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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晓唯亲手毁掉了自己的前途。
得知要跟赵元之对簿公堂, 并且很可能会输, 最起码也是个在talk上公开道歉的结局后, 她就疯了。
偏偏这时候经纪人又来了一句, “我不知道你们私底下做了什么事儿, 可惹恼了宛然对你没好处, 你赶紧私下联系一下, 该赔礼赔礼该道歉道歉,尽快把这事儿抹过去,不要节外生枝。”
“你闭嘴!”谢晓唯有些失控的喊了一句, 经纪人的脸刷的黑透了。
不可能!
她死也不要向宛然低头!
从出道之日起谢晓唯就被笼罩在宛然的阴影之下,talk’下面也动不动就有人说“哎呀好像宛然啊”“挺像宛然的,就是不如她皮肤好、身材好”之类的话, 两个人不过差了不到四岁, 可不管是地位还是待遇都差着十万八千里。
宛然是妥妥的一线小花,甚至在日韩等几个亚洲周边国家也小有名气, 俨然华国新生代艺人对外的一面小旗帜, 走到哪儿都是众星拱月的待遇;
她谢晓唯自认不管是容貌还是身材都不差什么, 两个人的演技也都不相上下的渣, 谁也别说谁, 可偏偏几年来却只能在三四线上打转转!
什么都是她宛然的,就好比去年, 谢晓唯看中了一个剧本,觉得自己的风格很附和剧中女主角清纯高洁的形象, 结果一问之下却被回复“我们已经定下了宛然”!
宛然, 又是宛然!
只要有她在的一天,自己就没有出头之日。
想到这里,谢晓唯就彻底失去了理智。
她将这几年来通过各种途径收集到的宛然的黑料都集中到一起,开了小号,匿名买了水军,直接送上头条。
《清纯玉女原来是欲女》
《八一八宛然无辜面皮下的真面目》
《清纯女星深夜与富商出入高档会所》
等着看吧宛然,你死定了!
可不等谢晓唯大仇得报,这些八卦就以比上去更快的速度迅速消失了。
怎么可能?!
谢晓唯不死心,又仔仔细细搜索了几遍,发现那些帖子和新闻是真的没了。她不甘心,给水军打电话破口大骂,说他们收了钱不办事。
那水军一开始还勉强有耐心应付,后来干脆就懒得敷衍,语气不善道:“一开始就说了我们只管发,不管后果,你自己踢到铁板,就给的这点儿钱还想上天呐?有本事你就告我们啊!什么毛病,你这样红眼病的娘儿们我见多了!”
说完就撂了电话,气的谢晓唯嗷嗷大叫。
而就在这时,经纪人气急败坏的闯了进来,劈头盖脸的质问道:“谢晓唯,你他娘的干了什么好事儿?”
谢晓唯还想装傻,可经纪人的下句话就让她如坠冰窟:“宛然的工作室找上门来了,说顺着那几个帖子的id地址和交易记录顺藤摸瓜找到了你,现在要上门要说法了!”
见谢晓唯面色如土,经纪人还有什么事儿猜不出来,当即暴跳如雷道:“你还有没有点脑子了,啊?就算爆料,你也得挑时候、分地点吧?在这个当头黑宛然,谁看不出来是你干的?而且好歹这种事儿你交给专业团队做啊,从外面找人算什么破事儿!”
到底谢晓唯还是自家公司的艺人,就算她要砸在手里,可其他艺人和公司不能倒啊,经纪人硬着头皮跟公司联系过后,忍气吞声的跟宛然的工作室协商,终于让对方松口不闹大了。
其实宛然打从一开始也没想把这种事情拿到明面上说,毕竟对自己的形象有害无益,就算官司赢了,最多就是伤敌一千死损八百,划不来。现在谢晓唯那边主动示弱,宛然就顺水推舟的应了私了。
宛然跟谢晓唯私下见面了。
饶是大局已定,谢晓唯却还是画了精致的妆容,带了名贵的首饰,把自己活脱脱装点成一棵圣诞树,努力仰着下巴,拼命维持最后一点虚无的尊严。
宛然踩着平底鞋进来的时候,只穿了一条白裙子,腕子上挂着一串橘红珍珠手链,一摘墨镜,素面朝天活力四射,看上去简直像极了朝气蓬勃的女大学生。
她漫不经心的扫了眼全副武装的谢晓唯,突然嗤笑一声,“外强中干吗?”
