉目间带着几分狠戾之气,也不多话,俯身便吻到了卫明晅唇上去。

绵软的唇带着酒香,贺兰松当即就醉了,他抱着卫明晅一起滚倒在榻上,喃喃道:“明晅。”

卫明晅狠狠心将人推到一边去,喘息着问道:“瑾言,你别乱动,咱们且先说两句话。”

“你说。”贺兰松也是喘息连连。

卫明晅抿紧了唇,“你是不是醉了?朕恕你无罪,快起来。”

贺兰松扑哧一声笑出来,“我没醉,皇上若要治我犯上忤逆罪,臣也受着,你下旨吧。”

卫明晅一巴掌拍过去,冷声道:“朕赐你死罪。”

“那臣领旨。”

“瑾言,你说实话,朕的心思你是知晓的。”卫明晅深深叹了口气,“你不是一直恨毒了朕么?”

贺兰松黯然摇首,道:“不恨,我早就说了,从没恨过你。可陛下就是不信。”

“那就是因为我病了,皇后和太子都不在了,你在可怜我?”

卫明晅这是说了句气话,贺兰松却当真想了想,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的道:“算是吧。”

卫明晅猛地坐起来,晃得头上一阵眩晕,“你,你还要气朕!”

贺兰松往后退了退,装出副可怜模样,道:“皇上生气了?皇后娘娘新丧,是臣胆大妄为。您若要怪罪,臣无话可说。”

卫明晅捏着眉心叹道:“我这不过说了两句,你就又闹上脾气了,朕头痛的很。”

贺兰松跪起来盛了碗**汤,道:“皇上喝点汤。”

卫明晅喝了半碗,靠在榻上歇息,但胸中燥热却挥之不去,正自烦恼,贺兰松已经跪过来,微凉的双手揉在他两颞侧太阳穴上,“皇上若当真要问,这就是实话。月前太后召我,见陛下躺在安寿宫,当时真以为您要死了。”

卫明晅蹙眉道:“真是在可怜朕?”

贺兰松咬着牙道:“是,求皇上也可怜可怜臣。”

卫明晅捏住了贺兰松手腕,用了几分力气,道:“没有旁的事瞒着朕?”

“没有。”贺兰松答得迅速。

卫明晅眸中酒意褪去了几分,他笑了笑道:“那好,若是你欺瞒朕。”

“我不敢。”贺兰松立即否认,“皇上可要我起誓?”

卫明晅嗤笑道:“起誓有什么用,还记得你记在朕这里的账么?”

贺兰松记起那日京郊旧事,立时羞红了脸,直觉的手心火烧火燎的疼起来,他垂首道:“记得。”

“记得就好,若被朕查出来,就一并处置。”

“是。”

卫明晅将贺兰松抱到怀中,正色道:“瑾言,还有一事,朕要同你说,太子薨了后,朕曾应承皇后要和她再生嫡子,你别怪朕。”

贺兰松挣扎了几次没挣开,只好道:“我不怪。”

卫明晅叹道:“你连儿子都生了,朕可有说过什么?”

贺兰松气道:“皇上后宫有多少嫔妃儿女,如今倒来质问臣。”

卫明晅笑道:“那是从前,自从朕要了你,再没碰过旁的女人。”

贺兰松消了气焰,他脑子昏蒙蒙的,一时也想不出回嘴的话,索性什么都不说,反手抱住卫明晅,将他压倒在榻上去。

“唔,慢些。”

贺兰松轻笑一声,他将手挡在卫明晅后枕,这次没磕到头,“皇上,您不是问臣要什么赏赐么?”

“瑾言想要什么?”

“臣想要陛下。”

卫明晅恼道:“不准,你起来。”

“皇上大病初愈,还是臣来吧。”

“不,不。”卫明晅垂死挣扎,他拍着榻上的软枕,急道:“朕悔了。”

“皇上,落子无悔。”

夜色深沉,星子皎亮,窗外的桂树上,似乎还能隐隐嗅到花香。

两个人从坐榻上翻下来,踉跄着去了里间床榻上,或许是久未经事,又或是上次贺兰松太狠,他的手甫碰到卫明晅身后,他便僵直了身子,紧紧抱住贺兰松,低声嚷道:“疼。”

贺兰松眼眶微红,却仍旧狠着心道:“明晅,你不是不怕疼么,乖,分开些。”

卫明晅敏锐的察觉到贺兰松的怒气,他仰首问道:“你,生气了?”

贺兰松颔首。

“为何?”

