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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芸清的言下之意十分的明显,可这一次段书轩却并没有生气。他只是沉默的看着楚芸清,突地开口道:“楚姑娘!你我并无恩怨,也没必要弄得如此争锋相对。不如……你我合作吧!”

“合作?”楚芸清挑了挑眉,一副很有意思的神情看着段书轩。

段书轩点了点头,道:“你告诉我那个人的踪影,我……可以告诉一切你想知道的!”

“一切?”楚芸清有些好笑的看着段书轩,显然是并不怎么相信他所说的话。

段书轩却是十分诚恳的点了点头,应道:“一切你所想知道的,一切我所知道的!”

楚芸清伸手拢了拢身上的中衣,拉过被子翻身看向段书轩。她歪着头想了想,突地记起前几日在谭宅废墟的事情。

眼眸中闪过一丝得意,楚芸清看着段书轩,故意为难道:“包括……十五年前被火烧毁的谭宅之事吗?”

“……”提及谭宅之事,段书轩脸上明显闪过了一次错愕与惊慌。他压根就没有料想到,楚芸清竟然会问及此事。

“你是否已经知道了什么?”段书轩紧拧着眉头,双眸死死盯着楚芸清,浑身煞气乍现,惊得那边床上坐着的楚芸清一身惊诧。

看着突地满身煞气的段书轩,楚芸清被吓了一跳。她本不过是为了为难他,而故意这么问的,却没成想他的反应竟然是这般大。

“我去过谭宅废墟了!虽是并不怎么愿意相信鬼神之说,可我在那的的确确的看到了黑夜中飘荡的鬼火。他们似乎有意识,将我带到了一处地方……”楚芸清暗暗吸了口气,忙镇定下来,模棱两可半真半假的和段书轩说了之前在谭宅废墟发生的事情。

段书轩一听,当即浑身猛的一颤。瞪大了眼珠,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看着楚芸清。

“你在那……看到了什么?”段书轩咬咬牙,暗暗捏紧了拳头,似乎在强力隐忍着什么。

“看到了一个疯疯癫癫的女人,还有看不见脸没有脚的人,在烈火中哀嚎痛哭着。”楚芸清胡诌着说着。

段书轩一听,本还有些铁青的面色,瞬间变得一片煞白。脚步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额上似有冷汗汲出。

看着他这般反应,楚芸清当下就可以确定,这段书轩和谭家之间应是有所关联。更甚至说……或许当年谭宅之事,就与他活着是他身后的段家有关。

“你……真、真的见到了?”段书轩有些畏惧又带着几分狐疑的看着楚芸清问。

楚芸清见他似乎还有些不太相信,也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而是晶晶的看着他,打量着他的反应。

段书轩被她盯得看得浑身有些尴尬,忙别开了双眼。呐呐道:“已经十五年了!没成想这事到现在……也该是……有个了结了!”

楚芸清听着段书轩的自言自语,十分知趣的没有出声询问打断。

“十五年前……”段书轩犹豫着,似是要向楚芸清提及当年之事。可他不过才刚开了个头,突地又怔住了。侧头看了看楚芸清,开口道:“我可以告诉你十五年前谭家发生的事,不过我需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嗯?”楚芸清微微眯起了眼睛,紧紧凝着段书轩的眸子。她不知道,这个满腹心思的男人,会向她提出什么要求,目的又是什么。

“我要你……用一条北冥皇室的人的性命来换!”段书轩看着楚芸清,咬牙切齿的说着。

话音刚落,室内突地一阵如死般的安静。楚芸清诧异的看着段书轩,而他则是双眸满是坚定的盯着楚芸清看着。

“一条北冥皇室人的性命,换十五年前的真相……楚姑娘!换还是不换呢?”段书轩看着楚芸清,催促着问着。

杀人吗?楚芸清有些犹豫。原本这些事情都和她没有关系,现在只是为了满足内心的好奇,就要用一个人的性命来交换……楚芸清自问她是做不到的。

“我不会杀人的!”本是可以先骗着让段书轩将当年只是讲出来,后面杀不杀人自然是由她自己来说了算。可楚芸清最终,还是选择了如实告知。

而段书轩的反应,却不似她原本想的那般恼羞成怒。而只是在简短的愣神后,突地咧嘴朝她露出了一丝淡笑。

“好!”段书轩应了一声,突地开口说道:“十五年前……那时候我还不过五六岁……”

楚芸清错愕的坐在床榻上,听着段书轩讲述着十五年谭家发生的事情。她本是拒绝了他,可段书轩却不知道为何,一反之前的要求,却又将那些尘封已久的事情又讲了出来。

“回到殿京后不久……谭家就被一场大火给覆灭了!满门三百多人无一生还,皆化作了那火场中的灰尘……”讲到最后,段书轩的眼睛已经有些发红。应是想到当年惨案,心中悲呛。

楚芸清看着他,拧了拧眉,不禁有些疑惑道:“当年……你也不过是个五六岁的孩童,为何对这些事却记得这般清楚呢?”