谢晓唯刚做好的美甲在椅子上划出深深的沟壑,她难以置信的看着宛然,只觉得本就不大牢固的信念摇摇欲坠。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这个老女人分明比自己大四岁多,可皮肤状态怎么会这么好?眼角竟然一条皱纹都没有,皮肤也细致水润,紧绷有弹性,没有丁点松弛和下垂的迹象!
不,她绝不可能是素颜,一定画了妆,还是那种最下功夫,难度也最高的自然妆!
一定是这样没错。
然而宛然这次本就不是求和来的,又瞥了她一眼,带着几分洞悉一切的残酷,慢条斯理的取出一条圈内最受推崇的强力卸妆湿巾擦了擦脸,“唉,穿的有些多,都出汗了呢。”
一边说着,一边缓缓擦遍全脸,甚至连露在外面的一截细嫩的脖颈也没放过!
擦完之后,她还有意无意的冲谢晓唯抖了抖依旧洁白如初的湿巾,慢吞吞的叠好之后才丢入垃圾桶。
谢晓唯的眼眶都要瞪裂了:她竟然真的是纯素颜!
做完这一切之后,宛然才心满意足的问道:“谢小姐是吧,虽然我们之前没见过面,没什么交情,可好歹也没仇吧?你怎么就是死了心的要跟我杠上?”
谢晓唯冷笑一声,咬牙切齿道:“你永远都不会理解我的痛苦,看着别人把我称为小宛然,看着别人活在你的阴影之下,你很开心吧,很有成就感吧?装的什么似的,其实私底下什么龌龊事都做尽了,勾三搭四,就连我的男朋友,你也要抢走,你这个不要脸的女表子!”
类似的话宛然听过太多,以至于谢晓唯这点攻击在她看来简直无足轻重,甚至有些乏味。
说白了,那就是看我不顺眼的人忒多了,你算老几?
“就这点儿?”宛然不屑一顾道,“我还以为你能有更新鲜的说词呢。”
谢晓唯目瞪口呆,过了好久才恨声道:“你不要脸!”
“嗯,就你要脸,行了吧?”宛然轻飘飘的反唇相讥,又云淡风轻道,“说完了吗?说完了可就到我了。”
她擦了擦手,端过桌边的水微微抿了一口,忽然抬手冲着谢晓唯的眼睛直泼过去,后者失声尖叫。
“都是混娱乐圈的,你跟我装什么纯洁?”宛然冷笑道,“既然这么要脸,干脆回家种地算了,跑到娱乐圈喊委屈,闲的吗?”
“别以为只有你是白莲花,什么人都对不起你,什么人都面目可憎,你就是活该!”
“怎么,想打我?我告诉你谢晓唯,你不光事业上争不过我,就算打起来,你一样打不过!老娘一周三次去搏击俱乐部,持械流氓都按倒过,你算个屁!”
“对,我就骂你,骂你怎么了?要不是老娘早上刚做的美甲,等会儿还要去拍护肤品广告,今天不把你的脸抽肿了我都不叫宛然!”
“我勾三搭四?少哔哔,我们那是愉快的合作,各取所需,至少我从不插足别人的感情,从不碰有夫之妇!就算是勾搭,我也是有原则的勾搭,成年单身男女谈一段儿怎么了?我理直气壮!”
“谢晓唯,我最瞧不上你这样的,一天到晚怨天尤人,怨这个怨那个,就是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货色。狗屁的小宛然,老娘被人叫小江敏的时候比你惨多了,你算老几?简直搞笑!”
