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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顾奕笙在一块之后,叶夜基本没再怎么注意过安耳雅的消息,只是后来有次周末和小顾同学去图书馆的路上正好撞见了她。
安耳雅穿着黑色的短裙,掐着把细细的腰,上身搭了件针织开衫,雪花般素白的脸染了脂粉,原本细软的黑发烫了个不明显的卷,站在街头似乎在等人。
两人视线正好碰见,安耳雅微微一愣,眼神带了点慌张地闪烁了一下,又很快稳定下来,扯着嘴角笑了笑:“好久不见呀。”
彼时叶夜拎着两杯奶茶,背着书包踩着帆布鞋,和初见时几乎没有任何两样,望着变了风格的安耳雅眨眨眼,才笑了说:“好久不见,你变了好多。”
安耳雅笑得平静,一点也找不出当初青涩腼腆的模样:“还好吧。”
叶夜也不多说,冲她摆了摆手:“那我走啦,还要去图书馆。”
他走得轻描淡写,和当初出现的时候一样突然又随性。安耳雅低头看了眼自己的黑裙子,想起自己当初在酒吧接受了温媛的建议,一步步学会了化妆打扮,期待着有一天能够以最漂亮的模样出现他的面前——然后却无意看见了他和另一个男孩牵着手在操场散步。
光明正大,理所当然。
那真是一个阳光晴朗的日子,安耳雅却站在树叶繁茂的阴影中无声哀哭,只觉得心脏片片碎裂,又在之后去酒吧买醉,才会......
安耳雅的睫毛垂下,神色一片冷淡。
——
对于安耳雅的思绪翻涌,叶夜全然不知,他提着刚买的奶茶,扑棱棱地奔向了图书馆,成功在图书馆前蹦到了顾奕笙跟前,后者也伸手把他抱了个满怀。
顾奕笙作为一个闷不吭声的学霸,即便是谈恋爱了,叶夜也不能带着他玩物丧志。他是来做任务的,可以随时抽身而退,但对于顾奕笙而言,这可是实实在在的一生。
虽说高考并不是人生唯一的选择,却的确是离开原来的家庭迈向全新生活的重要转折点。
而顾奕笙可以得到更好的一切。
二十七岁叶夜深思熟虑,最后干脆直接把周末的约会地点定在了图书馆。
下午读书复习做作业,晚上吃饭逛街谈谈心,是十成十的学生时代了。
市图书馆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周末还在这里的大半都是在准备各类考试,安静的似乎只有脚步声。
叶夜在下午温热的太阳光下趴在了数学卷子上,下巴垫在手掌上,歪头看着顾奕笙笑,笑得顾奕笙心慌意乱,不得不伸手去捂他的眼睛,小声说:“做卷子,别看我了。”
叶夜扒他的手,然后放在自己嘴边吧唧亲了一口,也悄悄说:“你做完了给我抄。”
顾奕笙红着脸摇头,严肃拒绝这种不能共同进步的方式:“你做,不会我教你。”
已经毕业好多年的27岁老叶夜头好痛,然后把身体托管了,直到讲题的时候才出现。
被抓出来做数学卷子的系统:【...】
时间就这么一步一步推移着,冬去春又来,叶夜和顾奕笙一起,在圣诞节时商店巨大的圣诞树下合影,在跨年夜时从家里的窗户翻出来去放了烟花,又在大年初二时笑着给顾奕笙递了一个红包。
红包里塞着五十二块钱,和一张纸条。
顾奕笙看到钱的时候想退回去,又被叶夜给按了回去,为了防止出现过年时叔叔阿姨们之间常有的拉锯战,叶夜迅速脱手说:“以后你可以给我包个大的。”
顾奕笙顿了顿,最终还是没说什么,把纸币重新叠整齐放回红包。
而纸条写的是:“新的一年,我还是喜欢你。”
顾奕笙抬头看他。
他的眼睛带了温亮的光,明明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低而轻,口吻却是郑重的,即便是因为不适应如此直白而红了脸也认真地说完了:“我...明年也是,后年也是...一直都是。”
叶夜跟着笑了起来。
这真是一个少年人所能给的全部温柔了。
在这样相亲相爱的氛围之下,两人维持着几乎没有吵过架的和谐记录——唯一一次吵架是因为叶夜懒得带伞,看雨又不大,于是干脆不撑伞来上学,结果被等在公交站的顾奕笙抓了个正着。最要死的是叶夜第二天还感冒了...从此以后叶夜的书包里永远有一把伞——来到了高三。
高二三班成为了高三三班,教室换了,座位也换了,是根据高二期末考重新排的座。
毋庸置疑的,顾奕笙去了第一排,而日常摸鱼叶夜即便千般不愿万般不舍,还是去坐了第五排。金锐而来的同桌是个双麻花辫的小姑娘,一张圆脸,开朗又爱唠嗑,和叶夜生疏了没两句就迅速混成了好朋友。
顾奕笙心不在焉了一节课,下课走过来时,就看见叶夜和小姑娘头挨着头看视频,两人笑点出奇一致地看到某个画面就捂着嘴趴在桌上各自发抖,显然相性极好。
顾奕笙:“......”
