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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前戏班子游街的事也不是没有听过,可顺安毕竟是皇都,小戏班子没有胆量游街,大楼里稍微有些名气的戏班子都是端着的,轻易不在百姓跟前露脸儿,是以今儿这一出,立时便让整条街沸扬起来。
一时间,原本路经的行人,商铺中的顾客,加上贡院前看榜的人众,不少都跑去瞧个新鲜,使得原本就不冷清的街道愈发浩闹起来。
便在这浩闹间,戏班子行至贡院。许是见这处有空地,便干脆原地立着唱起一段来。
细细听之,伶人唱的还是《女驸马》中揭榜的那出。
配上今儿这特殊的日子,着实是应了彩头,当即便引得不少人鼓掌叫好,也越发令人群拥挤不堪。
便在这拥挤间,人群中有十好几名身着短打的汉子,开始有意识地向裴和渊的方向挤来。不多时,便呈包围之势,将裴和渊给圈在了当间。
这还不止,确认无有走隙后,那伙人开始暗暗出手去擒裴和渊。
抓、扯、绊、拿,那几人腾挪闪跳,身动如电。
亲随吴启纵是有武功,可这般近身拥挤,他也双拳难敌八手,实难施展开来。
到了此时,主仆自是意识到了不对。
这些人,想来也是特意雇的打手。
圈子越扩越小,直成包抄之势时,一具壮实的身躯闪了进来,结结实实地挡在裴和渊跟前,水牛般的眼睛一瞪:“挤什么挤?都他娘的给老子滚开些!”
这人和吴启一左一右将裴和渊护在当间,一掌便能抓着肩将人给钳开。
有了他在,吴启少了要提防的人,手脚也便更能伸展得开,将欺身而近的人给挡了个难以进攻。
你来我往间,两方渐成了个僵持之势。
而另厢,贡院见这处作乱,开始遣了小吏前去驱赶戏班。
楼间之中,秦伽容急得原地乱转:“怎么临安伯府的马夫长这么壮?”她侧头看关瑶:“这怎么办?要不要你扔个石子过去,看能不能砸晕他?”
关瑶不躁不萎地拨了下发钗:“不急,我还有招呢。”
第2章 已替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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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观贡院前,于人声鼎沸间,驱赶的小吏们还未接近戏班,便见旁边一间铺子忽然揭了招牌上的红布。
跟着,便有几名店侍抱着布袋子面贡院而站,嘴里嚷嚷着:“来了喂!小店今儿开业,请大家凑个喜头!”
这话将落,便有雪花般的铜板子撒向人群。准确来说,是撒向围在戏班子旁的人群。
“天呐!有钱捡!”
这话跟炸了天似的,越发引得人群哄闹起来,一时人欢马叫,人群彻底变得无序起来。
便在这阗拥之中,原先叫嚷的那帮乞儿逆了人群,亦加入到围着裴和渊的打手中。
乞儿流连市井,本就身形灵活,当中的小乞儿们更是人瘦身矮,钻过去便嘻嘻哈哈地开始扯吴启及那黑面马夫的腰带。二人不防还有这手,当下连忙护着已经松了的腰间。
一时失守,几伙人便冲开了原本的防护,个个使了吃奶的劲儿,裹着裴和渊向某个方向走去。
不多会儿,他被带到个巷口,巷子当中停着辆倒好后门的马车。
一看,便知是给他准备的。
笑笑闹闹间,便在裴和渊即将被搡入那巷中时,突闻一道尖利的女声高喊了句:“站住!都给本县主站住!”
转头去望,人群外一辆琳琅满盖的马车前,一名黄衣女子叉着腰冲他们扬声喝骂:“把人放了!谁再动,本县主杀了你们!”
“麓安县主?她怎么来了?”秦伽容瞠大眼指着麓安。
麓安不仅来了,还在喝止后指挥自己身旁的侍卫往那巷口的方向挤去,明显是要去解救裴和渊。
那几名侍卫看着便是身手极好的,且受了麓安的令,“锵”的一声便纷纷抽出刀剑挥赶挡着的人群。
刀剑在前,再多的铜子儿也不比命重要,是以当下便眼见着不少人让开了道。
关瑶终于作慌了,转身便向下跑,一面跑一面想着对策。
分神加上有些急乱,最后一阶时关瑶险些倒头栽下去。待到了铺子前头时,忽听对侧有人跟她打招呼。
循声一看,正是秦伽容的兄长,秦扶泽。
虽被左右夹攻挤得灰头土脸好不狼狈,秦扶泽却还护着发冠与骨扇,竭力保持着萧朗的身姿。
霎那福至心灵,关瑶抓住跟在自己身后的秦伽容,正想说些什么时,秦伽容已反握住她的手:“我知了!你去那头,这处我来!”