“机会就在那里摆着,想要的话你就自己去取啊,一动不动坐着还想白捡便宜,天底下怎么那么多白给的好事儿?什么都不付出就坐享其成,当别人是傻子吗?”
“要么奋起反抗,努力向前,付出什么都不后悔;要么就老老实实待在原地,满足于现有的一切,别看着人家努力之后有点回报就红眼病,闭嘴吧你!”
“什么卢慈伦,告诉你,那种渣滓辣鸡就算白送我都不稀罕要,我勾搭他?犯得着吗我?老娘就坐在那里,连手指头都不用勾,他自己就腆着大脸屁颠儿的凑上来给我提鞋!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那种两条腿的凤凰男,我见得多了!”
这段时间来宛然的压力大到数次濒临崩溃,再加上差点就被卢慈伦那个感情骗子得逞,她早就想找个机会好好发泄了,正好趁今天都一股脑发作出来,好不爽快!
宛然骂了个酣畅淋漓,只觉得连日来的郁闷烟消云散,真是通体舒泰,想来小说里神仙们吃了人参果差不多就这个效果了吧。
再看谢晓唯,整个人都被她骂懵逼了,哭都忘了哭。
宛然神清气爽的捋一把头发,猛地拉过椅子,大马金刀的在她面前坐下,抱着胳膊跷二郎腿,“本来我觉得女艺人生存不易,何苦相互为难?不爱跟你计较,谁知道你给脸不要脸,真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是不是?”
谢晓唯的嘴唇抖了抖,两大包眼泪哗的流满脸,狼狈不堪,哪儿还有之前张牙舞爪的气势?只是拼命摇头,哼哧吭哧的喊我没有。
宛然翻了个白眼,更瞧不上她了,“少在我跟前胡咧咧,做了就是做了,行的正坐得直,敢做不敢认,简直孬种!最瞧不上你这样的了,跟卢慈伦那藏头露尾的王八蛋简直是破锅配烂盖!”
说完,她又哼了声,看时间差不多了,干脆站起身来,一边整理衣服,一边道:“不是每个人都有靠山的,像我们这样的,唯一能靠的就是自己。既然已经进了这个圈子,就要有相应的觉悟,要么前进,哪怕头破血流;要么干脆麻溜儿退圈儿人,啰嗦个什么劲!别整的自己跟天下唯一一股清流似的这么矫情,白白惹人烦,最后什么都做不成,你自己都不觉得讨厌吗?”
真要说起来,她之所以没在第一时间对谢晓唯赶尽杀绝也是动了恻隐之心,因为在宛然看来,这会儿的谢晓唯跟曾经的自己真的很像:
都是普通家庭出来的孩子,都没什么靠山,又都被冠以“小xx”的名号,长年累月笼罩在别人的光环之下,完全看不到出头之日。
但她们又是很不同的,至少现在,宛然终于清晰的认清了这个现实:自己跟她是不同的。
面对相识的处境,宛然始终不屈服不气馁,哪怕恨江敏恨得要死,却也一直都是咬着牙往上爬;
但谢晓唯?她却只是坐在原本的泥潭中一动不动,徒然的伸出双手,希望有路过的人救……不仅自己不努力,甚至还盲目的憎恨一切努力的人!
这叫什么道理?
“我才不是你!没有下限!”谢晓唯却突然崩溃的大哭大喊起来,指着她咬牙切齿道,“我是好姑娘,才不跟你一样!你少他妈的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教育我,你算什么东西,就是个没节操的戏/子!”
这人没救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宛然也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什么纯洁无瑕或是专门为人打开心灵枷锁的圣母,当即用力翻了个白眼,还是没忍住,左右开弓往谢晓唯脸上扇了几巴掌,这才甩着隐隐发麻的手掌大步离去。
“呼,痛快多了。”
对付这种人,就该直接上硬菜,能动手就别瞎费功夫哔哔,要是自己别这么端着,上来二话不说就是一顿胖揍,你看她服不服?还敢不敢嘴硬了?
