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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进了寝殿,顷刻太子建又拉着伍子胥朝着这殿外奔跑出去,将整宫的侍女全部赶跑了出去,太子建犹如疯了的一般,“不是的,她才是公主?错了错了,本宫要的是那夜的红衣女子……”
说着说着,太子建才忽然停顿了下来,“那夜,她是否也着红衣?”眼神之中涣散了起来,呆呆的站在原地,仿佛在努力的回想着那一夜的月夜泛舟,本来一心牵念着的孟嬴公主……却忽然才惊觉那时候,是两个红衣女子并肩而站,只是他太一厢情愿了而已吗?
伍子胥也忽然沉默了下来,“难道殿下让我进宫查探的,不是公主,而是……”那个与自己亲萧合奏的女子?
殿下看上的,是她?
那个在佛堂里,自称自己叫做齐姬,在那里受罚的宫女?
可是,如今一切木已成舟,秦楚两国也已经完成了婚礼,如今太子建才知道自己看上的并非是秦国的公主,一切都已经难以反悔,又该如何处理?
“殿下,是子胥疏忽无能……”他的心也像是被大石头撞击过似的,朝着太子建单膝跪了下去,更多的还是愧疚,却没想到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女子,竟然也是太子建所钟情的。
他又该如何再开口,去向秦国求亲之事?太子建,又该作何感想?
然而,太子建则是没有伍子胥这么多的思量,只是怔怔的站在当处,朝着伍子胥摆了摆手,“员兄起来吧,一切与你无干,只是本宫与那姑娘无缘……”他说着,将头抬起来,看着顶上这片今夜璀璨的星空。
原本的漫天星辰,此刻只剩下一场作弄,在太子建看来似是嘲笑的一般。
“公主已经娶来,身在楚宫,本宫又能如何?”太子建无奈的一笑,兴许是心情郁结,兴许是今晚喝酒太多,原本酡红的脸色在这一刻看上去,竟然是苍白的,带着颓废,“否则的话,两国联姻原本只是为了抵御晋国,再在此时生事,秦楚两国交恶,楚国……危矣。”
太子建站在那里,声音平平淡淡的说着这些话,任凭着双手垂直在身侧,被风吹起那一件新郎袍,飘飘欲飞,却禁锢不已,犹如此刻的太子建。
伍子胥诧异的抬首,这个人是自己的兄弟,也是将来尽忠的君王,他心胸宽广,胸怀家国天下,有为君之风范,不免让伍子胥多跪拜了一拜。
太子建无奈的苦笑了起来,“又能如何呢?只叹无缘,只叹无缘。”说罢,他将袖子一甩,转身朝着刚才寝殿那边的方向走去。
这下,只剩下伍子胥一人站在这院子里面,孤风吹冷影,伍子胥的心中却更是澎湃不已,眼见着太子建如此,他的心中更不是滋味。
只见太子建缓步走到寝殿门外,灯影莹莹,照映着他孤单的身影,凄凄然的,他放眼看去,在这偌大的寝殿之中,他的太子妃就这么坐在那床沿边上,失魂落魄的模样,看着倒是让太子建心中不觉无奈。
踱步进了殿中,齐姬见到去而复返的太子建,登时心中有说不出来的激动,可是,这激动随之却被害怕给替代。
他去而复返,到底是因为什么?知道了自己不是公主,回来兴师问罪?她又该如何回答?他要是问起公主的踪迹的话,自己又该如何托出?
就在齐姬柔肠百转之时,太子建不知道什么时候跨步进来的,伸出一手在她的面前,轻声道了一句,“爱妃今晚,受屈了,是本宫酒醉误事,委屈了你公主之尊。”
轰……
齐姬犹如是五雷轰顶过的一般,怔怔的看着这只伸往自己面前、袖长秀美的手,指骨分明,却溢满了让自己过分安稳的信任感,最起码……她忽然安心了下来。
抬首起来,依旧是怔怔的看着太子建,战战兢兢地问:“殿下,不恼怒妾身?”
