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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在苏默言身后的古月将怀中的审讯记录放在桌子上,在右下角指了指,没多说话。

拿起碳素笔,李桂香在审讯记录写下名字,头也不回离开了刑侦队办公室。

古月怔怔地盯着李桂香离去的背影,心中感叹这女人泼辣同时,也在为苏默然的淡定而感到不可思议。

“小胡!”

苏默言冷不防的一声,把古月吓了一跳,双手一松审讯录顺着桌子的边缘滑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回头撇了一眼古月,苏默言将地上的审讯录捡起来的同时,目光却落在了三个画着重点号的名字上。

“别杵着了,把这个交给刑鑫,让他查一下这三个人的具体情况,然后回来找我!”说完,苏默言便回头继续工作,才不管古月有没有做事。

“面瘫吧。”古月咕哝着,抱着审讯记录往外走,心里有一万个不愿意。

古月前脚离开办公室,苏默言对着空空如也,李桂香刚刚焐热的那把椅子说道:“静怡,是这个女人杀了王贵才?有这种可能性吗?”

叶静怡并没有出现,苏默言自问自答道:“不会。”

办公室再次陷入了死寂中,转而,苏默言一抬头,竟看到叶静怡半坐在他的办公桌上,笑嘻嘻地反问:“可是这个女人很可疑,她好像试图在掩饰什么。”

“这个女人的确可疑,也有杀人动机,如果凶手是她,那么她的表现就太过自然了,如果不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演员,那只能说明她的反应都是真实的!”苏默言眉头紧锁,“如果她身上摸不到线索,不如先从她交代出来的那三个人身上入手!”

这“一个人的对话”刚刚好被推门进来的古月听见,她愣了一下,从嗓子发出疑问:“啊?你说什么?”

苏默言回头看,古月傻愣愣地站在那里,怀中捧着一个文件夹。他问:“什么事?懂不懂礼貌?进来之前不知道敲门吗?”

“我出去送笔录的时候正好碰到了江南前辈,这是他让我带过来的,我有点着急,所以忘了敲门,对不起啊……”古月声音越来越小,就算她觉得苏默言刚才的“对话”很奇怪,都没有勇气问出来了。

苏默言深吸一口气,对这丫头真是又爱又恨,挥挥手吼着:“过来,放下,出去!”

古月挪动着小碎步,把文件放在桌子上,扭头就跑,临出门前还不忘看看刚才苏默言“对话”时候看着的方向,那里的确空空如也,怎么也不像有人。

苏默言把手放在牛皮纸制成的档案袋上,看着上面的四个黑色的大字,嘴角竟然露出了一丝笑意。

“尸检报告,正是我需要的。”

第9章 尸检报告

拿着尸检报告,苏默言起身走出办公室,刚好与刘帅撞了个满怀。

“对不起啊,头儿!”刘帅连声道歉的同时,推了推被撞歪的镜框就要进去,却被苏默言一把拉住。

“也不是第一天来警队,毛毛躁躁的成什么样子!?”

“是是是,头儿说的对,我下次注意!”

刘帅见苏默言冷这个脸,就已经做好了挨臭骂一顿的准备,却不料苏默言话锋一转:“去把其他人叫过来,马上开会!”

“马上?”刘帅没料到苏队竟然没有如以往般臭骂,一时间没些没反应过来,就试探的问道,“是……是现在吗?”

“费什么话,找抽是吧?”说着,苏默言就已经作势抬起了右手,吓得刘帅一溜烟儿消失在他视线中。

轻轻摇了摇头,苏默言看着刚刚刘帅所站的位置,喃喃道:“现在的年轻人怎么都这么毛躁?”

却见叶静怡伸出纤细的臂弯,搭在他的肩膀上,笑吟吟地看他道:“咱们刚到警局实习那会儿不也是这样,那时的你整天傻乎乎的,还没有他激灵呢!”

苏默言的脸上总算是有感化了冰山的笑容,想到那时候的他们还真是幸福,只可惜幸福总是短暂的。

五分钟后,刑侦一队全员聚齐在办公室。

刘一美穿着性感的红色连衣裙,站在挂着白板的墙前写出了几个名字——李桂香、陈茂、东哥以及小柱子,并用红笔将这些人分别与死者王贵才连起来,形成了一个简易关系网。

于此同时,江南手中拿着王贵才的尸检报告,阐述他调查出来的结果。

“死者王贵才,男性,年龄五十岁,身高一米七五,本地人,无家族病史,无任何临床病史。尸体的血液样本,以及尿液样本中,发现过量酒精和少量安眠药成分,这说明死者在当那天晚上服用过小剂量的安眠药,并且喝了酒!”

一连串晦涩拗口的话从江南的口中说出,并没有一丝停顿。

他话音刚落,坐在前排的刑鑫却突然开口:“从现场的痕迹来判断,死者应当是从高处坠落而下,我们在现场没有找到作案工具,这……”

听法医江南陈述了尸检报告上的内容,还有刑鑫对现场痕迹的推断,刘帅扶了扶眼睛弱弱的问道:“那也就是说,死者很可能是在醉酒后,被人从天台上推下来的?或者,他是失足跌落下来?”