从这天起,谢晓唯和卢慈伦就被彻底封杀了,除了偶尔有粉丝怀念一下之外,再也看不见关于他们的报道。
而就算是粉丝也不是长情的,不过短短小半年,谢晓唯和卢慈伦原本号称“铁粉无敌”的官方后援会就几乎完全沉寂下来……
其实原本卢慈伦只要好好道个歉,认个怂,夹起尾巴熬过这一阵子就还有东山再起的可能。但谢晓唯不同意。
她觉得自己会有如今的下场,全是拜宛然和卢慈伦这对根本没什么实质进展的奸/夫淫/妇所赐,既然自己不好过,卢慈伦也别想好!
你不是曾经说喜欢我,曾经那么海誓山盟吗?那就永远在一起吧!
谁也不知道谢晓唯和卢慈伦两个人私底下到底发生了什么,反正不等星光帮赵元之打赢官司,谢晓唯突然就开始大肆爆料,说卢慈伦私生活极其不检点,分明已经跟自己秘密交往,却还百般隐瞒,同时又在外面伺机物色能够帮到他的年轻女性……
原本粉丝们是不信的,可无奈谢晓唯声性多疑,早在跟卢慈伦交往之初就保留了大量短信录像和电话录音,其他据说早就删除了的亲密合影和私密照更是数不胜数,一个版面根本排不开!
而数位相关行业人员认真对比后给出的“未经ps和二次加工痕迹”的结果也证实了这些资料的真实性,粉丝们这才是想哭都哭不出来了。
还有什么比原本的阳光无敌偶像大男孩儿人设一夜之间急转直下,突然变成阴暗奸诈负心渣男感情骗子更令人伤心和绝望的吗?
没有了,至少在粉丝们看来不亚于天塌了。
邻近年根儿,本来各路妖魔鬼怪闹幺蛾子的就多,但算来算去,竟没有一件的精彩程度可以跟谢、卢两人因爱成恨这一出相媲美!
很多人都想不通,本来这俩人就算算不上一线,可他们还年轻啊,势头也不错,只要踏踏实实努力工作,三五年之内绝对能起来的,怎么就突然想不开的自爆了呢?
顾陌城给宛然打电话的时候说的也是这个疑虑,因为在她看来,尤其是谢晓唯,完全就是疯了。
“你们仙女是不会理解我们这些追逐钱财富贵的俗人的心情的,”风波过后的宛然情绪不错,还有工夫跟顾陌城开玩笑,“你们凡事看得开,所以压力再大也无所谓,可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视钱财富贵如浮云,能沉得下心去奋斗的。像卢慈伦,像谢晓唯,甚至也包括一定程度上的我,我们都非常急迫,也许在外人看来很短暂的三年五载,还真就等不了。”
出名要趁早,眼见着很多跟自己同时期,甚至是更年轻的新人也都陆陆续续起来了,很少能有人真正做到心如止水。
大部分人都会羡慕,然后是嫉妒,但一部分人能控制住,另一部分人则不行。
他们会越来越焦虑,越来越浮躁,完全不能沉下心来专注于自己的工作。比起通过自己的奋斗来取得成就,他们甚至更倾向于将那些已经成功的人重新拉回泥潭!
凭什么你上去了,我还停留在原地?
不不不,你不能走,留下来,我们一起完蛋!
这类人的宗旨只有一个:
我可以不成功,但反正你不能成功!
顾陌城听后唏嘘无限,觉得自己果然无法理解这种想法。
要说名望、钱财,她和师父、师兄也曾一无所有过,满山遍野折腾,破屋漏雨、吃糠咽菜,可不还是挺开心的吗?
虽说现在什么都有了,但如果这些又都一夜之间失去了,只要重要的人还在,她觉得自己也不会像谢晓唯那样发疯。
“幸亏你没事儿。”想不通就不想了,顾陌城对这些一项不算执着,又顺嘴感慨了下。
“这算什么啊,”危险过后的宛然也开始吹牛皮,虽然也觉得自己其实挺牛逼的,简直临危不惧嘛!“我早就跟你说了,老娘多年娱乐圈那都不是白混的,像谢晓唯这种小虾米见的多了,简直没一个能打的!”
