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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嬴被武士押着朝往冷霜苑前去,一路上内侍也在前面遮遮掩掩的,深怕让人看到了孟嬴的存在。
只是,却是在路过韩夫人的宫殿门口的时候,孟嬴心中不忍,看到大王刚才对韩夫人那般模样,想必已是下了杀心的了,又想到韩夫人的恩情,还有王子期都还年幼,着实不忍心。
她猛的一挣,趁着内侍在前面张罗的时候,她朝着韩夫人的宫殿中跑去,冲将进那宫殿中的时候,王子期还在宫中,孟嬴认得这个少年,拽起了他的手就朝着外面奔跑前去。
“快,随我一同去救你母亲……”孟嬴急促的说着,带着王子期冲过这前方的内侍,再度朝着刚才那道宫门的方向前去。
她自是无力救下韩夫人,而且再看楚王那样子,怕是下了杀心,自是无情的便是帝君者。
孟嬴现在也只能够孤注一掷,期望带着王子期到楚王的跟前去,或许还能让楚王念在王子期还年幼,韩夫人毕竟抚育王子有功,借此救下韩夫人。
王子期也认得这个好看的姐姐,又听得孟嬴说的那话,一时之间不容有他,也叱喝开了那些侍卫,跟随着孟嬴朝着宫门口的方向前去。
…………
此时的宫门口,随着时辰渐渐远了,大王在这里处置韩夫人的消息也传遍了整个宫闱,远远地有不少人驻足围观,却惧怕楚王的威严,不敢上前。
反而是骊美人,闻讯赶来的时候,见到的正是这样的一副场景:身后是被肃杀 的一干人等,而韩夫人则是一身的凌乱,挣开了那些钳制住自己的宫人,趴伏在楚王的脚边。
哭声喊着:“大王,毕竟妾身服侍了您十载有余,子期还年幼啊……”她这样苦苦的哀求,无非还是想留下自己一条命。
楚王瞅着韩夫人,又瞅了瞅身后那些围观却又不敢上前来一探究竟的,畏首畏尾,躲藏在这宫廷角落处,他蓦地冷哼了声,“楚宫这么大,寡人的秘密要是被你知晓了,这天下看着寡人的眼睛可就更多了,你说……寡人又该怎么办。”
说着,楚王竟然亲自弯身下去,一下一下的掰开了韩夫人的手指头,“念在十余载情分,寡人赐你一个全尸……”
这话语,全然无半点多年情分在其中,而且,就在掰开了韩夫人的手的那一刻,显然有种让人心碎的声音,彻底打碎了夫人最后的一丝念想。
她除了不甘心,还是不甘心,“我为你生了王子期啊,我毕竟为你生了一个孩子啊……熊弃疾,你何苦如此绝情,何苦?”
“你若不死,寡人不能安眠也。”楚王轻飘飘的说,往后退却了一步,眼神之中也有着嫌弃的样子,为的是防止她再度抓住自己。
早有识趣的内侍上来,手中白绫三丈有余,一左一右两人缠上了韩夫人的颈部,正当一拉的时候,韩夫人却是死死的揪住了两边的白绫,也正巧在此时,不远处骊美人的身影摇曳着走了过来。
向来,她是楚王最为宠爱的女人,虽然此时大王的眼中只有新美人,但是对于骊美人来说,昔日的风华却是还在。
远远的看到这种阵仗的时候,“呀”的叫了一声,赶紧踱步过来,站到了大王的身侧,“这姐姐是犯了何事,竟遭大王这般大怒?”说话的时候,却是没有半点想要求情的意味。
韩夫人见到骊美人过来了,这阵子两人经常来往,韩夫人对这个平时嚣张跋扈的骊美人也卸下了心防,哀求着她,“骊妹妹,求求你劝劝大王……绕我一命!”在说话的时候,脸上因为凉透白领白内侍拉得紧了,脸色逐渐憋得难看了起来。
她在朝骊美人央求的时候,楚王却是冷哼了一声,一拂袖一转身,看这样子竟然是要拂袖而去的样子。
骊美人见到大王如此决绝,先是一愣,旋即却是媚媚的一笑,踱步了上前去,正好站在了瞠大双眼的韩夫人,“谁是你骊妹妹,你既自寻死路,我便也只是来凑凑热闹,你死与不死,与我何干?”
说着,却是忽然听见了身后大王刚才离去的方向一声呼叫,惊动了骊美人,她转过身去,只见到孟嬴带着的王子期朝着这边过来,在见到自己的母亲这般惨状的时候,王子期一声大叫。
楚王也没料到孟嬴居然会带着孩子过来,一怒之下,“还不将他们都赶紧带下去,谁再敢玩忽职守,五马分尸……”
孟嬴被拽了下去,王子期则是一脸无助的看着自己的母亲逐渐的全身无力,瘫软在那里。
毕竟还年幼,王子期不敢上前,只能惨白着看着这一幕,颓废的坐在地上。
骊美人还没能反应过来,只是,眼光却是被这个一身宫装的女子给吸引了去。看这容色和体态,绝非一般人等,一瞬之间,竟然让骊美人隐约的有种妒火在胸中燃起。
大王这些日子,就是迷的这个美人吗?
