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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杪本就没打算喝酒,也正想着等会儿如果要出去该如何同他说,如今听见这话,倒是故意和他反着来,顺势提了一点要求,“那我不喝,等会儿呆不住的时候,你可得给我出去走走,不然我就得喝酒解乏了。”

严翊瞥了她一眼,有些不懂她今日怎么这么好说话,可却也没敢多问,怕问了多几句,她便耍无赖怎么都得喝一口酒了,“好,但是不许太久。”

岁杪立刻应了。

而身侧的李茵叶自然是将他们两人的对话听了进去,嘴角的笑似有若无,紧握着杯子的手终于松开了些。

殿内的舞姬退下。

紧接着便是众人开始送礼的环节,岁杪就等着这一个环节了,与其说今日生辰的人是严翊,不如说是岁杪的,毕竟这些宝贝若是被岁杪看上了,可都是放在愿合宫的。

岁杪也没打算和严翊客气,一双桃花眼紧紧盯着宫人们将礼挨个送到殿内,若是瞧见满意的,她便会微扬嘴角,若是看见没那么喜欢的,便会百无聊赖的等太监宣读完何人送的后,又看向下一个宝贝。

这些自然都没能瞒过严翊的眼,他垂眸,嘴角一扬,转瞬即逝。

宫宴快要到尾声的时候,岁杪将杯中的最后一口花茶给喝完后,百无聊赖的吃了口糕点,旋即拿着签子在严翊专用的糕点碟子里挑了自个儿喜欢吃的,又将她自个儿不爱吃的全都放在了他的碟子里。

这自然的一幕,自然是没能躲过殿内时不时注视这里的大臣们。

当看见贵妃娘娘往严翊的碟子里添糕点,又将喜欢吃的拿走时,大臣们只觉着她多少不知好歹,可没想到,男人并没有和想象中那般斥责她,而是自然而然的侧头问了句,“不爱吃这些?”

岁杪嗯了声,低声道:“不爱吃,你吃了。”

一个贵妃吩咐皇上,大臣们心口不舒服,可皇上却好像乐在其中那般,低低的嗯了声后,就着她的签子插了一块糕点吃了进去,两人悠闲自在的仿佛众人都不在。

大臣们见状心里头哪怕再不舒服也不敢吱声。

岁杪吃了几口糕点后,对着严翊软声软气的撒娇道:“三哥,我等会儿就直接回愿合宫了,你的生辰礼我还得弄一下,你等宴席散了,我送去承天宫。”

早就答应过她给她出去,如今她能陪着他那么久,倒也是难为她了,如今倒也没拦着,只叮嘱了几句之后便让王福送着回去,可却被岁杪拒绝了,“我自个儿和清荷慢慢走着回去就好了,王公公你留着,等会儿怕有事情吩咐。”

总之也不是在宫外,严翊便随了岁杪去。

-

夜里的风微凉,花香四溢,岁杪和清荷走在御花园的小道上,旁边有一侧是湖水,湖水面上有一个假山,这座假山是整个御花园里最大的。

岁杪和清荷走到了这个后花园内,岁杪忽然拉住了清荷,“等我。”

岁杪从没有过这样,清荷一顿。

主仆间的默契让清荷立刻止住脚步,并且没有多问一句,而是站在一个入口的地方,“娘娘去就是,我守着便好。”

假山里黑暗,只有月光洒下的一点光圈,透过稀疏的树枝照耀下来,将昏暗的角落照的朦胧又暧昧,岁杪绕过一个松散的树往里头走去,那里一个人影晃动。

看上去是个男人。

岁杪提起裙摆往他那边靠近,旋即低声呼唤道:“元合哥哥?”

那个人影身形一顿,旋即转身往这边看了眼,应道:“过来。”

几乎是岁杪刚过去的那一刻,元合便伸出手将她拉进了假山里面,这里有个好处就是可以遮挡住周围的视线,外人看不进里面,里头的人自然也看不见外面。

假山里空间很大,站下几个人完全绰绰有余,岁杪和元合各站一边,她看着元合,声音有些急,“元合哥哥,你要告诉我什么,是不是调查出来了?”

元合点头,淡淡的嗯了声,和略显焦急的岁杪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看着岁杪,似乎是在掂量,若是等会儿说出那些事,她是否能一下子接受,沉寂良久,在岁杪又一次催促下,他开口道:“查出来了。”

岁杪心中有些许的触动。

“你快些说,”岁杪心口像是压了一块很大的石头,一双桃花眼紧紧的盯着元合,就是想从他的口中得到一个结果。

“我查到了,你哥哥也查到了,的确是左相.......”元合说着顿了顿,“而且,如果不是左相,那一战,你爹爹绝对不会牺牲,你哥哥也不会在乱葬岗爬起来,光是治病就花了好几年,一条手也因此断了,但是现在似乎还有些棘手——”

元合说到这里,没有听见岁杪的回答,不免有些疑惑,可假山里很黑,他只能走前,往前靠近她,“岁岁?”