“清楚?”

段书轩拧眉抬眸,朝着楚芸清露出了一抹满是嘲讽的神情。续而眼中的嘲讽,又变成了满满的心疼。他问:“楚姑娘!你能想象得到……一个四岁的孩童,从满是血迹与焦炭的废墟里,一点点爬出来是怎样一副情形吗?”

“而那时候……我还在殿京城里,当着我的大少爷!完全不知宁儿所受的苦是如何的可怕与惨不忍睹……十年!整整的十年……她受尽了这世间对她的所有的恶,尝尽了这人间给她的所有的苦。”

“呵呵……不过这世间有时候,总归还是会有公平的时候。这北齐的皇帝,最终还是让他们谭家给毁了!谁又会想到,殿京唐家……就是安州谭家的后人呢?”段书轩笑着,笑着笑着眼泪就从眼眶中冒了出来。

许是因为想到了难过的时候,又或者是想起了他们当初的美好。此时段书轩脸上的神情,甚是复杂难懂。

楚芸清就这么静静的看着,虽是努力的想要去了解段书轩的情感,了解他所说的话。可她终究不过是感情外的旁观者,难以真正做到感同身受。

“你……还好吧!”并不想去同情段书轩,可楚芸清在看到他那像是要崩溃了的神情时,还是忍不住的出声询问着。

段书轩抿了抿唇,敛了敛情绪。伸手擦去眼角和脸上的泪水,他吸了口气,看着楚芸清道:“我和宁儿……从小就有婚约的!是她……她找到了我,却一直用着他人的身份陪伴着我。她直到死,都没有告诉我她是谁。从未将她身上背负的仇恨与痛苦,哪怕是一点点的强加给我。”

“我能感受到她的感情、感受到她的存在,却不敢相信她还活着……”段书轩紧紧咬着牙,努力隐忍着再度泛红的眼睛。

楚芸清知道,段书轩这不过是在宣泄、在倾诉。将这么久以来,一直压抑在心底的痛苦、悔恨、懊恼,在一点点向外发泄着。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与责任,她不说……只是不想一份痛苦两个人承担,仇人是当朝皇族。就算你那时候知道……就真的不会阻止她报仇,不会劝阻她继续下去吗?若宁儿姑娘真的在天有灵,在知道你为了杀了那么多人、早了那么多孽……这真的是她想要看到的吗?就算她真的醒了过来,在知道这一切之后,她会高兴吗?”楚芸清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的询问着。

段书轩眉眼颤了颤,像是突然之间才刚刚想到这个问题般,微张着嘴满脸呆愣的看着楚芸清。

而就在两人沉默这时,突地外面传来了脚步声。只听‘吱呀’一声,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领头进来的,是楚芸清早已经见过数面的刘三。

见到段书轩也在房间里,刘三也并未流露出惊讶的神情。很显然……他对于段书轩偷偷来到小院的事情,早就已经知情。

“楚姑娘!该出发了!”刘三看着楚芸清,朝身后跟着的小厮和丫鬟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进来带她离开。

“去哪?”坐在床上的楚芸清,一脸纳闷的看着刘三和他身后带着的一群小厮和丫鬟。

两个丫鬟毕恭毕敬的走到楚芸清面前,伸手非常麻溜的开始替她更衣梳理头发。楚芸清被动的从床上站了起来,她感觉自己就像是个布娃娃般,被那群丫鬟拨弄着打扮着。

站在门口的刘三,瞥了眼屋里站着的段书轩。朝他微微黔首行了一礼道:“段公子!这般深夜至此……不知是寻楚姑娘有何事呢?”

情绪先一刻还有些崩溃的段书轩,在见到房门口出现这么多人时,瞬间又变回了之前那沉默冰冷、言语甚少的段书轩来。

他淡淡瞥了刘三一眼,却是什么也没有说,直接无视的从刘三面前走了出去。

刘三伸手拦住段书轩,突地开口说道:“段公子!随在下一起,去见少主吧!”

“嗯?”段书轩愣了一下,有些惊愕的侧头看向刘三,似乎没有想到‘幸福’竟然来的这般突然。

回头看了眼在屋里真被一群丫鬟围着打扮的楚芸清,段书轩眼眸冷了冷,对刘三道了一声:“走吧!”

“好好看好楚姑娘!不可有任何闪失!”刘三回身,对着身后跟跟着的人嘱咐着。

“是!”那几个小厮低头领命。刘三将房门关上,这才转身领着段书轩去见墨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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