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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墨没说话,目光却带着强烈的劝诫意味。
让他去买这么私人的物品,是不是太过分了点?
裴佳用手捋了下头发,别过脸去,也很为难地说道:“我忘了带,今天实验室里就我一个女生,这里也没别人,你就帮帮忙嘛,反正没人会看到。”
岑墨:“你可以打电话叫别人买,或者回家。”
反正公寓距离这里也就一百米。
他的声音冷漠,语调没有起伏,哪怕美人楚楚可怜,他也毫无怜香惜玉之心。
难以启齿的话都说完了,裴佳咬白了下唇,很是委屈,“如果有别的办法,我也不想麻烦你……拜托了,我真……”
岑墨本不想理会,但转念想到过几天他爸要办寿宴,两家关系不一般,他不能做得太出格。
三思后,他皱着眉头弯下腰拿包。
裴佳以为他要出门去买了,顿时窃喜。
她知道岑墨一直把她当做同学对待,这人之所以不近人情,就体现在他对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界定划分的过于清晰,同学就是同学,不可能是朋友,一旦有人妄想逾越,他就会变得冷漠无情。
裴佳之前也有几回生活上的困难找他帮忙,都被他冷漠拒绝了,而这一次他终于破例了……
然而,她的欣喜还没浮现在面上时,就见岑墨从包里拿出了一包粉粉的……
裴佳震惊到失声,“你……你怎么会有?”
岑墨脸上丝毫不见窘态,语气自然地就像在说件很平常的事,“给柳溪买的。”
她生理期不规律,他一个大男人也不能老跑去超市买这个,与其受别人诧异的目光,还不如备用在包里。
要不是因为正好有一包,就算两家交情多好,就算裴佳在他面前血流满身,他都不会管的。
这么想着,岑墨便不太情愿的,勉为其难的,把东西放在她桌上,冷声道,“别还了。”
虽然去超市很头疼,但他更嫌弃被人碰过。
裴佳:“……”
岑墨收拾好实验室里的东西后,就回了公寓。
公寓的东西也开始陆续搬回家了。
傍晚还有个别的院系的学弟要来看房子。
他的房租交到六月底,房东这几天在找新的租客,别的倒是没麻烦岑墨,就是有人来看房子的时候需要他在家。
等到这些事都忙完了,差不多7点了,岑墨惦记着自己父亲生日还没通知到柳溪一家的事,他能找的联系方式都找了个遍,完全联系不上柳溪。
但他也干不了找别人打电话这种偷偷摸摸的事,毕竟这要通知的是很重要的事,他想了想还是亲自去找她一趟。
岑墨来敲柳溪租房门的时候,柳溪并不在家,是室友开的门。
室友一眼就认出对方是柳溪男友,颜值这么高,一眼就过目不忘了,她还不知道柳溪与他分手的事,但大概猜到二人在闹别扭,她又不好擅自决定,便先给柳溪打了电话。
但柳溪没接到,室友纠结了下,还是告诉了岑墨地址,“她今晚去毕业聚餐了,我只知道在这个酒店,具体的我不清楚了。”
能不能找到看他自己了,她帮不上什么,也不适合插手。
岑墨说了一声谢谢,就按照地址过去了。
是夜,柳溪刚刚结束了自动化系的毕业聚餐。
有些同学吃得嗨了,还没打算结束,又相约去ktv放纵。
柳溪最近还在做心理治疗与药物治疗,很多东西不能吃,酒也不能喝,ktv这种场所更不能去。
“柳溪,你住哪儿,要不要送你回家啊?”