再看眼前的这阵势,或多或少,骊美人觉得应该都和这个女子有所干系才是,只是大王为何如此大怒,却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直到孟嬴再次被拖了下去,因为韩夫人的死的缘故,他一路上怒骂楚平王之声不绝于而,再次让骊美人诧异,她试探性的开口,“这个宫女真是好生大胆,连大王都敢骂,真该割舍挖目,不能姑息。”
听到骊美人这么讲,楚王也不能多说什么,只能说:“寡人自有处置。”再看了看王子期颓坐在当处,他又是一阵不耐烦,“竟然带着王子来看到这一幕。”回首看韩夫人那边,楚王松了一口气。
已然断了气了,内侍过去探鼻息脉搏,再无一丝生机。
“将王子期……”大王正当下令的时候,从朝阳殿那边的方向王后带着众人等匆匆赶来,一来到此处的时候,眼见到的便是这一副狼藉的样子,当即也吓得脸色铁青。
“大王,究竟出了什么事不能解决,非得……”王后指着韩夫人的尸体,又再看到王子期也在那里,心生不忍,“也不该当着孩子的面,孩子还小……”她说着,命令身边的嬷嬷,“迎娘,将王子期带回朝阳殿。”
“是。”迎娘福身,朝着王子期那边走去的时候,手才一刚触碰到王子期的时候,兴许是再也承受不住了,也兴许是回过神来了,孩子“哇”的一声大哭了出来,爬着到了自己目前的尸体边上,那嚎啕大哭的声音,看得王后心里一酸。
还是朝着迎娘使了眼色,“王子还小,好生安置。”
说后,王后朝着楚王那边走去,看着韩夫人那边的情景,怒问楚平王,“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样的大事,至于如此大动干戈?王子期现在还年幼,大王就此处死了韩夫人,可曾想过这个孩子?”
她贵为楚宫之后,向来温存厚道,对后宫管制也尽量善待,却没想到今日却在宫廷里面看到这样的一幕,真让王后心中越发的难以接受。
楚王也没想到竟然会连王后也惊动过来,所幸的是孟嬴已然被带下去,否则的话,在王后的追问之下,难保她的身份不被拆穿。
骊美人见楚王默不作声,骊美人悻悻的上前来,“大王向来痛爱后宫嫔妃,此次定然是韩夫人有所冒犯,大王才……”
“骊美人,即便是韩夫人有所冒犯,当看在王子还年幼分上,除非是有人在旁边煽风点火,唯恐后宫不乱。”王后打断了骊美人的话,此次韩夫人被裁决之事,王后也是真的怒了,“后宫有章有法,大王此举,难以服众,难以信服天下人。”
骊美人一下急了,“妾身也是刚到,大王执意处决韩夫人……”她明知道王后此话是针对自己,一下子又被王后这么怒骂了下来,她朝着楚王的袖子上拽去,撒起娇来,“大王,妾身冤枉,妾身哪有煽风点火?”
楚王烦躁得不行了,又嫌弃的看了看身后,暗暗咒骂了一句“晦气”之后,让人善后,自己匆匆的回了王殿中去,骊美人一路殷勤善待,王后却是不依不饶,非要大王给此事一个交代。
一路,楚王都被这两个女人闹得头都大了,在步至王殿前的时候,王后率先一步前去,阻挡在楚王的跟前,“大王,韩夫人向来敦厚老实,此事您既然做了决断,她也已魂断,我不能再说什么,但是还请大王给个交代,何事至于行此决断,否则……妾身也难以给后宫悠悠众口一个交代。”
“你……”楚王一下子对这个顽固的王后有些莫名烦躁了起来,“寡人亲自决断的一个小小夫人,你身为王后,何至于此一路苦苦相逼到王殿之前?”
王后却一脸正色,“正因我乃一国之后,才不能让大王如此为之,哪怕赐死,也得有一个名目,否则,其他的不说,将来王子期长大了,如何给他一个交代。”王后上前一步,苦口婆心,“大王,王子期也是您的骨肉,大楚的血脉啊!”
这话,倒是让楚王的心中甚不是滋味,他怔了好久,搜肠索腹了一会,才挤出一句,“韩夫人刺杀寡人,被寡人当庭拿下,寡人也是顾及王子期颜面,赐她万全。”
思来想去,楚王也只能这么说了,总不能将孟嬴之事给供出来,按照王后的个性,只怕是要将整个后宫都给整治得不得安宁了。
然而,王后听后,除了震惊之外,剩下的却是怀疑了,“韩夫人向来安分守己,怎会做出刺杀之事?”
楚王却是冷冷一哼,“她乃韩国当年送来的佳人子,扎在楚宫的暗探,有何不可?”
事到如今,楚王也只能打蛇随棍上,顺着这个谎言继续掰下去,还顺势给自己洗脱,“寡人若不是顾及王子期还是王室子孙,早将她身份公诸于众,碎尸万段了,何至于此一死了事?”
这下,王后无话可说,韩夫人……确实是她国的女子,大王又这么信誓旦旦,她顿时心中一愧,“是妾身思量差了,误会大王。”说罢,朝着楚王躬身行礼,“余下的事妾身自会处理,王子期那边妾身也会照料得当,毕竟是王室公子,该留些颜面。日后不会被世人诟病嘲笑。”
这下,楚王才心满意足,搂着骊美人进了王殿。独留下王后的身影站在这王殿下的阶梯旁。
身后,长裙迤逦在地,有风漠漠吹来,只听得王后幽幽一声叹息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