虽然叶夜和顾奕笙在学校时并不怎么遮掩两人的亲密,但在班里还是多少收敛了些的,再加上人群中仍然是异性恋占多数,大部分同学只知道两人关系不错,也从没往情侣方面想过。
顾奕笙内敛惯了,一向也不会主动去说什么,只有是有些时候,但他又一次发现叶夜身上的光芒如此明亮,照耀到的不止是自己时,才会有某种幼稚的冲动想去宣示主权,去证明自己才是被那阳光所偏爱的。
只是顾奕笙刚走过去,叶夜就似乎和装了雷达似的哔哔哔转头看了过来,伸手握了下他的手腕,亲亲热热地问:“你过来啦?”
麻花辫的小姑娘眼睛在他们两人之间滴溜溜打了个转,突然明白了什么,边打手势边小声做了个口型:你们俩...
叶夜眨眨眼,从善如流地也做口型:男朋友。
小姑娘捂嘴,没想到在现实里碰到真的了。
叶夜转头看他,又恢复了平时的声音说:“对吧,顾奕笙。”
其实不用证明。
顾奕笙想。
他对自己总是最独一无二的。他是被偏爱的。
顾奕笙轻轻一笑,看着小姑娘说:“对。”
但不用证明以及发现小姑娘对叶夜没有任何意思是一回事,压着叶夜好好读书复习早日和自己重新坐同桌是另一回事。
顾奕笙开始逮着叶夜做卷子。
叶夜苦不堪言,又因为看穿了对方的小心思而不由自主地觉得有些可爱,到底是耐下了性子认认真真读起了书,就当作陪顾奕笙度过这个对他而言真正的青春。
高考倒计时一百天的时候,正好是顾奕笙的生日。叶夜瞒着顾奕笙早早准备好了蛋糕和礼物,在旅店开了个带投影屏的房间,站在昏暗的房间中央捧起蛋糕,跳跃的烛火闪烁在他的脸上:“生日快乐,我的小顾。”
前十七年,顾奕笙从没真正度过一回生日,小时候不知道,长大了也就无所谓了。
但在第十八年,顾奕笙得到了人生第一次生日快乐,和哼得歪歪扭扭的生日快乐歌。
他在蛋糕前闭上眼睛许愿,希望叶夜一生健康、顺遂、快乐,并祈求苍天予他些微恩赐,让他来陪伴对方。
许完愿他抬头,看见他的心上人笑得比花灿烂,像是蓄谋已久。
十二点钟声响起时,叶夜伸手抱住顾奕笙覆在他之上的身体,贴在耳边说:“十八岁的第一天,开心吗?”
顾奕笙的眼镜早不知道扔哪去了,他直起身子,年轻而充满力量的身体完整地暴露在叶夜的眼前,他往上一抓湿漉漉的刘海,窗外照进来的月光流淌在他的眉目之上,好看的惊心动魄。
叶夜刚被好看得屏住呼吸,就听到顾奕笙说:“...可以再来一次吗?”
少年人就是这点好,平日里再平稳再老成,做事时的满身热烈却是怎么都掩不住,几乎要把人淹了。
叶夜笑眯眯地说:“你是寿星,今天做任何事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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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小顾是个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