“别着急,还有……”江南翻动着手的中尸检报告继续,“尸体的胸骨、鼻骨、颧骨、双膝呈粉碎性骨折,下颚脱臼,结束生命体征是坠楼造成,但是……”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江南的脸上,面色凝重。

“但是,”江南推了推眼镜面露难色,“尸体的双腋下有明显淤青,且双臂脱臼,明显这是有死前外力所致!”

“binggo!”苏默言打了一个响指,这和他的推测几乎一致,这本就不是一起简单的自杀坠楼事件,明摆着是有人谋划的。

“人死后一到两个小时会出现尸斑,三到四个小时尸斑会呈片状分布,死者被搬回警局后,下体落地面有大片尸斑,这足以说明尸体死后并没有被人移动过。”江南略微顿了一下,“如果死者是意外坠楼,或是被他人从天台推下去坠楼而亡,都不会在死者腋下留下瘀伤的痕迹,更不会导致双臂脱臼!”

“有没有可能是死者在被凶手推下天台前,就已经被遭了毒手,凶手刻意将其伪装成了坠楼身亡,并且迅速带着凶器离开现场?”站在白板前的刘一美放下笔,接着江南的话问。

“在法医学上很好区分这两者,所以根本没有这种可能!”刚刚坐下的江南马上就推翻了刘一美的推测。

“现在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天台上没有留下任何有利的线索,甚至都没有在门把手上留下指纹,”刑鑫一边说着,一边回头看向坐在苏默言旁边的罗队,“如果这是一起蓄意已久的谋杀,那么这个凶手十分狡诈,而且有很强的反推测,反侦察能力!”

罗队站起身走到刘一美身旁拿起笔,示意让她先坐下,随即清了清嗓子。

“现在结合法医以及我们当时在现场勘察到的痕迹来看,还不能确定凶手身份以及犯案过程,从死者妻子的口供中,找到三个与死者生前联系密切人。”罗队伸手在白板上的几个名字上分别指了一下,最后落在第一个名字上,“刘帅,把你调查到的户籍资料给大家说一下。”

“东哥,本名谢文东,四十七岁,身高一米七三,中专学历,曾在化工厂工作,后因化工厂爆炸事件就此失业。就开了一家东升麻将馆,死者生前经常光顾,据死者妻子李桂香交代,他们之间有经济纠纷。”

“小柱子,本名秦,天柱,四十二岁,身高一米七八,中专学历,曾在化工厂工作,化工厂爆炸后失业在家,整天混迹东升麻将馆,他曾帮助东哥追讨过死者的赌债。”

“陈茂,五十岁,身高一米七五,中专学历,一直打零工没有固定工作,和死者从小一起长大,经常和死者去麻将馆。死者和他也有经济往来。”

刘帅放下手中的资料,又道:“前两者和死者是前同事的关系,后者和死者经常去麻将馆活动,所以关系紧密。交集点就在‘东升麻将馆’。”

“我们就以这三个人作为突破口调查。”罗队用笔尖指了一下刑鑫,“刑鑫,你跟我去调查谢文东,这个人化为重点,毕竟是这四个人的交集点。”

“好!”邢鑫二话不说,直接应了下来。

“陈茂和秦,天柱嘛……”罗队盯着苏默言看了有一阵子,坏笑着说道,“默言,就靠你了!”

苏默言一咧嘴,他本想打算再回一次案发现场,结果却被安排了这么一个差事。即便心中有一万个不愿意,却还是应着头皮答应下来,毕竟如果他不去,总不能把所有的事情都压在队长一个人身上,那就太不够意思了。

“还有!”罗队长继续交代道,“古月怎么说现在已经是我们刑侦一队的一员了,到现在还没有安排一个正式的工作给她,不然就让古月跟着你,多学点本事也好!”

古月瞪大了眼睛,一个劲儿地摇头,贝齿已经把嘴唇咬的泛白,心中那叫一个不情愿!她才不要跟着这个每天都绷着脸,多一个字都不舍得赏给她的怪咖好不好!

“你别觉得我亏待你,苏默言那可是咱们队里办案的一把好手!”

第10章 目击证人

苏默言根本不想带古月这个累赘,可他看到罗队那张无奈的脸,紧蹙眉头没有办法拒绝。

“嗯。”苏默言冷哼着从办公室匆忙离开,想要快点把事情真相调查清楚,又不想让这丫头捣乱。

古月一溜小跑跟在身后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小声喊着:“苏……苏队!等……等等我!”