关瑶愣了下,旋即跑到停在铺边的马车中抱了个包袱下来:“这里头是一件外袍,你……”
“好了莫要再废话,快走!”秦伽容接过那包袱,把关瑶向另一道推。
情形紧急,关瑶也来不及再说什么,拐入早便瞧好的弯巷,便朝另个巷口奔去。
在那巷中,裴和渊已被推入马车绑住双手,且有个布袋兜头罩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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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刚开动,巷口便传来呼喝声。有人在追,马车自然跑得更快。
疾驰之中,只听得见车轮辘辘及马夫不停挥鞭的声响。
这般行了约莫一刻钟后,马车倏地停了下来。
前帘被人猛地掀开,扑鼻的馨香味儿灌了进来,接着车身一沉,有人爬进来了。
马车恢复奔驶,这一回,车外又有了杂沓不宁的动静,好似是另个方向又来了辆马车,且驶动及马夫喝鞭的声音,大得有些夸张。
车身摇晃,耳际闻得环佩汀然碰撞的声响。旋即有人欺近他的身,开始剥他的外袍。
那人动作娴熟,却因着急切而有些粗鲁。外袍褪到腰际时,娇声抱怨了句:“怎么绑手啊?应该绑脚的。”
抱怨归抱怨,那人倒也聪明不拖沓,不知打哪儿取了把剪子来,直接把他衣袖给绞了。可脱下时能绞衣袖,穿上时,总不能直接把他手掌给剁了?
大抵那人也觉得这样不妥,便打算先让他虚虚披着那新衣裳。
趁那人再度近身之际,裴和渊挣开手上的麻绳,掀开布罩后一手掐着对方的腰,一手捂住嘴将人压在地上。
唇儿碰到手心,被他捂住嘴的姑娘家双眸撑大,于愕然无措间吓得眼睫乱抖。
“是你?”认出关瑶后,裴和渊眼神微凝,继而紧了紧眉心:“胆子不小,你想作甚?”
话刚问出口,便见那妩然的眸子蓦地霍霍闪动了下,紧接着他腰间一紧,原是关瑶双腿相交,紧紧箍住了他。
这还不算,手心倏地传来阵湿热的麻痒。意识到那是什么后,裴和渊下意识松了松劲。
便在这刹,身下之人引颈追了上来,结结实实地贴在他唇上。
双唇相触的酥痒感袭来后,还不待他反应,唇肉又骤然刺痛了下,与此同时,后腰眼亦是狠狠一麻。
视线涣散之际,身下那双无辜的,仍有余悸的水眸缓慢地眨了眨:“三郎莫怕,这麻药换了的,应当一盏茶的功夫便能醒。”
沉重的身躯压下来,确认人已经昏了过去,关瑶这才收起铜管,小心翼翼地将倒在自己身上的人推到软垫上。
“小姐,甩掉了。”车夫的声音传入厢内,关瑶长吁一口气,这才俯下身去看自己的新郎倌。
越看,那眉眼鼻唇便越是对她的心意。
抵制不住满心欢喜,关瑶忍不住低下头,用手指摩挲着裴和渊的唇。
那上头,有她留的齿印。
很快,这个男人就要属于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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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纪宅。
“咕——”又是一阵肠饥声响起。
为了等到女儿亲手做的糕点,关霈堂连早膳都没用,一直饿着肚子在等。
纪氏好笑道:“让厨下送碗粥来给你垫垫肚子吧,别还没等到瑶儿回,你倒先饿晕了。”
关霈堂摆摆手,正想嘴硬说不饿时,忽见府里小厮着急忙慌地跑了进来:“老爷!夫人!大喜啊!”
关霈堂被吓了一跳,皱眉斥问:“瞎叫唤什么?何喜之有?”
“小姐抢了夫婿回来!马上就到家了!二位准备准备,一会儿小姐就领着人来拜堂了!”那小厮气都没喘匀,撑着膝头便一口气喊了这通。
“夫婿?抢了几个?”
“……呃,就一个。”
“打什么乱话?净瞎问!”纪氏推开关霈堂,问那小厮:“抢的谁?打哪儿抢的?”
那小厮却是卖了个关子:“一会儿夫人就知晓了!现在请夫人老爷先去正厅!”
被簇拥着拉到正厅,关家夫妇这才发现,厅里外不知几时给布置成了喜堂的模样,满眼的大红色,喜意融融。
夫妇二人茫然对视。
还,还真就要有女婿了?
这阵子茫然还没过去,便听得一阵喧哗。二人打眼探去,见戴着金冠云肩的女儿,扯了个同样穿着婚服,上半身绑得严实的年轻郎君走了进来。
夫妇二人双双咂舌道:“这是?”
“爹爹阿娘,这是女儿的夫婿,临昌伯府的裴三郎!”关瑶笑眯眯地向双亲介绍裴和渊。
厅中静滞两息。
两息后,关霈堂忽而拍腿大乐:“好!不愧是我的乖女!这裴三郎爹爹瞧着不错,乖女眼光顶好!”
“还愣着做什么?姑爷手脚不便,你们还不帮姑爷一把?”
吩咐完家丁,关霈堂便与仍在怔愣中的纪氏分左右而坐,等着受礼。
厅下,才醒了药不多时的裴和渊,现下被几名关府家丁给摁住身子,明显便是要将他强迫到底的架势。
裴和渊眉目冷厉:“放开,否则、”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压根没有说整话的机会,裴和渊便稀里糊涂地被摁着,和关瑶把堂给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