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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福。”六皇子今日在他的宫外的安亲王府里,待画好了一副美人画,他唤了大太监进去,:“去给本王裱起来。”
来福的身材瘦了些,但人长得精神,他笑的弓腰进殿,眼神就落在画卷上:奢华的宫殿内,灯火通明,堆满了佳肴的案桌,来往谈笑风声的诸位大臣,花团锦簇的殿中,翩翩起舞的美貌歌姬.这些人物各有特色,却都统统比不过那一角处,翩然惊鸿的美人。
宫里的富贵绕的人眼晕,便是不算那些贵人娘娘们,那些个美貌的宫人都有不少,但从来没有像在那日的殿中的美人一样,给来福留下了如此深刻的印象。
热烈的秾艳的氛围,她在其间不显突兀,鸦雀无声间,她不显寡淡。
六皇子喜好丹青,画技也属上乘。
往日里,来福好话都是张口就来,这画上的女子,六皇子显见的是用心画的,但见过真人的来福却没法子胡吹海夸,他憋了半天,也只憋出了句,:“殿下画的真好。”
“行了,省省口水,没得让本王听得恶心,”六皇子嫌弃的看了一眼来福,随后,他就有了笑的模样,:“等到哪一日,这美人进了府里,本王日日描摹,必定画的比如今好上千百倍。”
“是,是”来福赔着笑,思及他刚刚来的目的,小心的禀报了一声,:“王爷,王妃娘娘刚刚吩咐了奴才,若是王爷得空,还请王爷去辉原居一趟。”
“哼”,闻言,六皇子的手帕就丢在了来福的脸上,来福弯着腰,不敢说话。
呼——六皇子运了运气,压下了心头的不满,当初他和母妃商量着娶了刘宝儿,就是看上了她背后的势力。
太子是正统,天然吸引着那些榆木脑袋的文人。
兵部和户部的事,父皇又看的紧。
当初,六皇子就试探着伸过手,结果连累贵妃都被冷落,母子二人商议之下,就准备联合了皇亲勋贵的力量,老王爷掌着宗人府的势力,对六皇子也是极大的助力。
只是,尽管心有准备,六皇子对娶进门的刘宝儿,短短几月之间,已经耗尽了耐心。
六皇子是金尊玉贵的长大的,刘宝儿也是掌上明珠,这样的人聚在一起,二人之间总要有一个人低头,思及那个位置,六皇子都是勉强忍耐着。
脚步匆匆的往后院行去,六皇子脸上阴沉沉的笑着,总有一日,他要让刘宝儿知道厉害。
珵王府内
崔琇正面色沉郁的写着书信,如今京城里,谁还不知道个崔府里头的那个庶女,如今崔府里还没有风声传出,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她崔琇才是崔府的嫡出,崔府的助力,都该全盘落在她的身上才是。
也是她爹迟迟不肯,全心全意的襄助王爷,否则,说不定,这府里的女主人就是她了!
她要尽快让她娘灌了药,送崔蓁蓁进来,到她的眼皮子底下,她绝迹不许这小狐媚子作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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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京城里要关注的事不少,私底下眉来眼去的官员不少,朝堂上甚至都有了其他的声音,其中尤以六皇子的呼声最为响烈,闹得最凶狠的一次,泰康帝甚至中途罢朝,宣了太医。
宣政殿内
泰康帝的眼睛像是充了血,他发着脾气,咆哮着,猛然砸了御桌上的所有东西。
原本前些时候,太子监国时,泰康帝只是对外宣称身子略有不适,实际上身上没什么大毛病。
可是现在,太子坠马至今未醒,朝堂内外群起激愤。
他的臣子,他的儿子,甚至是他宫中的那些妃子,一个个的都盯着他的位置。
更糟糕的是,泰康帝觉得自己的身子也一日比一日差了。
头晕耳鸣,有时他的眼前甚至都会黑一瞬间,他的手也在颤抖,这一切的一切,让泰康帝一日胜过一日的暴躁!他恨不得将所有的这些让他气恼的人都推出去砍了。
“去,将陈言给朕宣来!朕不管他有什么借口,朕也不想知道他是有什么大病,朕今天一定要见到他,便是拖也要把他给朕拖来,朕一定要见到他!快去,快去!”
‘砰’的一声被兜头砸了个正着的罗公公,他不敢发出旁的声音,只是连连应诺,小心的退出殿门,随后关好了门,将暴躁的泰康底一人留在这殿中。
“爷爷,”善桐上前,小心的递上了锦帕,:“您辛苦了。”
随后,他震惊的看着罗公公额前落下的血迹,语气都急促了起来,:“您老这是,这.”