太子建摇着头,“是本宫唐突了公主殿下,更何况,你我现在已经拜堂合卺,你是我的爱妃,如何恼怒?”说着,他将手一抓,抓住了她的柔荑。
登时,齐姬的心仿佛像是被禁锢了的一般,忽然一下子全部都被他温柔的握在了手上,有那么一瞬间,齐姬忽然有些庆幸起来自己此刻成为了这个假公主,才得以拥有这么完美的一个男人。
灯影下,伊人倩影成双,太子建将她轻轻拥入怀中,伴随着齐姬那轻笑的容颜,她此生足以。然而,她却看不到太子建那闭上的双眼中,那一抹无奈之色。
同样的夜色寂寂,同样的楚宫灯火璀璨通明,一夜的喧嚣只为伊人而奏,却怎么也传不进这一座似乎被遗忘了的宫殿之中。
这座栖凤台不知建于何年,也不知何时无人居住,就这么被遗落在楚宫的一处角落里,如今被腾出来,重新绽放它原本的光华,想必也倾城绝色,婀娜妖娆。
而孟嬴自从拜见了楚王过后,便被送到这里来,宫外的侍婢与侍卫层层把守,但是一切却与之自己的想象不同。
没有拜堂,没有礼乐交响,更没有任何宾客,就连该是自己夫君的太子建,也不曾现身过,这场婚礼,让孟嬴的心中不禁起疑:楚国,这是何意?
终于,这无尽的冷寂让孟嬴将头上的盖头给掀开了,入眼处的宫殿,灯光下耀眼的辉煌,唯一的区别就是过分的辉煌,却完全没有半点新房该有的喜庆模样,难道是楚国是这样的风俗?
简直闻所未闻。
她唤了几声,守候在外面的宫女侍卫全都听见了,可是却也没有一个人进来,依旧是如同雕塑的一般站在那外面。这不禁让孟嬴娥眉一蹙,心中揣疑:“楚国这么做到底是什么意思?没有拜堂,也没有国礼,如何思量不得而知。”
她搅弄着自己的衣袖,心中却是忽然在这个时候不知道如果太子建真的到来了,自己该如何面对?
心中,早已经有了人,自己还能再接受另外陌生的男人吗?她想着,却是不知不觉之间,将手朝着头上摸索了起,拔下了一根碧玉簪握在手上,紧紧的攥着,心中却是不知道为什么的‘突突’的跳起,心下也逐渐的慌乱了起来。
精致的妆容下,掩藏不去眼中那慌张失措的神色,赶紧的再检查了一遍自己手上的簪子,是否藏得安稳?
正在她慌张失措的时候,从殿外此刻听到了动静,她抬首起来的时候,只见到有身影在周围宫灯的簇拥下走了进来,身影威武高大,与这传闻之中太子建的温润如玉似乎有些不符,但当孟嬴抬首起来看到来人的面目的时候,登时目瞪口呆。
“是你?”孟嬴惊得不能自已,呆在当处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来的人,不可能会是太子建,而是那之前在王殿之中拜见过了的楚平王,这让孟嬴心中纳闷不已,却又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你怎么会来这里?太子建呢?”
楚王一进殿,看到孟嬴这容色的时候已经呆住了,不禁心旌摇荡,哪里还有心思再去想其他,只能随便求其了事的应和了一句,“太子建今日大婚,自然是陪他的太子妃了。”说着,他朝着公主的面前走了过去。
孟嬴闻言,神色惨白了起来,“你在说的什么?太子建不是应该与我成婚才是吗?你身为王父蛊,怎可现在在此?你说的太子妃,又是怎么还是?”