顾陌城给她逗得哈哈大笑,很捧场的说了几句好话。
总算没再被刺儿的宛然也是心满意足,嘚瑟的不要不要的。
“对了,顾大师,你有那个治关节炎的药没有?”一到有求于人的时候,宛然又很自觉地狗腿起来,“给我弄点儿呗?最好味儿小点的,我还得见人呢。”
“你爸还是你妈?”顾陌城随口问道,“这个最好分个男女,再看看年纪和病因,我把药方做做删减。”
“我!”宛然还有点不好意思,“我爸妈身体倍儿棒,年年都参加市级马拉松,一口气能爬十八楼,比我强多了!”
顾陌城就有些无语,“你才多大啊,就关节炎,等老了还不得瘫了?”
“这不是为了赚钱嘛,”宛然大大方方道,“冬拍夏戏,整天漏肚子漏腿,冷风嗖嗖的,大冬天走红毯冻得都打哆嗦还不让穿秋裤……”
人家那些穿大礼服的没准儿还能偷个懒,可谁叫她腿长得美,礼服里面十有八/九要么高开叉,要么直接露腿,穿秋裤能被人打死,哎呀,真是甜蜜的烦恼。
简单的诉苦之后,宛然又说了实话,“下个月我要进组拍戏古装,就在那儿过年了,大约三分之二是夏天的戏份,还有淋雨、跳河什么的。本来天气就冷,估计一准儿老寒腿、腰椎关节炎发作,最近我也忙,实在过不去,你受个累,看着帮我先随便弄点儿功效差不多的膏药什么的抗一抗呗?”
正好这几天又降温,窗外西北风呼呼的响,顾陌城听得都觉得冻得慌,这家伙竟然还有穿着夏装去跳水?
截至目前为止,她虽然一直都跟宛然保持长期稳定的买卖往来,但基本上都是美容养颜的,还真没怎么关注过二十来岁的老寒腿,现有的信息也不过是之前把脉时候留下的案底。万一最近一段时间宛然的身体状况又变了呢?
对待本职工作异常认真的顾大师想了下,特别诚恳地提出建议和解决方案,“要不这么着,你多给我点钱,我就辛苦一下飞过去给你诊个脉,根据你的具体情况开个新方子。”
宛然:“……不,谢谢!还是照原来的吧!”
我们都这么深的交情了,我说大师你真是一点都不给面子,咋还这么死抠钱呢?刚说的视钱财富贵如浮云的小仙女呢?
话音未落,就听那边顾陌城幽幽道:“你赚那么多钱,咋这么抠呢?”
宛然差点把自己噎死,咳嗽了半天才出离悲愤道:“咱俩到底谁抠啊!”
两个抠b相互diss半天,到底是宛然获胜了,顾陌城答应想给她弄点膏药对付着,回头什么时候见了面再“量身定做”。
宛然美滋滋的道谢,爽快的打了钱,又跟她要地址,“我妈听说了你的事儿,之前用你给的药膏效果也非常拔群,皮肤好多啦,人也年轻也好多,挺感谢你的,说想给你寄点自己做的腊肠,你给我个地址,再想想愿意吃甜味的还是辣的还是五香的。我跟你讲你可别跟我矫情,我妈做的腊肠那可是一绝,肥瘦相间、满嘴流油,特别好吃!对了对了,还有那什么,我爸做的咸鸭蛋,红油的,配白米粥可香了!要不是我减肥不能多吃,绝对不够我自己吃的。”
顾陌城听得口水直流,“你爸妈又是跑马拉松又是灌腊肠、做咸鸭蛋的,老年生活挺丰富啊。”
“这算什么,”宛然不以为意道,“他们还把花园开出来种菜呢,年初听说还打算承包一片果园种水果,嫌外头买的不好吃……”
顾陌城听得哈哈直笑,琢磨半天,也不跟她客气,“那就一样来点儿呗。”
宛然:“……你可真不跟我矫情!”