“闭嘴,”罗公公接过锦帕掩住了伤口,用拂尘敲着善桐的帽子,:“今个,打起精神,张罗起一百二十个心眼守着,要是出了半点差池,爷爷我也救不了你。”
“是,是,爷爷,善桐知道了,爷爷,您的身子也是要紧事,善桐这就去给您请了小医来。”说着,善桐就要拔腿跑,却被罗公公拦住了。
“得了,不用。”罗公公脸上也满是焦躁,:“还要去请个祖宗呢,没功夫计较这点小伤,行了,守好门,我这就去了。”
说着,罗公公点了几个小黄门,火急火燎的出了宫。
注视着罗公公的身影,善桐动手扭了扭帽子,无声的退回到了殿门口,竖起耳朵听着里头的动静。
日头渐渐西移,殿内没有什么动静,善桐不敢大意,提着心,小心的守着,不知道守了多长时间,院门处传来动静。
善桐看了一眼,来的是神色匆匆的罗公公,明明是秋日,罗公公额前的汗却不住的往下流,那身浅紫色的总管服,也被汗水湮湿了。
善桐忙捧着帕子上前,罗公公粗鲁又迅速的擦了一把,回身,对着后头几个小太监抬着来的软轿,恭敬的说着,:“陈大人,这就到了,请您下轿。”
这皇宫之内,其他的朝臣,哪怕是一品大员,都只有自己走路的份,善桐分出心思,留神这轿子,莫不是哪位实在是年纪大的大人?
轿帘被掀开了,最显眼的就是那一头的白发,果然,善桐心中想着,若不是年纪大了,也不能在这宫中乘轿而来,看这位大人的白发,七八十都是有的,是先帝爷的哪位重臣呢?
但,人从轿子里出来,却出乎了善桐的意料,那是张十分年轻的脸,便是与宫中的几位皇子比起来,也不差多少岁。
等等,御前的人心细,特别是这位陈大人如此显著不同的特征,善桐看的细,这才发现,这位陈大人眼睛都是灰的,没有半点神色。
“陈大人,小心脚下。”罗公公弓着背在一旁带路,却没有伸手掺扶,:“圣上今日一早,就在这宣政殿内等您一个人呐。”
”微臣知道了,有劳。”
“不敢,不敢,您请,您请。”罗公公小心的推开殿门,自己没进去,只小心的请了陈言进去。
没人掺扶,这位眼盲的陈大人走的却不徐不疾,稳稳当当,那一身青袍,衣袖款款,行动间都像是要乘风归去一般。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位大人看着也邪性,自太子殿下昏迷不醒起,京城里就不稳当,这是什么妖魔鬼怪都冒出来了。
这种事情不能细思,否则能自己吓死自己,善桐小心的缩了缩脖子,张张口,却没敢询问罗公公这是何人,只老实的候在罗公公的身后,守着那扇又被关起来的殿门。
最后的光好似都被掩上的门遮住了,进了殿内,陈言伸出手,拱手行礼,“微臣陈言,拜见圣上,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泰康帝眼睛死死的盯着殿中行礼的陈言,他现在站的位置,和以往每每来此时站的位置都分毫不差,泰康帝眯着眼看着陈言的眼睛,那是一片死寂的灰色。
泰康帝无声的呼出口气,他往后靠了靠,拿出他帝王的威严来,:”陈言,太子至今昏迷不醒,你身为臣子却毫无急色,甚至连登门看望太子的事都没做,陈言,你该当何罪?”
“微臣有罪。”陈言没有急着出言分辩,他就这么施着礼,不咸不淡的接了一句。
这幅姿态比言之凿凿的推却责任更可恨,殿内没有旁人。泰康帝的胸膛起起伏伏,恨恨的瞪着殿中那个白头发的瞎子。
陈言好似无所察觉,既不出声询问太子怎么样,也不问泰康帝今日急着召见自己是为了什么,任由无言的气氛在这殿中尴尬的蔓延开来。
周身的不爽积攒了这么长时间,最后,还要这个瞎子来气自己,“混账东西,”泰康底手里的砚台就这么砸了出去,陈言身子都没偏,砚台就擦着他的鬓边出去了。
门外守着的罗公公被这动静吓了一跳。
“气大伤身,圣上息怒。”陈言老神在在的安慰了一句。
“息怒,息怒,朕怎么息怒!”泰康帝的神色狰狞,恨不得扑下去要生吃了陈言一般。
“陈言,太子至今昏迷不醒,连累的朕都不得安宁,朕不相信你陈言不知情,朕今日就要你拿出一个办法来,转运也好,再一次献祭也罢,你要什么东西都行,看中哪一个命格也好,朕今日一定要恢复康健!”