贺兰松道:“我气你当初丢下我。我气你纳妃,你明知我怕连累你故意伤你,却还是把我推开,我掏心掏肺的把自己给你,还是比不上你的万里江山。”

卫明晅挣扎着坐起,讨好的去吻贺兰松,泣道:“是朕错了。江山有什么好,哪里及得上你好。那冰冷的龙椅朕着实坐够了,瑾言,你抱抱我,朕怕冷。”

做什么万世明君,什么能及得上眼前活生生的人更真实温暖。他贵为九五之尊,所奢望的不过也是寒风中的一壶暖酒,一盏灯烛,一个怀抱。

贺兰松将人往怀里抱了抱,轻轻地在他背上拍了拍,问道:“以后,还会丢下我么?”

卫明晅连连摇首,急着表白心迹,“我明日便散了后宫。”

贺兰松笑叹,“那也不必,这两年后宫早就被你折腾没了。”

卫明晅后宫嫔妃本就不多,当初贺兰松被刺杀,他便借机处置了不少人,现下皇后殁了,后宫只剩下苏贵妃、梅妃和那两个藩王之女。

贺兰松叹了口气,他这辈子中了卫明晅的毒,即使拼死逃离也逃不脱,他认输了,再不和自己较劲了。

“严氏呢?”卫明晅张着口喊出那个名字,正是这个女人,当初让卫明晅伤透了心,也是她,让他和瑾言离心,险些再不相见。

贺兰松一愕,道:“提她作甚。”

卫明晅强忍着周身火热,撑着一丝清明道:“瑾言,你可想好了,严氏是你明媒正娶、为你生儿育女的妻子,你爱她敬她,怕她委屈,还为她还跟朕讨过赐婚的旨意,你为他求过朕,也怨过朕,她因我而死,她的部族因我而灭,你说郢哥长大后,会不会恨你。”他说到最后,竟觉得有几分痛快,声音越来越大,带着些醉后的怪异。

贺兰松浑身一震,竟说不出话来。

卫明晅心中一冷,想起当日在山上两人你侬我侬的情意来,更是惊怒,咬着牙道:“你若悔了,还来得及。”

贺兰松俯首咬在他肩上,卫明晅疼的又清醒了几分,心中便泛出酸意来,瑾言还是爱着那个女人,他不过是可怜他。

“皇上呢?”贺兰松松了口,伸出手去摩挲着卫明晅身上的牙印,唇角忽的露出嘲讽,“皇后和太子殿下尸骨未寒,皇上悔不悔?怕不怕他们泉下有知恨你。”

卫明晅被贺兰松这句话逼出了泪,捏住贺兰松的下颌道:“朕不怕,朕也不悔,我要你,瑾言,从今往后,再不许你从我身边逃开。”

贺兰松笑了,他笑的张扬,笑的猖狂,“我也不怕,明晅,我和你同坠阿鼻地狱。”

卫明晅破天荒的来了次君王不早朝。

他浑身酸痛的躺在贺兰松怀里,连句疼都喊不出来。

贺兰松柔声道:“明晅,为什么祥云殿里种满了桂树,从前没有的。”

卫明晅气道:“还不是你的宝贝儿子,见到桂树便流口水,朕就把秋桂宫里的桂树都移了过来。”

贺兰松这才记起贺兰忘郢,哎呀一声道:“坏了,不知道他昨晚可曾哭闹的厉害?”

卫明晅想了想道:“瑾言,再把郢哥抱来吧。”

贺兰松伸出手去帮卫明晅揉腰,摇了摇头道:“不,还是放在宫外养着。”

卫明晅强撑着坐起来,面上带着诧异之色,道:“瑾言,你不想再入宫来?”

贺兰松颔首道:“是,若陛下允准,臣仍想住在吉盛巷。”

卫明晅眼神渐冷,“原来你昨夜说的是醉话,我却当了真。”

贺兰松脸上微红,他昨夜确实借着醉酒说了太多平日不敢说的,“臣说过的话自然作数,但若住在宫中,只怕不妥。”

卫明晅面色稍霁,劝道:“两宫太后不会多言,朝臣也不会说话,你怕什么?”

贺兰松握了握卫明晅的手,道:“太后娘娘仁义,我们不能惹她老人家生气。”

卫明晅奇道:“我本以为是你怕太后?”

贺兰松自嘲道:“我是敬畏太后娘娘,皇上当年登基,三省诸臣把持朝政,若非有太后在,焉有今日。当日在静和园,太后要杀了我废了皇上,可皇子幼小,王爷也非治世明君,她老人家虽满心气愤,但为了天下太平,不还是忍了这口气,任由你夺了唐大人的兵权。太后胸有丘壑,非寻常女子可比,瑾言向来钦服。”

“瑾言说的是。”卫明晅道:“是我不孝。那就委屈你先住在吉盛巷,总归你日日进宫议事,朕若有闲暇,也会去瞧你。”

“臣不委屈。”贺兰松目光幽远,“此生还能和陛下相伴,总算死而无憾了。”

卫明晅在贺兰松腰上掐了一把,斥道:“不许胡说。”

贺兰松也没躲,叫了声疼后便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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