楚王原本一脸垂涎的神色,在被孟嬴问了这么多的问题之后,脸色也肃了起来,“美人,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如今你已经在寡人的宫殿之中了,与太子成亲的自然另有其人,美人尽管放心,寡人的后宫从此之后形同虚设,寡人的心都快被你化了……”
说着,楚王便要伸手出去朝着孟嬴抱去,却被孟嬴一躲,扑了个空。
孟嬴却在他的话中兀自难以置信,“你在说什么?我是堂堂的秦国公主,远嫁而来是与你国太子建成婚,怎可入你楚王后宫?岂不荒唐?”她越是说着,越是回想起这一整件事情,怪不得之前在殿上拜见的时候,楚王那一副垂涎的模样,原来如此。
再者,回想起一路来,这一切的怪异?难道一切是早就有的预谋?
楚王扑了个空,却是依旧兴致盎然,“美人何必追究这么多,你该知道太子建年轻,不懂得如何叫做怜香惜玉,只有寡人知道如何疼惜美人,何况嫁给太子建有什么好?寡人才是楚国的王,一声令下,他随时都得臣服于寡人脚下,如何能使你自在?”
这一次,他缓缓的潜了过去,趁着孟嬴不注意的时候,一把抓起了孟嬴的手腕,“美人,你就从了寡人,寡人是真的对你难以按捺,相思万千啊……”
孟嬴的手被他一抓,这一下子整个人想要挣扎也挣扎不开,只见到楚王那嘴脸朝着自己前来的时候,孟嬴下意识的一个巴掌甩了过去,“啪”的一声落在了楚王的脸面上。
楚王乃一国之尊,几曾被人这么对待过?在这一巴掌落下来的时候,很显然就连楚王都怔住了,就这么拉着孟嬴的手,骤然之间连脸色都沉了下来。
可是,在下一刻,孟嬴却是不等楚王再有任何的动作,她垂下头来,张开口便是朝着楚王的虎口上咬了下去,楚王一痛松开了手,孟嬴借机想要转身朝外奔走出去,只要逃出这里,让其他人知道他的丑行,看到时候楚王对天下、对秦国如何交代?
可是,孟嬴却是怎么也逃脱不了楚王的股掌之间,在她奔走了没几步之后,楚王却是从身后的墙上抽出了一把长剑,朝着前方宫殿门口扔了过去,正好插在离开宫门上面,惊动了这外面的侍卫。
楚王却是冷声命令,“没有寡人的命令,谁都不许踏出这栖凤台……”
“嗨!”殿外的侍卫齐声领命,也就此断绝了孟嬴的去路,也在此时,楚王快步朝着孟嬴这边跑来,在孟嬴阻挡不及的时候,忽然一把抱起了孟嬴,带着她朝着内殿之中走去。
“禽兽,你放开我,我是秦国公主,若是让太下人知道了你的这好色嘴脸,必定人人得而诛之……”孟嬴怒声嘶吼着,拼命的抓打着楚王,在这奋力的反抗之下,她蓦地从楚王的怀中跌落下去。
这一跌落,之前藏在袖子之中的碧玉簪也落了下去,就连头上的青丝也一下子涣散了起来,松散在肩上。
她一把拽起了那把簪子,在楚王想要朝着这边走来的时候,她将簪子抵触在了自己的喉咙上,嘶声鸣了一句,“你敢再上前一步,我定然自裁在你面前。”
说着,她的手则是用力的往下摁,这一摁,玉簪末处的尖锐便刺伤了她的肌肤,有淡淡的血色渗透出来,以明了她的决心。
楚王一看,这还得了,“美人,美人你不要轻举妄动,寡人不上前,寡人不再上前一步了还不行吗?”他将手挡在前方,深怕孟嬴一个激动,真的伤了自己的性命,一时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然而,孟嬴眼中的决绝,却是难以抹煞,但见有泪落下,和这颈部处被玉簪刺破的血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只有这蔓蔓青丝,慌乱无迹的散落着。
谁也不曾想,她是远嫁来与抬太子建成婚的,却被人送到了楚王的宫中来,父娶子媳,天下奇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