随着轰鸣的引擎声,苏默言刚要开车,古月拉开门坐上来。

苏默言绷着脸,盯着坐在副驾驶的古月命令着:“少说话,多做事,把询问笔录记清楚。”

“好!”古月对这个“师父”很不看好,可这毕竟是她第一次正式参加警队行动,心里还是充满了莫名的好奇和隐隐期待,只能把对苏默言的不满压下去,希望一切顺利。

车开了一段时间,古月发现并不是往化工厂职工宿舍方向,默默问道:“资料上不是说,陈茂住在化工厂职工宿舍附近吗?可苏队……”

“刚刚交代完你就不记得了?这是第一次!三次,你的实习生活就结束了!”苏默言说出这句话时明显有些不耐烦。

古月没敢再多说一句,轻“哦”了声就不再言语。可她的心里有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不懂就不让问了嘛?这是什么“师父”,也太过霸道啊!等回到队里一定去找罗队反应,她不要!不要这样的师父!

古月说的化工厂宿舍和化工厂很近,却一个东一个西,苏默言竟然把车开进了化工厂。

化工厂位于老城区,尽管慈山市经过多次城市改建,却一直都没有人敢动化工厂拿块地,就好似发生在八年前化工厂的爆炸事件成了禁忌,谈者色变。

离得老远,苏默言就隔着车窗看到了那片已经近乎于废墟的厂房,瞬间,当年一幕幕的场面再次出现在他眼前……

一个急刹车,车子停下来,苏默言转头对古月淡漠道:“车里等我,别乱走!”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进那片废墟。

叶静怡的死对他来说,始终都是挥之不去的阴霾,这么多年过去,她都了无音讯,可为什么在王贵才尸体旁会有她的血迹出现,这究竟是喜讯还是噩耗?

如果叶静怡真的还活着,她为什么八年都没回来,这八年她究竟去了什么地方,八年后回来却没有第一个找他!?

苏默言明知道在这里不会找到任何答案,却还想要弄清心中的疑惑,望着周围残破的厂房,散落在地上的瓦砾,最终只有一声深深的叹息。

回到车上,古灵精怪的古月就察觉到苏默言的情绪有些不对,可想到他之前对自己的警告,也只能将好奇深埋心中。她留意苏默言一举一动,不想再被他臭骂。

苏默言正要驱动车子赶往职工宿舍,他的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喂,”苏默言接起电话,“罗队……”

罗队急切地说道:“默言,调查陈茂的事情先放一放,我刚刚接到电话,目击者已经醒了,现在人手不够,你去医院给他做个笔录。”

原本让苏默言带着这个累赘就已经很不情愿,还没开始调查,又让他去做什么笔录,烦躁的情绪突然涌上心头,张口就要拒绝:“不是!我这还没开始调查呢!小王,小李,他们不都闲着呢嘛……”

“他们借调给二队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人手不够,我和刑鑫都走不开,只能辛苦你了。”罗队紧忙又道,“你赶快去,目击证人年岁不小,一定要确认清楚!我还要忙,挂了!”

“喂?喂!?”苏默言对电话又吼了两声,发现罗队已经挂断了电话,将电话扔在一旁,猛的一打转向,车冲出了化工厂大院。

慈心市人民医院位于新城区与老城区的交界处,是省级三甲医院,同时也是距离案发现场最近的一所医院。

苏默言正坐在病床对面的椅子上,看向半坐着的环卫工人问道:“大爷,麻烦你再帮我详细描述一下当时的情况。”一边说,一边示意古月记录。

“当时……”老大爷开始回想起了当时所看到的恐怖场面,“像每天一样,我换好了衣服就准备取工具,可还没打开锁就听到‘砰’的一声。”

说到这儿,老大爷瞪大了眼睛盯着苏默然,半晌后才低叹了口气,“我本身就有心脏病,那一声可真把我吓坏了,缓了好半天才缓过来。我回头一看,就见一个人趴在地上,一开始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才确定那就是个人!”

虽然事情已经过了好一段时间了,可老大爷提起这些时,却还是有些语无伦次,可见当时他的确被吓得不轻。

“我被吓懵了,还以为是谁喝多了睡在那儿,就打算上去叫醒他,可……可……”

苏默言见老大爷越说越激动,只是他想知道的重点一直没有提及,于是开口打断他的话:“您能说说,当时那手绢儿是怎么回事儿吗?”

老大爷刚缓过来,听到“手帕”顿时想要反胃,一阵干呕后开口继续说:“我见喊他半天都没有醒过来,就推了推他,可能是我下手重了些,谁知道才推了几下,他脑袋就转了过来,就看到他满脸都是血……”

“那手绢儿怎么到了您的手上?”

老大爷看了一眼苏默言,又看了看正在记录的古月,直接开口求饶起来:“警察同志,你们得相信我啊,我一辈子兢兢业业,一件丧良心的事儿都没有干过,我真没杀人啊!”

“大爷,您放心,我们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也冤枉一个好人!您只要把当时看到的事情原原本本说出来,配合我们工作就行!”

老大爷连忙用袖子抹了抹脸上的眼泪,又继续讲:“见他脸上都是血,我就向后退了两步,却一个不小心直接被绑在电线杆下的扫帚绊了个跟头,正好倒在他旁边,和他照了个脸对脸,然后就看到了那个塞在他嘴里的手绢儿。”

古月赶快把这个重点记录在本子上,抬头看那大爷,胃里也一阵翻搅,怪不得大爷会觉得恶心,竟然还有这么一茬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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