面对着已经形同疯魔的泰康帝,陈言的脸色都没变,他语气都不见激动,:“之前太子殿下命格于您有益,圣上命臣将太子的命格扭转,辅助于您。”
“再来就是九年之前,陛下就献祭过一位皇子的命格,令其冤孽缠身,永镇不平,如今皇子未死,替您压了这么多年,已是邀天之幸。”
“圣上,事不过三,没有第三次,请恕臣无能为力。”
“混账,”泰康帝激动愤慨之下就这么站了起来,:“你胡说,你这佞臣,你对朕不诚?!”
“什么第三次,你都能做前两次,为什么不能做第三次?你只管看谁合适,沂舟既然没死,他就肯定能再来一次!朕给他性命,给了他尊贵的身份,他为了朕如今献出一切也是应该的!”
“陛下,七皇子未死,是因为他的血亲洛妃娘娘,洛妃娘娘因为这件事,已经殁了,七皇子如今还为您压着这冤孽,若是动了他,无人在替您压制,登时暴毙也是有可能的。”
殿内一时寂静,随后,就听见泰康帝沙哑的声音,他不在抓着齐沂舟不放,神色焦急地问着,:“那朕的六子宏儿呢,他和贵妃,够不够?若是不成,还有瑁儿,对,他的母妃如今也在,还有谁,还有谁.”
“圣上,第一次,臣没了一甲子的寿命,第二次,瞎了一双眼睛,臣如今,就只剩下这幅空荡荡的臭皮囊了。”
“臣既然前两次都能舍得,这第三次自然也能舍得,只是,这一次,臣实在是无能为力,至于这幅空皮囊,圣上若是想要,就只管拿去吧。”
陈言的行礼的姿势都没变,那一头的白发,配着他年轻的面容,更显的刺眼。
待他的话一说完,殿内回荡只有泰康帝沉重的喘气声。
殿门被打开了。
焦急候在外面的罗公公殷勤的小碎步迎了上去,“陈大人。”
“罗公公。”陈言偏了偏头,那双眼睛好像都循着声音落在了罗公公的身上。
那目光,罗公公撑不住,最先移开了目光,陈言似毫无所觉,他甚至露出了一个清浅的笑容,他扭过头,直视着快要西落的太阳,轻轻的赞了一句,:“好美。”
身后是昏暗的内殿,满头白发的陈言立在这最后的一点余晖里,片刻,他移回目光,:“罗公公留步,不必送了。”
“陈大人慢走。”对着陈言,罗公公伶俐的话都没敢说出口。
看着陈言毫无阻碍的自己顺利的进了轿子,有那么一刻,罗公公都很想冲动的看一看,这位大人的眼睛是不是真的看不见了。
陈言的事情是个禁忌,在罗公公的记忆里,这位陈大人独自和泰康帝相处的时候,只有三次,但每每出来——
唉,罗公公叹息一声,不敢耽搁,麻溜的进了内殿。
殿内,泰康帝一人在这金碧辉煌又莫名显得空荡荡的殿内高座,他神情狰狞又冷漠,此前那些温和的,慈祥的,温柔的神情半点都不剩。
只有三年,呵,只有三年,朕是天子,是这时间至高无上的存在,朕不会认输的,一定会有办法,
对着这样的泰康帝,罗公公已经大气都不敢出了,他深刻怀念从前的日子,耳边传来泰康帝的声音,罗公公忙疾步上前。
泰康帝脸上好似带着笑意,半边脸上又好似沉在这昏暗内:
“拟旨——”
▍作者有话说:
哈哈哈,最近评论简直了,有眼尖的不行的,啊~我在挣扎着稍微改了改,先让工具人们自我厮杀,自我脑补攻略,给蓁蓁降低些难度。
工具人肯定是要上位的,什么淡泊都是假的,不搞事,不阴险,哪里护得了蓁蓁。
咳咳,除了憨批,工具人里就没几个好东西。
第54章 [vip]
“砰——”该说不愧是父子吗?发起脾气来砸东西的姿势都一模一样。
候在书房外的来福缩了缩脖子, 作为跟在六皇子身边的头号心腹太监,这些日子自家殿下的私下奔走的情形,来福看的是真真的, 自家殿下从欣喜若狂, 到踌躇满志, 再到如今的暴躁。
来福飘忽的那几日,也时不时的将目光落在罗公公的身上, 只是后来殿下越来越得意,但在泰康帝面前屡屡碰壁的时候, 来福的兴头就冷了,这一冷静, 他就觉出不对来。
这是种无法言喻的焦躁,自太子坠马消息传来的那一日起,京中的所有人好似眼睛都被擦亮了,都盯着那个位置移不开目光,所有的漩涡都被一只手搅动了起来。