月光沿着缝隙洒落下来,照耀在她的脸上,他才发现,她眼眶很红,元合心急了,他甚少见岁杪如此,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你方才说,我哥哥,断了一只手?”岁杪喃喃道,似乎有些接受不了这句话所带来的伤害,虽然她未曾和自己的哥哥见过面,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哥哥,可如今不但知道了自己在这个世上还有一个至亲,甚至还知道了他因为被人陷害而失去了一只手。

她的爹爹离开早已是她从小到大便知晓的事情,可她却忽然得知自己有一个哥哥,还被人陷害断了手,加之自己爹爹的死也是因为被人陷害,她忽然一时之间有些难以接受。

“别难受,你哥哥现在很好,”元合最看不得开开心心的岁杪变得愁眉苦脸,像是在他的心中划了好几个刀子,他又摸了摸她的脑袋,安慰道:“你好好的,我抽个时间带你去见你哥哥,好吗?”

岁杪是想见见自己的哥哥的,她点点头。

正武殿内。

宫宴迎近尾声,一个宫人匆匆的从侧门进了里头,神色惶恐,旋即靠近了安嬷嬷不知说了什么,安嬷嬷却似乎早有预料那般,靠近了李茵叶,两人对视一眼。

“皇上,方才御花园的侍卫值夜发现,好像贵妃妹妹在御花园的假山上和一个男人在说话,”李茵叶靠近严翊,姿势亲昵,说话声音也很轻很小,“皇上要不要去看看?”

严翊也不知为何,几乎是下意识地往成王位置上看去,原本应该坐在身侧的元合却不在,喉结滚动,捏着杯子的手狠狠的一捏,手背上的青筋迸发,面色前所未有的阴鸷,怒意盎然。

李茵叶嘴角微扬,连眉梢都带着零星的笑意,她刻意将声音放大,看似体贴,给男人找了先离开的借口,“皇上,臣妾喝的有些头晕,不知皇上能否送臣妾回恩玉宫?”

“皇后身子不适,朕先送皇后回宫,”捏着杯子的手狠狠握紧,严翊嗓音低沉,隐忍着怒意,“诸位爱卿也都散了吧。”

男人说完这句话也没等大臣的回话,离开了正武殿,只是理智还存在一丝,李茵叶也识趣,看见男人刻意慢下步伐,立刻跟了上去。

他是不可能送她回宫的,她十分清楚。

也知道他如今打算去干嘛,可她也想知道,等会儿岁杪会落得如何的下场。

几乎是离开了大臣们的视线男人的脚步便变得极快。李茵叶小跑着都才勉强赶上。

明黄色的身影在黑夜中晃动,衣袖随着风摆动,御花园的路,严翊从未觉得如此的漫长过,它像是一条去往屠宰场的路,他的感觉像是待宰的羔羊那般,心急如焚。

想去撕开那层面纱,可又害怕撕开,不撕开,他心中总是记挂着,惦念着,可若撕开,万一血淋淋的真相便是她心中真正的有他,念念不忘。

那么,叫他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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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你现在将自己的情绪收敛好,我一定会带你去看你哥哥的,”耳边是元合低声的安慰,岁杪的情绪稍显稳定,可眼眶还是有些红润,她点点头,正欲说话,却忽然听见了假山外面发出了细微的响动,像是有人的脚步声,慢慢慢慢的靠近,又靠近。

不知为何,岁杪的心忽然跟着这有些熟悉的脚步声高高悬起,像是每次他来愿合宫时在耳边响起的频率,很熟悉,越靠近越熟悉,到最后,是笃定。

脚步声的主人是——严翊。

她想起严翊,一种念头从脑海划过,她如今是贵妃,而一个贵妃和一个外男在御花园的假山内谈话,信她的人自然是信她,可严翊本就对元合与她......

她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假山外响起女人的声音,很轻很软,刻意的娇滴滴,“皇上,侍卫说,就在这个假山里。”

这个假山的入口只有一个。

而声音是在入口的地方响起的,岁杪紧紧的咬住下唇,下一刻,元合的身影便将她挡在了身后,“有我在。”

岁杪想说话,可却被元合食指立在嘴唇旁,他摇头示意她不要出声。

假山外又响起李茵叶的声音,“妹妹,听说你在假山里面?”

岁杪现在对李茵叶的声音,有着明显的厌恶感,她从未如此厌恶过一个人,今夜,她对李茵叶的厌恶达到了一个顶峰,方才元合告知的一切,以及自进宫来,李茵叶有意无意的一些针对。

她不是傻子。

不可能完全没有察觉,她只是不愿去,懒得去计较罢了,可她一想到自己的哥哥断了手,而她三番两次的被她陷害。

左相和李茵叶,都是一家人。

所有的情绪堆积在一起,她甚至想出去撕碎李茵叶的脸,可理智拦住了她。

她听着从快到慢的脚步声,以及女人幸灾乐祸的声音,最后,男人压抑着嗓音低吼道:“闭嘴!”