“不用了,我就住在学校附近,走回去就行。”
柳溪微笑地与同学挥挥手,一个人走在灯火通明的路上。
虽然已经夏天了,但还没到最热的日子,夜里的风还是有些凉意,柳溪最近在吃药,本来抵抗力就不好的她,现在更怕冷了,真的是弱不禁风,她不得不把双手插进裤袋了,胳膊夹紧着身子来获取一丝丝暖意。
柳溪站在红绿灯前等待。
说来也奇怪,以前有严重的过马路恐惧症,结果分手后反而减轻了不少。
现在虽然也恐惧,但只要不是一个人,旁边有路人一起走,她就会好很多。
心理医生说她这不是单纯的过马路恐惧症,或许最开始是的,但后面又演变成了依赖性人格障碍,说到底都是当年车祸创伤后应激障碍的并发症。
她曾以为岑墨是她的伤药,如果人生没有他作为目标,她当时连活下去的念头都没有,如果两厢情愿倒也罢了,可是他根本就不喜欢她。
于是,他变成了扎在她心上的一根刺。
只有拔掉,伤口才会慢慢治愈。
一切才会变好。
……
红灯变绿。
柳溪跟随人潮一起走过马路。
靠近校园,风景截然不同,没有高楼大厦与车水马龙,只有郁郁葱葱的百年古树,没有灯红酒绿的吵闹,变得祥和宁静。
柳溪抬头,透过枝繁叶茂的大树看夜空。
今晚的月亮很圆也很亮,就像颗璀璨的珍珠嵌在茫茫黑夜里。
她恍惚间想起,她好像就是一年前的今天……
和岑墨表白的。
可惜他们没有坚持到这么久。
柳溪怅惋地收回目光,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脚尖,蓦地一片阴影覆了下来。
她茫然一抬头。
一张熟悉的俊脸猝不及防地闯进视野中。
男人身高腿长,穿着一件蓝白条纹t恤,双手手插在灰色长裤的口袋里,此时正用着那双曾经蛊惑了她的淡琥珀色眸子定定地望着她。
他的五官还是那样出色,也还是那样清冷,眉宇间像是覆了冰雪一般,连带着望出来的目光都带了几分冷意。
许久不见,他真是一点变也没有。
不像她,还要吃药,还要治疗,怎么吃都胖不回来,逢人就被问:“柳溪,你怎么瘦这么多?!”
果然还是没心没肺的人过得好。
她心里哂笑了一声。
不过他怎么在这?
柳溪不觉得他是来找她的,但路这么宽,他就这么直挺挺地挡在她面前,想说是不期而遇都骗不过自己。
她没说话,岑墨先开了口:“还在生气?”
柳溪茫然,“什么?”
岑墨:“你把我联系方式都删了。”
柳溪哦了一声,提醒他,“我们已经分手了。”
不该删吗?
岑墨的眸光沉了。
柳溪淡然道:“你说过让我别来找你,那请你也别来找我,行么?”
岑墨来的路上,已经提醒过自己如果她再与他闹,他就视而不见,但说什么,他也不会低头认错的,现在被柳溪这么反问,说的好像是他来求原谅似的。
岑墨:“你误会了。”
柳溪:“?”
岑墨:“28日,我爸50岁生日,碧波路27号澄江酒店三楼宴会厅,傍晚六点,麻烦和叔叔阿姨说一声,我也会打电话给他们。”
柳溪一时没反应过来,认真看了他一秒,这才应道,“知道了。”
不管两人怎么闹,都不能闹到父母那去,这是双方默契达成的共识。
真烦,为什么分手还要有交集,但想到他反正马上要去美国了,以后眼不见为净,忍一步,海阔天空,她心里又舒畅了不少。
岑墨见她没有其他想要说的,心里有些异样的感觉,就好像他期待她说点什么,但对方显然没话要说,他再站下去反而给了对方自己要挽留她的错觉,于是他转身要走。
柳溪突然叫住他,“岑墨哥。”
岑墨撩起眼皮看她。
她的脸上露出了笑意,很甜很纯净,就像一年前与他告白的时候,只不过那时候她喝醉了,脸上还有两片红晕。
其实还是挺可爱的。
至少他从来没觉得她哪里看得不顺眼。
柳溪说道:“岑墨哥,今天我毕业了,我想和你要个礼物。”
岑墨心念一动,一如那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她,也比那时多了一份期待。
“我想要你……”
一样的台词。
只不过多了个后续。
她说:“我想要你……别再出现了,寿宴我可能不去了。”
我不会去找你。
你也别来找我。
反正你都要去美国了,这点要求对你来说并不困难吧?
寒风拂过岑墨的脸颊,冷意从他眼底掠过,但他面上依然无动于衷,浅浅扯了下唇,仿佛在嘲她,“我怎么可能来找你?”
他不可能是妥协的那个人。
说罢不等她再说什么,他便转过了身。
柳溪:“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