顾陌城理直气壮,“我家人口多啊,我,我师父,我师兄,我爸,还有”
“再见!”宛然毅然决然的挂了电话,决定给多少自己看着办。
顾陌城非常愤怒的给她发了条短信,“小气!”
宛然回了个中指。
“小师妹,别老在房间里闷着了,”见她大半天不出屋,井溶上来敲门,“你不是想看雪吗?”
“下雪了?!”顾陌城果然一骨碌爬起来,兴冲冲的跑到窗边一看,果然外面天生纷纷扬扬遮天蔽日,而地皮子早就白了,也不知下了多久。
井溶拿了件狐狸皮的连帽斗篷过来,笑道:“有一会儿了,看样子是场大雪,明天都未必停呢。抬头。”
顾陌城听话的仰起脖子,让他给自己系带子,也笑了,“这都一月了,早该下了。”
今年的天格外的冷,可不知怎么的死活不下雪,这都憋到一月份了,可算来了。
井溶给她弄好披风,又看着她乱糟糟的头发皱眉,无奈叹气,“先别跑,我给你梳梳头发。”
顾陌城着急出去玩雪,哪里愿意等,只说随手扎起来就行,结果被强拉着按到腿上。
井溶熟练地给她编头发,一边整理还一边教育,“多大的人了,还这么毛毛躁躁的,外面风大,到时候吹起来一准儿成个疯丫头。”
顾陌城咯咯的笑,往他怀里靠,美滋滋的说:“有师兄在啊。”
“坐好了,都戳到我脸上了,”井溶失笑,把她往前颠了颠,这才继续,“万一我不在了呢?”
话音刚落,就见刚还笑嘻嘻的顾陌城已经刷的变了脸,井溶自知失言,赶紧改口,“我说笑呢,好了。”
“都说了多少回了,不许拿这个开玩笑!”顾陌城虎着脸道,又伸手去掐他,可掐完了自己却又先心疼起来,“疼不疼?我看看。”
说着就去掀井溶的衣服。
井溶哭笑不得的把她按住,又爱又恨的在嘴巴上亲了几下,抱着叹气,“傻姑娘,哪儿有这样的,大白天脱别人衣裳。”
顾陌城一怔,腾的红透了脸,干脆又掐了两把,“叫你胡说,再叫你胡说!大白天的耍流氓!”
“这就叫耍流氓?”井溶一挑眉,二话不说埋头就亲,然后气喘吁吁的问,“那这算什么,嗯?算什么?”
他问一句就亲一口,到最后顾陌城只好软趴趴的求饶,这才得了自由。
两人一路走一路闹,最后到了后院半敞开的木头连廊上,秦峦就唉声叹气,“就知道闹腾,大过年的刺激我这个孤家寡人。”
顾陌城和井溶对视一眼,特别不尊师重道的哈哈大笑,然后才没什么诚意的过去安慰。
要过年了,基本上当红艺人都忙的脚不沾地,崇义也不例外,根本没空陪女儿,只能每到一个地方就邮寄一大箱子当地特产回来,这才出去小半个月,家里的一号储藏室已经快要承受不起了。
师徒三人笑闹一阵,就挨挨挤挤的凑在廊下看雪,前面还有一个火堆,里面几块木炭熊熊燃烧,时不时发出噼啪声,偶尔也蹦出几个橙黄的火星,十分惬意。
鹅毛大雪伴着凌厉的北方从天而降,无差别的覆盖了整片大地,顾陌城伸手戳了戳,地上的积雪已经差不多没过脚背了。
庭院中的湖泊表面已经结了一层冰,周围的青松、假山都盖了白白一层,虽然萧索,可高低起伏,别有一番韵味。
顾陌城用力伸了个懒腰,发自肺腑的感慨道:“不用上班,真好啊!”