李茵叶方才停住了嘴。

身边有许许多多的侍卫。

只要岁杪现在被严翊拉了出去,那么从此刻开始,不管再怎么被维护着,她的名声也落得不好听,岁杪已经做好了被拉出去的准备,可假山外,却响起男人压抑低沉的嗓音,她能听见里面的颤抖,“岁岁,朕知你喝了酒,脑子混沌了。”

“可这里不是愿合宫,别在这里耍酒疯了,朕带你回去休息,”严翊说完这句话,抬脚往里走,将岁杪拦腰抱起,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元合一眼,直到将她抱稳后,方才用三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道:“你记住,今晚你没有出现过。”

岁杪窝在他的怀里,感受到他的怒意,却也感受到了他哪怕怒火再燃烧却也还是维护了她。

还是将心中的那杆秤,往她这边倾。

第58章 . 受伤  演戏

黑夜里的光忽明忽暗, 月光皎洁,假山上疏密的光圈洒下来,树林里静谧无声, 耳边是微风拂过的声音, 岁杪被男人抱在怀里,鼻息间是男人身上龙涎香的味道, 明明很熟悉, 可不止为何她今日却觉得有些陌生。

御花园的鹅卵石小路上, 男人走路沉稳可还是有些颠簸,她在他怀里身子微微动了动,岁杪到底是有些不安, 毕竟方才在假山里的时候,男人的脸色是明显不悦的, 岁杪抿了抿唇, 终于还是开了口, “三哥......”

小女人声音软糯糯的,带着有些害怕的感觉,让男人脚步一顿, 可他却没有低下头,而是继续往前走,紧接着, 是他低沉的声音响起, “贵妃娘娘已经找到了,全都退下。”

御花园里的侍卫立刻应了, 转身离开假山周围,而这时响起李茵叶的声音,“皇上, 侍卫说是有两个人在假山里,如今只有妹妹在,里头是否还有人都未可知,为了后宫的安全,还请皇上派侍卫进去查证。”

岁杪倒吸一口冷气,屏住呼吸,浑身都僵住了。

抱着她的男人自然是感觉到了她的变化,脚步一顿,视线往怀中人的方向瞥了眼,眼眸在黑夜中让人看不大仔细,半晌后,男人紧抿的薄唇轻启,“皇后这话是在质疑朕吗?”

李茵叶低着头,似乎是没想到怒意会被放在她身上,有些慌乱的道:“臣妾不敢。”

“朕方才都进去了,如今你还在说,”男人蹙眉,嗓音不耐,“不适质疑,是什么?”

李茵叶:“皇上——”

“还是你一定要去看?”严翊视线往侧后一瞥,面色阴鸷,等着李茵叶的回答。

可李茵叶还能说什么,不是不能,而是不敢。

她若是坚持,那么她必然会被落得一个不相信皇上藐视君威的罪名,可假山里面分明有人,若是错过了这个机会,没有扳倒岁杪,那么下一次是何时呢?

李茵叶在心中纠结不已,眼瞧着侍卫们都要全部离开了,她最终还是顶着巨大的压力,喊了一句,“且慢,你们几个,进去假山里面搜搜看。”

侍卫们都不敢吱声,因为显然皇上和皇后的意见都不同,他们也不知道该听谁的。

御花园内一片死寂。

直到半晌后,男人沉吟许久,方才说了一句话,“若是你执意要搜,那朕便让你搜。”

“可若是你没有搜到任何其他的东西,”嗓音渐渐带着怒意响起,“那一切就都由朕来做定夺。”

这的确是很冒险,可李茵叶的私心却让她不愿意放弃这次的机会,毕竟于她而言,扳倒岁杪已经是她的心愿了,她不愿意放弃,哪怕严翊的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

“臣妾确定要搜。”御花园内,李茵叶的话,让众人都沉默了。

岁杪不敢说话,可是李茵叶要去假山里面搜的话,那么元合必然会被侍卫们看见,到时候再清白的关系也经不住流言蜚语和李茵叶蓄谋的添油加醋。

岁杪有些紧张和害怕,她伸出手揪住了严翊胸膛的衣裳,一双桃花眼里带着熠熠的光,眼眸微颤。

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落在严翊的眼里,便是担心元合,严翊薄唇紧抿,喉结滚动几下后,似乎有话想和怀里的人说,可最终却是沉默,稍许后,他沉声道:“进去一个人搜。”

岁杪一双眼顿时瞪大,紧张的声音都颤抖:“三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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