刚才出门的时候看见新闻了,说是北方遭遇了几十年不见的暴风雪,已经对交通造成严重困扰,许多上班族苦不堪言……但是他们,不用上班!
真是美滋滋!
三个人都很没有同情心的笑了一会儿,就见秦峦忽然站起来,特别有范儿的倒背着手溜达几步,“如此良辰美景”
顾陌城和井溶齐齐抬头,都挺期待的看着他,全神贯注的等后面的话。
这个师父虽然师门本事不济,但对生活的感悟和享受等方面颇有心得,经常会有令人豁然开朗的举动。
就见秦峦又踱了两步,望着视线中一眼看不到头的茫茫白雪感慨道:“不如,烤个红薯!”
顾陌城&井溶:“……”
我们错了,师父不光是师门本事不济,还经常性的不着调!
可到最后,秦峦还是如愿以偿的拖着两个徒弟去后厨房抱来了一大堆东西。
不找不知道,一找吓一跳,原来他们家虽然没人正经做饭,可竟也给储备了这么多东西:不光有红薯、白薯,还有山药和栗子!
秦峦仔细看过了,特别欢喜的说:“有三种栗子呢,这种个头大,但是口感稍微差一点;这种稍小,但是口感软糯;这种是崇先生给寄过来的野生小栗子,最难剥皮,可是口感也最软糯甘甜!都烤了!”
井溶无语摇头,“师父,你可真是焚琴煮鹤,大煞风景。”
“你还小,很多事不懂,”秦峦面不改色的瞎扯淡,“大俗即大雅。”
井溶无言以对,这话是用在这儿的吗?
“哎哎哎说到这个,”秦峦一拍巴掌,“那什么,城城,你去后面再拿点青梅酒过来,还有山楂酒也要一点。溶溶,哎呀都是自己人,师父叫一声两声的有什么关系嘛溶溶,哎哎哎行行行,小井,你去拿出琴来,给为师弹一段儿呗?”
井溶额头上青筋直跳,就觉得每次自家师父犯浑就特别想打他。
井溶弹琴不是钢琴,也不是吉他啊古筝什么的,而是那种真正意义上的琴:古代的七弦琴。
他到底还是去了,顾陌城屁颠儿的跟着跑腿儿帮忙。
先洗了手,再焚香,井溶对着满院雪景弹了一首《高山流水》。
顾陌城听得入了迷,托着下巴砸吧下嘴,由衷赞叹道:“师兄弹得真好!”
说着,就噼里啪啦的鼓掌。
井溶失笑,抬手刮了刮她的鼻子,“小马屁精。”
秦峦擎着酒杯怔怔出神,忽然长长的叹了口气,手中淡绿色的酒液表面也随之荡起淡淡的涟漪。
顾陌城和井溶笑闹的动作一顿,对视一眼,难免有点担心。
难道是触景生情,师父又想起来什么悲伤的往事?
“师父?”顾陌城慢慢挪过去,特别乖巧的抱着他的胳膊说,“不要难过。”
“怎么能不难过!”谁知,秦峦反而又重重的叹了口气,看着远处蜿蜒的山景分外忧伤,“大雪封路”,说到这里就将手里的青梅酒一饮而尽。
顾陌城和井溶下意识放轻了呼吸,等着下文。
秦峦自斟自饮,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背靠廊柱唏嘘道:“为师想口麻辣小龙虾的匹萨都吃不上了!”
暴雪天交通管制不说,好多外卖店都不做他们这么偏僻的买卖了,真是非常令人唏嘘。
顾陌城:“……师兄,你快把琴放下,这是弑师啊!”
关键是杀人要偿命啊!
面色铁青的井溶怀里抱着琴,拼命试图挣脱自家小师妹的阻挠,用力朝着秦峦那边挥舞,“你不要拦我,我要替前辈们清理门户!”
这样的师父要他何用!
但秦峦也觉得特别委屈,他不就是想口麻辣小龙虾匹萨吃吗?就这还犯法了?
这样的徒弟要他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